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旺童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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旺童传- 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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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旺童打心眼里有些瞧不起夏宝丁这左右摇摆的做派,忍不住道,“我猜想你过不了多久又要每天去了。”
  夏宝丁细指轻摇,“不,不,我明天早上就去。”
  旺童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我就知道。
  女子最擅长的,就是狭路相逢。
  夏宝丁面无表情地从程皎烟身边走过,程皎烟却回过身来,“夏宝丁,你等等。”
  夏宝丁只作未闻,仰首走过,却听程皎烟轻笑一声,“怪不得他不喜欢你。”
  夏宝丁一下子炸毛了,扭头怒道,“你知道什么,安分做好你的阶下囚就这么难?”
  程皎烟声音清冷,却带着夏宝丁不喜欢的傲气,“阶下囚也远比你单相思成疾无药可医的好。”
  “要治治病的是你,而不是我,”夏宝丁有些忍无可忍,“既然不喜欢赵辛,你要这么粘着干什么?只能说你们大苍女子蠢笨得异于常人。”
  “既然小侯爷对我有意,我为何不来?”程皎烟语气平稳,却句句正中要害,夏宝丁扭头就走,不理会程皎烟在身后说了什么。
  好好的一天,就被程皎烟三言两语搅浑了。
  世界上总是有这样的人,捏着对于自己毫无用处的牌,两败俱伤也不愿成全。
  闹了这么一出,夏宝丁见到赵辛时,面色都还是难看的,赵辛起身,“你今日如何有空来了?”
  夏宝丁闷闷“嗯”了一声,在一旁坐下,赵辛有些困惑地看着夏宝丁,“为何一来就不高兴?”
  夏宝丁知道和程皎烟的这段争吵怨不得赵辛,隐忍了下来没说话,伸手拿过赵辛桌上的纸稿,端详着。
  愁绪万千萦苦身。
  夏宝丁来回读着,叹了口气,“你就这么烦闷?”
  赵辛摇头,伸手示意夏宝丁把纸稿拿回来,夏宝丁也未执着,还了纸稿坐于一旁,第一次觉得这般没有兴致再留,未到一刻钟,就起身了,“先回去了,明日再来。”
  赵辛欲言又止,也未强留,起身送行,直至夏宝丁离去,才鼓起勇气道,“你可想知道我为何烦闷?”
  夏宝丁没有回头,背挺得笔直,“我不想知道,你回去吧。”
  赵辛的目光里有些落寞,挤出一个笑来,“明日舞剑,你若想来,就来吧。”
  最开始,夏宝丁唤旺童同去公主府时,旺童是拒绝的。
  花生壳被捏扁,发出一声脆响,旺童利索把花生米往嘴里一丢,摇了摇头,“我去干什么?”
  “回头再碰见程皎烟,有你在身边,我也有底气些。”夏宝丁在旺童身边坐下,从她掌心拣了一粒花生米,“你我关系这么好,我想你估计也不愿意看到我被人欺负。”
  旺童没搭腔,又一花生在手心被捏爆,嚼完了才慢悠悠道:“其实看到你被人欺负,我心里还挺愉悦的。”
  “你这样着实让我心寒,”夏宝丁啧啧不已,“同床共枕的情分就这么置之不理,陪我去一趟,也就费点儿脚程,就这么不情愿?”
  旺童见夏宝丁在这件事情上都已经上纲上线了,勉为其难地答应下来,心中不耐烦多少又嘀咕了几句:“值此良辰美景,被你拖去公主府上心上人,真是无聊透顶。”
  “你若想看心上人,我也能陪你去,只是你自己每天去,还需要我陪着?”
  旺童闻言不干了,“谁说李拓是我心上人了,饭都不能乱吃,谣还能乱造不成?”
  “我何时说是李拓了,”夏宝丁笑得促狭,“我说的是将军府上的小家丁。”
  旺童冷哼一声,“你以为我和你一样脑子里装的都是豆腐渣子吗?你每天在我耳边说李拓,你说的不是他就奇怪了。”
  夏宝丁拍拍旺童的肩膀,语气变得有些语重心长,“女子多口是心非,怎么连你也有这个毛病,承认喜欢李拓有什么大不了的,坦诚点儿吧。”
  “你走你走,我什么时候口是心非了,”旺童斜睨夏宝丁,“你自己的事情都管不好,在这儿装什么江湖术士妖言惑众。”
  “你以后就知道了,绕弯子会让你多吃很多苦头……”
  “麻溜的,滚。”
  “小侯爷,程姑娘已经两天没有进食了,这可如何是好?”
  小家丁站在赵辛面前,赵辛却半晌没有说话,小家丁以为赵辛没听见,又扬声说了一遍,赵辛摆手,“我已听见,你随便拿些东西给她,若还是不吃,再与我说,下去吧。”
  小家丁踯躅了一会儿,还是没能把自己想说的话说完,点头称是,快步而出。
  适逢旺童从大门进,见小家丁手捧糕点盘,行色匆匆,一把拽住,“往哪儿去呢?”
  “我,我到那儿去。”小家丁指了指一个方向,旺童本就是随便问问,嗯了一声就打算放行,夏宝丁回想起上回程皎烟便是从那个房间走出来的,快步上前,“你到哪儿干什么?”
  “程姑娘两日没吃饭了,我奉小侯爷之命,送些糕点给程姑娘。”
  本以为夏宝丁会大怒,却不料她只是让旺童松开了手,“你走吧。”
  旺童小心翼翼地瞥了夏宝丁一眼,“回家还是先打赵辛一顿?我听你的。”
  夏宝丁一脸莫名其妙,“打赵辛干什么?”
  旺童艰难咽了咽口水,指了指不远处小家丁的身影,“那不是赵辛给程皎烟送去的嘛,我以为你生气了。”
  “没什么好生气的,”语气淡淡,“到书房找赵辛去。”
  两人行至书房,敲了敲门,走了进去,赵辛见两人都来了,急忙起身,看着旺童,“你怎么来了?”
  旺童没好气,“还不许我来了?”
  夏宝丁在一旁安静坐下,伸手拿过桌上的纸稿,旺童下意识地探头去看。
  似此星辰非昨夜,为谁风露立中宵。
  旺童只瞥了一眼,就暗道不妙,急忙拽过纸稿,在夏宝丁的喊声中撕了个粉碎,赵辛瞠目结舌,半天找不回自己的舌头,“你,你,这……”
  旺童暗暗瞪了赵辛一眼,又心虚地看着夏宝丁,却见夏宝丁满脸探究地审视自己,硬着头皮说:“这纸,拿在手里太硌手了,我忍不住就给撕了。”
  夏宝丁见旺童此时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心中腾升起一股不可名状的悲哀,扭头看着赵辛,“又是你写给程皎烟的?”
  赵辛一怔,斟酌了片刻,看了看夏宝丁,笑得有些无奈,“你该不会以为是我写的吧?”
  此言一出,愣得是旺童了,细细回想,方才那字迹是有几分眼熟……
  “倘若是程皎烟写的,我更宁愿是你写的,”夏宝丁对着赵辛说话,却眯着眼睛看着旺童,“上面究竟写了什么?”
  “似此星辰非昨夜,为谁风露立中宵。”赵辛平静道,“李拓所写。”
  夏宝丁狐疑打量赵辛,仿佛在琢磨着这句话的真实性,思索了片刻,扭头看着旺童,揶揄一笑。
  血液骤升,旺童从耳根到面部充盈着羞赧的温度。
  李拓这句话,该不会在映射在暗巷的那夜吧?
作者有话要说:  

  ☆、暴雨之夜

  夜深。
  疏雨寂静无声。
  花园内可见女子隐隐绰绰曼妙身姿,隐匿在假山后,又走了出来,在更深夜静时分,显得有些寂寥可怖。
  疏雨染绿一池春水。
  一声叹息幽不可闻,屋内一支红烛泪淌至天明。
  起夜家丁提着灯笼,迷迷糊糊行至池旁,却见池中有一红衣身影,头发如同水藻一般蔓布水面,睡意顿消,急急向后,趔趄了几步,一屁股坐在地面,魂胆具丧,失声大叫,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惊恐,连夜色都被这声喊叫震裂,颤栗不已。
  “快,快来人呐!程姑娘投湖了!”
  “投湖?”夏宝丁嗤之以鼻,“依我看,程皎烟绝不可能会投湖。”
  旺童停下手中的动作,看着夏宝丁,“你怎么就敢这么确定了?”
  “那时候她在京城里当一个伶人,受尽多少屈辱都不自尽,回到苍国照样带兵打仗,生龙活虎,现在只不过受受冷落就投湖,有可能吗?”
  旺童觉得夏宝丁分析得有些道理,扭回头继续给马厩里的甜枣梳着马鬃,皱着眉头还是觉得有些不对劲,“他们都说见到了程皎烟的尸体,这还能有假?”
  夏宝丁想了想,“这一点我也没想透,既然都见着尸体了,理应死透了才是。”
  旺童点头,“天底下没有起死回生的道理。”
  夏宝丁犹豫了片刻,本想反驳,最后还是放弃了,依照旺童的性子,是绝对不会相信那些神鬼古怪的。
  夏宝丁忽觉灵光一现,起身走到旺童身边,“会不会是程皎烟有什么会闭气的功夫,做出假死的假象来?”
  “闭气我也会,只是哪有人这么无聊,闭一夜的气啊,倘若家丁这天睡前如过厕呢,那她岂不是要等到天明?”旺童心中关于程皎烟假死的可能性彻底被推翻,摇了摇头,“你还是别瞎想了,死了便死了,与人无尤。”
  夏宝丁把那句“依她那么谨慎的性格,说不定早就摸透了家丁的作息”给咽了回去,换成了另一句,“我就觉得,程皎烟绝对不会就此自尽。她定是找个机会出逃罢了。”
  旺童叹了口气,扭过头来,“好,就依你所说,倘若程皎烟真的没死,那她是如何逃过下葬这条不归路的?”
  夏宝丁嗤笑,“王旺童,你好歹也与苍兵交锋过,苍国子民并不下葬,想必你不知道吧?”
  旺童一怔,旋即反应过来,表情有些微妙,照夏宝丁这么说,程皎烟倒真的有几分出逃的可能性。
  苍国子民,在过世之后要由最亲近的人在无人的地方焚化,而后将尸骨灰烬装入小盒。
  倘若这一切都是背着公主府进行,那么程皎烟极有可能在这个阶段偷天换日,还能神不知鬼不觉。
  旺童虽然心中有疑虑,却并未表现出来,毕竟触及这些与他人生死攸关的事,旺童心中有些怵。
  “倘若她没死,你此时也找不出她了,还不如就让她打哪儿来回哪儿去。”旺童声音越来越低,“就这样吧,你也别烦了。”
  夏宝丁皱起了眉头,“怎么就能这么算了?程皎烟假如出逃了,那么赵辛以后就危险了。公主府都被她走了个遍,熟门熟路,想要栽赃嫁祸易如反掌。”
  旺童倒是没想到这一层,一时神色也变得严肃起来,“你这么一说倒还真是这样,赵辛需要多加谨慎了。”
  夏宝丁嗯了一声,看了看阴云天色,“我一会儿便去找他,告诉他这件事。”
  “此事不急,此事赵辛应该正在用膳,你在书屋里吃过再去,比较合适……”旺童欲言又止,不知该如何表达自己的忧虑。听闻赵辛这几日情绪低落,不愿见人,想来定是对程皎烟之死心中有愧,若夏宝丁此时去公主府找赵辛,赵辛的态度怕是会有些糟糕。
  “其实这几日,赵辛心情不佳,若能迟些告诉他,也好……”
  “我告诉他这件事,他心情便会好了。”夏宝丁笑笑,旺童竟有些不敢正视此时夏宝丁的神色,“你若坚持要去,就去吧。”
  “你们小侯爷呢?”
  夏宝丁步入公主府,小家丁伸手去拦,面露难色,“夏姑娘,我家小侯爷这几日不见人,您还是先回去,改日再来吧。”
  夏宝丁只作未闻,迈步就往里走,小家丁一路追上,苦苦哀求,“夏姑娘,今日迟了,明日再来碰碰运气吧。”
  “碰运气?”夏宝丁目光遥遥落向赵辛房间,“我向来运气不佳,今日见不着,明日更是无法见上,你莫拦,出了事情,我自己担着。”
  小家丁年纪轻,如何见过夏宝丁这般死缠烂打的,见夏宝丁意志如此坚定,无可奈何地让了步,“夏姑娘,你见了小侯爷,莫要说是我放你进来的。”
  “我明白。”夏宝丁指了指赵辛的书房和卧房,“赵辛在书房,还是已经睡下了?”
  “小侯爷还在书房里,”小家丁望向未亮灯的书房,“许是睡着了。”
  夏宝丁颔首,迈步而去,轻声推开门,便闻书房内有浓重酒气铺天盖地而来,闷臭得夏宝丁几乎夺门而出,强忍着恶心,在黑暗中向前走了一步,惊醒了卧于书桌上的人。
  “出去。”
  声音沉沉,语气带着不容拒绝的威势,却又语调低迷,含糊得如同空气中混合的酒味。
  “赵辛,是我。”夏宝丁站着未动,在黑暗混沌中,驾轻就熟地走向一旁座位,坐了下来。
  “夏宝丁?”赵辛一声轻笑,却无法辨别是何用意,夏宝丁顿了顿,“我来是要与你说一件事的。”
  “何事非要在今日说?迟了,你回去吧。”
  “程皎烟未死。”
  空气凝固了,只闻赵辛呼吸不匀,良久才重重叹了口气,“你回去吧。”
  “赵辛,程皎烟未死。”
  “夏宝丁,想来是我平日里太纵容你了。”
  赵辛语气平稳,却让夏宝丁怒上心头,强忍着呼了口气,“赵辛,你喝多了,倘若你听我的,便会知道程皎烟确实未死。”
  “你就是为此事而来?”
  夏宝丁在黑暗里点了点头,“程皎烟没死,我来就是为了告诉你这件事。”
  赵辛未语,只是一声轻笑,夏宝丁皱起了眉头,“你笑什么?”
  “古怪,她死了,不正如你所愿?”
  夏宝丁阖上眼睛,抿唇声音压抑,“赵辛,在你眼里,我就是这种人?”
  “我一直都明白你是什么人,不明白的是你自己。”黑暗中听闻赵辛起身,撞倒了笔架,磕磕绊绊走出座位,呼吸声渐近,夏宝丁觉得无比悲哀,愤然扭头就要走。
  手臂被猛然拽住,动弹不得。
  两人在黑暗中只剩挣扎喘息。
  夏宝丁声音颤抖,“赵辛你疯了,你会后悔的!”
  冰凉的唇覆上夏宝丁的眼睛,吻去泪水,动作轻柔,“我不会。”
  夜降暴雨,电闪雷鸣。
  窗外竹叶被大雨打得沙沙作响,轰隆隆如同雷霆震怒。旺童躺在床上,听着外面的瓢泼雨声,很是担忧,夜深了,夏宝丁却还没回来,莫不是出什么事了吧?
  书屋门外有响动,旺童竖起耳朵听了一阵儿,急忙起身,套上鞋子跑了出去,开了门。
  夏宝丁浑身湿透站在雨中,衣衫不整,神色惊惶,一见到旺童就急忙往屋里走,旺童被夏宝丁这样的形象结结实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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