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想给您和笑娇儿师傅两次惊喜嘛。”
“谁说看到你们会有惊喜的?”田心依旧嘴硬着。
姜武帆努力抛开心中掠过的一丝痛,看看半人高的炼丹炉中一闪一闪的火光,随口问道:
“您在炼长生不老药吗?”
“净胡扯,世上哪有什么长生不老药,我在研制续命丹丸。”
“续命丹丸?”姜武帆提起了一点儿兴趣,“为谁?”
这时,一个声音由外间传来——
“田心?”
田心立即走出内间,对来人一揖,道:
“二小姐,回来了。”
“是,你看看可是这几味药?”李玉君在桌子上打开几个纸包,摊开来让田心辨别。她的身边跟着一只腿上绑着绑带的雪灵雕。
这雪灵雕一下子吸引了姜武帆的注意力,走过去想要摸摸它圆圆的小脑袋,不料,却被那小家伙高傲的躲开了,而且,眼中竟明显的可以看出不屑的架势,这让姜武帆大大的意外,心想这定是个罕见的灵物,不免玩心大起。
拿出那味草药零食,放在嘴里有滋有味儿的嚼起来,故意不去看那雪灵雕渐渐聚汇到他身上的眼神,心中想着,看你还不上勾。
果然,不出一会儿,那雕儿就成了他手中的宠物了。姜武帆淡笑的抚摸着雕儿雪似的绒毛,看着它将手中的草药一股脑的吞下,想不到它与他的口味竟然还满一至的。
正想着,却不料,脑袋已挨了田心一记,“你自己吃也就算了,还教坏小雕儿。”实足的老子相,接着,田心又道:
“过来见过二小姐。”
“是。”
姜武帆起身向李玉君请安,李玉君淡笑点头回应。
李玉君走后,姜武帆问道:
“这些药就是研制那续命丹丸的药引吗?”
“是啊。”田心将药拿去研磨。
“很普通嘛。”姜武帆跟在田心身边这么久,对草药还是有些认识的。
“当然这些只是普通的药引,真正的炼丹灵药是刚刚的那只雪灵雕的血和这颗纳果尔琥珀石。”田心将纳果尔琥珀石拿给姜武帆看,由于已磨了些石粉做研究,所以这颗石头已不完整了,但仍可看出它的瑰丽玄美,而且,拿在手心凉凉的,很舒服。
“究竟是为谁呀?刚刚的那位夫人吗?”姜武帆问。
“不是她,是她的女……”“女儿”的“儿”字未说出口,田心又咽了回去,改口道:
“是她的孩子。”
“什么病?”
“是中了‘火寒掌’,一种十分毒辣的功夫……”田心说着“火寒掌”和续命丹丸的种种,姜武帆默默的听着,手中把玩着纳果尔琥珀石,直到——
“……二小姐这次回来,告诉我说,六年前她从师姐那里求得了‘虚绝丹’,那么,按说那孩子吃了‘虚绝丹’之后,这六年来‘火寒掌’发作的痛苦可以降至最低的,那可是先师临终前交给师姐的世上唯一一颗解毒灵丹啊,可为什么一年前千辰月还要问我为她减轻痛苦的方法呢?……”田心皱眉说着,这次千辰月来去匆匆的,他都忘了问了,难道那“虚绝丹”的疗效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好吗?
“虚绝丹”?!这三个字重重的砸进了姜武帆的脑海。他还记得上官辞曾提到过六年前是以“虚绝丹”为他解毒的,那么,那粒稀罕的丹丸原是为谁准备的呢?——
“是谁?究竟是谁中了‘火寒掌’?”姜武帆急切的问,不经意的,音量提高了八度,令正陷入沉思中的田心不觉一愣,怔怔的看着他。
他希望是自己想错了,是自己神*,她看起来是那么健康,她的功夫是顶尖儿的,还有谁能令她受伤呢?不会是她,绝不会是她,可是,为什么他的心脏会跳得如此快呢?
田心看着姜武帆,第一次,他看到姜武帆如此紧张,如此认真的表情。
接着,他开口了,当他说出“上官辞”三个字时,姜武帆整个人呆住了。
☆、第二十四章
>>。01
“静月酒楼”。
上官辞独自坐在二楼的雅间。
长长的睫毛半磕着,逐渐西斜的阳光射在她如玉的面颊上,在她的眼下投下了淡淡的阴影。
她的视线无意识的落在窗外纷纷扰扰的街景上,只是静静的看着,偶尔会眨一下眼睛,似要借由眨眼来丢掉一些思绪,奈何,当眼睛再睁开时,那些思绪仍在,轻扯唇角,一抹苦笑轻轻划过……
帘漫一动,一个娇俏的身影进得雅间。
上官辞回头,见冰绮罗有些轻喘的站在门口,笑道:
“快来喝杯茶,怎走得如此急呢?”说着,为冰绮罗倒了杯茶。
冰绮罗立即冲过来一口饮进,但还觉得不满足似的,又倒了两杯凉茶送进胃中,才如遭大赦般,一屁股坐进椅中,埋怨道:
“江南这是什么鬼天气嘛,都已经深秋了,还这么热,越想快走,就越热,要是在北方,冷的地方都该穿裘袄了。”
上官辞淡笑,不予至评,心里明白,看来这小丫头是想家了,毕竟已出来一年多了。
将折扇递给冰绮罗解热的同时,上官辞意外的发现,透过轻摆的珠帘,有几双眼睛正对她们行注目礼……
他们是谁?
上官辞不动声色,默默的观察那几人的动静。
那些珠帘之间的间隔不小,目的只是将雅间与大间做一个标志性的隔断而已,所以,对于他们的相互观察是毫无大碍的。
“爷,这两天我守在‘欣园’,卢继原一直都没有出现过,怎么办?”冰绮罗担忧的问。
对于这个问题上官辞早就想到过,所以只是淡淡一笑,道:
“无所谓,他能够出现自然是好,如果不出现也没有办法,也许,事态的发展并不会像想象中的那么坏呢?不要太担心了。”
“我怎么可能不担心嘛,万一他将您的事大肆宣扬,或者……”
上官辞打断冰绮罗的话,道:
“我已做好了心里准备,并不怕他将那件事传扬出去,最后的结果,大不了就是退隐江湖啰。”
“爷?!”冰绮罗看她,眸光中渐渐地有丝了悟。是的,她早该知道,爷是早有退隐之心的。可是,一切会像爷说得那么简单吗?为什么她的心还是这么沉重、这么乱呢?
上官辞看出她的顾虑,拍拍她的手,给她一个要她安下心来的笑容。
——
一股杀气直向上官辞逼来,让她不觉一震,向那一方看去,仍是那三个人,一个主子模样的男人带着两个侍从,坐在离她们约有五丈远的圆桌旁,状似随意的喝着酒,吃着小菜,却丝毫没有放松过对她们这一方的侧目。
这三人均是长得十分壮硕,一见便知不是南方人。正对着雅间的那个主子的头上戴着个斗笠,遮住了半边脸。就是他,在上官辞的手刚放到冰绮罗的手上时,透过斗笠对她射来了一对要杀人的寒茫,直逼到上官辞识相的将手拿回,那两道似要射穿她的眼光才有所收敛。
上官辞纳闷的看看冰绮罗,冰绮罗是背对着门口坐着,正吃着酒楼的伙计刚刚送上来的莲子银耳粥,显然还不晓得有人对她如此关注。
剑眉一挑,上官辞嘴角含笑,为冰绮罗温柔拭去粘在唇边的银耳,冰绮罗抬头对她谢意的一笑……
果然,那个男人的反射神经还不是一般的快,立即的,上官辞觉得,如果眼光可以杀人,那么,她现在的身上一定早已是千疮百孔了。
眼角余光瞥见那男人正被其两个属下全力镇压住不让他发作的画面,上官辞在心里几乎笑到抽筋,于是,接下来,她是更加肆无忌惮起来——
将挡住眼睛的留海儿为冰绮罗顺到耳后……
将糕点掰成小块儿亲手喂到冰绮罗的口中……
细心的轻轻用折扇为冰绮罗扇凉……
冰绮罗虽然觉得今天的主子未免太过于热情了,但仍是没说什么,心想,可能是一年不见,爷太想她的缘故吧,这么想着,心里美滋滋的。
吃完后,冰绮罗一抹嘴,立即站起来,对上官辞道:
“爷,我在西域的时候,学过一种按摩法对解除疲劳很有效的,而且很舒服。”
于是,冰绮罗对上官辞做起按摩来——
揉揉肩,拍拍背,捏捏胳膊,忙得不亦乐乎。虽然挺舒服的,但上官辞却无法放松精神,毕竟一直被那两道欲将她千刀万剐的寒茫逼着,能安下心来享受才怪。
这时,有个救命稻草来了。
千辰月一掀帘漫走了进来,手上还拿着个大纸鸢,细看之下,竟是只大雁。说了声要放纸鸢,便拉着上官辞走出了雅间。
上官辞在经过那个气得要发疯的斗笠男的身旁时,明显感觉到这主仆三人间的紧张气氛。要不是那两个仆人一边一个将那主子强架住,那斗笠男早就跳起来了。
不过,在楼梯口处,上官辞仍是没有躲过一次偷袭,一根筷子直射向她的左肩,她一个闪身,接住了,没有回头,轻轻一个弹指,筷子飞回了它来的方向,横插入那三人桌子上的筷子桶中,无声无息。几人的波涛暗涌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包括千辰月和冰绮罗,他们走在前面,对于上官辞的举动亦是没有察觉。
那戴斗笠的男子一怔,头微微抬起,露出了他一双浅棕色的眼瞳。
>>。02
到得一处林中的空地,拉住千辰月要放纸鸢的手,在千辰月诧异的眼神询问中,上官辞扬声道:
“这位朋友,跟了我们一路,也该现身一见了。”
下一刻,树后走出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正是那个斗笠男。树后隐约可以看到一个被撂倒的仆人,想来他的坚持终于惹怒了主子,让他提前会周公去了,而另一个仆人,在上官辞要冰绮罗去买一只龙的纸鸢时,尾随其后走了。
那男子将斗笠一摘,随手一扔,露出他真实的面孔,不必自报家门,所有人一看,便知他是个异族人。
他有着一双浅棕色的眼瞳,眼窝儿很深,鼻梁也很高,一头黑红色的头发,还打着自然卷,左耳戴着大金圈耳环,在夕阳下闪着光。
这男子一身的贵族气,看来出身不凡。
“朋友,究竟所谓何事呢?”
“你和绮罗是什么关系?”此人的汉语不是很标准,总体来说舌头显得有些硬,但也算听得明白。
“你看到了,她是我的近身侍婢。”
“好,我问你要了她如何?”
“你说要就要啊,岂会那么容易。”
“那我就不客气了。”说着,这男子将背后背着的大刀一下子抽出,脸上明显写着,反正刚刚就在不爽,早就想打你了。
就见他这把大刀足有五尺长,刀头处有两尺宽,寒光凛凛,十分漂亮。在中原,用这么大的刀的江湖人是很少的。面对这么带劲的武器和一个异族的高手,上官辞的心里也有点跃跃欲试。
看得千辰月莫明其妙,不禁问道:
“这位朋友,求亲嘛,何必大动干戈呢?先报上名来,关于绮罗姑娘的幸福,我们也要权衡权衡、考虑考虑嘛。”
那男子一听,也在理,将刀在肩膀上一扛,报上名来,
“我是西夏国泰亲王,元巍。那么,敢问二位尊姓大名?”
“原来是西夏泰亲王驾到,草民失礼了。在下‘景烟城’上官辞。”
“我是千辰月,见过泰亲王。”
“好了,名也报过了,绮罗你是让还是不让。”元巍又道。
上官辞在心里翻翻白眼,这家伙,根本就是一根肠子通到底嘛,这哪里是求亲,根本就是抢亲。
看他两眼喷火执意要打,上官辞也不含乎,道了声:
“请。”
两人一刀一扇打将起来。将不会武功的千辰月晾在一旁,皱眉想着,他们会武功的人还真奇怪,明明可以用言语来解决的问题,为何偏偏要用武力呢?
元巍使刀,上官辞用扇,折扇当然不可直接和那柄大刀硬碰,上官辞只在躲闪间找出还击的空档,而且,她对西夏人的武功十分好奇,以至她并不急于出手。
这元巍的功夫不弱,大刀使起来呼呼生风,只是碍于兵器过长所至,比起上官辞的动作就稍嫌慢了些许。上官辞心里明白,这元巍定是个马上武将,那把大刀让他使得如此灵活,在战场上定能将对阵的将士斩杀无数,不禁对他有几分钦佩。
正打到好处时,元巍突然退出阵区,大喝道:
“你就没有兵器吗?这样打来,本王胜之不武。”
上官辞微微一笑,她向来喜欢与豪爽帅性之人打交道,所以对元巍的钦佩中又多加了几分欣赏,是个不错的男子,绮罗将来有此良人,她的一块心病也算了了。
“好,”上官辞将折扇一扔,抽出腰间软剑,道:
“再来。”
千辰月看着这样的上官辞,心中不免一叹,颜儿啊颜儿,你是错投了女儿身吗?瞧你如此英姿飒爽的模样,有时真让他怀疑自己是否爱上了一个男人?无奈苦笑,他知道,元巍的出现让她暂时忘却了心中的苦痛,低头看看手中的纸鸢,他轻声道:
“看来今天你失去作用了,突然蹦出来一个傻瓜逗颜儿开心了。”
☆、第二十五章
>>。01
两只纸鸢,一龙一雁,高旋在空中,随风轻舞。
线的那一头,上官辞和千辰月肩并着肩席地而坐,酒红色的夕阳渐渐隐没在天际,周围很静,只听得到鸟儿在轻唱。
上官辞遥望着纸鸢,唇边蕴着笑意……
刚刚她与元巍正战到好处时,冰绮罗不知何时拿着纸鸢回来了,一见那种场面,先是一愣,后是一声厉喝,大喊一声“元巍——”,想不到那堂堂六尺男儿竟倾刻间全无了章法,身体猛的一僵……还好上官辞即时收了招势,否则,元巍的身上非挂彩不可。
退出阵区的元巍是一下子闪到冰绮罗面前,大刀向旁一插,握住冰绮罗的手,可怜兮兮的傻笑着,一时竟不知说什么才好。而冰绮罗呢?大大的眼睛望着他,水雾早已汇聚在眼底……
何谓河东狮吼,何谓英雄气短,儿女情长,何谓化作绕指柔,上官辞今天算是领教了。
上官辞和千辰月立即找借口退走了,留给他们两人单独相处的空间。现在,恐怕正在互诉离愁别绪吧。
上官辞只是在想,虽然两国之间相处得还算和睦,但元巍作为一名武将,看样子定是悄悄潜入中原,特别是他的长相,若搞不好有可能会被当作奸细而触动官府,冒着这么大的风险,看来势必要带走绮罗不可。可是,在她的续命丹丸没有炼制成功之前,恐怕绮罗是绝不会跟他走的,该怎么办呢?好想看绮罗披上嫁衣的样子,一定很美很美……
千辰月看着上官辞,眼中的痴恋再无隐藏……
缓缓的,像是着了魔,千辰月修长的指尖儿将要抚上上官辞白皙的脸颊——
“千辰月?”上官辞忽然轻轻的开口,令千辰月的动作倏然一顿,这是第二次,让千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