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阳子笑了：“姑娘考虑的还真是细腻。不说别人行不行，至少在下可没有这个本事，既不能通过号脉得知夫人怀的是小公子还是小姐，也不能确定是龙凤胎啊还是一个。毕竟这非在下所长，姑娘可莫要为难我啊。”倾蘅掩笑：“幻姐姐随口一说，姜阳子别当真了。我倒是觉得不知道反而好，尽心尽力去期待一个小生命的诞生，更加有意义。姐姐你以后做了母亲，你就会明白的。”流幻扫视她一眼，这做了母亲果然不一样了，点点头：“这倒是，反正你们又不是养不起，准备错了衣裳或是少了，也可以立马买上百件也不在话下。”
姜阳子出去之后，兮兮便进来了：“娘，你的药～”小心翼翼的捧着，生怕洒了。莫承寒立即上前去接：“怎么你端来的？”语气有点重，不过是出于关心的。“是我自己要端的，兮兮能行的。”走向流幻，被她揽在怀中。还是以往的安胎药，倾蘅有些不太愿意喝了，莫承寒不理她的不耐烦，又喂她：“你要是不喜欢喝，等孩子出世便可不喝了。”倾蘅抿了一口：“你说的容易，十月怀胎，一朝得子。我这才几个月啊……”一语未尽就又被喂了一勺药：“乖。”莫承寒像哄孩子一样哄她。
“你们当着兮兮的面这么恩爱，合适吗？”流幻偷笑，也很是羡慕他们的感情。突然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主人……”是姜阳子去而复返。莫承寒立刻停止喂药，看向姜阳子。姜阳子见药碗中汤药不怎么少，应是才喝没几口，硬生生扯出笑颜：“这一碗其实是我的驱寒汤，不是安胎药，他们弄错了，弄错了，不过夫人喝了不会有事，这个且放心。在下这便去换，去换。”了解姜阳子的莫承寒当然明白此事绝非弄错了那么简单，便把药碗还给姜阳子：“你确定没事？”姜阳子战战兢兢的端回药，放在桌上，还是去替倾蘅复搭了一脉，最终点了点头
倾蘅扯了扯他的衣袖：“人谁无过，他也不是有意的。孩子没事就好。”兮兮却不是很开心，拿过药碗嗅了嗅：“我怎么会拿错呢？味道很像啊……”有些委屈和自责，倾蘅安慰道：“兮兮乖，可能这药就是和安胎药差不多吧，娘喝着也觉得没什么差别，不怪兮兮的～”姜阳子连忙端回药碗：“夫人说的极是，确实很像，但也是在下疏忽了……”随后就离开了。莫承寒笑了笑：“兮兮，你再去重新把安胎药端来，你娘要是不肯喝你帮我盯着喂她。我去看看清宵那边如何了，能不能做到？”兮兮很肯定的点头：“爹爹放心～”倾蘅嘟嘴抗议却被驳回，莫承寒就出去了。
“怎么回事？”莫承寒在书房和姜阳子秘密交谈刚才的事情。姜阳子也是防不胜防：“这夫人每日饮食都由属下亲自把关，刚才我去端药，手下人说小姐要亲自端药给夫人就让她端走了，可我见我监看熬制的药还在那里就觉得不对劲，再一问才知道，小姐是在外面拿药的，至于谁端给她的没人知道啊，因为当时没人注意……于是……”莫承寒冷哼一声，吓的姜阳子低下头去：“请主人责罚！”
莫承寒自知与他们无关，便没有追究，可究竟是何人要害倾蘅呢？“罢了，你们仔细查一查吧。”想起了些别的事，“决凛千海宫最近在干什么？”姜阳子一听转了话题才松了口气：“屡次派人和空明派示好，两派关系似乎很稳定。不过，千决泪一直在打听长冥的事情。”莫承寒心下便明白了千决泪的目的：“盯紧了，千万不能让他得到一丝消息。”姜阳子得令就下去了。莫承寒找来清宵：“这几日你可懂了一二？”
“江湖局势虽能看清，可我未必能担此重任，前辈……”清宵吞吞吐吐的样子，像是有些为难。“假如你成了江湖的首领，你想要江湖是什么样就可以把他打造成什么样的，比如天下大同的宏伟理想，和和睦睦的一片净土，我相信，你有这个能力。只是前提是，你要成为那个群龙的首！”白清宵并没有这么想过，但这个提议倒是好的，只是代价似乎太大了。
“如今江湖大势已成三足鼎立，我，空明派，决凛千海宫。只是千决泪不知道为了什么目的与上官允澈联盟了，如此一来我们孤军面对，其实胜算不大。但你知道为什么我会有必胜的信心吗？”莫承寒一字一句的看着清宵，莫承寒确实有打算把清宵培养成下一个“主人”，但也要他愿意，不然自己就会和渠然一样的下场了。“清宵不知……”
“那是因为我有紫东军在手，他们赢不了，他们的一举一动我都了若指掌。”莫承寒第一次把紫东军的存在告诉了别人，尽管只是他隔世的孙子。白清宵心里惊讶，还是静静听着：“就像百长门的暗卫一样，只不过他们的存在是为了保护门主，而我紫东军是为了安插在江湖各个地方，为我所用。”白清宵忽然脱口而出：“既然如此，表示您也会暗箭伤人？”莫承寒没有反驳：“有所为，有所不为吧。”白清宵因为这几日全在接触江湖的事宜，加上他原有的智慧，很快就想通了某些事情：“既然你的紫东军如此厉害，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千决泪是假的，你被人冤枉也不出来揭穿却是为何？你对飘泠又是不是真的一无所知，听之任之才跑到倾蘅身边的？到底紫东军是什么时候存在的，钟老门主的死，长风的死，还有览海生馆被灭是与你有关，还是你早早得了消息却装作不知也不阻止……”
莫承寒看着步步紧逼的清宵，忽然笑了笑：“我便知道你天生就适合这个位置！你的文韬武略，你足智多谋不在我之下，运筹帷幄怕是更甚于很多人。你欠缺的是一个机会和效忠你的人。如今我都能替你提供，你为什么不试试看呢？”白清宵毫不顾忌的继续追问：“不要回避，前辈，你先回答我！”莫承寒在那一瞬间也安静了，他无法作答，有的与他无关，有的他也真的……冷冷问了道：“是便如何，不是又当如何？还是你认为我的紫东军当真神通广大，无所不能？你觉得我对倾蘅是利用？是逢场作戏？我在你眼里，那么冷血无情，那么十恶不赦？”
白清宵忽然为自己的猜忌而后悔，这个自己曾经十分信任的人，如今怎么怀疑起来了？暗自愧疚：“不是……晚辈不是这个意思。”莫承寒冷静的很，想起被自己遗忘的大志，拍了拍清宵的肩膀：“你真的一点也不打算接替我吗？我留给你的一切，足以你对付他们，获得天下，到时候你要是不愿意统领江湖，再推举一位出来代替你即可。我是为了他们母子，却又不好抛弃我的手下！这么多年的誓死追随，我要是一句解散便真的散了……”白清宵听得这些肺腑之言有些感动，莫承寒看起来是个理性并且冷漠的，可实际仿佛也是个重情义的英雄！要是真的如他所言，自己哪有理由拒绝？自己是他的晚辈，父亲临终前又把自己托付给隔世的祖父，怎好不尊重他呢？
“前辈说的容易，要退下恐怕很难吧……正如前辈目前的情况一样，你为的是倾蘅，还有为你卖命的人，到时候我为的又何尝不是流幻，不是为我卖命的人呢？”白清宵的顾虑终于到了莫承寒预计的那一步了：“到时从手下里挑出一个，或者就从紫东军里定，智谋和武功皆是上乘，他们见你年纪且轻，论资排辈你都不够格，肯定更愿意服从下一任……”莫承寒的说辞到了这里就有些不像是莫承寒了，白清宵一直在思量他们未来的事情便没有注意到这个细节。“你先回去再考虑考虑，我不逼你。”最终莫承寒说这么一句就让清宵走了。
从暗室里走出来的人冷不丁说道：“陌彷（pang），你扮得可过瘾？”此人才是真的莫承寒，陌彷赶紧低头：“主人恕罪！陌彷只是以更柔和的方式在帮主人分忧……”将才姜阳子离开的时候，莫承寒紧接着就去了暗室，不想出来时听见他们的说话声音，便知道有人假扮自己。出来一看便知是她：“那你成功了吗？”莫承寒是什么态度陌彷还没弄清楚，便被这么一问，想了一想：“原本三分猜忌，七分犹豫，如今该是五分犹豫，五分为难了吧。”莫承寒“哦”了一声，却听陌彷解释：“若有猜忌必定不能全心全意。但有为难便是愿意为您分担了。”
“下不为例。”莫承寒没有表示什么，四个字就叫陌彷安下心，“你此来，所为何事？”陌彷身为紫东军里最神秘的一个，怎么可能无缘无故就来这里呢，她也没有撕下人皮面具，附耳和莫承寒说了几句就走了。莫承寒的决定仿佛更加坚定了，瞥过桌上给孩子取得名字的时候，心里总是多了几分安定和平静。
冬天过去就是春天，可寒冷过后未必就是温暖……
☆、第五章 探望故友
这一年，很是特殊的一年，四月份她和莫承寒相遇，五月下旬尽管宁茕不幸离世，却又认领了兮兮，同年七月得知怀了莫承寒的孩子，九月下旬就和莫承寒，连同成亲了，到如今，腹中孩子已经四个月大了。扶着腹部的时候，倾蘅满心满心的欢喜和满足，这个孩子和这一段姻缘，对她来说实在是幸运。外面寒冬虽冷，可她的心却温暖极了。“暖儿，暖儿，你能不能听到娘在喊你啊～暖儿～”
“他那么小，能听见吗？”莫承寒走了进来，“而且你好像真的很希望是儿子，我都没你这么重男轻女啊～”坐在倾蘅身旁。倾蘅吐吐舌头：“没办法，谁让我们已经有了一个女儿了嘛～”靠在莫承寒肩上，却又想起前世的事情，“大叔，我有一件事想问你……”莫承寒听她语气有些悲伤，看向她：“你问吧。”倾蘅还是有点犹豫，迟疑了一下：“你还记得我们的前世吗？你知不知道……”每当被问及前世的事情，莫承寒总会有一丝不安，立马打断她的话：“怎么想起来问过去的事情了？你现在怀着孩子，不要胡思乱想了～”
尽管莫承寒这么说，倾蘅还是耿耿于怀的。那个疑问在她心里一直萦绕不去，浅瞳的孩子和浅瞳的死……叹了口气，她既然选择相信莫承寒的话，那还是不问罢了。“我知道啦～对了，我们过几天去扶安城好不好？”莫承寒想了想点点头：“我安排一下，过几天就可以去了。到时候我陪你一起，这里交给清宵就行了。”倾蘅抬头看他：“那怎么行啊？流幻要是知道肯定又不答应了……”莫承寒笑了，摇摇头，没有作答。
随后几天，这么忙翻了啊，手下什么的，汇报事情什么的全找白清宵，流幻就是想找他聊天都见不到的。并且莫承寒确实安排好了，用马车准备好一切要把倾蘅，兮兮一起送到扶安城琴家。此去不是探望他们那么简单的，也是为了让莫承寒和媚茗面质消除别人的顾虑。临走的时候，流幻可是埋怨的瞪着他们：“你们倒是好，一走了之，把事情全交给清宵了……”倾蘅也来不及回答她，就被莫承寒送上马车：“我们会尽快回来的。”丢了一句就走了。流幻无可奈何的只好进去了。
几日的奔波便到了扶安城琴家，琴家提前得了消息，一看见是钟倾蘅，下人立刻开门迎接：“快请进～”被接了进去。莫承寒扶着她：“他们都在吗？”下人边带路边回：“少爷和少奶奶都在等了，说来也巧，他们刚刚从外面回来就得到你们来了的消息，这次亲家老爷也在呢。”倾蘅也觉得赶巧了，点点头跟着进屋了。
“琴大哥，琴大嫂～”进门看见了并坐的琴若彦和司徒晴木，许久不见，模样依旧心里也是暖暖的，便调侃了一句。晴木掠过她那微显的肚子，从莫承寒手里接过她：“这一声大哥大嫂喊的我真是不敢当。难为你了，这么冷的天，跑这么远来看我们。”兮兮也跟着过去，弱弱的指着晴木的肚子：“晴木姨母，你这里有小宝宝了吧，是弟弟还是妹妹呀？”晴木顿时双颊微烫，轻轻打了倾蘅的手背：“你啊，怎么教她问我这个？”倾蘅见她略带成熟却含着青涩的面容，虽然较之前更加稳重贤淑，却还是不失女子的可爱：“这你可冤枉我了。兮兮，这话是谁教你的呀？”
兮兮疑惑了一下：“这种话不好吗？以前兮兮好像也有问过的呢，而且，幻姨说了，只有成亲的人才会有小宝宝，晴木姨母和琴叔叔都已经成亲了，肯定有宝宝了呀！兮兮说的不对吗？”晴木好似想起兮兮以前的确说过想要弟弟妹妹，却也奇怪流幻怎么会说这番话，不过肯定也是被小孩子的话羞到了，缓过神来：“你呀，只管先等着你自己的那个弟弟妹妹出来吧。”
兮兮噘嘴无奈，然后回到莫承寒怀中。“你们应该还没吃饭吧？待会就开饭了，我们吃过了再聊吧。”琴若彦揽回晴木吩咐下人准备饭菜。他们家还是围成一桌的习惯，琴老爷琴夫人以及司徒老爷都在。“义父义母～”倾蘅被琴夫人挑了个近的位置扶着坐下了：“当心身子，算日子孩子才四个月吧，可得注意啦。”倾蘅笑着点头不语。兮兮过来便被放在倾蘅和莫承寒之间：“琴外祖父好～琴外祖母好～司徒外祖父好～”甜甜唤了三句，惹得三个老人家皆是喜笑颜开。“小丫头喊的真甜，看看，人家倾蘅有这么一个乖巧懂事又可爱的丫头，还怀着一个，你们呢？我们这些老人家可就盼着抱孙子、外孙呢～”司徒老爷一眼便看向自己的女儿，大笑了几声。琴若彦和晴木略显尴尬，琴老爷倒是笑而不语。琴夫人也是附和：“亲家老爷说的极是，我们虽然盼着，不过这倾蘅的孩子我看着就喜欢，不知你怀着的可取好了名字没有？”
倾蘅对于他们的宽容着实欣慰，自己奉子成婚他们从没有奚落过半句，也没有看不起他们，就连下人都对他们毕恭毕敬的像琴家人一样，这种温暖和家的感觉，她真是很久没有体会到了，也希望会对莫承寒有所帮助。“倒是想了两个，若是男孩便叫恪恩，乳名暖儿，女孩便叫浅若，乳名思茕。”琴老爷若有所思又问了一句：“有意思，可有含义？”琴老爷果然是渊博之人，一听便知此名必有深意。
“恪守天下无德之义，恩还于己无愧之心。”趁着饭菜未上齐，他们闲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