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阳煜瞪了她一眼,却说不出什么来,顺儿见状,连忙再令人传膳上来。
“算了,朕和你一起去。”他站起来,不耐烦地说道。
云雪裳楞了一下,他去?
“还不快点,瞪着眼睛干什么?”安阳煜拉着云雪裳就往殿外走去。外面有些凉,他只穿着一件薄袄子,但手掌却滚烫得让她觉得像烙铁。
很静,月光落在二人肩头,在他俩的脚边投下了两团浓浓的黑影,影子是粘在一起的,随着二人的动作往前跳跃着。
☆、皇上吃了我好了(64)
到了太后的寝宫。
留凤殿一向喜欢点浅黄色的灯笼,和着那片浅柔的月光,除了风声,便是一片寂寞的静。
宫婢和公公们恭敬地站在长廊下,太后已经歇下了,小公公进去通传,二人便在殿中等着。殿中正中间放了一只青铜鼎,鼎中火正旺,大殿里暖融融的,有淡淡的香气,似乎是玉兰香。一张梨木雕花的屏风搁在前方,隔开了太后常休息的那张贵妃榻。
云雪裳有点紧张,虽然前两次见太后也算和善,可是毕竟这回是触及到了太后的利益,她会怎么样对自己呢?
安阳煜坐到了椅子上,双手放在膝盖上,眼睛盯着那方屏风。云雪裳发现他的脸色有些沉,不似前一回来这里显得那样轻松,不知是否白天做了那个决定的缘故。
珠钗轻清脆碰响。
云雪裳抬起头来,看向了声音传来的方向,几名宫女在前执着灯,那柔美的灯光后面,是太后身边那名贴身侍女玉秀。
“参见皇上,瑾妃娘娘。”
宫女们款款下拜,齐齐轻声问安。
安阳煜轻轻哼了一声,看向了宫女们的后面。
玉秀微笑着福了福身子,轻声说道:“太后说,今儿晚了,不起来了,有事明儿再议吧。”
云雪裳杀人的心都有了,你猫猫个狗狗的,你们皇家的人脑子里塞满了草吗?不是下令说再晚也要来一趟?害她白白提心吊胆了一回!
安阳煜挑了挑眉,沉吟了一下,便站起来,低声说道:“太后好好歇息吧,明儿儿臣再来向太后问安。”
“恭送皇上,瑾妃娘娘。”
玉秀连忙引着众人再度跪下,送二人离开凤舞宫。
这回外面有小辇侯着,是顺儿特地带着人抬辇来接了,见二人完好无缺地出来,顺儿的神色顿时放松了许多。云雪裳对这太监顿生好感,想必顺儿是以为她会挨打,所以才主动抬辇过来接他们二人。
小辇走出了老远,云雪裳回头去看,那大殿的灯光依然柔美,可是她总觉得这柔美后面隐藏着太多的冰冷。
“你的小命多留了一晚上,怎么感谢朕?”安阳煜伸过手来,握住了她的小手。
云雪裳抽回了手,偏过脸,看着远方那绵延的宫墙发楞。太后不见她,正是因为安阳煜也同来的缘故。
“嗯?”见她不出声,安阳煜忍不住抓住了她的小手,柔滑的触感,让他忍不住手指用力。
“皇上吃了我吧,剥皮,抽筋,放点香油炖,我名下那久油坊的芝麻香油味道最为纯正,皇上久居深宫,应当品尝一下这人间美油。你们御厨房里的菜,难吃死了。”云雪裳懒懒地掀眼皮子,意兴阑珊地说。
“你把菜吃光了还罗嗦……”安阳煜脸色一沉,手掌握得更紧了。
云雪裳疼得每个毛孔都在怒骂他,但脸上却仍是呆呆的神情。
☆、得到他的承诺(65)
云雪裳扁扁嘴,顺眉顺眼地坐好,小声问:“我爹成了丞相,太后会让他死吗?”
安阳煜眉头微展,很意外地问:“你关心他的死活?”
“他是我爹。”云雪裳幽幽地说。
“可是他从未当你是他女儿。”安阳煜冷笑着,手托起她的下巴,幽深的眼睛里映着她小鹿般惊吓的双眸。
半晌,云雪裳推开他的手,淡淡地说:“可是他是我娘爱的男人。”
“爱?”安阳煜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手在膝盖上轻敲着,双眸缓缓合上。
云雪裳发现他在做决定的时候,总是下意识地敲打着身边的物体或是自己的膝盖。
几声鸟鸣划过了这清寂的空气,打碎了沉默,他终是睁开了眼睛,慢悠悠地说:“朕也有可能会死,你也有可能会死。”
云雪裳皱了下眉,死这个字让她讨厌,不,她可不要死!她会活着,天长地久,活成老太婆的模样,她会顶着抹了香油的白发,坐在门槛上剥花生,还会笑眯眯地喊着:老头子,你得看好小孙孙。
是的,她喜欢那样的生活!
不知道什么时候,辇停了下来,顺儿掀开了帘子,安阳煜松开她的手,指了指外面,低声说道:“只能答应你,你娘会安全。到了,你回去吧,朕去芙美人那里。”
云雪裳把被他握得满是热汗的手摁到胸口上,目送着小辇远去,才抬步往殿外走去。
她毫无睡意,也不想面对被黄金和珠玉堆砌得俗不可耐的大殿,她想去找个清爽的地方想会儿心事……她想到了老太妃宫外的那株小兰花,坏心情去了大半。
〃娘娘去哪里?〃碧荷和碧叶在殿门口看到她来而复走,顿时急了。
“走走,别跟着,不然打断你们的腿。”她头也不回地摇手,大步流星地跑了。
她便是这样,喜欢的东西便会总惦着,即便不能得到手,也要亲眼看到它活得好好的才安心。
跑了好一会儿,气喘吁吁地到了那泛旧的宫墙外面。
这里风景是宫中最好的地方,树影重重,小泉汩汩,淡淡的轻雾在小泉上方萦绕,像坠入幻境一般。
她寻到那墨兰的地方,月光下,墨兰正在吐蕊。
墨兰是娇贵的品种,她实在想不通这娇嫩的花瓣是如何耐得这冰寒,还开得这样妖*娆?
“小兰花,你说我能不能活到八十八岁?等我八十八岁了,我的老头子还会说我美么?还是会厌烦地喊我死老太婆?”云雪裳伸出手指,轻抚着那花瓣,小声说道。
月光投在她的脸上,她的表情那样温柔,她的目光那样清澈,她是这样一个勇敢而渴爱的女子,又是这样一个——想爱,却不敢相信爱的女子。
你瞧她的娘亲,爱着没良心的爹,遍体鳞伤。
突然有低笑声从身后传来,她吓了一跳,赶紧转身看。
☆、机关都被打开了(66)
“是谁?”只见一道人影快速地从林子里闪过,云雪裳吓了一跳,惶惶问道。
林中吱嘎地一阵轻响,云雪裳再凝神看去,那人已经没了踪迹。
被这么一吓,云雪裳只觉得背上一片凉津津的,她暗骂了一句“胆小鬼”,也不敢在这里久呆了,犹豫地看了一眼墨兰,小声说:“你在这里好好地吧,我走了,以后再来看你。”
云雪裳本是想把这墨兰移到宫中去的,可是今晚安阳煜的话已经让她下定了决心,在宫里生死难料,她要提前出宫!她只要和娘亲两个人安安全全地过日子,富贵她可以自己挣!
一阵风吹来,哗啦啦…突然下起了雨来,云雪裳又被吓了一大跳,好好的,居然变天了!冰冷的雨点儿钻进了领子里,冻得她直哆嗦。她不敢再往前走,快步退回了那宫墙下面,宫墙上探出来的一点屋檐为她挡住了一些这肆意落下的雨滴。
人要倒霉,天都欺负!她懊恼地抬头,看着暗黑的天空发怔。站了好一会儿,雨非但不小,反而越来越大,她身上越来越冷,牙都开始打起了架。这样不行,还是跑回去吧,猛喝点姜汤,再泡个热水澡,总胜于在这里挨冻!她咬了咬牙,埋头往雨里冲去,不料才跑了几步,就被地上的枯枝给绊到了地上,重重地往前摔去。
倒霉、倒霉!她为啥不在暖和的榻上睡觉,一个人跑出来无病shen吟的作什么!她沮丧地爬了起来,狼狈不堪地站着,雨把一身都浸湿了,头发黏在额上,雨糊得都睁不开眼睛。
“喂!你是哪里来的丫头?”一把狐疑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她扭头看过去,只见一名约莫四十多岁的大宫女提着一盏宫灯,撑着一把大大的油纸伞站在那里。
“丫头快过来。”那女人见她转过了身,就冲她招起了手。
云雪裳犹豫了一下,一瘸一拐地走了过去。
那女人扶住了她,上下打量了一会子,大声问:“我问你话呢,你是哪宫的丫头,这么大胆,敢在太妃的宫外瞎跑?”
她犹豫了一下,撒了一个谎:“我是制衣局的,禧唇宫的娘娘要穿新衣,刚送过去。”
“哦,别乱跑了,这伞给你,快回去吧。”
那妇人把伞和灯笼都塞给了她,扭头往太妃宫中跑去了。
哈,原来她还有这么好的运气!看来好运从来没有离开过自己呢!云雪裳撑着大伞又高兴了起来,一瘸一拐地往前走。
从另一侧的宫墙后面慢慢走出了一个人来,宫灯的光照在他的脸上,却是先前说要去芙美人那里的安阳煜。
“皇上,您为什么不自己把伞给她?还让奴才找人来办这事?”顺儿把伞撑开,不解地问道。
“多嘴!”安阳煜淡淡地说。
顺儿连忙低下了头,“皇上布置在这里的机关都被人给打开了,所以瑾妃娘娘才绊了跤,好像摔得不轻……”
☆、你这小人,又揩|油(67)
云雪裳好不容易回了宫,那一身狼狈把碧荷碧叶吓了一大跳,连忙煮姜茶,熬热汤,忙活了起来,但她还是病了,第二日烧到了黄昏时才勉强清醒。
进宫没多久,她已倒下两回,她躺在榻上,哀叹自己的命运,后宫这地方带煞气,把她原本刚强如精钢的命骨给敲弯了。
“娘娘,药浴准备好了。”碧荷带着人把浴桶抬进来,顿时满屋子的药味儿。
“我真恨这些药,若世上没有药就好了。”她懒懒地转头,有气无力地说。
“那娘娘就不要再半夜里乱跑,也不要生病。”碧荷叨叨。
“下去吧。”云雪裳没力气和这丫头斗嘴,把她们统统赶了下去。
药浴有一个好处,就是水够烫!这热度总算让她好过了一些。她深吸了一口气,把整个人都没进了水里,开始重新做出宫计划。安阳煜只怕一个月之内就会有大动作,宫里马上就会有翻天覆地的变化,但安阳煜和太后到底谁会赢?她无法猜测,无法断定。太后手握重权,安阳煜像狐狸一般狡滑,谁才会这场厮杀里的赢家,她赌不起,她必须要想办重搭一条出宫的路。
门轻响了一下,有人进来了。她在水里闭着气,听不到那脚步落地的声音,待那阴影投到了水里,她才反应了过来。
“皇上,你怎么又跑臣妾这里来了?“她从水里冒出头来,有些惊慌地抱住了双臂。
“别的嫔妃没有你这么诱ren,朕还是喜欢呆在小猫儿这里。”
安阳煜的目光投进了水里,她曲线玲珑的身子在水里看得分明。
她窘迫地低下了头,躲避着他肆无忌惮的目光。
“看你这样子,朕又不吃你,今儿朕要微服出宫。”他的目光开始变得深幽,语气也软了起来。
云雪裳楞了一下,他今儿要出宫?若能带自己出去,不是太好了么?即使是今天逃不掉,也可以想办法和自己的人联络上!
正胡思乱想,他的手已经伸进了水里,在她手臂上那颗朱红上停了一会儿,又往她的xiong前伸去了,云雪裳想躲开,他低哑的声音却从她头顶上飘了过来:“小猫儿,你躲什么?”
云雪裳紧张了起来,不知怎么回话才是。
他的那手已经握住了她那片的柔软地方,他的手心很烫,还有茧子,但他并不动,就这样不轻不重地停在她那片无人亲近过的禁||处,让云雪裳紧张得浑身都绷紧了起来,一动不敢动地泡在水里。
“说、说、说好不吃……”她结结巴巴地说。
他的呼吸愈加急促,猛地把她从水里提了起来,水声哗啦啦地响着,他用力地抱住了一身湿淋淋的她,把她按向了自己的身体,又扳起了她的下巴,用力地吻了下去。
他的吻不似他的人,看上去有几分儒雅,他的吻是凶猛的,带着强烈的掠夺欲和占有欲,不给她一点后退的可能。
☆、生得好看就是给人看的(68)
云雪裳有些眩晕,他的吻进攻xing太强,让她无法呼吸,一时间脑中又是一片空白,只软软地趴在他的怀里,眼睛瞪得大大的,有些无助地盯着他灼热的双眸,任他的唇齿在嘴里侵城掠地,毫不留情地攻占着她唇间的甜美。
良久,他终是停了这个吻,盯着她如烧得朝霞般的脸颊,眸色益加的深沉。
云雪裳急喘着气,胸膛便随着这呼吸而快速起伏着,场面太妩*媚*诱huò,他闭了闭眼睛,猛地把她抱了起来,大步往榻边走去。
人影双双倒下,铃儿丁铛地乱响着,轻纱飘起来。
安阳煜的呼吸越来越沉,只几下便扯开了身上的龙袍,露出精||壮的身子,云雪裳吞了吞口水,一颗心有如小鼓在乱敲,跳得慌乱。
前几回太紧张,又是晚上,不敢直视他的模样,可现如今天色晴朗,他就在眼前。
他身材真的很好,没有一丝赘肉,脱去了那身明黄龙袍的遮掩,扯开了平常间那儒雅的伪装,他现在的模样,就像一头充满了活力的豹子,棱角分明的脸庞上面,目中火焰腾腾燃烧,那颗米粒的小疤都张狂了起来,大喇喇地盯着云雪裳的美妙身躯。
“小猫儿。”他伸手,轻抚着她的脸颊,低笑起来:“怎生得这般不知羞,连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云雪裳只觉得喉中开始直冒火,听他嘲弄自己,又不甘心,一急,便挤出了干巴巴的一句话来:
“生得好看,是要给人看的。”
安阳煜楞了一下,这是好话,还是贬意呢?一个皇帝能说他生得好看,便得给人家看么?怎么听上去别扭得厉害?
他埋下身去,流连在她的胸前,云雪裳整个人都绷得直直的,就像一根木头一般,僵直地躺着,连脚指头都完全撒开了……她在极力忍耐,不让自己尖叫出来。
她分明是想逃出宫的,还想以后能嫁个好郎君,她不想失了清白呵!更是不想为了这个男人失了清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