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灵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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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灵诀- 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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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突然孙氏的脸突然浮现在钟会的眼前,这个最大的被害人从始至终没有说过一句话,面色如常,好像在看一场好戏。没有攻击谁,也没有袒护谁,甚至面对梅香的背叛还如此冷静,竟还宽宏大量的让她离开,若真是如此,这胸襟恐怕也太广阔了?难道她知道我们的计划了?但既然她让梅香顶罪,便是不知道我们最后会找出替罪羔羊,那她究竟是什么样的心态?是希望嵇康误会孔灵,还是希望嵇康相信孔灵?钟会觉得有些想不透。
  梅香是孙氏的人,那孔灵的铃铛又是谁拿走的呢?指向孔灵的证据明显比我想象中多一份,手帕是我给曹璺让她留在自己房中的,发饰应当是孔灵自己留在煎药房附近的,出现在孙氏房中的铃铛只怕也是孙氏刻意留下的,她又是什么时候拿去的呢?
  进府前不可能,后面嵇康一直陪着孔灵也不可能,孔灵离开嵇康返回大厅的过程中既然能把发饰留在煎药房附近显然也没有人近过身引起她的怀疑,那么只能是我与曹璺说话的那段时间。
  孔灵断然不会让陌生的人与她有过分亲密的接触,但能与她近身接触的怕只有嵇康,然而嵇康又绝不会偷走孔灵的铃铛,难道真的是不小心掉了却没有发觉?百天宴,百天宴,对!差点把嵇安忘了,孔灵抱了嵇安,那时曾有一个乳母经过孔灵身旁,对了,就是那个乳母!只怕这个乳母和孙氏之间关系也绝非一般,趁孔灵不注意之际偷走孔灵的铃铛却能保证它不发出声音不被发现,这乳母实在不是一个寻常之人。那么孙氏派人偷走孔灵的铃铛增加一份证据,是和我一样想要故意画蛇添足证明下毒之人并非孔灵,还是单纯地想要陷害孔灵呢?孙氏身上究竟藏有什么秘密,她和孔灵之间又到底有什么仇怨?为何孔灵要下毒害她,而她为何最后还要找人出来顶孔灵的罪呢?她是否知道真正的下毒之人就是孔灵呢?
  夜越来越深了,陷入思考的钟会仍然睡意全无,房间的门被轻轻地叩响,是钟会教给钟勇特有的敲门暗号。
  “进来吧。”钟会拿起桌旁的茶喝了一口,轻轻说道。
  “是,少爷。”钟勇进门后,钟会伸手示意他坐下,神色坚定,钟勇迟疑了一会便坐了下去。
  看着钟勇气喘吁吁的样子,钟会又多倒了杯茶,放在了他面前,站起身说:“我喝不完了,浪费也是浪费。我有点乏了,先歇会,你先坐着,一会再说。”说完后便坐在了床前闭目养神。
  钟勇看着钟会,心中感到一丝暖意,但随即又摇了摇头,少爷永远是这样,不想让人领他一丝一毫的好处,干吗,是怕我们感动吗?
  很久之后,钟会走到桌前坐下,示意钟勇可以开始说了。
  于是钟勇说道:“梅香说孙氏对她有恩,一年前曾安排人救治了她老家病重的母亲,今日之事确是孙氏授意她做的。她打算带着钱离开山阳回老家了。”
  钟会点了点头,又问:“梅香可有提到嵇康女儿的乳母?”
  钟勇突然停下,眼中含有敬佩地看着钟会,问道:“少爷怎么知道?”
  钟会用冷冷的声音说道:“我没有让你提问,而是让你回答。”
  钟勇看到钟会这样的神色,不敢再问,赶快说道:“那个乳母是孙氏知道曹璺有孕后让嵇喜特地从老家接来的,说是老朋友家的女儿,既能接生,也能做乳母。而且梅香说经常能看到这个乳母来找老夫人,但她们每次聊什么梅香并不知道。”
  钟会听完之后轻轻地嗯了一声,脸上浮现了一丝满意的神色,但很快又被疑问所笼罩,他又思索了一会,突然看见钟勇还坐在桌旁,便说:“你怎么还在这里?”钟勇知道这是少爷让他去睡觉的意思,于是赶紧一溜烟的跑了。 
  钟勇走后,钟会又坐在桌旁想了很久,但始终没有想通。后来他又回忆起了另一件事,嘴角竟然漾出了灿烂的笑容。
  “先生,你能否帮我把药拿回来?或是千万不要让他的母亲喝下去,先生,还来得及吗?”昨夜在嵇康的府上,不知道孔灵怎么找到了他,央求着他说了这些话。孔灵的脸上满是惊慌的神色,就像是一个做了坏事的孩子,在等待着大人的宽恕。
  钟会挥了挥手示意钟勇过来,俯身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钟勇便离开了,离开的时候还打量了孔灵一番。钟会依旧平静地看着孔灵,说:“好了,没事了,你放心。”说完便离开了。
  等到后来在大厅上孔灵被嵇喜拦下,被众人质问,她却只是欣慰地看着仍然活着的孙氏,眼中流露的都是欣喜。就在钟会有意地帮孔灵挡住嵇喜诘问的目光时,孔灵轻轻地在钟会身后说了声谢谢,这是第一次,钟会在孔灵的谢谢中感受到真诚的谢意,背对着孔灵,钟会浅浅地笑了。孔灵应该没有发现,钟会的笑容其实也很好看。
  孔灵不知道,钟会也在为另一件事而喜悦,他早在孔灵把□□交给他的时候就掉包成了分量不足连对动物都不会造成身体伤害只是让人昏睡的迷药,他叫钟勇过来在他耳边说的话是——“你就当我在吩咐你事情一样,不要表现出异常,然后就装作去办事的样子,最好露出些为难的神色来。”
  钟会笑着,心里却在想:“傻瓜,有些事情一旦做了就永远不能再后悔,有些路一旦选定就永远不能再回头,而你想要的怎么会是那样的结果呢?何况谁知道曹璺会不会因妒真的把□□下在孙氏的药汤里,那样只怕嵇康永远都不会再原谅你了吧?傻瓜就应该静静地躲在别人后面才对啊,为什么还要往前冲?”
  回忆结束,等到他从桌旁站起来的时候发现天已经亮了。清晨的第一缕晨光射进了屋子里,奇怪,他竟然觉得有些幸福。
  天亮后,他们便要从驿站踏上归途了,钟勇驱赶着马车,钟会由于整夜未睡所以闭着眼睛在车中休息,马车有些摇摇晃晃,孔灵突然想起昨夜的一路平稳,看着钟会疲惫的神情有些愧疚。
  不知道过了多久,钟会突然问孔灵道:“姑娘打算什么时候回答我的为什么?”
  孔灵平静但带点打趣意味地回答道:“我记得先生曾说我可以不必告诉你为什么。”
  钟会睁开眼睛含有一丝玩味地看着孔灵,心想:你竟然还会开玩笑了?终于不再像瓷器花瓶那样好像一碰就碎了。但嘴上说:“本来是的,但你的要求太多了,我就想知道了,这样才知道在什么地方可以有利可图。”
  孔灵好像知道这不是钟会的本意,于是看着钟会微微地笑了一下,这一笑好像不夹杂着任何杂质,纯净地就像喷薄而出的清泉,清澈的只想让人接近。
  钟会和孔灵都没有再说话,钟会回了孔灵一个微笑后便又闭上了眼睛。傻瓜,不知道你发生过什么,怎么知道谁会伤害你,又怎么知道该怎么保护你呢?这样的与我计划的一点点的出入,我再也不想有了。
  又过了很长的一段时间,孔灵拉开马车的帘幕看向完全不同的窗外风景,微风轻轻地吹拂着她的头发,阳光似乎有些耀眼,孔灵微微地吧把眼睛眯成一道缝,留给钟会一个完美的侧脸。
  钟会睁开眼睛,看着眼前这副不能再美好的画面,忽然听见孔灵问道:“先生,你是怎么知道我和他的事情的?”
  钟会的声音中难得的出现了一丝温柔,回答说:“看到的,听到的,调查到的,还有猜到的。”
  孔灵放下帘子,回头看向钟会,这短短的一个四目相对竟然钟会感到有些紧张,钟会先是把头转向别处但很快又转回来迎向孔灵的眼神,孔灵笑着好像是在自嘲地说:“先生,都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在局外的你是不是觉得我们都很傻啊?”
  钟会的脸上依然平静地没有一丝表情,依旧还是淡淡地说:“是挺傻的。”但说完之后随即现出了一个微笑。
  孔灵没有再说话了,静静地倚靠在马车的靠背上,好像已经睡着了。
  钟会先是用手在孔灵眼前轻轻地晃着,看她没有反应,于是伸出手用轻到不能再轻的动作帮孔灵把挡住眼睛的头发掖到耳朵后面,然后又轻轻地坐回原位,好像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是什么让你最终下定决心下毒,又是什么让你最后放弃了呢?你是否在心里存有一丝期盼,哪怕这一切都是你操纵的,却还是希望他义无反顾地相信你呢?可是他还是没有全心全意地相信你,那你是不是又失望伤心了呢?你是不是也在试探着他对你的真心呢,那这一次他的真心有没有让你放下你心中对于仇恨的执念呢?
  钟会心中有千百个问题,但却不想问出来,看到孔灵熟睡的样子,钟会用很轻的声音似在自言自语问:“在你心里我是一个旁观者吗,为什么我觉得我好像早已经就在这个局里了呢?”
作者有话要说:  

  ☆、闻说仕途巇险甚

  推开客房紧闭的窗,阳光直射进房中,嵇康觉得有些刺眼,既然被授予了中散的官位闲职,该走的过场还是要走的,借此机会去游历世事,避开府上让人心烦意乱的种种,嵇康还是很愿意的。
  回想起几天前那场“轰轰烈烈”的百天宴,嵇康现在还心有余悸,回想起孔灵的神情,嵇康总觉得她哪里变了却又没变,他总觉得有些他不知道的事情彻底改变了孔灵,这让他非常不安。他突然觉得自己对孔灵的事情知之甚少,钟会提到的她的哥哥是谁,为什么从来没有听孔灵提起过。她曾说家在许昌,父母早亡,只剩下一个乳母,那么她的乳母现在又在哪里。
  以前总觉得时间还有很多,有些事情不必问不想问因为知道以后会有漫长的时间在更适合的场合一点一点知道,但现在却十分后悔。灵儿,是不是如果当初我能了解你再多一点,事情就不会变成现在这样了?
  嵇康离开客栈,找到了一个马车,对车夫说:“您好,我想去许昌。”
  嵇康在文坛上的名气不小,再加上和曹氏之间的关系,虽说曹氏势力早已不如当年,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各地官员对于曹氏的面子还是给的。因此嵇康在官场上还是有一些影响力,刚到许昌便得到了几个当地官员的招待,晚宴便设在其中一个张姓官员的府院中,考虑到嵇康在文坛上的地位,还找了几个儒生相陪,自然歌姬舞姬也不可少。
  宴会上觥筹交错,人们相互谄媚地夸赞着,还有人借着酒醉去拉着舞姬陪酒,嵇康突然觉得一股恶心的感觉涌上心头。来许昌之前,嵇康对于当地的官员还是做了些功课,因此宴会上的主要官员名字他基本都记得。
  酒过三巡,嵇康举杯对一个官员说:“王大人,来许昌之前素闻您之清廉,听说您家中所食皆是您在自家菜园中所种,您家中所穿皆是您夫人亲手所织,斗胆请问可确是如此?”
  那位王姓官员哈哈一笑,回答道:“嵇大人客气了,正是如此,若嵇大人有兴趣,择日便可移步去小可家一看。”
  嵇康不知道为什么看他的笑容竟有些虚伪,许是自己醉了吧,嵇康笑道:“不如明日可好?不知是否打扰了大人和贤夫人。”
  “哪里哪里,嵇中散驾临寒舍,蓬荜生辉,明日我来接大人。”王姓官员对于嵇康的关注看起来很是高兴,一时连酒都多喝了几杯。
  嵇康又转向一位姓李的官员,说道:“孝廉孝廉,王大人以廉著称,李大人却是以孝闻名。听说李大人为已故父亲守孝三年,拒绝无数征辟,真可谓极孝啊。”
  这位李姓官员听到这些话微微一笑,笑容满含尴尬,旁边的其他人听到嵇康的这句话都偷偷地笑了起来,一时嵇康感到有些不解,但也没过多在意,其他人也就不再谈这件事,酒桌上又开始各说各话了。
  过一会,嵇康身旁的一位官员悄悄凑到嵇康身边,看看周围小声地说:“嵇中散你刚来可能还不知道,李大人可真是孝啊,”说到这里又忍不住偷偷笑了两声,“他说是守孝,结果把妻子接到自己身边,家里的三个孩子都是在守孝的期间生的。”
  看到嵇康有些尴尬的神色,又补充说:“嵇中散不必如此,这件事的确还比较隐蔽,但几乎可以算是许昌官场上人尽皆知的笑闻了,好在李大人的钱使得到位,否则这官位啊,早就保不住了。”
  嵇康点了点头,对这位官员道了声谢,便挪了挪位置,到一边自己喝酒去了。
  宴散后,那位李姓官员走到嵇康旁边,将一袋五铢钱塞进嵇康袖中便要离开,嵇康拿出袋子叫住了那位官员问道:“大人这是干什么?”
  那位官员看了看嵇康,眼中没有好气地反问:“这不就是大人的意思吗?”
  嵇康先是有些不解,但随即明白这是所谓的封口费,朗然一笑回答道:“大人为何如此,我实属无意说出这件事,既不是想让大人难堪,也不是想收大人的钱。况且,今日之事已经对大人十分抱歉,我又怎会和别人宣扬这件事呢?”嵇康边说话边将钱袋送回到李姓官员的袖中。
  没有想到这位官员突然大发脾气,用力地甩了下袖子,逼近嵇康,用很小却有些尖锐的声音问:“大人不要钱,那大人拿此事要挟我,是想干什么?不如早日示下,我也好有所准备。”
  嵇康越听越觉得荒谬,但看到眼前之人这副样子已经不想再做过多的解释了,于是捡起了刚才李姓官员一甩袖子扔下的钱装起来,微笑地回了一句:“大人请放心,我必会为您守住秘密。”
  看到嵇康把钱收下,这位李姓官员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脸上又恢复了之前的和颜悦色,对嵇康笑道:“多谢大人。”,之后便赶紧离开了。
  嵇康看着他离开后,嵇康走出刚才聚会的府院,走到大街上,把刚收起来的钱袋随手放在街边一个乞讨的乞丐碗里,钱袋落下发出的低沉声音让嵇康觉得只怕分量还不少。
  今晚的事情让嵇康觉得可笑之至,看来官场上的事情实在不适合自己,回到客栈,嵇康准备早点休息明日去王姓官员家中一探究竟,“听说王大人爱民如子清廉节俭,但难能可贵的是还乐善好施,但可千万别是今天这种场面了。”嵇康笑着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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