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氏自以为是的摆着当官老子娘的派头,不屑的仰头道:“那当然,给谁养都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
沈娉婷点点头道:“很好,那你先给我姨母两万两银子再说。”
冯氏一听眼睛瞪得像铜铃,尖叫道:“两万两,凭什么?”
沈娉婷不急不缓的解释道:“姨母帮你把儿子养了十多年,给他穿衣、吃饭、供他读书识字,病了看大夫吃药,考了功名给他花钱走门路,哪一样不花钱?养到现在怎么着也有两万两了吧。”
孟大富急道:“其实不是这样……”
沈娉婷望向族长边道:“族长,怎么不是这样,帮你们养孩子,养这么久,不值么?”
冯氏理直气壮道:“他是过继给尹二娘的,理该尹二娘花钱!”
“那就说不通了,既是过继,怎么又有给你钱之说,就算他死了,他的遗产也只能是养母的,你凭什么拿?”
冯氏骂道:“我儿子的东西自然给亲娘,她个养娘算什么东西……”
“碰”沈娉婷手里的茶杯被直接砸到了冯氏头上,冯氏不可置信的摸着额头却摸到一手血,冯氏杀猪般的声音响起:“天老爷,杀人啦!”一个指头快速的点上她的哑穴,瞬间世界安静了,孟小依直起腰,将指头放在帕子里使劲擦,然后一脸嫌弃的将帕子扔在冯氏脚下。孟江如梦初醒一般跑向冯氏,被孟小依脚一勾直接摔了个狗啃泥,两个跟来的孩子分别跑向自己的大人,大厅里孟江的哎呦声,冯氏无声的大哭惊得孟大富双腿打颤。
孟族族长看到这儿颤颤巍巍站起来道:“侯夫人,我们来就是想给欣耀过继个儿子,没有什么钱的事,是这个蠢妇自己的主意,您千万别……”
沈娉婷慢悠悠的喝茶道:“我可以把她当空气,不过,过继?过继你孙子?”
“不是,不是,不是,随便您选,这终归是给孟辉留后,不管如何孟辉辛苦一辈子都是为了你们,他人死了,但总得有个根啊。”
“如果我没记错,姨父是上门女婿吧,过继也得过尹家的孩子。”
孟大富讪讪道:“不都一样么,当初也是尹二娘找的我们,想给孟辉留个根。”
“好,留根我同意,但是我有条件。”
“您说,您说。”
“第一,这家人必须出族,免得以后自称是孩子的奶奶爷爷叔叔伯伯来打秋风。”
“好说,好说。”
冯氏一听爬起来指着沈娉婷和孟大富使劲比划,孟大富当没看见,沈娉婷接着道:“第二,这个孩子必须是孤儿,无父无母,无叔无伯,无姨无姑。”
“这……”
“做不到算了。”
“有有有,有这么个孩子,遗腹子,亲娘生下他就跟人跑了,奶奶带着,刚一岁。”
“第三,这个孩子一但进门,从今以后,你孟家人不准以这个孩子为幌子去找姨母任何麻烦。”
“没问题,没问题。”
“还有,顺便把孟欣耀的名字从孟辉姨父名下划掉,有这个名字在实在恶心人!”
“行行行。”
“好,立字据!”
孟大富拉着孙子直到走出侯府大门还是精神恍惚,他仿佛为孟家找到了靠山,又仿佛失了靠山。总之,他糊里糊涂的立了字据,糊里糊涂的被送出门,然后又被糊里糊涂的送回老家。至于冯氏一干人,他是真爱莫能助,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这种人留在族里还不知道起什么幺蛾子呢,快点祛除出族,大家清净!
作者有话要说:
☆、八十七
沈娉婷以雷霆之势赶走了孟家人,也以雷霆之势将孟欣耀的亲爹亲娘打入深渊,沈娉婷派人将他们绑回老家,并接回了孟辉的继孙,至于冯氏一家今后的日子怎么过,她沈娉婷懒得操心。
孩子被抱回来的时候,孟天佑也回家了,看着躺在炕上呼呼大睡的细小孩儿,孟天佑嫌弃道:“真瘦!”
孟小依道:“哥,算命的说了,这孩子命硬,将来从武可以和你上战场了。”
尹二娘笑道:“好好好,我孙子将来当大将军,你们快点给孩子起名字啊。”
孟天佑看向沈娉婷道:“夫人起。”
“狗蛋!”
“算了,孟瑜起。”
一旁趴在婴儿身边看稀奇的孟瑜一听道:“孟小瑜。”
孟小依笑道:“干嘛起你的名啊?”
“因为我是哥哥,他比我小,是小瑜。”
孟天佑拍板道:“行,就叫孟小瑜。”
孟小瑜周岁生日,尹二娘大宴宾客,算是给这个过继的孩子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沈娉婷却被她娘张氏拉到一边,沈娉婷道:“娘,何事啊,外面要招待呢。”
张氏担心道:“你最近可有什么不舒服的?”
沈娉婷问道:“什么啊。”
张氏板着脸道:“你别给我装傻!”
沈娉婷拍拍张氏的手道:“娘,您多虑了。”
“我必须多虑,你们夫妻之间没问题吧,怎么成亲这么久了一点消息都没有。”
沈娉婷知道母亲为她好,抱住亲娘,掩住心里的失落,道:“娘,我知道你是担心我,但师父说过,我不易有孕。”
张氏闻言惊道:“怎么会?”
沈娉婷强装无所谓道:“大概是小时候那场病害的,总之,我不会多想,您也别操心,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张氏看着女儿的微笑,心里翻江倒海的疼。
宴后,沈娉婷和孟天佑回家,在大门口一阵狂风吹起了沈娉婷的车帘子,沈娉婷压住帘子道:“怪事,无端刮大风。”
马车进入府门,红色的大门“吱呀”一声关上,大门外却走来一个面容枯槁的满头银丝的女人,女人满是皱纹的脸上一双眼睛充满着仇恨怨毒的盯着定安侯府的门扉,她身旁一个带着幕篱看不清长相的男人问道:“是那个女人吗?”
女人沙哑的喉咙突出如毒蛇般阴冷的话语:“化成灰我都认得。”
男人毫无感情的声音响起道:“此阵一但启动,就要连续念上七七四十九天的咒文,以你的剩余寿命为代价,一但停下,你就会七窍流血而亡。”
女人灰暗的眼神没有一刻离开定安侯府的门扉,她冷冷道:“我早已不想活,只是临死之前能找一个垫背的。沈娉婷正好合适。”
皇帝的仪仗进了慈宁宫,宫里的太监宫女跪地迎接,为首的太监总管丁公公躬身上前请安道:“皇上吉祥。”
宇文烨径直入了宫殿,问道:“太后最近身体可好?”
“太后最近精神挺好,画了好多画呢。”宇文烨一听直接去了慈宁宫书房。
太后出身贫寒,进宫前只能识几个字,根本不善绘画,可是皇帝登基后三年,太后开始学画,而且只画美人。太后之所以开始学画,不为兴趣,只是因为儿子突然忘了自己最爱女人的长相,光凭描述,画师根本画不出神韵,于是太后开始自己画。
书房里,太后带着西洋镜,执着纤细的狼毫笔正专注的描绘美人的眼睛,宇文烨上前仔细的盯着太后的一笔一划,一双栩栩如生的眼睛跃然纸上,太后抬起头看向儿子道:“像吗?”宇文烨仔细的看过遗憾的摇摇头。
太后长叹一声,道:“练了这么久,还是没那个天赋。”
宇文烨接过宫女的毛巾呈给母亲道:“已经够好的了。”
“好?怎么会好,若是好,你看了画不早就记起来了。”
“也许是因为她太漂亮了,所以画不出来。”
太后看向儿子,疼惜地抱怨道:“你怎么就记不起她的样子了呢?那么善良单纯漂亮的孩子。”
宇文烨看着桌上的画道:“娘,那次在海边我梦到她了。”
“看见脸了吗?”
“我记得我看见了,但是一醒来又成了模糊一片。”
太后心疼地拍拍儿子的肩膀道:“别心急,总能记起来。”
皇帝静默片刻突然问道:“母亲,您可还记得鑫儿最爱做的事?”
太后眯着眼微笑着回忆道:“鑫儿呀,好多爱好呢,爱吃,爱摸鱼,爱跳舞,还喜欢读书,那时候她经常跑到藏书阁去看书,然后你去找她都找不到呢。”
“她好像不喜欢乐器。”
太后一想到这就呵呵笑起来,道:“那孩子,八成是没天赋,两成是坐不住,有弦的,她拨两下就断,有孔的她怎么吹都不响,小脸憋得通红,硬是没声,真真是笑死我了。”
太后满脸疼爱的回忆着她心里最美好的孩子,突然发现儿子久久没吭声,太后问道:“出什么事了?”
皇帝笑道:“我怀疑,我被人隐瞒了什么。”
太后盯着皇帝,郑重问道:“南海城,发生了何事?”
“我遇到了惠觉师太,她弹着琴,劝我放弃,可等我再回去时,我发现弹琴的并不是她;还有那个莫名其妙的绿荷老道,那个妖魔丹顶鹤,他们好像一直在找什么东西;孟天佑被绿荷老道和惠觉师太救过命,沈娉婷是惠觉师太带大的,神仙好像不会跟凡人有太多的交集,那沈娉婷和孟天佑的身上到底隐藏了什么秘密?还有那根凤凰翎……”
作者有话要说:
☆、八十八
张氏又开始了新一轮的拜佛仪式,上一回是为了女儿嫁给克妻的孟天佑能生命无碍,这一回,张氏拜佛是为了女儿今生能有一个自己的骨肉。
大觉寺是张氏拜的第三十八个道场,拜过送子观音,送上丰厚的香油钱,一个知客僧上前道:“施主诚心来求,必定心想事成。”
张氏虔诚道:“多谢小师傅。”
知客僧道:“义净禅师请施主去他禅房。”
张氏不可置信道:“义净大师?可是那位百岁的的道高僧?请我?为何?”
知客僧解释道:“禅师说,送子观音像前的一位施主与他有缘,为结此缘,禅师请您前去,他会为您解惑。”
张氏兴奋道:“好好好,我这就去。”
知客僧礼貌的伸出手,道:“请随我来。”
张氏风风火火的进了红叶院,沈娉婷刚理完事,几个管事婆子恭恭敬敬的跟张氏行过礼,沈娉婷道:“先下去吧。”
“是。”管事娘子们鱼贯而出。
张氏神神秘秘的坐到沈娉婷身边,沈娉婷问道:“娘,您又去上香了?”
张氏闻了闻身上清淡的胭脂香,嘀咕了句“狗鼻子”,小心翼翼的拿出袖带里的东西道:“这是大觉寺高僧义净禅师开过光的木鱼。”
沈娉婷接过东西,放在手里颠了颠道:“什么木鱼啊,就一木疙瘩,还这么小一点,那和尚又在骗你钱。”
张氏一把抢过木鱼,仔仔细细的用帕子擦干净,责怪道:“你别这么无所谓,义净大师是谁啊,那是得道高僧,他的法器外面有价无市。”
沈娉婷暗骂:“老秃驴。”
“别瞎说!汪嬷嬷。”
汪嬷嬷一直两眼放光的看着那个木鱼,闻言忙答应道:“哎。”
张氏捧起木鱼递给汪嬷嬷道:“这丫头不上心,你收好,大师说了,放在枕头边,连放七七四十九天,”看向沈娉婷的肚子笑道:“就能夫妻恩爱,幸福美满。”
汪嬷嬷顺着张氏眼神看向沈娉婷肚子,也笑得满脸皱纹舒展,连声应道:“放心,放心,奴婢就盯着这个木鱼,保证放在小姐枕头边,妥妥帖帖。”
晚上,夜深人静,沈娉婷夫妻二人正在床上行那颠鸾倒凤之事,放在沈娉婷枕边的小木鱼发出幽暗的黄光,几条碧绿色的软体虫子从木鱼里游弋出来,缓慢的爬向有人息的地方,危险靠近时床上的两人还在浑然忘我的律动,夹杂着暧昧的喘息声和甜腥的汗味的氛围里,缓慢蠕动的虫子更像无体的幽灵,慢慢靠近,无法避忌。
慢慢地快要靠近时,碧绿的虫子居然像干冰一样突然升华,无影无踪,床上的两人无知无觉的行着敦伦之事,对于无暇顾及的角落所发生的事毫不知情。
“啪”盒子掉地的声音,孟天佑喘着气,抽空问道:“是什么?”
沈娉婷已经断断续续的答道:“娘……给的……破……木鱼,啊……”
第二日,孟天佑一早进宫,沈娉婷睡到早上辰末,迷迷糊糊地坐在梳妆台前由着丫鬟梳头。孟瑜蹦蹦跳跳的进来给沈娉婷请安,沈娉婷嗯嗯两声,叫他在一边玩,等会儿一起吃早膳。孟瑜点点头,几个小丫鬟正在收拾被褥,无意间踢到了被孟天佑挥下床的小木鱼,孟瑜捡起来给沈娉婷道:“娘,这个东西好可爱啊。”
沈娉婷还处在梦游阶段,问道:“什么东西?”
“是个小木鱼。”
沈娉婷哦了一声,梦游般嘟哝道:“你拿着玩吧。”
“谢谢娘。”
张氏一大早起来去大觉寺上第一柱香,可是当到达的时候却听见了沉闷的丧钟声,张氏问知客僧怎么了,知客僧双手合十道:“义净法师今天早上圆寂了。”
张氏惊奇道:“昨天大师还精神饱满呢,怎么突然就……”
那知客僧看向张氏好奇道:“施主是不是弄错了,大师已经卧病在床半年了,早就闭门谢客了,您何时见过他?”
张氏看着面前的知客僧道:“我昨天来拜送子观音,有个小和尚来告诉我义净大师说我是有缘人,请我去禅房给我解惑,还送了我一个小木鱼。”
那知客僧听到这,面色一变,疑惑的看向张氏问道:“您确定?昨日大师从早上开始就说自己大限已到,寺内的老禅师都涌到他的禅房去为他念了一整天的《往生经》,您不是在说妄语吧?”
张氏惊恐的看向知客僧,转头就向后院禅房跑去,知客僧赶忙跟上,张氏跑到昨天“义净大师”的禅房,推开房门,眼前却是蛛网密布,灰尘满天。张氏回过头,看向知客僧,惊颤的问道:“这里,这里是……”
知客僧强自镇定道:“这里是空置数年的禅房,从没人住过。”
张氏看着面前阴森的空屋子,想到昨天坐在自己面前慈眉善目的老和尚,突然抱住脑袋,大叫道:“鬼啊!”一旁的仆人赶忙扶住张氏,张氏却倒地昏死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八十九
张氏再次醒来时,是在一个佛堂里,一旁坐着满脸愁容的儿媳妇何氏,许久不见的李玉正在为她施针,外间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