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云站起身：“赵指导，我想通了！说实话，您老比我在八一队时的政委还会做思想工作！”
赵七友道：“想通了就好啊！你虽然已经四十五岁了，可你的实力绝不仅仅限于丙级联赛。我当初把你召入队中，是想在关键时刻把你拍上去踢踢任意球。现在看，你的实力可远不止踢踢任意球这么简单！今后也许会有华超、华甲的球队垂青于你……四十五岁的人……简直就是个奇迹啊！”
赵七友朝刘云掏心掏肺，刘云也不想再瞒着赵七友什么。
刘云竟然将当初在百润大厦遭到电击的事；自己做过山车不晕的事；自己怀疑中耳半规管受到了刺激的事……一股脑告诉了赵七友。
赵七友听后有些将信将疑：“这……不大科学吧。我的公司是专门做家用电器的，用电常识我还懂。520伏高压击中人体……人会烧成灰！”
刘云直视着赵七友的眼睛：“赵指导，我不会向一个打过仗的老兵撒谎！请你相信我这个老兵的话！”
赵七友说：“我相信你。这样吧，等踢完决赛圈的比赛，回到沪海我会安排你到大医院做一次全面的身体检查。不过你受电击的事情不要再告诉任何人。不然别人会以为你被那两百万烧疯了脑子……”
第二天一大早，沪海东兴队的球员陆陆续续起床到餐厅吃早餐。
京西宾馆内的其他参赛队，看到沪海东兴的球员都是一副：好可怜你们，你们好倒霉啊的表情。
要知道，波道战斗机队的实力跟一众丙级球队根本不在一个层次！
这支球队可是去年夺得华甲冠军的原班人马。要不是足协和警方掀起打黑风暴，波道战斗机此时正踢着华超联赛呢！
吃早饭的时候，吕斌斌朝刘云抱怨道：“特么的，波道集团的那个老总雷君真是有钱任性！波道战斗机都被降入丙级了，他还花大价钱留住那么多一流球员！他任性不要紧，可坑苦了咱们东兴队啊！”
刘云说：“上一场比赛，我感觉下半场粤州月亮神明显是放水了！他们是故意输球，让我们去啃波道战斗机这块硬骨头。不过我在汉东渔家酒楼队踢球的时候，队友有一句话，人死x朝上，没什么好怕的。既然云北绿塔可以爆冷逼平波道战斗机，咱们就一样有机会战胜他们。”
吕斌斌长吁短叹一声：“难啊！赵老头子经常教育我们说，两颗炮弹落不到一个弹坑里。还说这是他在越南打仗验证过的真理！刘叔你想想，波道战斗机队那么厉害，偶尔失手一次，被人爆一次冷已经是小概率事件了。二次爆冷输给咱们……那是小概率事件里的小概率事件！”
赵七友在旁边托着餐盘经过，听到了吕斌斌的话：“你小子，曲解我的话动摇军心。这踢球就跟打仗一样，还没打就想着输，那这仗绝对打不赢！下午到我办公室来，我给你做做思想工作。”
吕斌斌偷偷吐了吐舌头。赵七友走远后，他对刘云说：“刘叔啊，老赵的思想工作……能把人的耳朵磨出茧子来。”
刘云轻笑一声，没有答话。其实他觉得赵七友的“思想工作”做的很好，起码昨晚就给他解开了心结。只是一代人有一代人的认知。吕斌斌这个年龄段的孩子，还没有听懂赵七友的“思想工作”是什么的认知能力。
吃完了饭，刘云和吕斌斌走出餐厅回自己的房间。
在电梯口，他们遇到了波道战斗机的一众队员。
波道战斗机的一众球员个个趾高气昂，有几个还带着墨镜，颇有几分大牌风采！
吕斌斌小声对刘云说：“看见没有？同是丙级联赛的球员，人家的气场跟咱们根本不是一个重量级！就说就餐都不跟咱们一样在二楼吃自助，都是坐电梯上十八楼吃特供！瞧，那个戴墨镜的，去年的华甲联赛最佳射手——徐浩凯！我去！这可是京西宾馆住着的最大牌的球员了！”
吕斌斌光顾说话，那位“超大牌”徐浩凯走过来的时候，吕斌斌一不小心撞上了他的肩膀。徐浩凯一个趔趄，墨镜摔在地上，碎成了八瓣！
第六十一章 多了个女朋友？
吕斌斌一怔。
波道战斗队的一个高个儿球员上来一把抓住吕斌斌的球衣领：“你眼瞎了？走路不看着点？你知道徐哥这副墨镜多少钱么？费佐格全球限量版，2万大洋都拿不下！”
一旁的刘云咂舌。一副墨镜就两万多？他当初摆早点摊一年也就能攒下两万块。
吕斌斌赶忙说：“不好意思啊，刚才没留神。”
那高个子怒道：“一句不好意思就完了？赔钱，赔钱！”
没想到徐浩凯却说对高个队友说道：“算了算了，他又不是诚心的。”
徐浩凯又转头对吕斌斌说：“小兄弟，以后走路看着点人啊。”
吕斌斌点点头：“不好意思啊徐哥。”
徐浩凯看了一眼吕斌斌和刘云的球衣，问：“你们是沪海东兴队的？”
吕斌斌说：“是，徐哥，我是东兴队的。”
徐浩凯打量着刘云：“你是最近那个在网上很红的大叔吧？”
刘云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只是点了点头。
徐浩凯伸出了自己的手：“你好，刘大叔，我是徐浩凯，波道战斗机队的队长。下场比赛我们会在场上再见面的。”
刘云握住徐浩凯的手：“嗯。那就场上再见吧。”
握完手，徐浩凯便领着一众波道战斗机队的球员走开了。
突然，徐浩凯回头，对吕斌斌和刘云说：“代我问你们队医张莉好。”
刘云和吕斌斌进了电梯。
吕斌斌道：“咳，我的刘叔。刚才可吓死我了！”
刘云奇怪：“你又不是故意的你害怕什么？”
吕斌斌道：“刘叔这你就不知道了。那个徐浩凯真要是让我赔墨镜，我这个月的工资就得打水漂，这个月可要喝西北风了。刚才边上那人不是在唬我，那墨镜的确是费佐格全球限量版。”
刘云诧异：“咱们东兴队的工资水平不低啊。你这个主力后卫每个月顶不济也有两万块的工资。难道你没有存款？”
吕斌斌这小子一脸茫然：“存款？存什么款？工资发下来当然是用来花的，存它干嘛？其实我每个月的工资刚刚够花。”
刘云无法理解吕斌斌这种年轻人的消费观。
吕斌斌又说：“刘叔，没想到徐浩凯那人还挺和气的。他可是咱们丙级联赛里的第一大牌。据说波道集团的老总雷君为了挽留他打华丙，给他开出了一千五百万的天价年薪！要知道即便是华超强队的主力前锋，年薪也就是个千万级。不过说实话，徐浩凯今年二十五岁，正是当打之年。去年拿了华甲最佳射手，不少华超球队都有意让他加盟。他留在波道战斗机队打丙级联赛等于是自毁前程。他这样完全就是拿自己的前程换钱。”
刘云问吕斌斌：“波道集团的雷君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为什么要花这么点多钱养波道战斗机打丙级联赛？”
吕斌斌回答道：“据说雷君这位超级富豪花这么多钱打丙级联赛是为了和足协置气。我看过足球周报的一篇报道，记者采访雷君，雷君抱怨说当初华甲给裁判送钱的又不止波道战斗机一家。凭什么只把波道战斗机连降三级？既然已经降入丙级了，那他就砸钱让波道战斗机拿华丙的冠军。他要证明波道战斗机不管打哪一级的联赛都可以拿冠军！”
刘云和吕斌斌正说着，电梯到了十三楼。十三楼是华西宾馆的健身房。今天上午没有训练任务，他和吕斌斌打算练练体能。
刘云找到一台跑步机开始慢跑。
这时，刘云的手机响了，是队医张莉发来的短信：“10点半来我房间，给你量一下血压。赵指导说了，让我全天候监控你的身体状况。”
刘云慢跑了一个小时，已经是满头大汗，气喘吁吁。他心想：真是岁月不饶人。在八一队那会儿，除了项目训练偶尔还要进行军事训练。当初背着全套的野战装备五公里拉练也没像现在这样啊。
刘云休息了一会儿，下楼到了张莉的房间。
张莉今天穿着一身天蓝色职业装，一双黑色高跟鞋让她的身材更加高挑，也更显出她的知性魅力。她拿出电子血压仪，命令刘云道：“坐下。”
刘云坐下，说：“对了张队医，早上吃饭的时候遇到波道战斗机队的徐浩凯了，他让我带问你好。”
张莉头也不抬：“徐浩凯？不认识。”
刘云始终有一个中年人的阅历。他清楚张莉说的应该是假话。
“咚咚咚。”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张莉走出去，拉开门，外面站着的赫然是波道战斗机队的徐浩凯！
徐浩凯的手中捧着一大束鲜花。
“莉姐，我可算找到你了。给你打电话不回，发微信不回，发短信还是不回。到你房间来了三次，次次都扑了空……”徐浩凯说。
张莉似乎并不领情：“找我干什么？没什么事情请你别打扰我工作好么？”
徐浩凯见到张莉，似乎丢了大牌的傲气。“莉姐，你还在生我的气？你爸还在生我的气？我留在波道战斗机，只是为了多赚点钱，让咱们以后能有个美好的生活！我的这份心难道张叔和你都不清楚么？”
张莉冷冰冰的说：“你赚多少钱跟我，跟我爸有什么关系？今后你踏踏实实赚你的大钱，我做我的小队医。咱们井水不犯河水。”
徐浩凯激动的说：“莉姐，我的莉莉！你已经不年轻了！难道不想嫁一个如意郎君么？我对你的感情你又不是不知道！咱们四年的感情，难道说井水不犯河水就能井水不犯河水？”
张莉有些生气。她指了指房间里的刘云：“你这话怎么把我说的像一个嫁不出的老姑娘？告诉你，我还没七老八十，还不愁嫁！看到了没，那就是我的新男朋友。他对我很好，以后你别再打扰我了！”
说完张莉强行关上了门。
刘云一脸茫然，自己怎么就成了张莉这个冷艳公主的“男朋友”了？
张莉回到刘云对面坐下，给他测完血压说：“血压正常。”
刘云“哦”了一声，正要转身离去，张莉却叫住了他。
“老刘，刚才不好意思啊。为了让徐浩凯死心我只能说你是我的男朋友。”张莉说。
刘云的脸在片刻间红了：“你这么说，我觉得徐浩凯不会相信的。我的年龄做你爸还差不多。”
刘云的话倒是把张莉逗笑了：“呵，老刘你可真幽默。现在社会上不是流行干爹、干女儿么？早知道刚才我就该跟徐浩凯说你是我干爹。”
这是刘云第一次看到张莉这位冷面公主笑。那笑容不说倾国倾城，也是一笑嫣然……
刘云问：“你和那个徐浩凯是情侣关系吧。作为一个四十五岁的人，我劝你这个年轻人一句，情侣嘛，小吵小闹是常有的事。吵完了，闹完了总得给对方一个台阶下。”
张莉将金丝眼镜摘了下来，用力揉了揉太阳穴：“我和他绝不是小打小闹那么简单！老刘，你愿意听我说说我和他之间的事么？”
第六十二章 人，不应该低下自己高贵的头颅
张莉重新戴上那副金丝眼镜，对刘云讲述自己和徐浩凯之间的往事。
张莉的爸爸张远山是华国足球圈内大名鼎鼎的专业体能教练。徐浩凯的父亲徐达是燕京体育大学足球专业的老师，也是张远山的至交。
张莉和徐浩凯的父辈有着深交，张莉和徐浩凯从小在一起长大，算得上是青梅竹马。因为张莉比徐浩凯大三岁，徐浩凯从小把张莉当作自己的姐姐。人都是会长大的，童年一去不复返，纯真的孩童时的友谊也一去不复返。渐渐的，徐浩凯对张莉生出了情愫。
二十一岁那年，徐浩凯正式签约华乙黄岛炮神队。徐浩凯拿着两千块的签字费买了99朵玫瑰，向二十四岁的张莉表白。张莉在一番纠结之后接受了徐浩凯的感情。
就这样，两个人做了四年的情侣。
直到年初，两个人的感情因为徐浩凯对前途的抉择产生了不可调和的矛盾。
张莉是一个相信梦想的人。她希望徐浩凯能够坚持自己踢球的初心，到更高一级的联赛中一展拳脚。张莉的态度，同时也是父亲张远山、伯父徐达的态度。
华超球队给徐浩凯的最高年薪报价是六百万。财大气粗的波道集团给他的最高年薪报价是一千两百万。
徐浩凯权衡再三，选择了对金钱低头。为了多出的那六百万年薪，他拒绝了华超球队的邀请，留在波道战斗机踢丙级联赛。
在张莉看来，徐浩凯这是在自毁前程！张远山、徐达这对老兄弟也是一致反对。
可徐浩凯听不进别人的话，在波道战斗机队的合约上签下了自己的大名。
因为这事，张莉提出了分手！她觉得徐浩凯变了，再也不是那个追逐自己足球梦想的单纯的青年人。成了一个唯利是图的庸人！
张莉对着刘云讲述完，问刘云：“老刘，你是上了年纪的人。你们那个年代的人，应该都读过陈然的《我的自白书》吧？里面有一句话‘人，不应该低下高贵的头颅’。徐浩凯为了那多出的六百万年薪，低下了自己的头颅，毁了自己的前程，也毁了自己的梦想，毁了父辈对他的期望！我对他很失望，真的很失望……我选择和他分手，是否是一个正确的选择？算……算了……我为什么要跟你说这些。”
刘云想了想，说：“也许他刚才说的是实话，只是想给你一个更美好的未来。”
张莉却摇头：“可美好的未来并不是用钱买来的！我跟他分手，也不光因为他选择了留在华丙！自从他在华甲成名，我发现他整个人都变了。我刚才说了，我是一个感性大于理性的人。就说在一起吃饭谈论的话题，我在说《肖申克的救赎》，‘dreamandfreedom’。他却在说什么巴宝莉的风衣、迈凯轮的跑车！他已经迷失在对金钱的欲望中……我和他已经不再是一个世界里的人。”
刘云无奈的耸了耸肩：“你们年轻人的事，我真的不懂。其实钱，谁不想要呢？就说我吧，我的女儿治病需要钱，上学需要钱。你永远体会不到在医院病房外面，为了差的两千块钱治疗费欲哭无泪的那种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