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紫的后一句，莫轻扬倒是同意的。男人嘛，有什么贞操可言？不过，“王爷之前，我并没有过其他女人。”
“说谎！”叶紫一口否决莫轻扬的话，手上长剑又进一分，“你不是说中原男子十八就成年了吗？你少说也二十五了，怎么可能没有过女人？”
莫轻扬倒不是怕了叶紫的剑，真打起来叶紫也不是他的对手。只是这些日子的相处让莫轻扬明白，叶紫这孩子从来雷声大雨点小，此刻绝对没有伤他的心。之所以如此激动，也不过是为凤翎不平罢了。毕竟在西恙国，被要求从一而终的，是男人。
“我是个孤儿，没有父母亲戚替我操办婚事，我自己又不知该如何同女子打交道，于是便耽搁下来了。”这个问题，比起刚才的所有问题都好答得多。
叶紫的语气明显软下来了，“你没有娶亲，也没碰过其他女人？”
“是的。”莫轻扬答。
其实，也不是没有师兄弟带他去过青楼。只是他觉得那些女子流落风尘已经非常凄惨。而他们身负侠客之名，若也去欺凌她们，实在有违侠义。虽然后来师兄弟都笑他迂腐……思及此莫轻扬忍不住叹气，怎的那夜他就不迂腐了呢？
“那便好。”叶紫放下了剑。
其实不好他也没办法，毕竟莫轻扬嫁给王爷已经是既定事实了。
两人继续缓慢前行。
莫轻扬只觉到清朗园的路分外漫长，叶紫走在他的前面，埋着头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眼看着清朗园就在前面了，叶紫的脚步却越来越慢。莫轻扬心里直打鼓，暗自祈祷这小公子不要再弄出什么幺蛾子了。
只差临门一脚，叶紫停下来，拉了拉莫轻扬的衣袖，欲语还休，“你……怎么做到的？”
莫轻扬没太听懂，但想来不会是什么好问题。
正想调开话题，就见叶紫可怜兮兮地望着他，满满的苦恼，“为什么你第一次就能跟王爷这么和谐？我每次都激动到不能自控。”
“咳！咳！”莫轻扬觉得自己的喉咙都快咳坏了。
“你还年轻，”吃软不吃硬的莫轻扬，对上叶紫一脸的可怜，忙出声安慰，“难免，难免激动。长大就好了。”
好艰辛……莫轻扬默默抹汗。
“可是我跟王爷一年多了。”叶紫都快哭出来了，“我是不是很没用？”
“这个，这个……”莫轻扬手忙脚乱，“这个我也没有太多经验，不如……”莫轻扬灵机一动，“不如去问慕朝云？”
叶紫抬眼看看他，哀怨地叹气，“他说的，我做不到。”
“呵呵……”莫轻扬不知该怎么回。
“进去吧。”叶紫再叹一声，终于结束了这一话题。
莫轻扬简直如蒙大赦，几个健步迈进清朗园。
到慕朝云的房间时，慕朝云刚用过早饭，正在听金贵汇报府中的一些事务。
两人等了一会，慕朝云终于让金贵下去，坐起身子招呼二人。
“大哥。”叶紫唤。
“慕兄。”莫轻扬唤。
慕朝云没计较莫轻扬的称呼，淡淡点头向两人致意，“四弟，五弟。”
“你好些了吗？”叶紫凑到床边，关切地问他。
“小伤而已。”慕朝云回，“有二弟在，过两天便好了。”
莫轻扬斟酌一会，“慕兄，我欠你一个人情。”
“五弟不用客气。”慕朝云神色平淡，“是王爷心疼你受了内伤，否则也不会让我替罚。”
“我……”莫轻扬感激他为他受过，却没想到他依旧如此淡漠，顿时不知该说什么。
慕朝云却并不急着跟莫轻扬交谈，先转向了叶紫，“昨夜你侍寝，可伤了王爷？”
叶紫急忙摇头，“没有。”
慕朝云有些不信，“真没有？”
叶紫压下委屈，指了指莫轻扬，“五弟可以作证。”
慕朝云立刻信了，“很好。”
叶紫听得这句很好，满满的委屈都快溢出来了。
没聊几句，金贵在门外敲了敲门，“大爷，首辅大人来了。”
叶紫一听，不由得皱了皱眉，“娘亲怎么来了？”
“想是听说了昨天的事，特意来看你的。”慕朝云分析一阵，对叶紫道，“我身上不便，就不招待首辅大人了，小紫你替我招呼一下，也可以跟娘亲好好聚聚。”
“我知道了。”叶紫说着，起身告辞，“我先去了。”
慕朝云点头将他送出。
门一开，那位首辅大人的声音就传进来了。
“宝贝！”一见到叶紫，胖乎乎的首辅大人冲过去将自己的宝贝儿子抱住了，“宝贝你受委屈了。昨天真是吓死娘亲了，你有没有受伤？”
叶紫对于母亲的过度紧张有些着恼，“娘，您太紧张了，我很好。”
“叫娘怎么不紧张，”首辅大人红了眼眶，泪水一下就下来了，“娘就你这么个宝贝儿子……”
“好了好了，不哭了。”叶紫急忙安慰自己的母亲，“我不是好好的吗？”
首辅大人撑着泪眼点了点头，最后拉着他的手柔声恳求，“小紫，娘想你想得厉害，今天你回家陪娘亲好不好？”
叶紫有些犹豫，但想了一会，还是同意了。
首辅大人兴奋地拉着叶紫的手，一路走出王府，首辅府的软轿就停在王府门口。
进了轿子，首辅大人便拉着叶紫上上下下地看，怎么看也看不够。只是看着看着，不自觉地叹起气来。
“怎么了？”叶紫问。
“没什么。”首辅大人掩去忧色，“只是觉得二王爷到现在还对你念念不忘，实在叫人担心。”
叶紫满脸厌恶，“凤颜此人奸滑好色，令人生厌。”
“小祖宗！”首辅大人一脸紧张，“二王爷在朝中，连皇上都要让她三分。你莫仗着她喜欢你张狂。”
“谁要她的喜欢？”叶紫哼了声，言辞坚决，“我只喜欢六王爷，除了她，我谁都不要。”
“唉……”首辅大人又叹，“六王爷一介武夫，不知变通，全赖皇上宠信才有如此地位。若论在朝中的势力，六王爷远不及二王爷。”
叶紫素来听不得人贬损凤翎，听到这些话当即现出不悦，“娘亲这话是什么意思？”
首辅大人亦见不得儿子不高兴，急忙解释，“娘亲不是怕六王爷保护不了你嘛。”
“笑话！”叶紫怒气一下就上来了，“我一个堂堂男子汉，哪有躲在妻子的羽翼下靠她庇佑的道理？”
“宝贝别生气！”首辅大人见叶紫真的生气了，连声道歉，“是娘亲太紧张你了，娘亲知道错了。”
堂堂首辅大人，在人前呼风唤雨，在他面前却极尽讨好。叶紫心中不忍，“娘亲，我不生气了。”
“好，好。”首辅大人点着头，却有些心不在焉。
“宝贝……”斟酌许久她还是对叶紫开了口，“前些日子，皇上又问起你来了。”
叶紫瞬时冷下了脸，“我说过，这件事不要再提。”
“可是……”
“停车！”叶紫干脆喝断了母亲的话。
“别停别停！”首辅大人急急地喊出声来，“娘不提了，不提了。”
叶紫冷冷看她一眼，深吸口气，重新坐下。
首辅大人总算松口气，只是心中忧虑却更加沉重。
对方可是皇帝呀！
作者有话要说： 问答小剧场不定时更新：
请用一个词形容自己。
慕朝云：凤凰男
叶紫（自信满满）：标准高富帅
林慕风：土豪
莫轻扬：……屌丝（主角栏明明填的是我的名字，作者你干什么吃的！）
☆、第 15 章
慕朝云将目光从离去的首辅大人和叶紫身上调回，转向莫轻扬，“方才将小紫带走的，就是叶紫的娘亲，当今首辅叶常香。”
“哦。”莫轻扬轻应了声，洗耳恭听的样子。
慕朝云看他一眼，知他昨日出门吃了亏，终于开始关心身处的环境了。
“叶家是官宦世家，叶常香位高权重，门生遍布西恙。可惜膝下子息单薄，只有叶紫一个儿子。叶紫身为男子，不得入朝为官。但生得粉雕玉啄，叶常香疼得不得了，当真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莫轻扬初见叶紫，便知他家世必定不差，听慕朝云说起叶紫的身世显赫，并不十分惊讶。
只听慕朝云继续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而女子较男子更甚。小紫自小便受京中达官贵人的追捧，无论走到何处，都是众人瞩目的焦点。”
莫轻扬原只想听个大概，却没想慕朝云絮絮叨叨地，竟把叶紫的生平都道尽了，“小紫长到十六，对剑术很是痴迷，听说中原有许多剑术高手，很是向往，一心想要到中原学剑。叶常香身为西恙首辅，听说自己的儿子想踏足男尊国国土，只觉离经叛道，坚决不允。彼时小紫年少叛逆，便在某个月黑风高的夜晚，离家出走了。”
“没曾想，刚刚出城，小紫便遇到了出城狩猎的二王爷。二王爷垂涎小紫许久，遇到落单的小紫，自然不肯放过。小紫拼死反抗，但终究不是二王爷的对手。危急之际，他被班师回朝，经过城门的六王爷救下。”
莫轻扬自然明白这个故事里的六王爷是谁，不过他实在不想听凤翎和叶紫的情史，“于是后来他们成亲了。”莫轻扬道出结局，希望故事到此为止。
没想到慕朝云却摇头，依旧坚持把故事讲完，“没有。那日小紫对王爷一见钟情，获救的第二日便带着厚礼，借答谢之名，向王爷表明心迹。但那时王爷刚娶了顾如曲，并且答应过他，不再娶旁的男子，于是王爷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他。”
莫轻扬听到此处暗自惊讶了一下，原来凤翎也并不是每个男人都肯要，也会毫不留情地拒绝人。
“小紫自小便受万人追捧，一举一动都是京都新闻。那时众人听说小紫被拒，都以为他势必不堪受辱，伤心欲绝。却没料小紫竟是丝毫不为所动，依旧每日带上礼物，到王府讨好王爷。王爷把他赶出王府，他便每日守候在王爷上朝的路上，只为看王爷一眼或者跟王爷说上一句话。整整一年，小紫天天候着王爷，风雨无阻，不管王爷是否上朝。”
莫轻扬沉默，这样的深情和执拗，试问世上有几个女人能够抵挡？
“那年冬下了一场很大的雪，小紫在王府门口候了三个时辰没见到王爷，回首辅府后便病倒了。爱子心切的首辅大人终于坐不住了。她亲自到王府来，求王爷跟小紫做个了断，要么答应娶他，要么断了他的念想。病中的小紫并不知道首辅大人找过王爷，身子一好便来候王爷。一年的时间，王爷第一次走下马车同小紫说话，用的却是最冰冷绝情的言语。王爷刚走，小紫就拔剑自刎了。”
莫轻扬吓了一跳，万想不到叶紫竟是如此决绝。他曾说过的，为了凤翎他可以去死，原来当真不是说说而已。
“要不是首辅大人那日一直尾随小紫，奋不顾身地冲上去救，小紫就没了。王爷为此十分愧疚，亲自到首辅府照顾小紫。等小紫恢复健康，王爷就把他带回了王府。不过因为小紫还未成年，不能嫁娶，所以他而今不过占个四爷的名，并不能算是王爷真正的夫君。”
原来是这样。莫轻扬恍然大悟，怪不得叶紫对他四爷的名号这么在乎，不过……
“你同我说这么多小紫的事做什么？”他问出了心中疑问。
“小紫是京中名人，但凡京都中人，没有不知道小紫的。若是没听说过小紫，会被人认为是土包子的。”慕朝云认真地解释。
莫轻扬抽抽嘴角，暗暗要求自己理解他的用意。
“昨日我……出去，为什么所有人都说我是下奴？”莫轻扬终于找到机会，问出了自己最想不透的问题。难不成他出门的时候，在脸上写了“我是下奴”四个字？
“怪我没跟五弟说清楚。”慕朝云习惯性地将责任往自己身上揽，而后解释，“在西恙，男子轻易不能碰针织女工，身上一丝一缕，都是女子的恩赐。男子的身份，由着衣的颜色而定，分赤蓝青白黑灰黄六色。着赤衣者，为带官阶的男子。虽然男子不得入朝为官，但皇帝后宫中嫔妃、侍卫仆从都是有官阶的。另外，地方上的诸如矿务局、冶炼局、官府衙役等不适于女子的下层职官，都是可以由男子担任的。官阶越高，赤色越浓。”
莫轻扬听罢连连点头，怪不得西恙国的男子穿衣如此整齐。这是一个怎样奇怪的国度，看男人的身份全看他穿什么？
只听慕朝云继续道，“蓝衣不得私制。统一由宫中织造每年按照一定的数量向民间发派。蓝衣质优价高，只有家中富庶的男子能够穿着。”慕朝云说到这里顿了一下，望着莫轻扬，神色严肃，“二弟嫁入王府前着的就是蓝衣。他们家，非常有钱。”
莫轻扬又抽抽嘴角。能让慕朝云用这么严肃的表情说出“非常”二字，林家得有钱到什么程度？
“青白二色，是西恙国男子最常穿着的颜色。已婚男子着青，未婚男子着白。一般情况下，男子在成婚之时都会收到女方亲手做的青衣，换上青衣，便是承认了彼此的婚姻关系。”
莫轻扬听完这段，不自觉地看了看身上的青衣，想他不会穿身衣服就把自己卖了吧？
“不用看了，咱们身上的青衣都是王爷让宫中织造做的。”也不知是不是故意，慕朝云完全将他的神情理解成了另外一个意思，“王爷的针线活从小就不行，能绣条手帕给你就不错了。给你做衣服，想都别想。”
慕朝云说完，也不理莫轻扬面上明显的惊愕，继续普及常识，“黑灰二色，分别代表国中男子的两大职业。从事与武力相关职业的男子着黑，从事与劳力有关的男子着灰。至于黄色，便是下奴穿的颜色了。”慕朝云说了半日，终于说到了莫轻扬最关心的问题，“下奴是没有人身自由的，走在街上，任何一个女子都可以把他领回家。所以你这样的品貌，穿着下奴的衣裳到街上晃荡，没被街上的女人瓜分了真是万幸。”
莫轻扬忍不住深深地觉得自己不属于这里。
“慕兄，”莫轻扬正了神色，不怕死地直言所想，“我还是想回中原。可否劳烦慕兄告诉我，我该怎么做？”
“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