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后,我妈洗碗我和舒玥蓉又叨咕半天,她终于下定决心回宗州。她说她要走,我心里暗暗涌上不舍。
“还会回来吗?”我深情款款的望着她,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这时竟会不舍。
“你想我?”她表现出很吃惊的样子,我才反应过来自己的样子不该如此,所以我立马补充说:“我想念你的早饭。唉,今早领导开会说:从11月1日开始我们要施行上二休一的班制。就是说上两个整天,休一个整天,想想都累。”
“我就说,你怎么会想我,你现在满脑子还不想的都是你女朋友,哈哈。”
“你小声点。”
“我偏不。”
“沈括是嘛!”
“你——算你狠。”
我听见我妈的脚步声,回头喊她:“妈,晚上要出去逛逛夜市吗?”
“蓉蓉明天有事吗?没事就陪我出去逛逛,你明天还要上班,早点休息。”她给我们一人一个苹果,然后自己拿一个坐在椅子上等舒玥蓉回复。
“我没事,那我们出去逛逛。呆子,你在家好好休息,晚安!”她还不忘对我做鬼脸,我哪能输给她。
“高翠兰,看你能得瑟多久,等明天来个猪八戒一定好好治治你,看你还猖狂。”
“你们多久才能长大!”从我妈的眼神里,我们看到浓浓母爱。
她们走后,我进房间上网。我喜欢玩游戏,特别钟情于杀怪、军事游戏。以前上学的时候总是和同学偷偷泡网吧,很多人挤在一起很吵,却玩的很欢;现在毕了业,自己一个人玩,没有吵杂的闹声,也没了那份潇洒。以前玩游戏纯粹是寻欢作乐;现在玩游戏只是为打发时间。QQ上很久没联系的同学,也不再联系;经常调侃的同学,偶尔聊聊。人生突然变得好安静、好孤寂。
很多时候,我明明想和他们说话,可他们发来的信息我实在不知该怎么回答。我怕回答不好,他们会误解,又怕回答太玩笑,他们不明白。渐渐的我极少与他们联系,久而久之,我们断了联系。其实也不完全如此,在微博上,我会经常给他们点赞,以此证明我一直在与他们保持联系,至少要让他们知道:许言还存在。只是我,很少发微博,几乎不发。对于我这样的极品,网络上是这样称呼我的;超级潜水员。我喜欢这个称呼。
两天后,我开始新的工作班制,舒玥蓉也随我妈回到宗州。今天,网点所有的员工都到齐了,现在是7:20分,我们坐在大厅等待通知。
四分钟后,章行和尚秋爽出现,他们一到,会议正式开始。今天的会议主要是安排人员班制,随她怎么安排,我只想离赵、朱远远的。会议上,章行宣布她已经规划好的班制:
1。赵博阳、朱颜、尚秋爽三人一个班(甲班);
2。耿佳欣、欧阳鲁林和我同班(丙班);
3。达洁和方云一起(乙班)。
具体的工作时间是这样的:第一天由甲、乙两班营业,丙班人员休息;第二天是乙、丙营业,甲班休息;第三天则甲、丙营业,乙休息。如此,轮换不休,常年无法定假日。对于这样的安排我毫无异议,很感谢上天的眷顾,让我能远离他们。
“现在我们和他们保安是一样的班制,那舒庄怎么安排?”尚秋爽问章行。
“她就不管了,说到底她又不是银行正式员工,上面也没说怎么安排她们,那我就还让她上五休二。哦,对了,以后这样上班的话,客户经理就会有一个完整的休息日,那我们理财不能空着,所以,我打算让尚秋爽在达洁不在的时候坐低柜。上早不是说秋爽的daili业务顾问要转正吗?正好趁着这次整个行里调整班制,我已经向行里领导申请过了,行里也批准同意了。以后秋爽就是我们所正式的业务顾问,大家鼓掌庆贺她。”在章行的带动下,所有人都热烈鼓掌,至于有些人在想什么,掌声里应该听不出来。
“还有一件事,你们需要注意。现在上班的时间变了,你们以后要自己带饭,中午半个小时吃饭时间,随你们怎么安排。但是,必须主意一点,吃饭的时候,高柜上必须要不少于两个柜台在办业务,而且,吃饭的时间从11:30分开始,不能早吃,可以推迟时间下来吃饭。我觉得要是第一个人推迟吃饭的话,对后面的人不公平,反正你们到时候自己看着办吧!”
“中午半个小时吃饭能来得及吗?上面怎么这么安排?”尚秋爽开始发牢骚。
“舒庄天天不就半个小时吃饭嘛!我看她不也吃的好好的。”达洁这话像是对尚秋爽说的,又像是在和方云聊天。反正她说完,谁也没理会。
“你们都清楚自己的班制和上班时间了吗?”
“清楚了!”大家异口同声。
“好,那我们现在开始晨会。先由客户经理来宣布昨日成果,大家欢迎。”这是一套老规矩,老到掉牙的套路。前面的一百多个会议,天天如此,即使说到海枯石烂,也不过是那几张卡、几枚盾、几捆钱、几个目标。
很久很久之后,会议结束,章行最后一句:“今天由甲、乙两个班上班,其他的回家。希望大家今后全力以赴,争取创造辉煌,你们有没有信心?”
“有!”铿锵有力,一些人说完回家,一些人说完进去坐下工作,这个字是散会的标志,所以,必须有气势。
所有人各就各位,迎接各自注定忙碌和前面未知的麻烦。我在乙班,今天上完明天还有,这种感觉就好像是在医院打吊水,护士在给你拔管的时候,打开瓶盖告诉你:患者,恭喜你,再来一瓶。不过,在自我催眠下,还是能找到些许安慰:明天,他们休息。
上午九点半,章行出去开会。尚秋爽在低柜作业务顾问(兼职客户经理),她在低柜的主要职责就是干达洁平时干的事。章行一走,大堂就没了大堂经理,她临走前让我们自己安排一个人出来站大堂。傻子都知道,站大堂多累,她倒好,拎包走人啥也不说,把难题留给我们。
不管他们谁出去,反正我不去。我们就像毫不知情一样继续坐在柜台上,大概过了十几分钟,尚秋爽愤愤的跑过来:“你们下来一个人,大堂没人怎么行?”说完她继续坐在低柜。她走后,我们面面相觑,到底谁也不说话。
“怎么办?哪个去?”赵博阳问欧阳鲁林。
“我不去,外面的客户不知道多难缠,我宁愿在柜台多办几个客户。”他回答他。
“你在柜台办业务还不是要接触他们,那跟在外面有什么区别?”耿佳欣反问欧阳鲁林。
“差别大着呢!你是没站过大堂你不知道,那些老头老太不仅话说不全,还一个个口水直飞,狠得要死。”
“那你办业务的时候不还是要和他们讲话。”
“那不一样啊!我在这里办业务的时候,他们已经把要办理的业务梳理清楚了,单子填好拿来,我再确认一遍,往打印机里一塞,完事。你们是不知道,你要想问清他们办理的事情难比登天。”
“有没有那么夸张?”朱颜插话讯问他。
“就上次,我碰到一个客户,那天也是舒庄不在,他跑来问我。我学给你们看哈!
一老头来问‘小伙子啊,你吃过饭了吗?’那时大概是下午两点,我不知道他要问什么,我还笑嘻嘻地说‘吃过了!’
那老天又说‘我侄儿晚上请我去喝酒,我今天还特意穿我女儿给我买的衣服去,这衣服漂亮,我女儿送的。’老头说到这,我还很认真的听,然后他又说‘小伙子,我侄儿对我好的很诶!你不知道,他从小就是我待的,在我家住了好几年。’”
“他到底要办什么哩!”耿佳欣打断欧阳鲁林。
欧阳鲁林一拍大腿,激动的回答:“这也是我想知道的。我后来问他‘老师傅,你想办什么?’你们猜他说什么,我当时差点没晕过去。
‘我侄子晚上请我去吃饭……’
‘你到底要办什么,你说吧。’
‘我侄子晚上请我去吃饭,他今晚结婚。’我说‘我知道了,你来银行办什么?’
那老头终于说了‘他结婚我就想来换些新钱。’
你们说说,这要是一天来几个、也不多,一天遇到3个我就疯了。老半天啊!才问出他到底要办什么。你说你办什么你就只说呗,还非得唠唠叨叨搞半天,我就是穿了这身衣服没办法,我要是他子女,回家就关门,天天听他这么说,耳朵真受不了。”
“你这就受不了了。那人家舒庄怎么天天好好的呢!”耿佳欣反驳他。
“人都是被逼的,舒庄要是能进来,你看看她还出去站大堂。你们关系那么好,你怎么不替她想想办法把她搞进来?”
“要你管?”欧阳鲁林碰一鼻子灰,转头和赵博阳说笑,朱颜也和他们凑在一起。剩下我和耿佳欣相视而笑,工作这么久,这还是第一次和她在一起上班。我埋头清点凭证,这时舒庄走过来,趴在耿佳欣的柜台前,轻轻说:“亲,秋爽姐说请你们出来一个人,亲,你请一个人出来呗!”舒庄说完甩甩手走开,耿佳欣问我们谁愿意,谁都不愿意。
“你们再这样,我可不好交差啊!那你们说说不愿出去的理由,或者推荐一个最适合出去的人选。”
首先是欧阳鲁林:“我已经站过大堂了,就算是轮流,这次也不到我,你们看着办。”
“我也不行,我腿上午来的时候撞到椅子上青了一大块,我站不下来。”赵博阳接着说。
“实在不行,我去吧!”朱颜开口。
“怎么能让你去,你是女孩子,别叫她们觉得我们欺负你。”这是欧阳鲁林说的,我能听懂他的意思。
“那我去。”我说的毫无底气,我期待有人替我去,可没人愿意去。我利索的收拾好箱子,锁上,开门出去,头也不回,我不怕他们看出我在赌气。要我去可以,可我听不惯欧阳鲁林阴阳怪气的话,什么叫我欺负朱颜?哼,真是可笑。
我站在大堂,有客户讯问我就应声,没人找我我就一边站着,乐的安静。想想还挺好,至少可以看不见赵博阳,人生啊!处处有得有失,充满未知。
我眼看舒庄在大堂来回不停地穿梭,像一只燕子,我想帮她,又不知如何帮她。
“帮我复印一下身份证噢!”尚秋爽在低柜喊,舒庄遥遥的应了一声,迟迟不来。我看他被客户团团围在填单台,于是主动去拿尚秋爽的身份证来复印。我站在复印机旁,打开盖子把身份证放进去,按‘开始复印’按钮,一会儿一张A4纸出来,我又放进去,把身份证翻过来继续复印。不知道我是不是纸放错了还是身份证放错了,A4纸第二次出来的时候,身份证…复印件是一头一尾相反的方向。我又摸索了半天,还是弄不起来,不是这边反了就是那边重影,最终还是舒庄过来复印。
她印好之后折好印子给我,我按照她折过的痕迹裁下,送给尚秋爽。等我走到填单台,她从我身后走过来,还递给我一个标牌。
“这个你带好,不能丢。”是‘大堂经理’的牌子。
“谢谢。”她笑而不语,继续服务。
接近十二点的时候,客户很少很少,放枪都打不到一个。舒庄靠在填单台上,扭头看外面的行人,我实在无聊,也不好意思过去跟她说话,我讨厌她的高傲。她靠在那边,我就靠在这边。靠在取号机边,腿少受点力,也是舒服的。她可能看出我很累,慢慢走过来对我说:“反正现在也没人,你去那边坐坐呗!”
“没事。”我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继续昂首挺胸。良久,她又问:“你几点吃饭?”
“我随便。”我不懂她的意思,但我希望她明白,我最真实的意思是:我听你的安排,你可以先吃。
“你爸爸中午来给你送饭吧!几点来?”
“我今天中午买的吃。”她没再说话。眼看十二点已到,大堂可以轮流吃饭,老实说,我真的很想先出去吃,早上来的匆忙没吃饱,又站了一上午,肚子早就叽里咕噜叫了好久。但是第一次和舒庄上班,总不能叫她让我先吃吧!
我们在大堂徘徊好久,最后还是她走过来。“要不你先去吃吧!”
“你不饿吗?”
“没事,反正我每天吃的也迟,你先去吃吧!”听她这么说,我一刻也没犹豫,大门一推撒丫子跑开。这一次,我谢谢她。
一个人坐在面馆的时候,回想上午发生的事,心里默默涌现一丝失落。被他们这么明着暗着欺负,我实在难受,再加上站了那么久,腿也疼,气就越大。吃完面,我跑到隔壁的超市买了瓶常喝的美国进口饮料。付完钱一看时间,将尽12:40,立马往回跑。
等我跑回银行,舒庄还在大堂转悠,她看我回来,立马笑起来。“吃好了?”
“嗯。”我把饮料放在大堂经理台上,整理好衣服,准备上岗。她则一溜烟端起碗跑到休息室热饭。
中午的时间简直是折磨死人,一分一秒过的极慢,那个大堂中央的石英钟完美的演绎了一个词语——无动于钟。我在大厅里来回不停的走,从头到尾,从左至右,不知走了多少遍才熬过半个小时。我原以为到下午两点章行回来我就可以进去了,哪知人算不如天算,她下午继续开会,我还得继续站——大——堂。
人少的时候,时间慢悠悠的像流水,不知不觉在流淌;人多的时候,时间闪电般流逝。时间在下午的2:13分,一群农民工组团进来,一位领队说他们要开卡。这下事情来了,终于来了。
舒庄指导他们填单子,我则帮他们复印身份证。人多事多,问问答答,不知不觉时间过去半小时,还有一半的人在等待开卡。另一半已经办过卡的人,舒庄正在为他们演示如何在ATM上操作卡片,我还是老样子,站大堂、复印,因为大堂不能没有经理。
等这一批农民工离开后,时间已经划过3点,下午进进出出的人越来越多,时间也越容易打发。
“刚才来那么多人忙得很唉!我觉得农民工好赚钱哎!他们一天至少200块。”说话的是夏师傅,这里的另一位保安。人消瘦,很精神,是一枚极具潜质的吃货。
“刚才忙成那样,你怎么也不过来帮忙。”舒庄盘问他。
“咦~你是银行的人,我又不是。他们问你的事我又不知道,我要是讲错了我不麻烦啊!”
“你这都是借口,你不是银行的人你站在这里干什么?”
“我是保安嚎!”
“你既然承认你是保安,你就要做你保安的职责,你不能帮客户搞搞东西啊!”
“保安是保护安全的,又不是指导客户的,他们有事找你哎,你是大堂经理你不管水管!”
“哪个讲的?我不是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