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让明珠蒙暗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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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让明珠蒙暗尘-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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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和所有家眷在门口侯至,终于见到吕非烟本人。与想像中的马车鸾轿大相径庭,他们是骑马归来,踏雪纷飞。
  吕非烟单人单马,一身青色布裙,发髻高挽,貌美非凡,却一派英姿飒爽的模样,全无我猜测中的娇媚如花。原来沈倾尘偏好这种类型的。
  “非烟见过娘娘。”她利落下马,举止不卑不亢,进退得宜。
  “妹妹一路劳累,不必多礼。”我上前虚扶她。
  她起身退后,神情淡漠却不失礼数,“谢娘娘。”
  十日未见,府中几位夫人眼底对沈倾尘的思念之情昭然若揭,恨不得立即倾诉柔肠。而他皆视无目睹,只是以左臂抱起缅玉,略为亲昵地问道:“缅玉可有想念爹爹?”
  他长身玉立,薄唇勾着和煦笑意,一笑间的姿态已是风华绝代,坊间传闻实至名归,也难怪众位夫人一见他便眼神呆滞,满面娇羞。
  缅玉咯咯地笑着,在他怀中倒是不敢太肆意,“自然是想的,孩儿每日每时都盼着爹爹早些回来!”
  沈倾尘的笑意转为慵懒宠溺,逗趣道:“哦?缅玉没有撒谎,果真每日每时都有想爹爹?”
  缅玉眨巴着双眼,嘟嘴沮丧,“娘娘说撒谎的人鼻子会变长,唔,其实除了和娘娘在一起玩时,孩儿都有想念爹爹的……”
  沈倾尘微愣,随即大笑出声,依旧无视那些翘目以盼的夫人,全心与儿子笑闹,想来心情不错。
  眼前是父慈子孝的画面,很唯美很窝心的画面,与钱皓月的严厉管教相反,他是较为溺爱孩子的。就此而言,不管沈倾尘是不是一个合格的丈夫,他都是一个合格的父亲。
  一盏茶的时辰后,风尘仆仆而归的沈倾尘只换了外衫便来到正院,银雀喜滋滋地将他迎进来,活像是勾栏院里招揽客人的老|鸨子。
  “府中之事我已知晓,倾尘在此代凝霜向王妃致歉,望你切莫与她多作计较。”他姿态尔雅温和,脸上是一贯百无破绽的笑意,可眼底深邃如潭,全然不见任何诚意。
  这是我们成亲以来的第二次对话,基本上是一副陌生人交谈的方式。
  实际上,这样性情谦和有礼之人,最是心思缜密,对谁都一副无害而无敌的笑颜,却断不会将真心交予谁。
  十九岁,若在现代还是朝气蓬勃的大学生而已,他做为皇子生在宫廷,身边尽是尔虞我诈,注定内心没有多少阳光,其心理年龄说不定比我这样两世活了三四十年的人还老成。
  “殿下言重了,区区皮肉之伤而已。”我并不擅于跟这样的人沟通交流,多说多错,不愿揣测他的九曲心思,便少说多顺为好。
作者有话要说:  

  ☆、第六章

  “你归宁回门之日,倾尘因忙于公务未能按时而至,他日面见岳父时定当言明缘由,请得他谅解。”他卓然而立,神韵清幽。
  不愧是玩弄人心的皇子,面上礼数如鱼得水,滴水不漏,“殿下有心了。”我拢袖而坐,品茶亦品人。
  “稍后你便随我进宫请安吧,只是父皇新近龙体违和,母妃也身子欠安,你我既不能侍候左右尽孝道,自是不好再让他们操心家务事。”他慢条斯理地说着。
  “臣妾省得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殿下且安心。”含沙射影到如此明显的地步,我只有暗自嘲讽的份儿。
  大婚之夜你携宠妾而去,我不会说;四夫人折辱我亲人,我不会说;被你凶悍表妹私自施刑至伤,我不会说。所以,我什么都不说。
  委屈吗?不委屈,本就没有值得我受委屈的人。即便他是我的丈夫,亦如此。
  他极淡的瞥我一眼,未曾再言。
  ……………无语分割线………………
  马车在宫外停下,我们同乘一辆,彼此一路无言。
  进到皇宫内院,改坐鸾轿,他前我后。只是下轿时,他突然将左臂伸到我跟前的举动,着实让我愣怔,不明所以。
  沈倾尘莞尔一笑,气韵如诗,独有一番体贴至极的意味,“地面有雪,王妃当心脚下。”
  瞥见远处恭身俯首的太监宫女,我心下了然,配合着将手搭在他白皙手背上,款款步出鸾轿。
  我们的举止,端地是一派举案齐眉,夫妻和睦的景象。
  也罢,相比彼此横眉冷对,我们这样假扮恩爱对谁都好。真真假假,虚虚实实,实际光景只要我知他知,别人知不知又何妨。
  从宫女身前的瓷盘中接过茶盏,我屈膝下拜,向余贵妃敬茶。
  沈倾尘亲生母亲不得宠,且位分不高,幼时便过继在余贵妃名下养育,深得她的照佛及呵护。
  我和沈倾尘拜奉过皇上皇后,他和其他几个皇子便被皇上留下商讨政事,银雀则带着我来敬拜余贵妃。
  “快快起来,都是自家人,无需那般繁复规矩。”她和善地扶起我,出声时口齿略有含糊,吐字不甚清晰。
  我恭顺地坐在她身侧,“五殿下同臣媳说母妃身子不爽利,他甚为忧心,可是劳累成疾?”
  余贵妃慈爱地笑笑,继续口齿不地说道:“哪里有什么可让我劳累的,尘儿才貌双全,鹤立鸡群,如今圣眷正浓,我心里骄傲高兴还来不及。”
  在一旁服侍她的宫女则颇忧心道:“回禀王妃,贵妃娘娘这是旧毛病了,就是前儿个又生了口疮,太医开得那些药治标不治本,效果也不甚佳。”
  我淡淡蹙眉,“口疮?”
  余贵妃点头,“还不是老八那小子,整日无所事事,不学无术,总让我跟着操心。前几日又在外面惹是生非,皇上险些将他逐出宫。唉!”
  “母妃,臣媳对医术略知一二,若您信得过臣媳,可否启口让臣媳瞧瞧?”我抬头凝视她,与别人的小心翼翼相比,我定是算胆大的。
  她微微愕然,与唤做画扇的宫女相互对视,“鸾儿也懂医术?”
  “略懂皮毛,晓得些许偏方而已。”我浅浅应声。
  她雍容而坐,“自家媳妇有何信不过的,只是我这口疮之前都生在唇下或腮内壁上,此次却生在舌尖上,真真是说话和用膳都极难受……”
  她启口吐舌,我稍俯首观望,正如我猜测的,是很常见的口腔溃疡。
  “母妃,这口疮无需服药,让画扇取些蜂蜜,每日涂几次,两三日便能痊愈。是药三分毒,不是任何病症都要用药来治愈或缓解。”
  口腔溃疡是一种常见的口腔黏膜疾病,一般七八日左右就会自行痊愈,但在这过程中是极为难受的,尤其后宫里身娇肉贵的女子,打个喷嚏都要请太医,当然不愿忍受此等痛苦。
  如果口腔溃疡只是最近这一段时间出现,那么很可能是因为最近这一段时间上火,或者是体内缺乏维生素,身体压力大,睡眠不足等都会导致出现这种情况。
  前世,我男朋友也是医生,我们聊天过程中,经常可以从他那里学到很多我专科以外的医学知识。
  余贵妃神采奕奕地看着我,“当真?你知道那些汤药有多么难喝,若不是画扇每次督促,我是能拖便拖,未曾想到蜂蜜还能治病。”
  我失笑,“母妃,您日后少吃一些辛辣刺激或油腻的食物,要多饮水,多食用蔬菜水果,如茄子、胡萝卜、白萝卜、白菜、菠菜等,这也可以称做食疗。还要保证充足的睡眠和良好作息习惯,不宜熬夜,劳心费神。”
  她拍着我的手,打趣着说:“好孩子,果然是自家人,这回我终于可以不受那些太医荼毒了。”
  其他宫女掩唇而笑,一旁呆楞半晌的银雀则惊呼出口,“王妃,您都不需诊脉吗?就那样那样地瞧两眼便能对症下药?天啊,您好像才瞧了半个时辰的医书吧!”
  我嗔她一眼,“你莫要事事大惊小怪,也不怕母妃治你的罪。”
  起初,她瞧见我给缅玉雕刻玩具就一惊一乍的,此番在皇宫里也口无遮拦,端地是少年心性。
  画扇笑盈盈地起身,“王妃博学多才,是咱们五殿下的福气,奴婢这就去取蜂蜜来,嘱咐膳房更换食材。”
  银雀也跟着起身,“我家五殿下自然是有福气的。画扇姐姐,银雀同你一起去。”
  待寝宫只剩下我二人,余贵妃方有些动容的说:“孩子,你受委屈了。”她轻轻叹息,将我扶到软塌上同坐,“尘儿成亲当夜便出府不归,你不哭不闹,不骄不躁,还被……唉,身子可好些了?”
  我微微发愣,看此情境,她是知道府里发生的事了,也知道我受伤的真正部位和缘由。
  她似乎看出我的诧异,继续说:“尘儿都如实跟我说了,皇上那里我得帮他圆话不是,这宫中有异心之人又岂只一二。”
  原来如此,是帮他圆谎吧。他们母子虽非亲生,感情倒是很亲厚。
  “已经快痊愈了,母妃不必担忧。”我绽露着温婉贤良的微笑。
  “本以为你身为上官大将军的女儿,又是皇上亲封的明珠郡主,性情要么是刁蛮任性,要么是娇生惯养。此番没想到竟是如此深明大义,贤淑宽容。我看得出,你是个聪慧之人。”她拍拍我,“唉,那时他在外面跪一天一夜,幸亏皇上没有因为心软而同意尘儿的请求,让他错失良配。”
  我心下疑惑,不甚明白她后面那句话是什么意思。既然皇上没同意他的求娶,我们怎么会成亲?
  难道,难道坊间传言说他跪一天一夜并不是为了求娶我?
  在不久之后,我才知道,他不仅求娶的不是我,而且在昭和殿外长跪就是请求皇上不要让他娶我。
  我面无表情地静静思量,余贵妃误解我是心里发苦,便温言劝慰,“你且宽心,你父兄皆不在京城,日后若再受了委屈,便只管和我说。你是嫡室正妃,断不能让别人欺负了去!那个秦凝霜仗着尘儿念情容忍,加之是德妃裴凤环的外甥女,愈发有恃无恐为所欲为了。”
  如果欺负我的人就是沈倾尘呢,你们是母子,又能帮我撑腰到几何?
  我垂下眼帘,掩下心底的情绪,“臣媳记下了,多谢母妃关心。”
  在余贵妃的纤羽宫喝茶叙话到傍晚,沈倾尘仍没回来,许是商议什么极为重要的事情,中间墨寒来传话说王爷要我先回府。
  “鸾儿不必急着回去,稍后在我这里用了晚膳再回去也不迟,待尘儿来接你一同走。”
  盛情难却,我只得应下。余贵妃有心缓和我与沈倾尘之间的关系,但只怕是要辜负了她的一片好心。
  宫女摆膳间,这位贵妃大抵是想先从增加我和沈倾尘彼此间的了解开始,竟是跟我讲述不少宫中的事情,自然都是和他有关。
  这时,画扇领着一个面生的宫女进来,到余贵妃身前不知耳语着什么,应该是提到了我。
  余贵妃看看那面生宫女,沉吟片刻,才转向我平声道:“鸾儿,德妃传你过去见见,她是尘儿的姨母,你理当去拜见一下。”
  德妃裴凤环,余贵妃有讲到她,她是沈倾尘和秦凝霜的姨母,在家排行最末。才进宫没几年就速升至妃位,相比不受宠的姐姐裴凤鸾,她可谓是不仅泼辣傲娇,还很懂得如何取悦龙颜。
  我放下茶盏,“德妃娘娘召见,臣媳自然该去。”
  那宫女恭身站立着,“王妃请移驾,随奴婢走。”
  余贵妃蹙眉,神色不悦,“本宫这儿的晚膳已操持妥当,你先回禀你家娘娘,说她用膳后自会前去拜见。”
  那宫女向余贵妃略福身,“回禀贵妃娘娘,凌雪宫已为王妃娘娘备妥晚膳,德妃娘娘已侯多时。”
  这是有备而来,余贵妃跟我对视一眼,几不经察地点头。
  冷风渐起,空中开始稀稀疏疏地飘着雪花。我随着那位宫女离开纤羽宫,反复琢磨着接下来该如何应对德妃。若是她与秦凝霜一条心,想方设法刁难于我,我该怎么办?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七章

  凌雪宫的宫女为我撑着油纸伞,青石台路面上落着一层薄雪,颇为湿滑。我此时心不在焉,便没留意脚下,加之裙裾厚重啰嗦,突然趔趄着滑倒在地。
  可怜了那个宫女,倒霉地被我顺势一扯,也堪堪摔倒了。
  她满目惊慌加痛苦,想必是自己很疼,又怕我责难,表情丰富多彩,实在好笑至极。
  我一时没忍住,哈哈大笑出声。这还是出嫁以来第一次放声欢笑,借此机会把压抑在心里的所有情绪都一股脑儿地释放出来。
  那宫女瞬间愣怔,随即连忙起身扶我,“娘娘,您……”
  她脚下滑,身子也不稳,把我扶到一半就失去力气,致使我又重新摔回地面,着实摔了个大屁股蹲儿。
  臀部旧伤未愈,刺痛瞬间蔓延全身,倒有种越痛越畅快的诡异感觉。
  我继续没心没肺地笑着,雪花飘进眼里,与滚热的泪花融合,视线渐渐模糊,“你身板单薄,且先顾及自己吧,不用扶我。”
  拍拍手掌中的雪,我打算自力更生,结果眼前又伸过一只手来,“你…还好吧?”
  这宫女真执着,我摆摆手,“还好还好,一个屁股蹲儿而已……”话语到此嘎然而止,我抬头望向说话之人。
  哪里是那摔跤宫女。
  他一身绛紫色锦袍,身型颀长,挺拔如松。头戴宝紫发冠,眉如墨画,一双眼眸凛若寒星,是个面容冷漠的俊公子。
  “没事吧?”他再次启口,手还保持着欲拉我的动作。
  我揉揉眼睛,让视线恢复清晰,“没事。”从他的气质和穿着上看,大抵已经猜出他应该是哪个皇子,我赶紧收敛情绪。
  七手八脚地拉起裙裾,打算自行站起来,才惊觉若不伸手让他拉我,岂不是会驳了他的面儿,显得不识抬举。
  眼下我是五王妃,若他真是皇子,皇宫里各方耳目众多,且我身边就有裴凤环的人,我们这样公然拉手,恐怕会被一些居心叵测之人污言秽语。
  心思流转,我将手搭在他手腕处,隔着衣袖扶住,就势站起来,摆出颇为端庄矜贵的姿态,“多谢这位大人相助,本宫心下不胜感激。”
  “大…大人?哈哈,你可真有趣!哈哈,让我猜猜你是谁。既然你自称本宫,那么不是宫妃就是皇子妃,不认得我们二人的宫妃应该没有,素未谋面的皇子妃倒有一个!哦,我知道了,你是五嫂对不对?!哈哈,有趣至极……”
  我蹙眉沉脸,哪个有趣哪里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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