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幻不去回头:“那是,倾蘅你原本就是该这么活泼的,干嘛要隐藏起来呢?我们几个是好姐妹,一辈子的。”
倾蘅这才停了下来,顿顿地看着他们二人。
那几件事情之后,自己不仅时而冷漠,并且曾不经意说出伤人的话,可是他们却不离不弃,不仅能理解自己,也还是像以前一样喜欢自己,自己能和他们做一辈子的姐妹,那真是太好了!
想着,身边就有真心待自己的好姐妹,又何必总是纠结过去呢。
于是欢心地点着头:“对,对,一辈子的,不可以反悔哦!”伸出手,迎他们二人。
流幻,云涵见她好像放下了心事,略微不那么沉重,自然高兴,都伸手去握住她的手:“绝不后悔的。”
倾蘅终是恢复了以往的甜甜笑容:“我多了两个姐姐,真是太幸福了。”
流幻本想接着她的话说下去,但又想起了云涵的亲妹妹,这才问了:“对了,云涵,你的妹妹找到了吗?”
倾蘅也比较在意这个问题:“对啊云涵姐姐,我们本来就是为了陪你来寻妹妹的,这几日倒是耽误了呢。”
云涵摇了摇头:“过几日便能相聚,不急。”
倾蘅不知道这话的含义,继续问道:“那,云涵姐姐的妹妹是怎么样的呢?”
流幻也甚是好奇地听着。
云涵无奈一笑:“她叫云襄,我们姐妹二人都是孤儿,被救了我们的人取了这两个名字。四年前,妹妹被送到扶安城这里,说是找到了亲戚。可我之前已经迫于生计委身青楼,不好在随襄儿一同前去,就只好分隔两处。再后来又听说她过得很是如意,这才放心了。她小时候也是静静的,不怎么喜欢和别人亲近。”
说到这里云涵也是一脸歉意,不想再说下去了。
倾蘅却是好奇:“青楼是什么楼?青色的吗?那云涵姐姐后来又是怎么去的襄眸卉阁的呢?”
云涵呆呆地看了看倾蘅,流幻则忍住笑有些无语,瞬时安静了下来。
倾蘅似乎意识到自己肯定理解错误了,却还是不懂,就“哼”了一声,推了一把流幻:“想笑干嘛不笑?”
流幻一听这抱怨终究是大笑起来:“没什么啦,你涉世未深,待在百长门不曾经常在外历练,无知也不是错。”
倾蘅好没气地看着她:“这算哪门子解释,还不是嘲笑我呢?”说罢就上去追着流幻,非要拧她的嘴不可。
流幻才不会待着等她来,绕着圈子陪倾蘅玩,还总躲在云涵后面。
“幻姐姐,你躲在云涵姐姐后面算什么?”倾蘅边笑边朝她指着。
流幻吐了吐舌头:“反正你追不上。”
倾蘅既无可奈何又心有不甘,但见远处的白清宵朝这边过来了,心下一计:“幻姐姐,那你等着,看我追不追的到你!”便去拦住流幻。
流幻来不及笑她就向旁边跑,倾蘅却不追了,大喊:“清宵大哥,流幻姐姐待不住想回家了!你赶紧来劝劝吧!”话毕立即跑到云涵身后躲着大笑。
云涵听她喊出这种话,不由笑出声来,这丫头果然古灵精怪,本性到底不是悲郁,但愿一直这么,这么调皮下去好了。
流幻听完还看见了清宵,顿时羞红了脸,停在那里,前进不是,后退也不是,心下是体会到这丫头的厉害了,不愧有个腹黑大叔……
清宵本不知道他们在闹什么,听见倾蘅这么一喊就着急的上前,本想问问清楚,却见这个场景自然就猜了出来。
放下心来,也高兴倾蘅能这么自然的面对他们,便说:“玩玩就算了,累了吧,去歇息会。”
倾蘅打趣:“蘅儿可不累的,就不知道清宵大哥问的是谁呀?”
清宵摇摇头笑了。
流幻这缓了过来:“你是不累,都满头大汗了。要是被那家伙看见了,还以为我们不会照顾你呢?”
倾蘅这才收敛:“好啦好啦不玩了,那边有个秋千,过去坐坐吧。”
流幻和云涵望了过去,还真有个秋千,顿时放下话题。
青春总是美好的,因为处在青春的时候,最是无暇,最是真心。
☆、第一章 两幅画,痛述五十年前
记忆里,有那么一个秋千的存在,总是荡起又落下。
当再次能在百长门之外的地方看见秋千也是十分怀念的。
倾蘅满含回忆的目光看着它,最先坐上去的是流幻,她也像孩子一样,沉溺在美好的回忆里,舍不得丢弃的回忆。
“幻姐姐,我推你吧。”倾蘅看她的模样应该和自己一样。
流幻略玩笑的扫了她一眼:“我推你还差不多呢!”
此时清宵瞬时接过,一把把流幻半送半推了出去。
流幻虽然一惊,手上却是抓的紧,瞪了眼清宵,却不说话了。
倾蘅浅笑了下,退到云涵旁边去了。
整个院落里都是他们的欢笑嬉闹声音,回荡在空中的时候,还依旧包含着青春的气息呢。
倾蘅也是一瞬间觉得不远处的一间屋子里好像有人朝这边望着他们,不禁仔细看了番。
云涵看她的样子也就好奇地顺着她的视线望了过去。
流幻坐在秋千上正开心呢,却望见他们两个在呆呆地看着其他地方,就让清宵停下:“怎么了?”
倾蘅回过头:“哦,感觉那屋子里有人在看我们……”还指了过去。
可清宵一看那方向顿时有些失神,继而才说:“那屋子除了爹,不会有人能进去的。”
倾蘅有些好奇,但毕竟是别人家,不好随意乱闯就不再言语。
可是这时候,只听“吱呀”一声,那屋子的门被人打开了,站在门前的,正是白智。
云涵有些不自觉后退了步,流幻则直接从秋千上下来了,站到云涵身旁。
众人却见白智远远招了招手,方向对着的不是清宵而是倾蘅。
倾蘅略迟疑了一下,看了看清宵流幻,清宵说道:“我们就在这里等你。”
倾蘅“嗯”了一声,满腹疑惑地过去了。
流幻悄悄问了句:“清宵,你说,你爹他找倾蘅做什么呢?”
清宵摇头说不知,流幻也猜不出来就不再多问了。
倾蘅来到白智面前时,略低着头:“不知……不知白老爷找倾蘅何事?”
白智请她进去:“只想给你看些画罢了。”
“画?”倾蘅微微抬起头,这才发现床边竟挂着两幅画,各自画着一男一女。只看了一眼,便偏头问道:“这?”
白智轻缓的说道:“姑娘,可曾见过这画中的两人?又是否知晓他二人的来历?”
倾蘅再次去看画,她不是特别懂画,但此时也不是来欣赏的,认了很久,也不过觉得那女子很是眼熟罢了,便摇摇头:“不相识,也未曾见过。”很生分,感觉距离很远的回答。
白智略叹气说道:“那,老夫和你讲一个故事吧……”
倾蘅不是没有耐心,而是觉得他话里有话:“白老爷有话直说即可。”直接就打断了他的话。
白智怔怔的看了一眼她,又恢复常态:“钟姑娘也是性情中人,那老夫就不打弯说话了。这画中的女子,老夫只知道她叫浅瞳……”
倾蘅听到她的名字,忽的有些站不稳了,一手就扶在旁边的椅子上,有些,莫名的心痛。
难怪眼熟,和自己这么像,能不眼熟吗?亏自己还看了好一会,竟然……那,那大叔……只这么一想就已经有些混乱了。
“钟姑娘莫要介意,这浅瞳虽然和你相似,但毕竟去世五十年了,老夫并不是错认人了……”
五十年,怎么可能是五十年前就死了的?倾蘅尽管有些难过,却还是在听在思考的,这个时间,隔得太遥远了,这个浅瞳,应该不可能是承寒大叔口中的那一位吧,或者……
“那男子是老夫的先父,白营戈。五十年多前,和浅瞳相爱却娶了先慈,后来浅瞳客死异乡,先父也弃我们而去,先慈也因此郁郁不快,终是病故……”
此时的白智,悲凉的语气,却像在述说和自己毫无关系的以往一样,虽然凄楚可怜,没有悲哀和愤恨埋怨。
倾蘅心里叹息:原来他也有并不美好的童年回忆呢。可是五十几年前的事情他也仍然记得,也是没有放下的吗?而且,这些,说到底和自己似乎没有什么关系,除了长相……
“钟姑娘,老夫也年逾半百了,到底不希望还执着于前尘往事难以面对……所以,我也是,只希望,能有个结束,我想,把你当成是她,说出所有被我刻意隐藏的话……请……”那么一瞬间,白智仿佛不是面前的这个五十几岁的人,而是当年那个,才四岁,就被迫失去父亲的小白智一样,话语里全是悲伤和无奈,压抑和哀求。
倾蘅皱了皱眉头,不是讨厌他的请求,只是,忽然间心好痛……
忍着痛,点点头。不知道为什么,很想知道……
也是那一刹那,白智哭了,两行热泪,低吟:“为什么……为什么你可以夺走我的爹爹啊!
为什么爹他不能留下陪我和娘,不能给我最温暖的怀抱和鼓励呢?
为什么你在的时候爹就不会在意我们,你不在了爹也还是不要我们……
为什么,浅瞳,你到底何德何能?爹都娶了我娘了你还要来抢……
……”诉说着,所有的悲痛,倾倒着所有的压力苦水,想要释放,想要摆脱。
人在悲伤的时候,会想起曾经被自己遗忘的,隐藏的痛苦经历,顺带现下的悲伤变得更加难过……
白智现在就是这样,没有了心理防线的他,彻底崩溃了一般,在倾蘅面前就像个孩子一样哭诉着。
也许在外人看来,这样的画面一定极其可笑,甚至不可思议,可在这样伤痛的气氛下,倾蘅没有丝毫惊讶的感觉,反而听他说的越多,自己也越来越沉重了。
眼前这个正在做着和自己年龄极不符合事情的,老伯,此刻和一个刚刚失去双亲的幼子并无差别,和自己小的时候,有过之无不及吧……
可除了这个共鸣的悲恸,分明还有着更为强烈的感情在弥漫,说不清是什么,也许是同情可怜,也许是难以置信……似乎有一丝歉意……难道,仅仅因为自己长得像她吗?才会不自觉有了那个人的亏欠感,有了不应该属于自己的内疚……
她又抬头去看那副画,一时间,剧烈的疼痛传上心头,她捂住自己的胸前,紧张的喘着,很痛,很痛……很压抑,有些,难以承受的痛苦埋没了心……
可是除了这些竟然还有些许温暖,转瞬即逝……
“对不起……对不起……”倾蘅不能再待下去了,她怕自己会受不了这种压抑感,踉踉跄跄地向门外过去。
可是,为什么要说对不起……
白智也是发泄了这么多年来的郁结,竟有些安静,不去在意她,独自默默坐在椅子上,一语不发。
倾蘅像逃离一样,离开了那里,回过神的时候被流幻抱住了:“倾蘅?倾蘅?”
她很想哭出来,硬生生忍住了:“没什么,就是看见了几十年前画,居然有个人和我长得极像,有些吓住了……”深呼吸了一番,换了个笑容,那些负面的情绪消失不见。
流幻轻轻拍了拍她:“没事就好。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嘛,这点小事就能吓到你,那你还怎么混啊?”半开玩笑地说着。
倾蘅还是心里隐隐作痛,便随意笑笑不再多说。
是啊,五十年前的事情和自己能有什么关系呢?即使是白智,今天过后必然也会放下,自己又何必纠结和自己无关的事?
忘了,也许就好了……
但遗忘,从来都是逃避的理由。
☆、第二章 一对欢喜清宵表白
脑袋放空了一样,倾蘅都已经有些吃不消这样的繁琐思考了。
此刻,她不想知道那些复杂的过往的缘由。只是希望能很快弃于脑后,尽快摆脱压抑的心境。
但也同样,迫切的希望她的承寒大叔可以过来,带自己离开……这个想法连她自己也惊讶了,虽然想不出为什么,可是这种迫切感大过疑惑,哪里还会在意原因呢?
心里是这样担忧,可脸上丝毫没有变动。她不善于倾诉,不善于和二叔以外的人过于亲密。但这么多天的相处,面对流幻和云涵已经相当亲近了,可是还是不希望他们担心自己。
慢慢的才冷静下来,继续在房里休息。
清宵送流幻回房,一路上也有说有笑的:“清宵,你们家很讲究哎,看着就很舒服。”
清宵微微一笑:“你喜欢,就永远留下吧。”
流幻顿在那里,愣愣的看着清宵。
清宵摇摇头笑说:“我可没有说错吧?你迟早要住进来的。”握住流幻的手,满脸都是自信和温情,既不是开玩笑,也不轻浮,但是有那么一点暧昧。
流幻没有觉得不自然,继续走着:“将来是将来的事情,我现在不就住着吗?”略挑逗的语气,没有直视清宵,回答的很是模棱两可。
清宵也不着急:“流幻,除了你和你的姐妹,再不会让其他女子踏入我白家一步的。”拉住她,双手环住流幻的纤腰,附到耳边说起这些深情的话来。
流幻被他这么从背后一抱,忽的觉得脸上火热热的烫,紧张的呼吸急促起来,双手不知道该往哪里放了。就这么被他抱在怀里,遗忘了他说的话,沉浸在他温暖的拥抱中。
和着微风,流幻的青丝不时荡起,拂过清宵的脸庞,细腻柔滑。仿佛被定格在最美好的瞬间,这两个身影,最温馨的风景线,不需要博得羡慕,已是醉人的相伴,无言的承诺。
“这世上,你只可以嫁给我,我亦非你不娶……”忽然耳边又是一句动人的话音,融到心里只剩下甜蜜和感动。流幻终于可以和自己心爱的人一起相厮守了,她知道,这是承诺也是告白,是清宵明白自己对他的情意,明白他对自己的一番爱恋。
“你想娶我可没那么容易,我爹爹的要求可不是一般的高……”在彼此心里定下最难忘的誓言和位置,已经足够,其他自然不需要做作矫情的说什么了。于是便松开清宵的手,面对面轻笑道。
清宵勾起嘴角:“哦?可是一来我并不差劲,二者你爹爹真不同意的话,我现在就把你……”微微把头靠向她,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