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鸣幽捂着锁骨坐起来，问道：“怎么了？”
杨子气鼓鼓地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问道：“怎么回事啊，这几天全是要我转交礼物的人，我又不是你的谁！”
百鸣幽缓过气来，又斜斜躺下去，说道：“因为明天是我的生日啊。都是生日礼物，每年都这样的。”
“那为什么不直接转交给你啊？！”
“我也有收到啊，但是给我礼物在某种意义上来说是会败坏名声的事情，虽说我无所谓……”
杨子疑惑了，但是看着这人的样子就来气，又实在拉不下脸去问，就气鼓鼓地回了宿舍打电话问高美远。
＇杨～＇那边的声音很是雀跃。
“问你个事情？”
［什么事情？］
“为什么很多人都要我转交礼物给百鸣幽呢？直接交不好吗？”
［百鸣幽啊……你知道星辰大一的第一美男是谁吗？］
杨子想了想，回答道：“黎纤彻。”
［错。］高美远那头立刻否定了答案，然后道：［黎纤彻是帅哥，不是美男。答案是百鸣幽。］
“……我说……百鸣幽是女的吧……”
［可是她有很强烈的中性美啊，喜欢她的男生女生不在少数。本人也说对象是男是女都无所谓……］
［但是喜欢她的又不能直接说，对于女的来说那是□裸的同性恋，对于男的，那就是隐藏的同性恋……特别是在星辰这样的学校，不注意名声是不行的。］
杨子无语问苍天了。
［这样你了解了吧？］
“明白了，但是……”
［哎，你干嘛？］那边的声音打断了杨子的话，但是这句显然不是对杨子说的。
杨子大致猜到了，果然，下一秒，手机里就传出通话结束的电子音。
她看了看手机，拿了睡衣去洗漱。
洗漱出来，看见百鸣幽大大咧咧坐在她的床上，见她出来就盯着她看。
杨子无视此人，自管自拿了乳液擦擦擦。
透过镜子看见她站了起来。
杨子低头，不看镜子，所谓眼不见为净。
但是下一秒就被这人拉进了怀里。
杨子全身都抖了一下，然后继续若无其事地擦擦擦，也不看她。
“小妞，生气了？”身后传来她带着笑意的声音。
杨子转过去愤怒推她一把，结果没推动，然后抬头瞪她：“你真把自己当男的啊？”
“我没……”百鸣幽似乎想说什么，但是立刻被门口出现的人打断。
“月！”傲的声音传来，门内的两人都抬头看去。
松哲的表情似乎有一瞬间的扭曲，然后默默退出，关上了门，道：“打扰了，你们继续。”
杨子石化了。
世界上最悲惨的就是她了——被捉奸还不说，那个“奸夫”还是个女的……
傲坐在她们宿舍的客厅里拨弄着手机，表情阴沉，脑海中一遍遍浮现刚刚看见的情景。
白衬衫牛仔裤的百鸣幽修长的手臂将娇小的少女困在手臂和镜子之间。少女半坐在镜子前的矮桌上，身上还带着朦胧的水汽，半带着撒娇意味地看着身前的人。
靠。
愤怒地抓了两把头发，告诉自己：百鸣幽是女的，百鸣幽是女的，百鸣幽是女的……
但是……
啊，真是疯了。
傲正纠结的时候，两个人走了出来。
百鸣幽吊儿郎当的走回自己宿舍，杨子则是有点心虚地坐到了傲的对面。
两个人许久都没说话，偶尔能听到窗外夜风刮过的声音。
杨子手松了握，握了又松，最后打量了下傲的表情，小心翼翼说道：“那个……你看见的……是，误会……？”
傲似乎没打算听她解释，道：“原本过来看看你，接到你家的电话，说你继父晕倒了，要你去回逸的医院看看。你要不要去，去的话我开车送你。”
一段话说完，从头到尾都没有看杨子一眼。
杨子想了又想，原本是不想去的，但是介于目前的这个男人似乎在生闷气……那就……
“我去。”杨子说道，“等我换个衣服。”
从杨子坐下到杨子出门，百鸣幽都很识相地呆着房间里，没有出门一步，只是躲着闷笑。
一路无言到了医院，看了人。杨子下了医院，走回了医院的停车场，看见傲竟然……
靠在车门上抽烟。
虽然说杨子一直很厌恶抽烟的人，但是很多时候她也不得不承认，至少眼前的这个人，抽烟的样子实在太性感了……
夜风拂过，少女站在几步开外，看着那人侧对着自己，指尖夹着闪着亮红光芒的烟，黑色衬衫的衣领连带着颈后有些长的黑发在风中摇曳，看不清神色，但是透着……寂寞。
似乎是杨子的注视过于专注，他转过来，看见她，掐了烟，说道：“上车，我送你回去。”
一路又是无言地回到宿舍门口，杨子下了车，迟迟没有说出再见。
他摇下车窗，看她。
杨子抿唇，突然说道：“以后不要抽烟。”
“我尽量。”他说道。
杨子瞪他。
他无奈，说道：“我都抽了两年了，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戒掉的。”
“为什么……明明知道对身体不好？”杨子皱眉。
他没回答，看着她，笑了笑，说道：“进去吧，夜风大了。”
杨子踌躇了一会儿，转身欲走，突然又被人拉住。
她回头，突然想起那时候的早上。
『干嘛？』
『别老算计别人，那一脸笑看得我不爽。』
『你每天都在这么说。』
『你每天都不照做。』
不过是一瞬间的出神，她眼中的光彩瞬间被压下，问道：“有事？”
他侧过脸，说道：“你如果不是真的喜欢，就离那女人……离那人远点。”
“小幽？”
“嗯。”
“好。”
“晚安。”
“晚安。”
车中的人看着少女的身影消失在门后，不自觉又去拿烟，抽屉开到一半，突然猛力地关了回去。
而少女关上门，走回了自己的房间，锁上了门。
——两年……么？
Chapter 21
第二天是百鸣幽的生日；杨子好说歹说；终于成功把她拉去了L&T。
两人到的时候已经到了不少人。
高美远是一脸的期待；秀舞锦是一脸的不耐。另外还有松哲和黎纤彻；以及几个杨子有印象却叫不出名字的校友。
百鸣幽看见黎纤彻的时候微微一怔；然后移开了视线。
“就算是白衬衫也很帅啊！”高美远对着百鸣幽发起了花痴。
秀舞锦立刻就射过来一道凌厉的目光，本来阴沉的表情更加暴戾。
百鸣幽勉强笑笑；和杨子找了位子坐下。
百鸣幽是主角；自然坐在最中间；一边是高美远；一边是黎纤彻。至于杨子；被傲一拉直接坐到了最右边；傲的边上。
众人开始闹腾；有几个都下了舞池。大家开始吵着要百鸣幽上场去唱歌。
百鸣幽对此很是无奈；一直说不行；可惜没人信。
众人纠缠了一会；见她态度坚定；也喊着可惜要放弃。
就在此时；黎纤彻突然开口了：“你唱歌一向很好；为什么不去？”
百鸣幽沉默，突然站了起来，二话不说就要走。
原本玩闹着的众人此时注意力也被吸引了过来，全都不明所以。
“还是那么意气呢……”
一边突然传来一个女声，杨子转过去一看，却是皱眉——苏律虹。
她一边笑着一边走了过来，说道：“小幽，这样就是你的不对了。主角要是走了，Party还要怎么办呢？”
百鸣幽也露出惊讶的神色，随即唤道：“姐。”
这次轮到众人惊讶了。
“百鸣家不是只有一个女儿吗？”
高美远第一个反应过来，问。
“是啊。”苏律虹回答道，拉着百鸣幽坐回原位，自己则坐在了她和黎纤彻的中间，“可是表姐也算是姐姐吧？”
“怪不得百鸣家和苏家关系很好呢……”众人开始议论。
苏律虹则是和百鸣幽轻声说了什么。
百鸣幽看了看黎纤彻，叹气，最终还是没再走人。
杨子拉了拉傲。他俯身过来。
“你知道她们的关系吗？”
“知道。”
“为什么其他人不知道，你知道？”杨子瞪眼。
“松哲家这点情报还是要掌握的。”傲笑了笑，回头和秀舞锦以及一个不认识的男生继续说着。
杨子撅嘴，哼了一声，起身去了舞池。
没走几步，手腕上一紧，回头看见傲。
杨子生气道：“做什么？我要去跳舞。”
“别去了。”傲说着，拉她回去。
“喂，喂，松哲傲！”杨子挣扎，引得秀舞等人的视线转了过来，傲不得不松手。
杨子说道：“给我个不去的理由。”
“你给我个去的理由。”
“你们说的我都不明白……我还是自己玩比较好。，干坐着会很无聊。”
傲闻言却是笑了，又把她往回拉。
“你……”杨子无语，原本还要说什么，鼻尖却问道一股淡雅的烟草味，于是沉默着坐下了。
杨子就这么坐着，玩了三个小时的手机游戏。
半夜，众人散去，商量着怎么回去。
“彻，你送小幽和杨子回学校吧。”苏律虹说道，“我家和傲的家在一个区域，我就和傲一起回去。秀舞和高美一起，然后剩下的人都坐雨欣的车，可以顺路地一个个下去，怎么样？”说完，看向众人，大家都一一点头。
“等一下，我有点事，你们先回去吧。”语气冰冷，杨子道，转身就走。
“月，等下……”傲一并追了过去。
苏律虹看了看两人的背影，笑了笑，说道：“看来要重新安排了呢……”
不过第一个转角，手短腿短的杨子就被追上。
她一把甩掉他的手，回头怒道：“拜托你别叫我游戏的名字，行吗？！”
“我说，你发什么脾气？”傲说道，唇线下移，似乎也有点生气。
“不用你多管吧，赶紧送人回去吧，让人等多不好。”说完，扭头就走。
傲心中咒骂一声，再度追了上去。
“杨子！”从后边扯住她包包。
杨子叹气，止步转身，问：“你到底想做什么？我和人有约会呢，别耽误我恋爱行不行。”
“我们相处三年，你当我会相信吗？”
“不相信是你的事情。让开！”
“你到底哪里不满意，每次生气什么都不说我怎么知道你在生气什么？我先挂了电话你也生气，我忘记了你的生日你也生气，我……”语气一瞬间又软了下来，“你到底在想什么，我真的不知道。”
“是吗？真没看出来，和一打女生恋爱过的太子殿下会不知道女人怎么想的。要我告诉你吗？我现在的表现是约会被阻拦而愤怒的意思。了解了的话就速度走开。”
杨子说完，拉过自己包包，走人。
傲这次没有再追上，而是在她身后说道：
“人是有极限的，我也是会累的，也是懂得放弃的。”
杨子脚步一顿，却继续向着相反的方向走去。
傲叹气，闭了眼，许久才恢复常色，走回L&T。
“你怎么还在？”傲到门口的时候，秀舞锦还在，靠在车上抽烟。
秀舞锦看了他一眼，拿下烟，说道：“等你。”
“等我做什么？不去陪高美。”傲走过去，靠在一起。
秀舞抽了根烟递给他。
傲接过，就着秀舞手上的打火机开火。
“呼……”
“远远我让彻一并送了。等你和你谈谈。傲，我看你是为情所困，而且程度不浅。为什么非是杨子？”
“怎么，怪我把你妹妹送去英国？”
“小婧去英国也好，娇气应该被磨掉不少。别岔开话题，为什么是杨子？”
“……”
“不方便说？”
“因为……很像吧。”
“你们？”秀舞锦笑出声，“差得多了吧？”
“你不懂。”
“你是当局者迷吧。”
夜风轻拂，两人默默无语。
突然傲掐掉了烟，秀舞疑问地看过来。
“杨子不喜欢烟味。”
“我靠。”
“应该说是憎恨吧，刚刚认识的时候就说了……说是会让她想起不好的回忆。”
“你和她，就这样？”
“还能怎么样，总不能我开口吧。”
“你是男人吧，开口会要你命啊？死要面子。”
“就算我开口，她也不会接受的。”
“为什么？”
“你不懂的。走吧，去玩玩，难得我这几天放假。”
“哪？”
杨子沿街随意地走着，也没有目的地，脑海中只是不断浮现着那个人。
第一次看见他的时候，是在一次自由活动课上，他坐在树下的草坪上，在树的阴影里，却有着阳光般的气息。
斑驳的树影，私语的夏风，空气因为闷热在操场上渐渐扭曲，蝉鸣传来，教室里透出的低温的空气，少女黑色的瞳孔，他翻过书页的修长的手指。
那一瞬间，她黑色的曾以为是永暗的人生中照进了一束光亮。
那时候见到的场景，即使现在，就算不闭上眼也能清晰地浮现在眼前。
来到这城市时看见的彩虹，夏日树下看书的少年，冬日的米色外套的纽扣，黑夜里靠着车抽烟的寂寞的少年，阳光直射的钢琴……
一幕幕在眼前交叠，她其实一直都知道。
无论他如何保证，如何承诺，就如同过去一个个消失的宠爱着她的人一样，她执迷不悟地相信，总有一天，他也会消失，也会厌倦。
与其得到后失去还不如一开始就不得到，更何况，这样的人的溺爱，她这样肮脏的人——不配得到。
如果说有谁配的话，那大概就是……苏律虹、秀舞婧那样的人吧。
干净、纯粹、温柔、高贵、美丽、坚强的。
他可以送走一个两个秀舞婧，却终会在最后一个前幡然醒悟。
杨子站在街边，连脚步都不知道何时停下，神色越发木然。
“嘟——”
一声极短的喇叭声将她唤醒。
少女转过头，看向那辆发生的红色跑车。
车窗还未摇下，杨子就知道是谁。
黎纤彻道：“上车，我送你回去。就你这样失魂落魄的叫人怎么放心的下。”
杨子抿唇，似乎有些生气，口气也有些不善：“你……我不是说了我有事情吗？”
黎纤彻一脸无奈，说道：“那是借口吧，不想见到苏律虹的借口。”
“……”杨子心中一颤，脸上也没能掩饰住惊讶的表情。
他只是笑笑，似乎一切了然于心。
“……你怎么知道？”
“我当然知道。你是一眼就能看到底的那种人，很好猜。”
“你……”
“而且不是因为松哲。”
之前如果说杨子只是惊讶，那现在就是震惊了，瞪大了眼睛看着他，半晌没能说出话。
黎纤彻笑了笑，偏头道：“上车。”
杨子打开后车门进了去。
黎纤彻送杨子到了她宿舍门口。
杨子道了谢，正下车，却看见门打开了，走出来拎着垃圾袋的百鸣幽。
百鸣幽怔了怔，问道：“你们……”
杨子回答道：“我在街上闲逛，刚好遇到。”
“是吗……”百鸣幽走了几步，扔了垃圾，头也不回进了宿舍。
杨子不明所以，眨了眨眼，看了看黎纤彻，问道：“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