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亲我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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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亲我爱你- 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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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云笑道,“他虽折了那物事,只是,若一心要想折辱谁,总有的是法子。”
    
    听他这般轻描淡写地笑着,苏婉的一颗心像被狠狠剐了几刀,只觉得比听到他哭还更难受些。
    
    方子善曾画了一幅苏婉少女时身着一身翠衣,手中拿着个红石榴泛舟湖上的画,供在密室里,每日里他都把自己关在密室里好几个时辰,对着那画像如拜佛般地虔诚地燃香焚烛磕头祭拜,欲念上来忍不住时,又像狗似的伸出舌头去舔那画像。
    
    这情形无意中被七岁时的洛云撞见过一次,方子善恼羞成怒,在这画像前猥亵了他,叫他看看清楚,便是这女人生了他又不要了他,才使他落到了自己手上。
    
    说到此处,洛云轻笑着道,“我还记得那画像,实在是美极了。不论别的,师父的画工却是一流,当然,见了娘亲后,才知道娘亲画比还更美些。看过那画像,又得知娘亲在江洲时,我曾去找过娘亲,那不过时候年纪还小,也不知道江州在哪里,只是听得别人说在北边,我便傻乎乎地一径儿朝着北边走。”
    
    那时候寒冬腊月,洛云连鞋子也没穿,半夜里逃出去,不知道走了多久,冻得头发眉毛上都是冰渣,一双脚都被碎石扎得鲜血淋漓。当然,后来又被方子善寻了回去,被关在了小屋里三天三夜,这又是后话。
    
    洛云略带苦涩地道,“所以听得舅舅说起幼时与娘亲的旧事,我本来对他没什么怨恨,那时候却不知怎的,妒得恨不能立即死掉。我知他素来爱慕娘亲,又知道我若那样做,他定然活不下去。没想到却真害死了他。”
    
    苏婉只能静静听他说着,连一句话也插不上去。
    
    方子善精心培育了一堆蛊虫迷药之类的物事,打算将来用在苏婉身上,那两条蛊虫是洛云眼看着他一天天培育起来的。
    
    洛云十二岁时,方子善把那条白虫在他身上做了试验,并将他送去了城中有名的南院中,逼迫他卖了一年身。
    
    洛云笑道,“不知该不该庆幸,那条白虫却没有娘亲身上的黑虫厉害,我只是毒发了一年,到第二年时,我自己将它吐了出来。”
    
    十三岁时,他终于寻到个机会杀掉了方子善,把他埋在了院中的种着各色药材的花坛里,说来也怪,那些东西自此之后一年长得比一年好。
    
    洛云似乎有些压抑地叹了口气道,“说实话,我并不恨师父,甚至能理解他那种深切求之而不得的心思。若不是,明日就要死,只怕这辈子我也不会把这些事说出来。”
    
    苏婉良久不语,无数的情绪在胸口冲撞着要爆发出来,最后却只是颤声憋出了这几个字,“只是……你最恨的却还是我。”
    
    洛云摇头笑道,“小时候曾经立过誓要让娘亲后悔将我抛弃。后来与娘亲重逢,觉得娘亲轻贱,又是道貌岸然,可依然不自觉地受吸引。到了如今,我也不知道对娘亲究竟是爱是恨。越想明白,却越想不明白。”
    
    苏婉怔了一怔,嘴唇轻轻碰了碰他的黑发,“想不明白,那便别想了。”
    
    两人这般静静偎依在一处,忽地在黑暗里传来一阵开牢锁的声音,厚重的铁门“吱呀”一声开了,几个人手拿着火把走了进来。


诉衷情(三)

    牢中火炬蓦地一下被点亮。

    突如其来的光亮刺得人睁不开眼来。
    
    苏婉只以为是天亮了,这些人是来叫他们去赴死,等眼睛好容易了光线,这才看清楚原是几名身强体壮的仆役合力扛了两只装满水的木桶进了地牢。
    
    那几人走到他们面前,二话不说,“哗”地一下把一大桶水劈头盖脸朝他们倒了下来,水是温的,只是猛一浇下来还是叫人有些吃不消。
    
    二人头上脸上干涸的黑狗血倒是被水冲走了不少。
    
    不待他们喘口气,马上第二桶水又猛地浇了下来,忽然听得一声冷笑,苏婉睁开被水糊住的眼睛,却见一副男装打扮的傅云霜站在一旁抱着手闲闲地看着他二人。
    
    许是因为骨骼粗大,相貌英气,这升阳公主一身干净利落的男装,瞧起来反倒比她女装时顺眼不少。
    
    升阳公主的目光冷淡地略过苏婉,只定定地落在洛云一人身上,他显然被水泼得还未回过神来,头深深埋着,只一个劲地咳嗽,水和狗血的混合物顺着发丝滴滴答答落下来。
    
    她这般不出声地看着他,许久才道,“你是被人卖了。不过,可不是本公主算计的你。”
    
    洛云抬起头来,一张精致无比的脸庞上挂满了褐色的血水,瞧起来狼狈无比,他却仍淡笑着点头,“我知道。”
    
    傅云霜显然没想到他还能笑得出来,皱着眉头道,“如今你都这样子了,怎么还能笑得出来。”
    
    洛云笑道,“无论怎样,笑总是比哭好。”
    
    傅云霜一怔,咬着嘴唇道,“本公主恨透了你,怎么能叫你死得那么痛快。”
    
    说罢,她对着牢门外拍了几下手,又从外面走入几名侍女,手中捧着托盘,盘内放着毛巾、衣物,另还有一只小小木箱,不知道箱内装着的又是些什么。
    
    傅云霜微微一使眼色,那几名侍女得了令,放下其中的一只托盘,拿了另一只托盘朝着苏婉走过去。
    
    傅云霜拿了干毛巾,亲自替洛云擦去脸上的血污,又将他的头发擦干,随后便开始解他衣服,洛云不出声地任她动作。
    
    她给他再换上的,却是一身蓝底白花的村姑衣裙。
    
    洛云终于不经意地皱了皱眉。
    
    见他皱眉,傅云霜终于得意地笑了出来,“却还没完。”说罢,打开了搁在一边的木箱,原来是只妆奁,里面胭脂水粉一应俱全。
    
    她取了脂粉出来,细细地敷到他脸上去,又拿了青黛,认认真真替他描眉画眼,最后挑了些胭脂抹到他唇上去。
    
    洛云的俊俏中本就带着几分阴柔之气,现今不过是淡扫蛾眉轻点朱唇,看上去竟比那所谓的汴京城第一美人还要艳上几分。
    
    说来讽刺,他这般,与一身男装的傅云霜站在一起,看起来倒是男才女貌天生一对。
    
    傅云霜呼吸一窒,知道这般不妥,忙又匀了些炭灰朝他脸上抹去,又把他一头乌发统统挽起,扎入一块粗俗不堪的农妇头巾里。
    
    就算如此,看起来也分明还是一个俊俏的小娘子。
    
    傅云霜赌气道,“你自己生得这样,若被人强掳了我也没法子。
    
    说是这般说,还是从一旁下人的手中拿了个枕头塞到他衣服里去,故作凶恶地道,“记住弓腰缩背,扮作个驼子样,否则吃了亏可别怪本公主没提醒过你。”
    
    洛云已知道她心思,想要说些什么,叹了口气,却什么都说不出口来。
    
    把洛云乔装完了,傅云霜又转到了苏婉那边,这时候侍女也已替她换好了一身农妇衣服,一见她那风韵犹存的脸蛋,傅云霜就气不打一处来,现下终于寻到了机会,她只将她有意地往丑里作弄,先用炭灰将她一张粉白的俏脸抹得又糙又黑,又往她的左脸伤贴了一个硕大的痦子,这还不够,右脸又被生生画上一道蜈蚣般丑陋的长疤,最后替她缠上了青布抹额。
    
    这般折腾完了,傅云霜对着自己的杰作得意地拍起手来,又笑又叫。
    
    洛云在心中哭笑不得地想道,这公主虽然年纪已经不小,却已然还是孩子心性。
    
    她笑了一阵,忽然停了下来,又呜呜地哭了起来。
    
    原来就算这般丑化,却还是难掩苏婉那对烟波流转的佳人眼眸。
    
    傅云霜转过身去拭着泪恨恨地道,“别再叫我看到你们母子。能滚多远便滚多远。”
    
    话一说罢,身旁几个仆役拿出钥匙,解开了一直拷在他们母子身上的镣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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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曲折的羊肠小道上,一辆牛车慢慢悠悠走着,也不知终究要走到何处去。
    
    苏婉母子背靠着麦垛坐在车上,两只手交握在一起。
    
    苏婉微微酸涩地道,“云儿,那公主倒也不是坏人。”
    
    洛云只是轻不可闻地“嗯”了一声。
    
    苏婉犹豫了一下,又问道,“只是,我还是想不明白,你与她,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洛云习惯性将头地靠在苏婉肩上,已经困得半阖上了双目,嘴角边却还带着柔和的笑意,咕哝道,“娘亲,我真困得不行了。”
    
    苏婉还待再说,却发觉洛云已完全闭上了眼睛,香甜地睡了过去。
    
    于是她也只好把话咽回了肚子里。
    
    虽是熟睡着,他的手却还紧紧地握着苏婉的,一直不肯放开来。
    
    此时天色将明未明,四周还灰蒙蒙的万籁俱寂,牛车还在缓缓走着。
    
    不多时,第一缕浅金色的日光穿透了云层,薄薄地洒在了熟睡中少年的脸上。
    
    苏婉叹了口气,呆呆望着他的睡颜,面上也不自觉地慢慢浮起一丝浅笑。
    
    是啊,日子还长远。
    
    有些话,以后再问不迟。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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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记:
    
    本文的正文部分到这里就算结束了,然后还会有两个番外,一篇《祸水公子》,一篇《杏花雨》。
    
    前者补述一些未解释清楚的东西,包括小洛的男妓生涯以及与公主究竟是怎么回事。
    
    后者则为甜宠萌的肉文一篇,补足一下本文作为一部肉文那坑爹的后期剧情。(话说还没有读者跟小小吐槽为什么标题和文案写得那么那个什么,文的内容却反而越到后期越清水得不行,我真的已经做好了收转的准备啊哈哈。)
    
    然后要谢谢一些读者一直以来的支持,鸳鸯啦念念啦小秋啦等等还有没报到名字的,包括没冒过泡但是认真看文的同学,真的很谢谢大家。托文的福,还认识了微媚这样一个很好的朋友。真的真的很高兴。
    
    我发觉我太啰嗦了,希望不要被大家嫌弃啊。… …


番外?祸水公子(一)

    傅云霜还记得,那一日的雪,是从傍晚时开始下起的。
    
    不大不小的样子,洋洋洒洒飘飘荡荡,就和八年前的那场雪一样。
    
    八年之前,也是在这样的一个雪夜里,傅云霜初逢右丞相之子陈子书。
    
    那日皇宫设宴,傅云霜中途偷闲溜出殿外,巧遇了站在廊前的陈子书。
    
    那一年十七岁的子书俊俏脱俗,眉宇之间却又带着隐约的傲气,那天他一袭白衣独自负手而立,墨色的眼底空映着远处苍茫的雪景,却不知他究竟在思量着一些什么。
    
    越是这样,越是让人想要接近他,了解他。
    
    痴痴看着,傅云霜心跳如鼓,在陈子书回过头来之前,已经落荒而逃。
    
    不过只是这么一面,十六岁的傅云霜情窦初开,就此深深沦陷。
    
    身为高高在上的公主,一旦看上了谁,谁便不得不从命,从初见到与子书结为夫妻,他二人连一句话都未说过。
    
    婚后,陈子书恪守着驸马的本份,对云霜处处以礼相待,挑不出什么毛病,只是始终与她隔着一层看不见的薄膜。
    
    傅云霜心底里明白他并不喜爱自己,虽然有些怅然,却依然自欺欺人地觉得,只要在他身边默默付出,那么便终有融化坚冰的那一天。
    
    本来她自小养尊处优,性子多少任性无理,为了他却一改再改,极尽体贴之能事。
    
    到陈子书聚兵谋反的那一天,云霜还在府中亲自为他煲汤,得到这消息时整个人立即将瘫软在了地上。
    
    接下来便是陈家及其党羽满门抄斩,傅云霜对着父皇苦苦哀求,却仍无法改变这已经铸成的大错,只得到特许能再见自己的夫婿最后一眼。
    
    关押在天牢中的陈子书面对着泣不成声的傅云霜,头一次低下了高傲的头颅求了她,却是为了一个叫做秋娘的女人,他只求她能护她周全,莫让她再受自己连累,欠云霜的恩情,来世再还。
    
    傅云霜满口答应,内心的熊熊恨意却把她整个人都快要燃烧殆尽。
    
    陈子书死后,她立即找到了这个叫做秋娘的女人,命人将她送入了最下等的妓馆接客。
    
    陈子书是自恃了她对他的一番深情,才会在自己死到临头时,还把秋娘托付于她,只是他聪明一世,却还是天真了一时。
    
    此举让傅云霜的心被彻底伤透,而且她并不傻,她知道若是陈子书谋反得逞,这女人便会是皇后。
    
    若是这样,依照陈子书的冷酷无情,自己的下场,并不会比如今的秋娘好多少。
    
    因此在这件事情上,她毫不手软。
    
    三日之后,秋娘不堪受辱,在妓馆里咬舌自尽。
    
    得到秋娘的死讯时,傅云霜却没有感觉到一丝复仇得逞的快意,相反只有蔓延至全身的无力与空虚。
    
    这之后,她没有再嫁,也对男人完全失去了兴趣,终日呆在自己小小的公主府中兴味索然地度过一年又一年。
    
    这一日是应了表妹傅柔馨之邀前往她的府邸一聚。
    
    傅柔馨与她性情不同,她只道人生苦短须尽欢,不求真情,只求能够阅遍天下的美男子,还力劝云霜与她一道寻欢作乐,称只有这样才能从往事带来的阴霾之中挣脱出来。
    
    对于表妹的喜好,傅云霜向来都只一笑置之,倒也不是故作清高,只是对她身边那些诌媚逢迎之徒实在瞧不上眼。
    
    比如那个纪荣,忒地高大清俊,相貌堂堂的一个大男人,对着柔馨却是一副哈巴狗般摇尾乞怜的神态,哪怕柔馨一声令下要他舔脚,他也会毫不犹豫地俯下身一脸欢快地去舔起柔馨的脚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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