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玉瑾心里一惊,面不改色,“想必小王爷是头脑糊涂了,就算我苏家灭门与你无关,确实你带兵屠我苏家满门……我若是能心安理得的做你的王妃……那便是我不孝了!”
“当初若非本王带兵,你觉得你现时还能坐到这里同本王讲话吗?这世界的人都以为苏相千金死了,谁会知道你便是苏玉瑾呢?天下第一雅妓——锦娘,那个死了的苏相千金是你的丫头吧!”
被一语道破,苏玉瑾暗道,这人好精明!“你如何得知?”
“你不是早已知道了吗?本王手中一直都有你的画像!”
“小王爷藏我画像,莫不是倾心于我?”她嘲讽的勾起唇角,果不其然,他面色瞬间苍白,但只是一瞬……
沉沉的声音响起,“是……”
苏玉瑾瞬间呆怔在那里,手中的书卷掉在地上,她险些以为自己听错了……那是一种巨大的震惊,她确实是无法相信的……
叶昕洛走到她身边,“我既已认定你,便自然不会让其他男子接近你……”话落,她抬起头来正视他,“原来王爷确实不是在说笑……”
叶昕洛转身,“本王还会再来!”
他走后,她伸出手来,十指张开,阳光从指缝中漏进来,洒在她白皙的脸上,黑玉般的眼睛里闪出奇异的光彩,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她到底有多欣喜。
苏玉瑾不知素旸是何时进来的,抬眼便看到她黑暗的脸色,苏玉瑾一惊,“你这是怎么了,可是发生了何事?脸色如此难看……”
“姐姐……你莫要被他戏弄了?”她看到她在笑,方才她在屋外便听到了他们的谈话,小姐从未经历情事,被他三言两语搅动心湖是正常……
她身子一僵,“素旸,你放心便可,我自然不会被他骗了去……”
“可是……”素旸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她打断,“你可告诉梅娘楚天阔的事情……”
素旸稍稍放了心,“我这就去……”
“你小心应付,你与梅娘是交好,自然知道她不简单……”她轻轻提醒道。
素旸点了点头,便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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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回 暮霭沉沉
香帐梦缠绵,她微微睁开眼,入眼的是苏青的帐顶,她想起今日便立秋了,爹娘去世后,她难得睡的个好觉。昨夜入梦便是那张英俊的容颜,那声沉沉的是……
她面色微红,门外响起侍女的声音,“锦姑娘,你可醒了?楚公子在前厅等候……”
竟然来的如此早么?她起身,“准备吧……”
待她穿上青绿百叶衫,侍女便走了进来,端着铜盆和脸巾,她洗过脸后,便坐到梳妆台前,今日侍女见她穿的是青绿百叶衫,心里已有了打算,简简单单的发髻上面是青翠的步摇,这步摇极易衬得她轻盈如燕。
她信步走出房间,梅娘已命人将早饭摆上,她吩咐道,“去请楚公子来,问他可用了饭,若没用过,便同我一起用吧!”
侍女走了出去,不久便回来了,素旸也回来了。一同来的,还有那个江南第一才子——楚天阔。那人一身蓝色锦衣,上绘有牡丹,墨玉簪子将头发束起,风度翩翩,温文儒雅,倒确实配得上这楚家的大家之气。
苏玉瑾站起身来,盈盈一拜,“楚公子,锦娘这厢有礼了……”
楚天阔忙俯下身子扶起她,“姑娘不必客气!”
苏玉瑾坐到凳子上,“天香水榭不比江南楚家,饭菜简单,公子若不嫌弃,便坐下来与我一同进食。”
楚天阔点了点头,然后素旸便吩咐多备了一双碗筷。进食过程中,苏玉瑾一直都能感觉到对方灼热的视线,她淡然自若。楚天阔着实不简单,否则便罔顾了这江南第一才子之名,如此可见,他不是浪得虚名。
他手中握的折扇是扬州荷扇,她能认得这个是因为当初她的哥哥用的便是这种扇子,哥哥的扇子乃是皇上所赐,上有圣上亲笔题诗一首,皇上所赐荷扇乃扬州刺史进献,听得哥哥说过,这宝扇世间只有三把……一把被江南第一才子——楚天阔花重金买去,一把被圣上赏赐给了兄长,另一把去向不得而知。
用过饭后,侍女们过来收拾了桌子,楚天阔开口道,“原来姑娘真是没落的氏族千金……”
苏玉瑾抬眸看他,眼中流光无限,“公子何出此言?”
楚天阔是胸有成竹,朗朗一笑,“若为乡野村女,便没有姑娘这般用饭时的姿势……如姑娘动作轻盈,如飞鹤展翅,似蒲英一舞,想必你经常练舞……看来外界传言并非虚假,姑娘才是真正把惊鸿舞跳出来了!”
苏玉瑾低眸一笑,心中不禁赞叹这个人的聪明,“不过是惊鸿舞,人人都可跳的,这个天下第一雅妓是浪得虚名罢了!”
楚天阔忙摆了摆扇子,“此言差矣,姑娘自然是这天下第一。不只是国色天香,沉鱼落雁,也满腹诗书……不知姑娘芳名是什么……”
她知道他是何意,知道了她的名字,便可以去查,依楚家这样的财势,什么查不到。她轻笑一声,偏头看着窗外,“今日是个好天,我们不妨到天香园一游……”
楚天阔知道她有意顾左右而言他,便答应了。
金色的大殿上,文武百官,列站左右,龙椅上坐着的是当今天子,是这个天下执掌别人生杀大权的人。叶郢禹看着文武百官,内心生出一种无望的悲凉,大殿之上能说话的不是他,乃是摄政王。他坐在这里,只是徒有其名。
“启禀皇上,昨日山东急报,今年粮食因初春冰雪消融晚时,收成不好,有许多市镇已闹了饥荒……臣请皇上开国库,救万民于水火之中。”
禀报此消息的乃是圣眷正浓的王美人的父亲王侍郎,叶郢禹心下一沉,此刻山东数万百姓深陷水深火热之中,他心里怎么能够不煎熬?只是……开国库乃是大事……这样的大事老贼怎么肯能让他插手去管?
果不其然,叶昀开了口,“王侍郎,开国库岂是你想开便开的?这是何等大事,你可知道?”
“臣以为,天大的事也比不得救万千百姓于水火之中来的重要……”王侍郎朗声达到,声音掷地有声,立刻引来众臣一番附和。
叶郢禹趁此说道,“皇叔,朕以为当务之急乃是救百姓,其他琐碎之事都可暂放一边?”
叶昀眼神一冷,瞟向他,“皇上,开国库事关重大,不可草率决定!”
他冷笑一声,复又开口,“朕即刻便下旨打开国库,赈济灾民,皇叔若认为此举不妥,待你百年之后,可向我父皇认罪。”
“你……”叶昀大吃一惊,他竟敢这样同他讲话?当真是做皇上做的悠闲了……“皇上想必是被王美人魔怔了,这等妖魔竟敢迷惑君王,当真该杀……”
“皇叔,你想必是误会了,王美人虽然愚钝,但还知后宫不得干政的道理,她岂会越俎代庖,目无法纪,扰乱超纲呢?”倏尔,他便吩咐下去,“王侍郎,朕派你去做赈灾大臣,由你领派大内高手护送灾银,速速动身前往山东!”
王侍郎兴高采烈,然后下跪,“臣领旨谢恩!”
叶昀不是白痴,自然知道叶郢禹所说的越俎代庖,目无法纪,扰乱超纲都是用来指责他的。叶昀知道,先皇会将皇位传给他自然是有他的道理,叶郢禹不仅是众皇子中最为聪明的一位,他的才能也是无人能及的。他还想再说些什么……岂知叶盺洛一步上前,“皇上英明,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叶郢禹有些诧异,接着文武百官都跪在地上,大呼,“皇上英明,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天香园中氤氲着一股馨香的气息,立秋今至,菊花盛开。本是万物凋残的时刻,菊花却开放了,成为,这园子里唯一的亮色,越发喜人。
苏玉瑾和楚天阔并肩走在一起,身后是素旸和几个侍女。两人所谈的无非是些诗词歌赋,琴棋书画。
“公子从江南远道而来,不知现下住在何处?”苏玉瑾无非是想要他提起他和林右相的关系。
果不其然,他回答道,“我现住在右相府。”
“不知林右相是公子的何人?”
“他乃是我的娘舅……”他没有隐瞒,“实不相瞒,我此番来,也是有要事要做!”
苏玉瑾心下有些好奇,便没有顾忌,轻声问道,“是何事?”
“爹爹要我入士。”
如果楚天阔入士,那么她所做的或许就会更容易……“虽说官场险恶,但大丈夫总要有所作为!”
下朝之后,叶盺洛走出宫门,南烁已经在马车前等候,身后传来一声呼喊,“洛儿……”
叶盺洛回过头去,见是叶昀,不作回答,转过身上了马车,南烁面有难色,“小王爷,这样不妥吧!”
叶盺洛闭上眼睛,“无妨,走吧!去天香楼!”
车子缓缓行驶起来,他脑海中浮现出那张美丽的面容,唇角勾起一抹奇异的笑容……瑾儿……
许是立秋,天空中竟然飘起了雨,苏玉瑾和楚天阔正在赏菊,不得不躲到亭子下避雨,侍女们回去拿伞,苏玉瑾也不打算和楚天阔再谈论下去,见他身边的小厮手中拿有伞,便转身说道,“公子还是先回去吧!眼见着也快到我练琴的时辰了,公子也该温习功课才是!”
楚天阔是何等聪明的人,明白了她的意思,也不好再继续纠缠下去,便起身告退。
第七回 一吻心碎
雨水滴滴答答的落下来,打在纸伞上,她目送他远去,然后转过身,抬眸便看到不远处小道上匆匆而来的倩影,她来做什么?她看向素旸,素旸摇了摇头,表示不知。
大红色的裙摆染上少许泥污,她发丝凌乱,因为走得太急,有少些雨水打在她脸上,原本精致的妆容变得一塌糊涂……苏玉瑾还未来得及问她,红衣却已经开了口,“楚公子呢?”
“你来的不巧,他刚走没多久。”苏玉瑾已有些眉目,想必她是楚天阔的仰慕者之一。此刻,见她脸色不好,甚至是面如死灰,她顿时有些于心不忍,“若是你想见他,下次来我知会你一声!”
红衣没有说话,看着她的目光平平淡淡,“那便多谢了!”
“姑娘客气了!”这时那边的侍女已经拿来了伞,苏玉瑾告别之后,转身走进雨幕之中。红衣看着她离去的背影,这般国色天香的绝代佳人,有如此好的教养,倒像是真正的大家闺秀。她是为何到这里来,真如传言是为生计所迫吗?依她那般淡然洒脱,不像是这样。
玲玉扶着红衣的手,“小姐,我们回去吧!”
红衣点了点头,这是怎么了?她为何去关心她的事情……倒真是闲的无聊了。
苏玉瑾回到天香水榭的时候,梅娘站在门前,身边是几个侍女,见她回来,忙匆忙地跑过来,“哎呀,我的小祖宗,你去了哪里?”
她心里有些惊疑,却仍是面不改色,“怎么了?”
“小王爷在你房里等你好久了……”梅娘忙着把她推进去,她身子一僵,怎么又来了?“你小心应付,小王爷今日情绪不好……”
她推开门,入目便看到那人坐在椅子上的身影,线条冰冷,他的手撑在桌子上,头倚在拳头上,似乎是在小憩。坐在他身侧的是南烁,见她进来,南烁站起身,“主子,苏姑娘回来了!”
“退下!”他没有睁开眼,声音冷硬,南烁依命退下,关上屋门。
她走到贵妃椅边坐下,“今日,倒是来的早……”
“去了何处?”他这才睁开眼睛,定定的看着她,双眸中酝酿出火一般的风暴。
苏玉瑾毫不畏惧的回视他,“看王爷的反应,你必是知道了!”
见她如此不避讳,他心中怒火更甚,猛地站起身来,大步走到她面前……
她心里一慌,下巴猛然被攫住,疼痛袭来,她倔强的看着他……“王爷何必如此动怒……”
“我说过,我即认定了你,断然不会让你和别的男人走得太近……莫非你没听懂我的意思?”他手上力度不减,头却低了下来,唇轻轻扫过她的双眼,她内心传来奇异的悸动,顿时忘了如何反应……
他的唇印在她唇上,她身体一僵,忙用手去推,他一只手还握着她的下巴,另一只手扣住她乱动的身子,她被迫仰起头,却发不得半点声音,他的唇在她唇上辗转缠绵,好久,他才放开她,她恼怒的将脸撇向一边,“原来王爷也是一个极爱请轻薄人的狂徒……”
他见她白皙的下巴上留下几个鲜红的血印,顿时于心不忍,“你何必要跟我犟呢?只要你想,你便是未来的一国之母……”
“国母?看来你们的谋反之心不小?连这种话都敢讲……”果然是狂妄自大,她冷笑一声,鄙夷的看着他。
他无视她眼中的鄙夷,低沉的声音复又响起,“本王可以将全世界送到你面前来。”他的声音淳淳善诱,她站起身来,看着窗外的雨幕,“全世界?王爷,我要的,你给不了。”
他见她有所动容,心下窃喜,他还不信……这世间有什么东西是他拿不到的。“你要什么?”
她看着他,眼眸通红,“我想要我爹娘兄嫂活过来,我想要苏家所有人都活过来,这些你能给我吗?”
只一句话,便将他打入万劫不复之地。他身形一晃,看着她眼中毫不掩饰的恨意,他才知道自己错的是有多离谱……原来……她一直都恨他。
“事情本不是你想的那样,如果你爹不死,那摄政王府所有人就会死……”
“所以……你们便将我苏家满门抄斩……”泪水从她眼中落下来,她的怒火夹杂着恨意,猛地袭向她全身,她抬起纤纤素指,指着门,“你走,我再也不要见到你!”
叶盺洛张了张嘴唇,似乎是想说些什么,但最终,却是什么都没有说,他转身的那一刻,眼中划过一抹痛楚……苏玉瑾微微错愕,然后再也没有开口。她对他残忍,他对她就不残忍了么?他们不过是一报还一报,她有什么好内疚的呢?
南烁在门外等候,见他出来,忙走上前,“主子,王爷刚刚派人跟来了!”
他面色一沉,“那人回去了没有?”
“属下已经解决了!”南烁握紧了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