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让明珠蒙暗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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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让明珠蒙暗尘- 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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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愣然抿唇,“……”难道他听不出这是奉承他的客套话!
  他嗤笑着摆好棋案,“你只当是消磨时间便好,胜负无关紧要。”
  说实话,我对围棋真的称不上喜欢。现有的这点技术也是从阿锦那里学来的,他之所以会发挥超高耐性教授我,只是为了找一个能够随时随地陪他下棋的人。
  此时此刻,沈倾尘没有开玩笑的意思,我只好硬着头皮坐下来执起棋子。
  围棋对弈,每着一子的意义都在于与周边子力或现有局势的配合。高手的水平就体现在:他们从布局开始,就在算计定式与外势,局部与全局,战术与战略之间可能或正在产生的关系变化。他们的直接企图,就是争取整盘或终盘胜利。
  沈倾尘自始至终,对我的诸多漏洞保持着异常敏锐的感知能力。一旦发现,便当仁不让地加以追击,力求造成我心理上的自乱阵脚。
  上兵伐谋,攻心是根本。
  进|入中盘,双方争夺愈发激烈,杀气腾腾。我使出通身解数,仍顾及不暇,焦头烂额。 
  短兵相接,寸地必争,这就要求执棋人能周密操算,有高明的算路能力。
  沈倾尘便是此中高手。
  月隐光现,两人对身而坐,时间匆匆流逝。
  “好歹让我几子,总你自己赢有何乐趣。莫非看着我被杀得片甲不留,便是你的乐趣?”我有些气鼓鼓的说。好人也是有脾气的。
  他一棋落下,见血封喉,几口茶的功夫,此局我已输得一塌糊涂。我仰头翻个白眼,虽然早猜到了是这个结局,却没有猜到……它来的这么快。
  他双肩微抖,笑声爽朗通透,那和暖的痕迹噙在唇畔,犹如噙着一朵寒梅花瓣。“是你自己漏洞太多,我几乎未曾动脑子便又赢了……”他抬眸觑我一眼,满面狡猾,“唔,你还真是…有些笨。”
  典型的骄傲自大!我暗暗瞪了他一眼,牢记住他那得逞的笑脸,打算日后要若是在路上偶遇,一定用麻袋套住他打一顿。
  “我以为王妃不屑于我的退让。”他笑着说。
  东方天际渐渐转亮,我甩手弃子,声称无趣,他却没有要离开的意思。“臣妾实在困乏了,趁天尚未大亮,想小睡一会儿。”
  言语中流露出驱赶之意,他自是听得明白,可不仅没走,还慵懒地斜倚在软塌上,故意玩味道:“那便睡吧。”
  听得他此言,我尽量保持平心静气,但面上多少会不经意流露出些许慌乱和不自然,毕竟这意味着他或许要留宿在这里。
  那可不是我意料之中的事情。
  我没有封建保守思想,不代表愿意与他同榻而眠。“殿下劳累许久,也该回去歇下了。若积劳成疾,各位妹妹且心疼着呢。”我不再拐弯抹角。
  他半眯凤眸,淡淡斜睨着我,似笑非笑,“你说过要我雨露均沾,我说过会遂你的愿。”
  他话音落下,我瞪圆双目,委实没想到他这样的人也会无赖至此,真真是人不可貌相。
  此情此景,我终于体会到不安了,倒不是假正经或重贞洁,又不是什么冰清玉洁的仙女。而是无法让自己和一个互不相爱的人有亲密关系。
  “未想到殿下也有如此强词夺理,曲解话意的时候,臣妾……”
  我话还没说完,他已经伸手拽过披风盖在身上,姿态优雅地直接躺倒在软塌上,阖目温语道:“你未嫁过来之前,我一直住这里。你且放心,天已渐亮,我小睡一个时辰便走。”
  心口莫名一空,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愧疚感缓缓滋生。这里是王府正院,以往自然是他这个主子居住,如今被迫留宿书房的窄间里,属实委屈了这位锦衣玉食的皇子殿下。
  我抿唇瞧一眼他的睡颜,为自己自作多情会错意而尴尬片刻。
  烛光摇曳,他如美玉般的面颊愈发显得白皙,我回身拿起一床锦被欲给他盖上。可走近他身旁,又觉得以我们目前的关系,实在没必要如此做,便把被子又抱了回去,只是将红彤彤的火盆往火炕处挪一挪。
  半晌,在我以为沈倾尘已经睡着时,他忽然启口,“睡了吗?”
  “没有。”我在床榻上转个身,“睡不着?”
  “唔,你也睡不着?”他低喃轻语。
  我勾唇,提议说:“我们一起数绵羊吧,你数单,我数双,数着数着便睡了,有助睡眠。”
  “倒是个新奇的好法子。”他个聪明学生,很快就理解了我的意思。“一只绵羊。”
  我闭上眼睛,“两只绵羊。”
  沈倾尘:“三只绵羊。”
  我:“四只绵羊……”
  良久,我继续数,“五百零八只绵羊……”
  沈倾尘没有接着数,隐约听到他平缓的呼吸声,想必已然睡着。
  我眯眯眼,起身下榻,悄悄走到火炕边,小心翼翼凑到他耳边,大声喊道:“喂,殿下快醒醒,轮到你数了!”
  他猛然惊醒,呆呆地凝视我,眼底一片未曾消散的睡意。
  我瞧着他睡眼惺忪又懵懂恍惚的神情哈哈大笑,好不畅快。
  沈倾尘呆楞须臾,也跟着笑起来,“你便是如此为我催眠的?”
  此刻的我们放下心计,放下防备,只享受这简单且难得的轻松愉快。
  最后,我们都笑累了。许是困极,我的睡眠并没因为屋里多一个男人而受影响。
  起床时,火炕上已然无人,只有锦被上的凹陷痕迹,证明确实有人在那里睡过。
  总的来说,这是我们成亲后相处最融洽和谐的一晚。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七章

  元卓二十二年,农历初一,新年。
  待我睡够起身,遇到两件事,一喜一愁。
  喜事是:接到璃澜给我的飞鸽传书,说探查到了他妹妹的消息,并亲自前往确认,因走得突然而急迫,未能当面辞别,要我不必担心和挂怀。
  至此,我悬在嗓子眼儿的心终于放回胸膛。若他因我而受连累,大过年的就被沈倾尘关押的话,那我岂不惭愧死。
  璃澜以往说过,我当初救他时,他是被仇家追杀所害。也是那时,至亲的妹妹与他走散,生死不明,可他一直没有放弃寻找。
  如今听闻他妹妹有消息,我自然替他感到欣慰和高兴。
  愁事是:昨夜沈倾尘突然一改往昔地留宿在正院,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致使其他三位夫人大清早便齐齐聚到我这里一看究竟。
  还好他已经不在,不然我还真有种被捉|奸的奇怪感觉。
  “姐姐真是好福气,四姐姐刚走,殿下就宠幸了您,叫妹妹好生羡慕。唉,突然间少了一个好姐妹,也怪想念的。四姐姐平日里虽是言词乖戾了些,但刀子嘴豆腐心不可怕,就怕是豆腐嘴刀子心。”五夫人赵念慈率先开口,意有所指地说着风凉话。
  我默叹,她说得如此口是心非,哪里有丝毫羡慕我之意。明明是含沙射影地说我害死了徐腊梅,暗指我心肠歹毒却未得到相应惩罚,心里不服气罢了。
  关键是,我极其讨厌她口中的宠幸二字。这个词的存在,不是意味着女人的骄傲,而是女人的耻辱。
  她此番言语中的嫉妒之情显露无遗,其实,我很想告诫赵念慈一句金玉良言:口中说的心里一定要想,心里想的口中不一定要说。否则,你会将自己所有的弱点全部展现给敌人。
  杀害徐腊梅的黑锅已经背下,断然没有再翻供喊冤解释的必要。我垂首敛目,静静喝茶,不作任何回应,任她自说自话。
  三夫人钱皓月还是那副郁郁寡欢的样子,目光愈发空洞无神,呆呆地看着我,不知在想什么。
  “娘娘,南安城那边出现瘟疫,殿下昨夜临时奉命前往查办,今晨已启程,叮嘱妾身将这封书信给您。”二夫人吕非烟递给我一个信封,永远是那副公事公办的严肃表情。
  我微微蹙眉,下意识地问出口,“怎地大过年的就去办公务?”
  吕非烟恭谨道:“说是疫情紧急,百姓心里惶恐不安,更有情绪暴躁的民众散播谣言,打砸抢烧。”
  暴乱,我第一直觉就是这个词,“按说现在还未到春季,怎会出现瘟疫?”
  吕非烟如实说:“南安位居南方,气候本就比京城温暖,且湿润,极易出现瘟疫。”
  她的话让我心情忽然沉重起来,为正在遭受苦难的百姓,也为临危受命的沈倾尘。
  作为一个养尊处优的皇子,他这份爱民爱国之心,令人敬重钦佩。
  打发走三位夫人,我拆开了他留下的信,无甚重要话,只是一些普通的家常交代之词。
  我手里捏着宣纸,心头无端升起缕缕内疚。
  纵然他为掩人耳目利用我担下杀害徐腊梅的事,但现已证实璃澜平安无事,那么,我之前对他的指责和怨怒也等于是欲加之罪。
  当时我心灰意冷,极度担心璃澜,全然不理会沈倾尘的解释,自然会对事实失去正确判断力。
  由此看来,起码在这件事上,是我冤枉他了。
  怪不得他说:你待别人素来仁善宽容,为何把偏见和芥蒂都给予了我?
  他说:既你已认定事情是如此,那我也无需多做无谓的解释。
  他说:若我说从昨夜到现在,根本没见到过他,你可信我?
  ………………分别分割线………………
  元卓二十二年正月十五,元宵节。
  隆冬时节,天气一如既往的寒冷,滴水成冰。
  我每日窝在屋子里闲散度日,看看书,陪缅玉练练字,还会三天两头就给阿锦写写信,可他从来未回复,也不知要何时才能消气。
  由于沈倾尘外出办公差,皇上特许我全心照理王府大小事宜,允我不必进宫参加新年期间的各种宫宴。
  这着实是一件令人欣喜的事,进宫难免会碰到皇后宋玉华和德妃裴凤鸾。
  此二人因政治立场原因素来针锋相对,互不相让,但有一个共同之处,便是均瞧我不顺眼。
  对我来说,这两个人同样没有一个是我愿意招惹的,索性眼不见心不烦,深居王府躲清闲最好。
  辰时刚过,缅玉央我陪他抚筝,我略窘道:“男子汉大丈夫弄这些文雅东西有何用,学多了会染上闺阁女子的胭粉气。倒不如练练功夫,既强身健体,又可遇急自保。”我实在是不精此道,又不好意思在小孩子面前丢面儿,便胡乱劝导。
  他起仰头,眨巴着溜黑双瞳,“娘娘,怎会无用?琴棋书画皆可修身养性也。爹爹的琴技闻名京城,连八叔叔都赞不绝口呢,我也没瞧出爹爹哪里有胭粉气。只不过,爹爹不常抚琴。”小眼珠骨溜溜一转,他贼兮兮地继续道:“原来娘娘不是无所不能的啊,呵呵。”
  虽说童言无忌,我依然略觉尴尬,方才我那番片面的话岂不是否定了沈倾尘的才情和修养。缅玉对他有着盲目崇|拜,我确实不该破坏沈倾尘在他心目中的完美父亲形象。
  “好吧,抚琴我的确不精通,但我会一些其他的。”听到他最后那句话,我心下忽然有不服气的情绪在涌动,竟不自知此时正在与小孩子较劲。
  于是,我找来一把木齿有长有短的木梳,以及一张稍薄的纸。把薄纸裁成两片拉紧,粘贴在木梳齿两端,木齿两侧都要贴。
  弄好以后用嘴唇轻吹,气息拂过纸片的震动,就能发出“呜哩呜哩”的声音。
  果然,再次见到新奇物件的缅玉目露晶光,蹦跳着嚷嚷要试吹,哪里还有在钱皓月面前时那般乖巧听话的模样。
  以往,我还曾自制过一些其他的小乐器,比如木盒吉他。这里没有橡皮筋,我那时都是让阿锦把柔韧度佳的动物筋脉洗净拭干,套在薄木盒上,然后在两端的筋线底下各放一枝木棍。移动其中一枝木棍,调出音域,并在筋线上做记号。
  说着简单,但要外观和音色均做的满意也不容易。曾经做过一个最满意的居然不小心弄丢了,让向我讨要无数次的阿锦好阵生气。当时他说:宁愿弄丢也不给我,端地浪费我的木盒和筋线。
  看到缅玉眼底重新燃起的喜悦和崇|拜光芒,我虚荣心作祟,情不自禁地骄傲起来。
  其实,前世作为一个医生,我并不太擅长音乐。我会弄这些小玩意儿还要归功于课业枯燥乏味的医科大学,那时娱乐项目少,只好自己动手摆弄些小玩意儿消磨时间,权当练耐心练手法。况且,从小父亲就给我报名参加不少课外培训班,用以丰富我少年时代的业余生活,同时也为了不让我比别人输在起跑线上。
  所以,我才什么都懂一点。而我所会的一切,都要感谢父亲对我无私的奉献和爱。
  想到这里,突然伤感起来,刚刚升起的自傲心情杳无踪迹。
  女人真是个情绪化的动物,与年龄大小无关。
  “娘娘,这个叫什么乐器呀?就一支木梳便也能制成乐器吗?”缅玉笑呵呵地发问。
  我摸摸他头发,意兴阑珊地说:“你就叫它口琴吧。”
  “娘娘,殿下来信了。”失神之际,门口处不知何时出现了吕非烟的身影。
  我微微疑惑,从京城到南安至少需要七八天的马程,沈倾尘走后半个月便来信,说明他刚到那里就写了家信。
  信里依旧无甚重要内容,只有简略的几行字,我大致瞧了一遍,便收了起来。
  抬头间,正巧看见钱皓月和赵念慈走进来。
  “哟,姐姐怎地这么快就收起来了,殿下在信上都说些什么?可有提到姐妹几个?”赵念慈说。
  所幸我已习惯她如此阴阳怪气的说话方式,“殿下只说让大家勿念,若你想看拿去看就是。”
  赵念慈皮笑肉不笑的回道:“姐姐误会了,妹妹哪有那个资格。”
  既想当婊|子,又要立贞节牌坊,说得就是她这样做派的人。
  “娘娘,殿下可还安好?”钱皓月蹙眉问。
  我将信递给进来服侍的银雀收好,对钱皓月舒心笑笑,“你且放宽心,殿下会自顾妥当的。”
  她眼底的担忧清晰可见,上来就先问沈倾尘的情况,而赵念慈只自私地想着讨宠讨关心。与其相比,钱皓月才是真正用心在爱着沈倾尘的人。
  只不过她爱得太卑微,爱得太彻底,在这个本就男尊女卑的时代,此举等于失去了一切平等去爱的权利。
  女人若一门心思地把男人当做天,当做唯一,那么,你永远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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