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喂,我都道过歉了,翻旧帐的不算好汉。”他讨饶。
“我本来就不是好汉,我是小心眼的女人。”她存心和他抬杠。
“好,你赢了,我这好汉怕了你这女人,可以了吗?”
他无奈的语气惹得她轻声笑了,轻瞋他一眼,那模样说不尽的婉媚可人,他一时挪不开目光,眸光交缠,一股意外的亲昵揉合隐约的柔情,胶着了彼此视线,要挪开太刻意,久久的凝视又太窒人,直至再也承受不住似有若无的炙热感觉,猝然各自撇开头。
短暂的无语,沉默得有点撩人,心跳得都有点暧昧。
夏香芷不看他,佯作镇定地眺望远方,微笑道:“那我们就上路吧?”
在和谐轻松又暗潮汹涌的气氛里,他们走进茶园翠绿的怀抱。
夏季的茶园蝉鸣了亮,景致亮丽宜人,曹亚劭心情轻快,他已经来过茶园好几次,尽管很快就汗流浃背,仍是很有耐心地扮演观光客的角色,听夏香芷介绍他早已熟悉的景点,讲解她为游客规划的活动。
“……我们会提供采茶的体验,但制茶需要时间,所以现在有两个方式,一个是参加体验的游客,都免费赠送一包茶叶,或者将他们采的茶叶制作完毕役寄给他们,你觉得哪个好?”她询问他的意见。
“亲自采茶制作比较有参与感,但我觉得当场发茶叶比较干脆。”他灌掉水瓶里最后一口水,抹抹额头的汗。“欸,我有个建议。”
“请说?”
“沿路多设立几个休息点,供应茶水解渴,冬天喝热茶,夏天喝冷的,还可以顺便推销这里的茶,一举两得。”
“好,这部分我会再规划。”看他俊脸热得泛红,夏香芷把自己的水瓶给他,歉然道:“抱歉,我没想到今天这么热,不然我们找个荫凉的地方休息吧?你好像快中暑了。”
曹亚劭苦笑摇头。“应该没中暑,大概是我早上去慢跑,全身热呼呼的,再给太阳一晒,整个人就沸腾了。”
“啊!”她美眸一亮,想到了。“附近有个消暑的好地方,来,走这边。”
她带他离开道路,走下长满青草的缓坡,进入茂密的树林,骄阳的威力顿时减弱,曲折地走了片刻,就听到水声,来到一片缓坡处,不到两公尺宽的迷你小溪让曹亚劭眼前一亮,光澈的溪水像流动的玻璃,溪底长青苔的石头清晰可见,光看就让人觉得一阵清凉。
“原来茶园里有这种好地方,我怎么从来都不知道?”他吹声口哨,马上奔至溪边,弯身去摸水。
“你每次都来去匆匆,我没机会介绍给你知道啊。”夏香芷解释着,打开背包,取出防水布在地上铺好,架起外出用的小型炉,准备烧水煮茶。
“这地方怎么没列入行程?”四周全是寂静的绿树,风动树梢,空气清新,着实宜人。
“这里地方不大,除了小溪很清澈,也没什么特色,游客也不会特别青睐,我和赖伯讨论过,决定不列入。”
“这里很清幽,很适合情侣幽会啊。”
一句话在她心弦上擦出火花,他在暗示什么吗?总觉得今天的他,话语都有弦外之音,还是她想太多了?
她微咬唇,背对他,垂眸认真铺整防水布。“我就说会带你来隐密的地方嘛。”
“很好,你这导游很称职,这地方真不错。”
她微微扬唇,听背后哗哗的水声,他正忙着洗手洗脸降温吧?她取出净水烹煮,又拿出预先准备的水果,贤慧地打点好才回头道:“我有带切好的西瓜,吃一点补充水分……”乍然看见半裸的他,吓!她骇问:“你在做什么?!”
“我在洗森林“浴”啊。”曹亚劭剥下T恤,浸了溪水权充毛巾,擦拭汗湿的身躯,啊,浑身舒畅,他满足地叹息。“嗯,真舒服。”
看那块湿衣抹过结实胸膛,阳光和水泽在古铜色肌肉上闪耀,她舌头打结。“你在洗……洗澡?这里是野外啊……”
“不是洗澡,只是擦一擦,反正附近又没人。”
“有我啊……”
“有什么关系……”他似笑非笑。“在厨房时,你不都看过了吗?”
他早就发现她在偷看?她窘得脸蛋发烧,火速背转身子,背后一阵水声响过后,沈稳的脚步声踱到她身后。曹亚劭在她身畔坐下。“我穿回衣服了,你可以抬头没关系。”
“吃西瓜。”她将西瓜推给他,逃避他调侃的眼神,她知道他正盯着自己看。
“谢啦,擦过身体舒服多了,再配个冰西瓜,还有好茶,真是享受。”他尝了一口西瓜,心满意足地叹息。“好甜,你不吃?”
“你吃吧。我照顾茶水。”
看她一径低着头,他嘴角微扬。“看过又不是摸过,不会要你负责的。”
她很有毅力地不抬头、不吭声,眼光持续跟地上青草相亲相爱,但细嫩的耳垂微微泛红。
“才说你有进步,马上就畏缩了,这样可不行啊。”她这模样令他发噱,害他好想捉弄她。他慢吞吞地道:“你再不说句话,我就要采取比脱上衣更激烈的手段了喔。”
她果然抬头了,两腮粉红,嗔恼的眸光煞是可爱,他正想笑,见她秀眉微蹙,笑不出来。“怎么啦?我是在跟你开玩笑,你真的生气了?”
“我没生气,只是不知道怎么反应……”
“这有什么不会的?随便说说什么都可以啊,别说你没碰过跟你开玩笑的男
“我是碰过,我应付过三教九流的游客,更露骨甚至低级的话,我都能应付,但是……”她局促一笑,目光迷蒙。“他们不是你。”
那些人都不是他,不是一个眨眼就能令她所有情感天翻地覆的他,他暧昧的玩笑令她无所适从,不知该相信他玩闹的口吻,或是那隐微的调情意味?
他俊颜一凛,终于迟钝地明白自己的玩笑有多不恰当。“对不起。”
他道歉,承认自己不该让她混乱,所以,他果然没那个意思喽?只是在开玩笑?这样撩拨得她无力招架,很好玩吗?她失望得说不出话,秀脸骤然黯淡。
“小箱子……”曹亚劭歉然,她的神情让他充满罪恶感,某些乱糟糟的感觉闷住胸膛,化为复杂一叹。
其实,他并非为了健身才去慢跑,田馨妮怀孕的消息令他有点郁闷,去运动是为了发泄,或许伤口痛得太久,渐渐麻痹,发泄过就释然多了,前女友的事已不能撩动他太多情绪。
但为什么?面前的她一丁点幽怨的眸光,就教他心乱如麻?
“对不起,或许是因为在你身边,我……很放松,所以讲话有点不知节制了。”他尝试厘清心头纷乱的感受。“我刚发现,我很喜欢有你陪伴的感觉,很轻松、很自在,这感觉有点陌生,我还不太适应。”
“你喜欢我陪你?”他颔首,她眸中重燃光芒。“有多喜欢?”
他偏着头思索,这几秒的沉默,她只觉彷佛有几个洪荒那样漫长,直至他唇线微弯,“……我说不出来,总之,很喜欢。”超乎他以为的喜欢。
啊,她心飞扬。“这该不会又是你的玩笑话吧?”
“是真心话。”
“你的喜欢,有可能变成……爱吗?”她问得大胆,心跳不已,却见他笑了,轻而无奈地笑着,笑得她困窘。
“有什么好笑?”
“我不是笑你,只是不明白,你为什么会对我这么执着?”
“你又为什么始终不爱我?”她反问,他哑然,答不出来。
“是啊,感情的事,就是这么难以解释,没必要追究为什么,只要问爱或不爱,不是吗?”
“难道你就不怕我是因为一时伤心寂寞,把你当替代品,拿你递补?”他严肃地问,她是太信赖他,还是爱得太盲目?
怎么不怕?她涩然一笑,毅然道:“递补……又怎样?我并不是补哪个女人的缺,只想补你人生的缺,想和你在一起,组成属于彼此的那个完整的圆,我知道我无法替代你难忘的过去,至少能成为你的未来,让你伤心寂寞的那个人,不会再回到你身边了,至少,你还有我……”随着他渐渐炙热的眸光,她吶吶地热了两腮,说不下去了。
他动容地凝视她,只知道她爱他,却从不知她的感情如此深邃无垠,胸膛内某些寂然凝固的感觉被撼动了,忽然想起学长单南荻的话……爱得入骨,把全副心思和感情都放到她手里,她一翻手,你的世界整个支离破碎,你还执迷不悟吗?
“你……爱我吗?”她鼓起勇气问,他若有所思的侧脸显得温柔,眸光却冷静而遥远。
“我喜欢你。”
她问的是爱,他回答的却是喜欢,这就是他对她的真实感觉吗?她难过地咬住唇,他忽然倾身靠近,被他阳刚而温热的气息包围,她霎时忘了所有的不安和疑惑。
他以手背轻碰她脸颊,粗糙的肌肤滑过她敏感发烫的颊,她心跳狂乱,无法反应。他举止轻柔,充满呵护的怜惜,浅笑温柔而俊魅,但他态度冷静得近乎冷漠。
“或许,我们可以试着交往看看。”
“试着……交往?”
“嗯,可以试试看。”他倦了,不想再去追逐刻骨铭心的感情。他不爱她,对她只有淡淡的喜欢,但此刻,他留恋这样温馨恬淡的感觉,和她交往,似乎是个不错的选择,他愿意尝试。他问:“你愿意吗?”
夏香芷缄默,盼着他爱上她,她盼了多久啊,怎会不愿意?
那么她愿意吗?他说:试试看,他是她十年的魂牵梦萦,她对他而言,却只是一个无伤大雅的尝试?他为了田馨妮而疯狂,却不是非要她不可,令她心如刀割。
但他的的确确对她动了情,他眸中蕴有淡淡柔情,她从他轻淡的语气听见一丝真挚,她悸动不已又彷徨不安。
这淡薄的真心能维系多久?她不敢问,也不想知道,只想把握。他第一次向她敞开心房,她除了义无反顾地踏入,别无选择。
漾开一抹恬静而隐匿所有心思的微笑,她毅然颔首。“好啊,就试试看吧。”
第四章
天气晴朗炎热,炽热的南风卷着聒噪的蝉鸣,豪迈地霸占了全世界。今天阳光特别好,亮到让人睁不开眼睛。
曹亚劭难得请假在家,这是他在一小时内第四趟下楼了,跟坐在涉发上写稿的三弟早就聊到没什么好聊,他默默过去整理一下茶几上已经很整齐的报纸,没事找事地把玄关踏垫挪一挪,最后若无其事地过去调整百叶窗,顺势往窗外望去,过程中,他步履缓慢,左手始终扶着腰后。
对面的夏家门窗紧闭,寂无动静。
还没回来吗?他有点担心,她说陪母亲去医院做例行检查,中午前会回家,现在午饭时间都过了,怎么还不见人影?
有这么大一株人影杵在旁边,坐在沙发上写稿的曹季海实在很难专心,他把笔电一搁,推推鼻梁上的黑框眼镜,开口了。
“腰痛就好好休息,不要走来走去,那么想知道人家回来没有,打个电话问不就好了?”不似自家二哥魅力粗犷,曹季海面目深刻而俊秀,说话向来斯斯文文的,此刻望着兄长的目光有点狡猾。
“我不喜欢老是坐着躺着,走动一下感觉比较好。”早就打过她手机了,她关机,曹亚劭索性不上楼了,就坐在窗边等待,因为腰疼,他入座的姿势很缓慢,左手仍旧扶着腰。
他这副模样实在很滑稽,曹季海努力憋笑。“你老实说,你跟香姊去垦丁三天两夜,到底做了什么“好事”?你为什么会伤到腰?”
“不就说了是冲浪失误吗?”
“少来,你冲浪是老经验了,怎么会失误?”曹季海不信。
“你难道没听说过人有失手,马有失蹄?”
“我只知道你这症状和姿势,跟我一位朋友很像,他号称“一夜七次郎”,每次他向女友“证明”他对得起这个外号后,隔天走路就像你这样。”曹季海终于忍不住笑出来,俊脸满是揶揄。
曹亚劭哼声。“你朋友是肾亏,我这是运动伤害,差很多。”
“运动伤害不一定和肾亏有关,肾亏却肯定会导致运动伤害啊。”曹季海斯文的镜片后闪着限制级般的光芒。“碧海蓝天气氛好,你们白天穿得少少的玩水,晚间一起过夜,我就不信你坐怀不乱。”
“你以为我们是青蛙,到了水边就要交配吗?”嗟,思想龌龊,曹亚劭嗤之以鼻。
“呃,所以,我们不用期待“小青蛙”的诞生了?”
“什么青蛙,连蝌蚪都没有。”曹亚劭没好气。
“那爸要失望了,其实是他要我来探你口风,希望你学大哥的榜样,对香姊积极一点,手脚快点,先有后婚也没关系,他已经在翻农民历,看适合嫁娶的日子了。”
“……他是怕我过了保存期限还是怎样?干么这么急?”他们交往还不到一个月,老爸帮他冲什么进度啊?
“他不是怕你过期,是怕香姊被人抢走,他太喜欢香姊了,你们好不容易有点进展,他当然急着要你们定下来。”曹季海轻咳一声。“他还说,反正我们家有三兄弟,哪个娶她都一样,你再拖拉的话,就让我娶香姊,他也很赞成。”
遭到一记犀利的瞪视,他立即申辩自清。“我把香姊当成准二嫂,绝对没有非分之想。”
“就算你有也没用,她的心思一向只在我身上。”曹亚劭浅笑,不禁有丝骄傲,他不爱炫耀,但若说她的死心塌地没有满足自己的虚荣心,就太矫情了。
“我知道我知道,你可以收起那种得意洋洋的思心表情了,那……你们的进展究竟如何?”
老爸成天叨念着要夏香芷当儿媳,他也挺欣赏这位气质优雅的邻家姊姊,不过还是尊重当事人意见,只要二哥喜欢,他是乐观其成的。
好不容易两人真的交往了,可是,这几天他仔细观察二哥,总觉得二哥的内心别有文章。
“……现在到底是爸想知道,还是你自己好奇?”
“是我好奇。”曹季海咧嘴笑。“你们牵手了没?吻了几次?到几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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