爱之深,恨之切,南宫诺对百里扶摇占有欲强大到让人发指,如今扶摇却当着众人的面与他有说有笑,他怕是因此觉得脸面受损,真的恼了。
当然,若是真是这样的话,他是乐见其成的,所以他毫不犹豫的上前一步,一把抓住扶摇的胳膊,沉声道:“扶摇,我们走,这么好的月色,何必跟这惹人烦的人一起看,我带你去你一个好地方。”
南宫诺蓦然将眸光转向穆酥图抓住扶摇手臂的那只手,目光越发冷峻,一下的手一紧再紧,若不是扶摇一直在跟他暗暗使眼色,他此刻早就上前砍断他的爪子了!
百里扶摇也怕再下去南宫诺终究要露馅,她忽然上前一步,手指直戳南宫诺的胸口,看似随意,南宫诺却立刻感觉到她指下的规律,是个“畅”字。
“南宫诺,既然你如此狠心,这个王妃我不当也罢!”说罢百里扶摇率先一步转身,挣脱穆酥图的手,径直往府外走去,穆酥图一愣,下意识的看看自己空落落的指尖,眼底一抹几不可见的无奈,他意味深长的看一眼南宫诺,连忙追了出去。
南宫诺望着两人离去的背影,痴痴发呆,忽然醒过身来,怎么又让扶摇离开王府了……不行,等把蕲州的眼线和耳目拔除干净,他一定要扶摇好好补偿。
南宫诺的脸色阴沉的吓人,其他人连大气也不敢喘,王爷王妃一开始的高调出场,到此刻的激烈争吵落幕,任谁都接受不了这落差,更何况是高傲的王爷,所以众人都心有灵犀的静坐席上,目光一分也不敢斜视。
但是总有那么些不明所以还偏偏以为掌控大局的人,比如林茹醉。
她款款坐着,殷勤的为南宫诺倒一杯清酒,无限温柔的将酒递到王爷唇边,她手指和衣袖上涂染了她最得意的香,她笃定,王爷必回对这香味记忆深刻。
哪只南宫诺看也不看他一眼,大手一挥,向拂开一只烦人的苍蝇一般,只听“当啷”一声,酒杯落桌,酒液倾洒,染了林茹醉一身,她的衣衫本就轻薄,如今被酒水一沾,顿时显露出内里的裹衣,鲜艳的红,将她空灵娇弱如兰花的气质顿时打破,再看便觉此女寻常平淡,不似方才惹人欢喜。
南宫诺拂袖离去,背影决绝、冷淡,留下一院子的宾客面面相觑,林茹醉用力绞着手中的丝帕,连手指都失了血色,她的眼神怨恨隐忍,但是终究选择了一言不发,默默离开。
漫夭冷眼看着南宫诺愤然离席,又看着林茹醉怨恨立场,最后看着一众大臣在陆管家的引导下缓缓离开王府,嘴角终于露出了得意的笑。
穆酥图的突然到场,林茹醉的刻意安排,这一步棋,她走的不错,不但把自己安全摘出这团争风吃醋案,还破坏了南宫诺与百里扶摇的感情,更深一步讲,可能蕲州与西厥的关系也会由和缓转为紧张,她一定要把这个好消息尽快送回帝轩,相信七王殿下一定会高兴的。
当初她隐姓埋名来到蕲州,并没想到事情会发展的这么顺利,果然是老天眷顾七王,所以她才会心想事成,可叹那林茹醉,皇上对她寄予厚望,但是显然她大约已经忘了自己的职责了,不过这对她来说是好事。
一个被情爱冲昏了头的女人,更容易操纵,对她接下来的计划更有利,她想的出神,便没有注意其他,知道她身边的侍女拽拽她的衣袖,低低道:“姑娘,李公子还在府外等你呢,要不要过去?”
漫夭微愣,这才想起,那时她跟李子敬约好,宴会散后,她随着人流一起偷溜出去,在府外相会,想到那个有些懦弱的白面书生,漫夭眼底闪过一抹不屑和鄙视,在这个世上,只有七王殿下才能白面而不妖。
那侍女以为她不想赴约,只得道:“也是,今夜王爷这么恼怒,我们还是不要节外生枝的好,奴婢这就去回绝了那李公子吧。”
漫夭忙抬手阻止,沉声道:“不!你退下吧,我一会自己过去。”
那侍女有些犹豫,却还是依言退下。
李子敬的父亲是蕲州老臣,职位相当于当朝太尉,可以说是南宫诺身边的股肱之臣,若是能……七王殿下就会更有胜算,所以她不介意使一下美人计,但是此刻宾客都已散尽,她若再出府,必会引人怀疑,如今之计,她只能偷偷摸出去了。
思及此,她偷偷向后院走去,院后百里扶摇的住处前,有一个巨大的榕树,如今百里扶摇不在府上,那里人一定少,凭她的伸手,一定能寻个机会出去。
☆、第102章 我呢?
出了王府之后,百里扶摇径直要往畅春楼去,被穆酥图拦住,他一把拉住她的衣袖,眉目间有些微的受伤。
百里扶摇一愣,心头暗叫糟糕,他一定知道自己在利用他了,不由心底生出一丝愧疚,不由停下了步子,有些尴尬的望着穆酥图,不知道如何开口跟他解释好,总不能说她跟阿诺为了找出潜伏的奸细,故意用他演了这出戏吧?毕竟这跟他穆酥图有什么关系?
穆酥图却善解人意的并没有问她,而是叹息一声道:“就算你要去什么地方,也要换下这身衣服吧?你穿着这样隆重的衣服,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是逍遥王妃吗?”
百里扶摇一愣,下意识的低头去瞅自己身上的衣服,绫罗绸缎,剪裁精致,就算富贵人家也未必穿得起,不由暗骂自己粗心,可同时又对穆酥图生出一份感激,自己凭借他对自己的好感,利用了他,他即便知道了也没有当面揭穿,如今还要仔细的为自己考虑周全,哎,或许她对他真的有点不公平。
穆酥图看她愣在当场,不由摇了摇头,无奈道:“跟我来。”
百里扶摇随着他一路往城西而去,直到一家胡服店才停下,此刻已经是夜里戌时,店铺几乎都关门了,就连这家胡服店的门上也挂了打烊的牌子,显然也已经歇业了,百里扶摇不解他为何要带她来此。
穆酥图却径直上前一步,连敲七下,声音又短又急,像是什么暗号。
百里扶摇纳闷,莫非这胡服店并不是普通的衣服店,而是西厥在蕲州设置的秘密联络点,那穆酥图此举无意是将无比重要的信息暴露给了她,她就一点也不担心?毕竟现在蕲州和西厥的关系还不算明朗。
很快,门后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有人将门打开,一眼看清来人,不由忙道:“少主,您怎么这时候过来了?可是老主子有什么吩咐了?”说完他才发现穆酥图身后还有别人,而且看她服饰,绝非寻常人家,不由面色一沉,惊呼道:“您……您怎么……”
穆酥图不等那人说完就打断了他的问话,低声吩咐道:“木砣砣大叔,你先别发问,先去找一间合适的衣服给她换上,要普通点的,胡服也不要紧。”
木砣砣所面有疑色,但是显然对穆酥图很恭敬,忙道:“好,老奴这就去,您先请进。”
两人一起走进店内,百里扶摇下意识的打量着,这是一间做工很足的护肤店,前店后长,纺纱织布、漂染裁衣和贩卖销售是一体的,因而中间能剩下许多的转手费用,这么大规模的作坊,可以毫不夸张的说,它足以承担所以的胡服制作和销售,显然非一天两天就能形成这般规模的。
木砣砣招呼两人进入店后的厢房,给两人上座侦察,大致比量过百里扶摇的身材尺寸,这就去后堂为她挑选衣服。
百里扶摇见他离开,这才一脸疑惑的望向穆酥图,沉声问道:“你……你为何要带我来这?”
穆酥图一本正经道:“你需要一件更换的衣服,恰好这个时辰我能想到的地方只有这里,就带你过来了呗。”
百里扶摇面色一正,继续道:“穆酥图,你不必跟我打哑谜,我不是傻子,岂会看不出这胡服店的猫腻?你这么做无疑将西厥在蕲州的暗中势力暴露给我,若是将来西厥真的与蕲州交恶,你们绝对会因此损失惨重。”
穆酥图不由也收起随意,眸光一敛,不答反问道:“百里扶摇,你会吗?”
百里扶摇面色一沉,有些犹豫,她绝非什么侠义之士,但是也不大可能会趁人之危,但是时势迫人,若真到了那一刻,蕲州必须要通过西厥这个暗中势力,才能自保的话,她绝不会心慈手软。
穆酥图望着百里扶摇犹豫的神色,眼底一抹失落,良久才怅然道:“你为了南宫诺,竟然可以毫不顾忌你我的情意。”不过他的失落只是一瞬,随即他就恢复如初,继续道:“其实,就算我不主动告诉,你们就不会知道了吗?你和南宫诺都是聪明人,即便隐藏的再深,也总有浮出水面的一天,就如今夜,你们不也主动出击,引南宫辰的人自己暴露吗?”
百里扶摇心头一颤,穆酥图竟然凭着一点点蛛丝马迹,就猜到了她与阿诺的意图,她一直认为他是个个性洒脱又侠义的大男孩,不想他还有如此敏感的政治头脑,也难怪,身为西厥皇子,出身在帝皇家,怎么可能会没有一点头脑?
见百里扶摇若有所思,他又接着道:“你不是也派人调查了我的身份吗?我不想告诉你,你不是也知道了吗?我之所以带你到这里来,是希望这件事迟早要被你发觉,不如我亲自来告诉你,别的我不敢说,但是有一点,只要是我继承了西厥皇位,西厥绝不会主动侵犯蕲州。”
百里扶摇静静听着,长久无言以对,穆酥图的诚意她看得出,只是她明白,穆酥图的行为多少跟她有些关系,这让她更加愧疚,良久才讷讷的说了一句:“只要西厥无侵犯之意,这家胡服店会一直安全的开在蕲州的土地。”
穆酥图忽然失落一笑,淡淡道:“你就那么在意南宫诺?”
百里扶摇深吸一口气,抬首望院中如水月光,郑重道:“对!阿诺是这世上,除了爹爹之外,我最在意的人,他的想法必然是我的想法,他的行动我必然支持,只是我也可以向你保证,蕲州也绝不会主动侵犯西厥。”
穆酥图眼底的苦涩缓缓在唇边漾开,绽成一朵悲伤的花,痴痴的问:“那么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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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 拒绝
百里扶摇心中一沉,从初遇到现在,穆酥图对她可谓真心真意,他对她好不隐瞒,真诚无防,她是真的把他当做朋友来看待,即便知道了他的真实身份之后,也从未对他有过一丝一毫的介怀和猜疑,但若说其他,她分毫没有,可是当她看到他唇边那悲伤的弧度,这句话她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了。
这时恰巧木砣砣从后堂回来,他多少感觉到室内气氛有些压抑,不由加下一顿,直到穆酥图的目光看过来,他才继续躬身向前,恭谨道:“少主,这位姑娘,老奴刚刚赶制了一件衣服,还请姑娘试试合不合试。”
百里扶摇顿时松了一口气,接过衣服,走近内室。
木砣砣望着穆酥图欲言又止,穆酥图却率先道:“她是逍遥王妃,此事你可以直接告诉父皇,但是也为我替父皇传句话,南宫诺与南宫辰,就像狼和虎,让他慎重考虑。”狼是群居动物,生性团结,有固定和统一的生活领域,看似不如虎凶狠,实则攻击力强大,而虎是独居动物,多以强权震慑,看似强大,实则众叛亲离,他相信聪明如父皇,他应会明白他这句话的。
木砣砣先是震惊百里扶摇的身份,然后又不解的望着穆酥图,不知道他的话是什么意思,却见他面色哀切,竟有悲伤之意,不由也压下了心底的疑惑,向来笑容不离嘴边的大皇子,竟然也会有这样的表情,实在让他奇怪,究竟这位逍遥王妃有何神通?
这时百里扶摇已经换好了衣服,走了出来,两人不由再度一愣。
娇花照人,明月珠晖,皆不及她半分色彩。这一身衣服结合了西厥服饰的活泼和龙阳服饰的贤淑,剪裁得体,包裹玲珑身段,纯正的大红色,既衬得的肤白如雪,又托的她英姿飒爽,硬挺倔强的眉,配温柔优美的唇,将洒脱和娇美完美的柔和在她身上,而这衣服就是锦上添花的一笔,这样的百里扶摇,惊为天人。
望着两人痴迷的神色,百里扶摇轻轻低咳一声,才拉回了两人的心神。
穆酥图已经恢复了寻常的笑容,他真诚的赞叹道:“扶摇,这一身衣服,真适合你。”
百里扶摇淡淡一笑,真诚的对木砣砣道:“谢谢木大叔。”然后才对穆酥图道:“谢谢你今夜的坦白,我要走了,你不必跟着我了。”说完她已经决然转身,向外走去,却在踏出门槛时,不由又回头说了一句:“穆酥图,你和我,就像西厥和蕲州,可以友好睦邻,却永远不可能合为一体。”说罢她再不停留,径直离去。
穆酥图痴痴的望着百里扶摇的背影,默默念着:“友好睦邻……却不能合为一体……。”扶摇是要他明白,他此生绝无希望吗?其实她不说他心底也已经有数了,扶摇,你又何必如此狠心,连一点渺茫的希望也不给我留…。.
百里扶摇到畅春楼的时候,正是畅春楼灯红酒绿之时,她不想引起别人的注意,所以偷偷从后院摸进去,径直回了自己的房间,想着刚才对穆酥图的拒绝,好像有些狠心了,不由叹口气,往床上一躺,打算不管了,先睡一觉,没准第二天醒来就不会觉得愧疚了。
她因为心情烦躁,便失了最初的警觉,可是这一躺,她立刻就心中一惊,因为一只大手正搭在他纤细的腰间,从手臂的重度来判断,这是一个男人的手臂,她下意识的起身,却被那人一把揽住,手下一用力,她就落尽了那人的怀里,顿时馥郁清冷的香气扑满她的口鼻,却也因这熟悉的味道,她紧绷的心弦忽然一松。
头顶传来慵懒的、微带酸味的嗓音,低沉而优雅的音色:“这么久才来,那个西厥小混蛋带你去哪了?”
百里扶摇知道他还在为宴会上的事情生气,只是她没想到,他这么快就过来了,像是安抚他似的,她伸手搂住他有力的腰身,将自己更紧的贴向他,南宫诺顿时发出一声满足的轻哼,显然对于百里扶摇的动作很满意。
百里扶摇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