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灵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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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灵诀- 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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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钟会瞪了钟勇一眼,说道:“你的事情岂是旁人能代劳的,赶紧滚回洛阳,要不然你这新郎官我也让别人代劳算了。”
  钟勇见说不过钟会,便应了声是退了下去。
  钟会想着钟勇刚才说的话,司马昭竟然这么快就将嵇康抓起来了,真是急不可耐生怕错失了这次良机。
  嵇叔夜,你真是抛给了我一个天大的难题,只怕百年后你才名依旧,我却要因为你而成为了睚眦必报的小人!
  半月后,钟会返回洛阳面见司马昭,说道:“司马将军,士季听说嵇叔夜自投罗网,已经在狱中了?”
  司马昭点了点头,说道:“没想到这次倒是长悌立了大功,谁能想到一个吕仲悌竟然引得嵇康自寻死路了呢?”
  钟会向前一步,说道:“不知司马将军打算如何处置嵇叔夜?”
  司马昭轻抬眼睛,打量着钟会许久,幽幽说道:“士季以为该如何处置他?”
  钟会嘴角现出一丝冷意,回答道:“只怕士季所想过于残忍,没有司马将军礼贤下士的仁德。”
  司马昭一摆手,说道:“仁德也要看对谁,士季但说无妨。”
  钟会不假思索,说道:“嵇叔夜,当斩。”
  司马昭惊喜地看着钟会,问道:“哦?那不知士季以为该以何理由斩呢?”
  钟会想了一想,朗声说道:“不孝。”钟会说着便从袖中拿出几张纸呈给司马昭,说道:“士季已经买通了嵇府的人,这上所记皆是嵇叔夜忤逆其母之言行,皆有人证可查,不孝乃是大罪,更重要的是其母已去世,死无对证。”
  司马昭眸光深邃地盯着钟会,心中想着:钟士季你果然神通广大,其母去世已经那么久的事情你都能挖出来,可见这一局你已经布置很久了。看到钟会如此急切地想让嵇康死,心中反倒生出了疑问,说道:“好。但嵇叔夜如今名声正盛,太学生多是其门生,若贸然杀他,只怕不妥吧?依我之意,倒是可以赦了他。”
  钟会知道司马昭说赦免嵇康只不过是为了试探自己,便装作面色紧张,说道:“司马将军,万万不可,赦免嵇叔夜只会让人以为将军您怕了他的盛名,以后将会更加胆大妄为甚至成为将军的掣肘。况且将军可知,嵇叔夜早已服食五石散?”
  司马昭早就派人暗中观察嵇康言行,自然知道嵇康服食五石散的事,于是便说道:“我自是知道,这又有何不妥?”
  钟会说道:“将军所恨正是嵇叔夜妖言惑众,谩议朝政的疯言疯语,癫狂之态。但将军可知五石散正有让人精神振奋之功效,若多服食自可乱人心性,将军试想,当年嵇叔夜何以敢如此嚣张,难道他不怕死吗?”
  司马昭看着钟会,不解地看着钟会,等着他下面的话。钟会看见司马昭已经有了疑惑,便说道:“嵇氏自服五石散,便是给自己留了一条后路。若您仅以此罪名抓捕他,他便可以将投毒的罪名嫁祸他人,而他反而成为被人下毒迷失心性的受害者了。您若今日放过他,只怕以后再也无法杀他了。”
  司马昭冷哼一声,看向钟会说道:“难为士季如此为我着想,我知道了,你先退下吧。”
  钟会离去后,司马昭逐渐攥紧了拳头,眼神逐渐暗淡了下去。嵇叔夜,你该死!
  几日后,钟会站在当年看曹爽受刑的高台上,看着嵇康站在那里,一身囚服,发丝凌乱,和当年自己初次见到他广袖宽服,翩然有度的样子已完全不同。
  虽然看不清他的脸,但也知道他潇洒不羁的英气仍荡漾在他眉宇之际,这么些年中看你蓄起胡须已不复当年玉树临风的翩翩公子之貌,然竟多了几分戡破世事的洞察之感。
  行刑台旁跪着请愿的太学学生,他们大声地喊着却仍旧没有人来理睬他们,跪有何用?你们岂知你们越跪越加深了司马昭要杀他之念?
  忽然嵇康的琴声悠悠传来,是他无比熟悉的广灵散,他曾听孔灵在无数个夜晚独自弹奏,自己当年为解孔灵之围也曾尝试练过,如今听嵇康弹起来,才真正感觉到此曲的玄妙。
  孔灵的铃声好像还萦绕在耳际和嵇康的琴声遥相呼应,钟会轻轻地闭上眼睛,想要铭记住这最后的声音,从此后,再无此名士,再无此琴声!
  刀起头落,只是短短一瞬间,便斩断了一个人在人间的几十年。
  刑场旁的人渐渐散尽,好像只是看了一场戏,戏演完了便可以散场了。
  钟会冷笑一声,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嵇中散,你可知道我为何要给你一个不孝的罪名?”
  当然不会再有回答,钟会摇了摇头,便也转身离开了。
  孔灵,你可知道?嵇康若是不孝,他死后便不能再去见自己的祖先,而你的祖父和父亲若是知道他不孝,便也知道他违背了他祖先的意思,就能接受他做你的丈夫了,你就再也不必在亲人和爱人间,仇恨和爱情间左右挣扎了。
  孔灵,他生前和你隔着一整个世界,死后却终于能去陪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  

  ☆、生死未知谁手中

  “少爷,嵇中散的尸首已经运往山阳和孔小姐合葬了。嵇家那边没有反对,但是据说在别处也建了一座坟茔。”钟勇看着面色沉重的钟会说道。
  “好,我想去一趟山阳,你先回洛阳吧。”钟会对钟勇冷冷说道。顿了顿,又说道:“你和钟晴已经完婚了,不介意的话,你可以叫我一声二哥。”
  钟勇忙说道:“少爷,属下不敢。”
  钟会知道钟勇的性子,便摇了摇头,说道:“那就回去吧。”
  说完后咳了几声,钟会自从看嵇康受刑后回来便生了一场大病,钟勇知道后便赶快回到许昌照顾钟会,这几天钟会的身体才刚刚有所好转。
  钟勇看着钟会惨白的脸色,说道:“少爷,等你好了我再回去。”
  钟会看着钟勇,说道:“我已经好了,我这便要启程去山阳,派别人去做这件事,我终究是不放心的,要亲自去看看才好。”
  钟勇叹了口气说道:“那我也去山阳。”
  钟会看见钟勇坚定的神色,想到钟府那边有兄长照料应该也没有什么事,于是也没有再说什么。
  几日后,钟会站在嵇康和孔灵的墓前,眸光沉重。冷风拂过,钟会竟有些站不住,钟勇忙扶住他。钟会推开钟勇,说道:“我还没到需要人扶的地步吧?”
  钟勇忙放开钟会,站在一旁,用忧虑的眼神看着钟会。钟会又站了好久,回头对钟勇说道:“我们回洛阳吧。你记得,这二人从此与我没有任何关系,若我死后,将我与他们葬的远远的,让我和他们永生永世也不能再相逢。”
  听说钟会要返回洛阳的消息最高兴的人就是小姜,孔灵去世前留给她的信她每日都枕在枕头下面生怕丢,竟已有些发皱了。李铭从没有看见过小姜这么认真地做过一件事,如今任务终于要完成了,李铭也发自内心地为小姜开心。
  世上之事总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李莞看着李铭和小姜这段早已破土却迟迟不肯发芽的感情,不由得为他们暗自心急。
  一个晚上,李莞去李铭的房间,看见他正在核对钟府近日的账。把晚餐放在李铭的桌上,李莞说道:“算别人家的账算得这么清楚,自己的账呢,又打算找谁算?”
  李铭抬头看了一眼李莞,又低下头继续算账,说道:“你在说什么?”
  李莞走到李铭身边,把他手中的账本推到一边,说道:“哥,你不会是等着小姜来挑明这份感情吧?”
  李铭脸上露出尴尬的神色,把账本拉了回来,仍然嘴硬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李莞一脸无奈地点着头,说道:“那就等着你知道我在说什么的时候,再好好考虑这件事吧。”说完之后便走出了李铭的房间。
  李铭放下手中的笔,望着李莞离开的方向发呆,小姜和我在一起的时候的确是很开心的,可是,她真的是因为喜欢我才开心的吗,又或者说她真的能辨别出喜欢这种感情吗?
  看见钟会走下马车,小姜忙迎上去,说道:“少爷,我有一个东西要给你。”
  钟会一低头,小姜看到面色憔悴的钟会忙后退了一步,问道:“你……真的是少爷吗?”
  钟会还没有说话就被小姜的问题问的无话可说了,只能冲着她点了点头,钟勇知道钟会病本就没好全,加上一路颠簸如今已是疲惫不堪,于是对着小姜说:“小姜,把东西给我吧,我来给少爷。”
  小姜忙说道:“那可不行,孔小姐说我一定要亲手交给少爷。”
  钟会听到“孔小姐”三个字忙转身拉住小姜,问道:“是什么东西?”
  感觉到自己握住小姜的手用力过大,钟会忙慢慢放开小姜,但仍然用关切的眼神看着她。
  钟勇看到钟会的这幅样子,不禁摇了摇头,少爷,你不是说孔小姐和你再也没有什么关系了吗?
  小姜将孔灵交给自己的信递给钟会,钟会如视珍宝,轻轻将信放进自己的袖中,对钟勇说道:“我们进去吧。”
  小姜看见钟会收下了信,转头去看李铭,眼神中满是笑意,李铭对着小姜点了点头,伸出了大拇指。看着小姜这样开心的笑,李铭更加不知道是否应该跟小姜说明这份感情,他倒不是怕小姜拒绝他,他只是不希望小姜在什么是喜欢这样的问题耗费太多的脑力,毕竟本来就没有多少这种东西。
  坐在桌旁,钟会轻轻地展开孔灵的信,寥寥几行,清秀灵动的字跃然纸上。钟会抚摸着早已干涸的笔迹,想象着孔灵写这些字时的心情,钟会脸上喜怒难辨,将信放回自己的袖中,钟会对钟勇说道:“我先休息一会,你告诉兄长,一个时辰后,我去找他。”
  钟勇在钟会的表情中猜不透孔灵信中所写的内容,便说了声是后退了出去。
  然而钟勇走后钟会却没有休息,他静静地坐在桌旁,反复回味着孔灵留下的几句话,嘴角终于绽放出一丝笑意。
  孔灵,从竹林初遇起我就告诉自己,再不能让你一个人。于是你恨,我便陪你去恨;你爱,我便陪你去爱;你想复仇,我便陪你去复仇;你想保护他,我便陪着你去保护他。如今想来我唯一没能做的就是陪你去死,现在看来,好像也可以了。
  一个时辰后,钟会叩响了钟毓的门,听见回答后便走了进去,向钟毓行了个礼,钟会说道:“兄长,我回来了。”
  钟毓让钟会坐下,说道:“如今看到你回来,便知道你多少想开了些。”
  钟会不置可否,说道:“兄长,我有一事想要拜托你。”
  钟毓不解地看着钟会,问道:“如今你还有何事需要拜托于我?”
  钟会俯身过去,在钟毓耳边说了几句话,钟毓听后大惊,说道:“这是为何?此事当隐秘而为,又怎能宣之于口,何况是告诉他呢?”
  钟会笑了笑,说道:“兵不厌诈。我了解他的性格,说的越是明白,他却反而越是不相信。”
  钟毓摇了摇头,用劝慰的口吻说道:“士季,想必你也知道,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看了看钟会,继续说道:“若是没有孔灵,以你从那时起的运筹帷幄,此时已算得上时机成熟。但她的出现把你的计划全盘大乱,虽然你事后多有弥补,但只怕已经错过了最好的良机。如今若勉强为之,只怕胜算不大。”
  钟会坚定地看着钟毓,问道:“兄长可是不信我?”
  钟毓看钟会信誓旦旦的样子似已做好万全准备,回答道:“为兄既知你,焉能不信你?只是此言一出,只怕你就覆水难收了。”
  钟会喝了一口茶,淡淡说道:“覆水又何须收?成者为王败者为寇,何况输的人又怎么会是我?”
  几日后,钟毓私下拜见司马昭,说道:“稚叔听说大将军似想征蜀?”
  司马昭朗然大笑,说道:“稚叔果然深知我意,我如今只是想想,没想到你就已经知道了。”
  钟毓想了想,说道:“早在一年前,您就已封士季为征西将军,关中军事,稚叔便知您之用意。”
  司马昭让钟毓坐下,说道:“旁人皆道我封赏士季是为了嵇中散之事,看来还是不及您之耳聪目明。”
  钟毓摇了摇头,说道:“将军谬赞了,若不是舍弟之事,以我之智,定猜不出来。”
  司马昭笑了笑,说道:“那稚叔可知我为何不封别人,偏封士季?”
  钟毓顿了顿,说道:“我知道几年前,姜维扰境,您就曾动过征蜀之念,但群臣皆反对,唯独士季说此事可行,不知将军可是为此?”
  司马昭点了点头,说道:“真不愧是兄弟!稚叔与士季之才智,真是不相上下!那不知稚叔对此有何看法?”
  钟毓忙起身跪下,说道:“将军,我以为此事不可!”
  司马昭脸上现过一丝惊异,挥手让钟毓起来,问道:“先生这是做什么?先生起来回话,此事又为何不可啊?”
  钟毓并没起身,回答道:“若将军执意征蜀,请将军先罢黜士季,让其终身不得为官!”
  司马昭忙起身扶起钟毓,但钟毓执意跪着,司马昭不解地问道:“先生何出此言?”
  钟毓说道:“我深知士季。他虽足智多谋,然其野心更盛,若将军让其征蜀,我恐他有不臣之心。”
  司马昭听到钟毓这么说,哈哈大笑起来,扶起钟毓,说道:“我当是何事,正所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我既用士季,便不怕其谋反。”
  看到钟毓仍然跪着,又补充道:“罢了,我答应你,若士季真的谋反,我只治其一人之罪,不累及你钟氏一门,可好?”
  钟毓见司马昭已然下定决心,便不再劝,说道:“既如此,稚叔也不便再劝,仍望将军多加提防。”
  钟毓走后,司马昭疑惑之心反而更盛,他早年便看出钟会定有不臣之心,但碍于没有证据且觉得用到钟会的地方还多着,便没有对钟会下手。若钟会已有谋反的准备,钟毓必然会察觉,但他又何以会来提醒我?难道是他料定钟会必败,想保护其全族免受伤害?可是以钟会的性子,又怎么会勉强行无十足把握之事,又怎么会让其兄长有机会来通知我?
  摇了摇头,司马昭淡淡说道:“士季,没想到多年后我竟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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