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不了狠心,所以媚茗活着,只是苟且活着。
在听见倾蘅的声音时,媚茗终是双行热泪,有些激动,她以为他们永远都不会有再见的机会:“倾蘅……”倾蘅此时已经从背后移到她面前了:“媚茗……”虽然狠不下心却又如何不恨,自从得知媚茗招供说是莫承寒逼迫害死爹爹之后,她便耿耿于怀,“以前,你从不会骗我的……这一次,亲口告诉我好吗?到底……是谁让你害死我爹爹的……”媚茗果然听见这个问题更加苦涩,忍着悲痛说道:“莫承寒……倾蘅,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我无心害你们却还是亲手杀了师父……倾蘅……”
倾蘅心里暗暗不快,她的大叔如果真的害死了自己的父亲又怎么可能坦然面对自己?丝毫不表露一点蛛丝马迹?却还是耐着性子继续问道:“你怎么知道是莫承寒,不是说他从不真面目示人的吗?为什么不可能是别人假扮的?”媚茗很是勉强的扯了个笑容:“倾蘅不信我是吗?也是……”咳了几声,“我一开始也不知道他的身份,是……是那日我……害死门主前,他亲自来的,和门主的一切谈话均被我听见,门主早就认识莫承寒这无人不知,因此……”倾蘅纵然听着,心里也没了思索,不去考虑媚茗话里的逻辑,反而问了其他:“你说你被迫的,那你在乎的人到底是谁?”
媚茗一时间愣了一下,低下头去仍然对此缄默。倾蘅自知应是问不出的,转而说了自己的事情:“媚茗,我成亲了,他叫宁戬诚。我们有一个乖巧的女儿兮兮,还有我腹中的孩儿。”满脸皆是喜悦,也注意着媚茗的表情,第一便是欣喜第二便是羡慕,而第三,失落,怕是因为她不能拥有美好幸福家庭的缘故吧。于是浅笑:“媚茗,还记得小时候我们的约定吗?”媚茗叹气:“记得……”言语里皆是难以遏制的悲伤。
“那一年,有一个师姐出嫁,你说新娘师姐很漂亮,你很羡慕。我就说,将来我们长大了,你要是有了心仪之人不要急着嫁,要和我一起嫁,我们一起拜堂一起成亲,我们的孩子也要一起成长……小时候都是无知的懵懂,原以为儿时的时光就是一切,儿时就是未来……”沉沉的呼吸着,沉默了一会。“你当真不告诉我,你心上人是谁?当真不要再见到他?”媚茗心里纵然波涛汹涌,面上却还是波澜不惊的,淡淡的摇了头。
倾蘅苦笑,不知从哪里抽出一把软剑,指着媚茗:“我爹爹收留你教养你,你却亲手杀了他;我三番五次饶你不死,留你苟活至今,还不是念着我们那点旧情,可你倒好,一句真话也不愿和我说,既是如此,你活也无益,你死便是解脱……”媚茗不惊不恐,抬头看她,无神的目光,像是求死一般盯着她。“算了,我留着你了,你既然说是我夫君害死我父亲的,那就留着你和他对质好了……”不管是下不了手还是真的觉得需要媚茗澄清莫承寒的名声,杀了媚茗都不是一件益事。
媚茗不解也十分惊讶的问:“方才你不是说……”软剑直接丢在地上,门外便来了其他人,只听倾蘅说道:“我夫君原名宁戬诚,江湖人称凌霄冰塔——莫承寒!你,听清楚了?”一抬手就将媚茗下巴托起:“时过境迁,你已不是当年的媚茗,而我,依然可以是那个钟倾蘅,我时而温顺可爱,时而聪慧敏锐,时而冷酷果断,时而……疯狂,那么你猜,现在你眼前的我,是哪一种呢?”不可一世的瞥了她一眼后,撇下她的下巴,“我为什么会是这副样子,媚茗,身为我曾经最好的姐妹,你怕是最清楚不过的吧?
昔日一句句承诺全是一纸空文,同我一起成亲的另有其人,你要我以后是告诉我的孩子,她的娘亲有一群非常要好的姐妹,还是有一个曾经背叛了她的女人,害死了她的亲人?媚茗啊媚茗,你,可还有话要说?”事到如今,媚茗哪还能解释什么,木已成舟,说什么都无济于事,只是:“你当真嫁给了莫承寒?”倾蘅不去理会,招人带走了媚茗,这一走,怕是姐妹情分真的断的一干二净了……“下个月我会回一趟百长门,交接一下仪式,以后你们可以不用再跟着我了,一切听从我姐姐吩咐便是。另外加紧寻找我二叔下落,一旦有消息立即通知我和姐姐,明白吗?”
众人皆是沉默,一来钟钰蘅身份暂时定了,可太公确实没能认可,这便不能同意门主之位换人。如此一来,只忠于门主的暗卫便不可随意跟着别人,就算是老门主的亲女儿。华绛随后进来,见这个场面自然明白了,挥挥手让他们下去,自己和倾蘅聊了起来:“一切等太公回来再说吧。百长门内务你可以暂时移交大小姐,但位子先别着急让了。”倾蘅自是明白他们的为难和责任,点点头:“算了,以后再说。你送我回去吧。”
姐妹情意,不过如此……
夫妻情分,又有何坚……
☆、第二章 紫东军初显
“太公,你执意如此吗?”
“一念之差罢了,你以为的和我所做的又有何不同,变的是人心罢了……”
……
“怎么回事?”钟倾蘅重新回到扶安城白家之内,却见白绸子高挂,丧亲愁容不散,一打听才知道白老爷去世了。流幻此时不离不弃陪着白清宵,对于倾蘅的问题也只能摇头不语。倾蘅也不好意思多留,想着兮兮定是去了琴府就小声说了一句:“我先去琴大哥那里接兮兮,待会再来看你们。”不想流幻一把拉住:“什么去他那里接兮兮,兮兮不是被那个叫箜桦的抓走了吗?怎么会在这里呢?”倾蘅听得茫然,这期间还有好多不曾解释清楚的,倾蘅也顾不上多说,可毕竟兮兮被自己委托箜桦送回来的,怎么可能自己浪费良久,兮兮还没有到呢?
正思量,琴若彦带着晴木来了。倾蘅仔细朝他们身后张望,不见兮兮人影:“兮兮也没在你们那里?”琴若彦摇头疑惑:“你们到底……”倾蘅哪里还听的下去,猛然向后退的站不稳被华绛扶住:“怎么……怎么会……不是答应送回来的吗?华绛,快去……”舟车劳顿,倾蘅又晕了过去。莫承寒突然出现,把倾蘅从华绛手里抢了回去:“兮兮在我那里,倾蘅我也带走了,你们不必担忧。”看了看跪在牌位前的白清宵,“记住我之前交代你的。”然后不由分说又走了。留下面面相觑的众人不知所措,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当莫承寒带着倾蘅到了一方别苑时,兮兮也等了很久了。“爹爹……娘怎么了?”看着倾蘅是被抱回来的,自然是很担心。莫承寒将她抱入房间放下,一边吩咐别人下去叫来姜阳子,一边和兮兮说:“放心,应该没什么大碍。”姜阳子来的时候,望着小兮兮轻笑,随后立即给倾蘅搭脉,顿了好一会,终究还是笑了:“主人,母子平安。蛊毒已清,其他也没有什么疾证了,夫人气血两足,每日再按时服用安胎药就更是再好不过的了。”莫承寒仿佛意料之内,点点头就让他下去了。“兮兮,以后你好好陪着你娘。要是想要继续学医就找刚才的姜阳子,想学武功等你先学成医术我再教你。”抚着兮兮的头:“会有很多人要害你娘,我能保护她,却不能时时刻刻陪着她,但是兮兮就可以,所以,你明白了吗?”
兮兮虽然不是很明白江湖恩怨纠缠,却知道不能让别人欺负娘,重重点着头:“爹爹,兮兮明白!放心交给兮兮吧!不过,爹爹,你在忙什么呢?为什么不能和兮兮一样,时时刻刻陪在娘身边呢?”
莫承寒没有回答,兮兮那么小,又怎么会明白他的壮志凌云呢?笑了笑就走了。兮兮觉得大人的世界实在太大太复杂,搞不清楚,就不想猜了,小跑去看看倾蘅情况。安安稳稳的躺在那里,兮兮也只能是好好守在身旁了,想着倾蘅这个娘对自己的所有爱和关心,还有承寒爹爹,虽然不是那么会宠溺自己,但是对自己的疼爱和特殊还是一眼就能分别的,不像是对外人的不热反冷。要是弟弟可以平平安安的出来,那就好了。
这里是别苑,曾经白府的私产,如今被莫承寒拿来用了。而莫承寒此刻在忙的便是加紧攻下其他弱势力,并吞后就可以直接同决凛千海宫抗衡,毕竟落下三个月没有争夺势力了。还有空明派也是不得不防,之前和他们联手抗敌的时候就能一眼看出上官允澈的巨大潜力。如此一来,再不加快脚步,江湖就不属于他了。“主人,其他门派还好说,这百长门该如何?”虽然吩咐要攻打,可有些地方太特殊,比如主人的夫人,百长门门主,这,他们可不敢得罪两边的任何一方。
“苟延残喘罢了。钟耿的百长门不足为惧,就是那神秘的暗卫也不过是用来保护他们百长门门主而存在的罢了……”冷言冷语,既瞧不起钟耿,也不愿意动百长门一分一毫,众人如何能不明白呢?于是得令下去了。他们走后,蒙面的女子陌彷才现身:“主人,千决泪既然和陷害您的事情无关,何不再联手灭了空明派,再趁机灭了决凛千海宫呢?”紫东军里的其中一个,她的脸千变万化,行踪最为不定,更是不需要报告其的动向,这些年她被指派的每一件事,如何成功的莫承寒并不知道,因为他只需要结果,而事实上,他也确实不知道。因为她最为特殊,手段莫测到不用约束,总能出其不意完成任务。只是此事他更希望能有更好的方案:“药璞,你以为呢?”又从门外走进一个女子,体态婀娜姿态温良,只是那张脸,揭露了一些丑恶,不是药璞长得丑,而是药璞便是云涵,云涵便是药璞……
她面容镇定,有条不紊,朝莫承寒行了一礼:“见过主人。方才的讨论药璞听见了,只是药璞以为此事并没有这么简单,所以陌彷的建议,我不赞同。”莫承寒和陌彷都不着急发表看法,且听药璞说,“千决泪是不像飘泠假扮的那般让人咬牙切齿,可我们对他也不算知己知彼那般胜券在握吧?要是贸然和他合作,谁又能保证他不会借机和上官允澈合作,坐山观虎斗呢?而且,上官允澈不好对付,空明派一向在江湖影响力颇大,不仔细考虑的话……”
“笑话,如此畏首畏尾是主人的作风吗?既然如此,药璞,你的计划又是什么?”药璞不赞同陌彷,陌彷也不赞同药璞。药璞定睛看她:“借助飘泠和长冥的力量如何?”陌彷不是没想过这个问题,不说是担心主人责罚,毕竟主人从不屑借刀杀人,单单这个损招的可行性就很低,冷笑道:“这么容易的话,主人会想不到吗?药璞,你不要自作聪明了。”两个女人争锋相对,实在无聊,莫承寒冷眼瞟了他们:“本尊有本尊的想法。”只一句两个人就安静了。
“算了,下去吧……”莫承寒也不过是好久不知紫东军的动向才找来两个,他们是紫东军里唯一四个女子里的两个,数十名里只他们四个女子,药璞,陌彷,香薄,良虞。紫东军里所有人员都是由莫承寒亲自挑选的,身世来历也只有他一个人全部了解,至于每一个都能死心塌地跟着莫承寒,绝不背叛的原因也就只有他们彼此才会知道了。各有所长,各谋其职,一直以来才能把莫承寒的势力扩大如此。
药璞和陌彷相互看了一眼,终究退下了。“药璞,你最好不要聪明反被聪明误,主人某些地方是不能被侵犯的。”意见可以不统一,但总体方向是不会有变化的,因而他们不会因为意见不和而有矛盾,药璞是能明白的:“我如何不明白呢?只可惜,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我已是撇不清的了……”有些凄苦,“我的命是主人的,他要,也随时可以拿走……”陌彷暗叹一声,不再多费唇舌了。
药璞,也就是云涵是偷偷从云襄一行人那里跑回来的,因而也非常紧急的要悄悄赶回去,顾不上其他。陌彷眼看着药璞离开,心里也是一阵凄凉,陌彷对药璞了如指掌,假如药璞的心思没变,药璞只能必死一个下场了。摇摇头,悲叹药璞的执着和可惜,也离去了。
接下来好几天,不论是倾蘅醒了,还是倾蘅要见莫承寒,都不曾见到莫承寒一面,甚至他们还不让倾蘅出房门,和软禁无异。只是倾蘅倒没什么感觉,以为和兮兮说的一般,他只是最近比较忙,忙好了就会来找自己的,一定是的。暗自难受着,也会遗憾大叔不来看她,毕竟婚礼之后他们许久未见,自己被带到这里也是昏迷的。问别人一句不说,找姜阳子,姜阳子也是打哈哈,不然就是拿兮兮学医当挡箭牌,弄得倾蘅特别不开心的。
“娘,你不开心吗?”兮兮能看出倾蘅的表情,也猜的到原因,可她也没有办法帮,只能问问了。倾蘅摇头:“没有的事。”看着门外的姜阳子:“今天我一定要见他,你去通传一下吧!”不能被否认的态度,不允许反驳的语气,姜阳子只好灰溜溜的去找莫承寒了。
山有木兮木有枝……
心悦君兮重己命,君不知……
☆、第三章 倾寒的矛盾
姜阳子迫于无奈还是去找了莫承寒。倾蘅也趁机带着兮兮离开房间,出去小小散心了一番。毕竟住了一小段日子,却始终没能在这里玩赏过,那多没意思啊!牵着小兮兮慢慢走着,一边惊叹这里的气派,一边又在心里评判怎么怎么样的,偶尔还会幻想将来和大叔的家是怎么布置的,心里其实很是开心。结果,一声怒骂吓的她顿在原地:“本尊要的是他的尸首,不是你的失败!”
听起来像是莫承寒,倾蘅冷静了下来,也不顾手上还牵着兮兮,就悄悄挪了过去,只见一亭内莫承寒站在那里,冷峻漠然带点愤怒,亭外跪着一个男子。“属下愿受惩罚……”那男子一脸平淡,仿佛知道自己的命途,无力改变只好坦然接受吧。莫承寒拿起石桌上的长剑,那动作那神态像极了杀死韩漾那时候,倾蘅惊得捂起兮兮的眼睛,彼时莫承寒一剑挥下,鲜血四溅,那人怦然倒地一点挣扎都没有。“娘,怎么了?”兮兮好奇的问出了声。这个声音怎么可能逃得过莫承寒的耳朵,冷眼看了过去,竟是倾蘅和兮兮二人,顿时不知如何是好。
“主人,可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