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贵风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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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贵风流- 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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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鸿烈虽然并不舍得温庄和的爱物被这样对待,但他还是觉得这不过是死物,以后若有那么一日……大不了他再做十个给她补偿就是了。所以他重新安下心来回答皇帝的问题,“回皇兄的话,臣弟只是记得当年庄和说过,这屏风便是她的命。但庄和并没说过这里头有甚么。”
  皇帝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会儿,然后移开了目光去看李富,淡淡地道:“那就好好看着,看看她在这里头弄了什么玄虚。”
  鸿烈心中一凛,但还是说了一句,“是,臣弟也觉得这里头大约有什么古怪,所以才请皇兄来主持。”
  皇帝笑笑,没再说话,只是示意鸿烈接着看着。
  不过多时,李富便从树下美人屏风的碎片里找出了一把小小的铜制的钥匙。然后双手呈给了皇帝,请陛下过目。
  皇帝接过来钥匙,翻过来翻过去地看了半天,然后又递给了鸿烈,笑道:“你看看这钥匙可有什么眼熟的地方么?”
  鸿烈接过来,却也只是看了一眼,就摇摇头,说道:“皇兄天纵英明,都看不出这钥匙有什么古怪,臣弟自然更不知道了。”
  鸿烈虽然当日正跟温庄和情浓,但凡是问到温家之事——大到火器图纸,小到家里一个仆婢惩戒——温庄和的回答全部都是,“你急什么呢?你我若有来日,这些事你早晚都能知道。”
  鸿烈曾佯装不悦,说道:“你这话什么意思?现在还跟我分得这么清楚,你我还谈什么以后呢?”
  温庄和是怎么说的来着?
  哦,对了。温庄和跟他说道:“倘若你真是想跟我有什么以后,那你做什么这么急着问我这些呢?难不成你真心里是觉得我们不可能有什么未来,所以现在急着给自己捞什么好儿么?”
  鸿烈有些恍惚地想,也许……温庄和那个时候就知道他是目的不纯的……也许她从来没有他想象中的那样相信他,也没有他想象中的那样爱他爱到难以自拔……他以为她会因为得到一个王爷的爱慕就像一个真正的无知少女一样洋洋得意、失去所有判断能力。
  但实际上,也许那个因为自以为是而洋洋得意,失去所有判断力的人,是他,也仅仅只是他。
  是他,自以为瞒天过海,自以为演技过人,自以为可以为皇兄立下功业,同时抱得美人归。
  然而他错了,她每一次笑着面对他的甜言蜜语的时候都伴随着洞明一切。她什么都明白,只是因为也许真的有那么一点感情,所以始终都没戳穿他。
  他一直在骗她,而她则一直在防备他。
  鸿烈突然觉得悲哀和可笑。他想,这算是什么爱呢?
  这是战争,是角逐。唯独不算是爱。
  “搜!全力找出这把钥匙应该打开的那扇门!”鸿烈恍惚中突然听见皇帝这样说。他看见皇帝面容肃穆,神色间流露出任何人都不可夺的坚决意志。
  他嘴唇动了动,也许是想说什么——想为了让他和温庄和的关系不再那么像互相戒备和利用而在此时说什么。但片刻的犹豫之后,他最终还是没有作出任何制止皇帝的行为。因为他很明白,这个时候的任何阻止,不但是无用的,而且还是有可能被解读为心怀叵测和意图颠覆的。
  也许是对那把钥匙守卫的东西抱有了太高的期待,皇帝竟然一整天都没离开温家老宅,他不但让所有来奏事的大臣都到温家老宅来面圣,甚至连折子都让人抱来老宅看。
  直到晚上掌灯时分,禁军首领才过来禀报称:“陛下,臣等在一房间里发现了暗道,暗道尽头的密室正可用那把钥匙打开,密室中有很多图纸和火|枪实物,还有……一具人的骸骨……臣已命人守住了密室。请陛下前往。”
  皇帝看了一眼鸿烈,反而没急着过去看,他只是问那禁军首领道:“那是什么房间?可能看出原本是什么人在用么?”
  他并没有关心那具骸骨,因为他即使不问也能知道,那化成骸骨的人在活着的时候应该就是温家所有火器的设计者。
  这个人如果还活着,那就价值千金。但死了之后,则不值得被多问一句。
  禁军首领想了想,道:“那房间看着像是个书房。应该是原本属于温端成的,因为臣看见里头还摆着温家当年的账本。”禁军首领迟疑了一下,还是补了一句,“臣有罪,臣看了一眼那几个账本,发现里头颇有些……温家当年和魏家往来的私账。”
  鸿烈对这件事根本就不担心。温家和魏家有来往是人所共知的,温家就算给魏家送过些银两也没什么好奇怪。就算皇帝有心拿着这个治魏家的罪,那也不过是治魏景阳那位已经致休了的父亲的罪,未必会牵连到魏景阳。
  而且即使牵连到又怎么样呢?魏余欢已经出嫁,娘家的罪责又不会牵累已经出嫁的女儿,更不会牵累到他这个‘女婿’。
  这就是一件说和鸿烈有关也算是有关,说无关也根本无关的小事。
  他真正担心的是那个密室里的东西。
  火器图纸么?如果那就是温家保密最严的火器图纸,那当年他们为什么没带走?是因为来不及么?而且,温庄和为什么要把那些图纸交给他呢?难道十年前都不信任他的温庄和,会在十年后突然对他改观,以至于几乎是以与性命相当之物相托?
  鸿烈不相信这世上有这种奇迹。他更相信阴谋和算计——因为这两样东西才是真正伴随他长大的,也是他最熟悉的。
  他这样想着的时候,皇帝却已经起身。皇帝看他还愣愣地出神,便笑了一下,“鸿烈也随朕过去看看,看看这温家到底给咱们留下的是些什么东西。”
  禁军首领在前领路,带着皇帝和鸿烈一行人直奔了那书房地下的密室。
  一进密室,鸿烈首先看见的就是那具伏在桌案上的骸骨。那森森骸骨上已经不见皮肉,衬着昏暗的烛火,更显得恐怖阴沉。
  皇帝对着那骸骨忍不住皱皱眉,他只看了一眼架子上那些落满灰尘的火|枪,然后便将所有注意力都放在了桌子上那些禁军们连碰都不敢碰一下的图纸上。
  鸿烈很想过去看一眼,但也许是怕忌讳,所以他想了很久还是放弃了这个念头,转而站到了不远处的一个书架前,等着皇帝看完图纸后发话。
  只要他什么都不做,什么都不说,这件事应该很快就能结束了……鸿烈这样心存侥幸地想着。然而就在他这么想的时候,他突然看到了书架下露出的一样东西。
  虽然那东西大半都被挡在了书架下,但鸿烈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当他认出的那一瞬间,他出了一身的冷汗。
  那是一枚坠着杏黄色穗子的球形雕嫦娥奔月的珊瑚佩。
  而这枚珊瑚佩,偏偏就是当年皇帝赏给鸿烈,鸿烈又作为信物转送给温庄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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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这珊瑚佩看着倒是有趣。”温庄和看见他新佩上的珊瑚佩,笑着说了一句,“嫦娥奔月么?前两日是中秋,戴着倒还应景儿,如今么……就过了时候了。”
  “这是皇兄中秋夜宴上赏的,赏我做了好诗。你喜欢么?你喜欢我就送给你。”鸿烈对于玩物从来都不那么介意见温庄和喜欢,便干脆将那珊瑚佩摘了下来,塞给她,“我不在你身边儿的时候,就让它和那个香囊替我陪着你,也替我看着你。”
  “那我可真就收下了。”温庄和笑道,“它们替你看着我,可以。但反过来,我也要它们做个见证,如果来日你敢对不起我,我就让它们替我千刀万剐了你这负心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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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鸿烈一时竟呆愣住了,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就在他反应过来,马上要将那个珊瑚佩完全踢进书架下的阴影里的时候。他突然听见皇帝在他身边说了一句,“鸿烈,你看什么呢?这么入神?”
  他还来不及解释,就见皇帝已经将目光放在了他刚刚看的地方。李富见状,立刻蹲下去捡起了珊瑚佩交给皇帝。
  不过皇帝并没认出这样东西——他一年赏出去的东西太多了,一枚仅仅是好玩的珊瑚佩实在不值得他记住。然而号称过目不忘的李富却是记得的,他带着恐惧看了鸿烈一眼,然后对皇帝道:“陛下,此物……乃是当年中秋佳宴天子御赐于襄王殿下……”
  皇帝一愣,怔怔地看着鸿烈,然后突然笑了起来。
  他说道:“鸿烈,你不是说,你不知道这把钥匙么?”
  鸿烈突然不合时宜地想起来刚才皇帝曾经跟他说,‘看看这温家到底给咱们留下的是些什么东西’。那个时候他还觉得不好回答,现在他却确切地知道答案了。
  温家给他们留下的不是什么能摧毁千军万马的火器图纸,而是让他们兄弟杀死对方的匕首。                    
作者有话要说:  东主决定了……把女主的感情线推迟到下一卷展开
  这卷先解决一个问题……
  以及,东主最近收了一篇吐槽各种设定的文,爽爽爽,安利给大家《同人文中各种容易崩的设定》……好像是这个,作者叫圣母皇太后
  不过太后已经有日子不更了……

  ☆、猜疑心

  当晚回宫后,皇帝就以襄王顶撞太后为名,命鸿烈回府闭门读书,其谈判使之责由副手柳梧暂代。
  对于这个结果,柳梧其实是窃喜不已的。但与之相反的是太后的态度。
  太后像很多多子的母亲一样偏疼幼子。但鉴于她是吴国最尊贵的一位母亲,而她的长子则是吴国最尊贵的国主,她对于幼子的偏疼度也是相对有限的。毕竟,她首先是吴国的太后,其次才是两个儿子的母亲。对她来说,心疼自己的小儿子虽然重要,但如果小儿子的福祸悲喜和吴国社稷冲突,那她就不得不狠下心来袖手旁观。
  不过这一次,她认为事态并没有发展到足以威胁社稷安危的程度。所以她选择了插手。
  “皇帝,鸿烈是你看着长大的,他是什么样的孩子你还不知道么?他胡闹也糊涂,一天到晚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干什么了。就算他当年真去过那个什么密室,那没准儿也都忘了。再说,他不是也说了么?那个珊瑚佩他早就送给那个温氏了,不定是什么时候被那个温氏丢在密室里的。”太后平日里那副总是淡淡的表情终于被焦急和不安所取代。她不相信小儿子能做什么越轨的事儿,但也不得不疑惑,毕竟御赐于鸿烈之物的的确确是从温家的密室里找出来的。
  她唯一能用来说服自己的就是这件事儿也许也是温庄和作祟。
  而实际上,皇帝又何尝愿意承认自己弟弟是个存心颠覆自己,毫无手足之情、君臣之义的人呢?
  只是事关龙椅,事关江山传承,他不可能根据自己愿意或不愿意来判断是非。相比于一厢情愿地认为鸿烈是真的从未到过密室,从不知道温家的秘密,他更倾向于假设鸿烈欺君。因为信任鸿烈是有风险的,而否定鸿烈的忠心虽然在心理上让皇帝不太舒服,但却是万无一失的。
  朝堂之上,不需要绝对的信任,只需要绝对的稳妥。
  御极二十年,皇帝对于这一点实在是太了解了。所以他沉默了一会儿之后对太后说道:“母后不要担心,鸿烈是朕的亲弟弟,朕一定会给他一个公道。但在这之前,请母后给朕一点儿时间,让朕将此事查明白。如果事实证明,此事的确是温庄和所为,那朕必不饶这妖女。”
  太后听见温庄和的名字也忍不住怒火中烧,她和这世上很多母亲一样,都认为自己儿子没有什么不好的,如果稍微有那么一点儿的不好,也一定是有红颜做了祸水。太后恨恨地道:“温庄和这个妖女!当年迷惑了鸿烈,让鸿烈竟然只以魏氏女为侧妃,还好皇帝抄了温家,稍解我心头之恨。但不成想她居然又活着回来了,还惹出这样的事儿来!她和鸿烈上辈子到底是有什么血海深仇,竟要这样害他!”
  听母亲将所有事都怪到温庄和头上,皇帝反而松了口气。这样好,有个人来承担太后的怒火就省得皇帝自己被太后责怪不信任弟弟了。
  皇帝附和道:“母后说得不错,这温庄和着实该死。没有她迷惑鸿烈,也不会有今儿这么一出儿了。等朕查明此事之后,一定好好收拾了温庄和给鸿烈出这口气。母后请放心罢。”
  太后骂过了温庄和,注意力也就重新回到自己儿子这件祸事本身上。她关切地问道:“按说我是不该多问皇帝的政务的。但此事事关鸿烈,我也就顾不得了。我想问问皇帝,你打算怎么查这个事儿?毕竟,如果是叫来那个温庄和问话,她必然要说那个珊瑚佩是鸿烈自己掉在密室里的。问了也不可信。”
  这个道理太后明白,皇帝自然也明白。其实说是要查鸿烈这事儿,但皇帝自己心里也没个主意呢。那个珊瑚佩至少应该是十年前掉在那里的,当时可能在场的,算来算去也不过就是温庄和兄妹和那个已经只剩下了一把白骨的人——毕竟是温家机密之地,温家兄妹不可能让什么阿猫阿狗都随意进出。
  但温家兄妹——正如太后所说——不可能承认是自己将珊瑚佩丢在那儿的。因为只要他们一口咬定鸿烈去过密室,那就可以挑拨皇室兄弟阋墙,让天下人都看尽吴国的笑话。
  而鸿烈的话呢?他是当事人,他的话自然也不足以为证。
  所以无论皇帝在太后这儿说得多么笃定,但大家心里都明白,这个案子根本就不可能破。
  皇帝也是一脑门子官司,却又不得不安慰太后,“母后放心,朕心里有数。母后且看着罢。”
  这边儿皇帝忙着敷衍母亲,那边儿新得了消息的郑嘉树则忙着审问温庄和。他比任何人都更急于知道鸿烈到底发生了什么。
  “襄王是陪着吴主在温家老宅呆了一天之后,回宫因为顶撞太后被罚。但他到底是真的顶撞了太后,还是在温家发生了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事儿?”郑嘉树心里一半是担忧,一半是惊喜。他担忧吴国人真的在温家发现了什么,也担忧他们什么都没发现,而襄王也的确是因为顶撞太后才挨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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