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迟赋叹了口气,其实他也赞同将此事瞒着南鸢,只是现在已经瞒不住了,“这事,你最好还是问他。”
194。卷四 若问情为何 不过龙凤囚…第一百九十五章 谣言四起当李公公火急火燎地迈着小碎步踏入夏桑宫时,澜焱卿正埋在一堆奏折中,一听是南鸢被行刺,立刻放下笔杆,煞神一般黑着脸冲进了珊瑚殿,直到看到南鸢完好无损的打着瞌睡才暂时打消了要杀人的念头,可他风风火火的来,还是把南鸢吵醒了。
坐到她身边,仔细地将她翻过来翻过去的打量,有没有受伤还是得他亲自验过才放心啊!
许是他太专注她的伤势了,竟没发现她如花似玉的脸上竟是毫无情绪,她犹豫了片刻,决定直接问他比较快,“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在瞒着我。”
正在一心查找她伤势的澜焱卿被这么一问,愣住了,看着她好像什么都知道的样子,还是决定赌一把,继续瞒着她,“你是指什么?”
心中有些怨念,也有些着急,他明摆着是想把自己糊弄过去,“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澜焱卿装作相安无事一般打着岔,语气却是毋庸置疑,“你现在有了身孕,不应该再操那么多心,你要什么,孤都会答应你,其它的事,你就不要再过问了。”
南鸢还想问,可澜焱卿的表情明明就是知道也不会告诉她,好吧,那她再换个方式,“那好,今日白天里行刺我的那个宫女,把她放了。”
完美的伪装终于露出一点点破绽,声音也明显冷了一些,“不管是谁,胆敢行刺你,都只有死路一条!”这是他对她的保护,竟让刺客混进了宫,这是他的失误,但不会有下次了。
南鸢也不甘示弱,“不行,琳儿出生之前不能杀生!”
“琳儿?”他看了看她的肚子,冰冷的目光瞬间变得柔软,“你已经为这个孩子起好了名字?可是琳儿不是应该是女孩子的名字吗?”
不经意间,话题就被他引了开来,南鸢也似乎一瞬间忘了自己的目的,轻柔的抚摸着自己的肚子,“女儿是母亲的小棉袄,多一个女儿不好吗?”
澜焱卿绽开一笑,将她揽进怀里,“女儿就女儿吧,不过下一胎孤想要个小皇子。”
“美死你!”一说起孩子,两个人的语气都柔软了许多,可南鸢的执着依然让她意识到他这是在岔开话题。
“你,你别扯开话题,那个宫女的事……”南鸢激动得坐了起来,差点动了胎气。
澜焱卿一把将她按下,“别乱动!吓坏孤的小公主你该当何罪?”把她放老实后,他叹了口气,“好吧,孤答应你,不杀她,但是她太危险,不能放,待你生下琳儿之后,孤自然会放了她,就当是为琳儿积些福德。”
答应不杀她,已经是很大的让步了,南鸢知道再与他讨价还价也没用了,便也装作乖乖答应,躺在他怀里,心里却想着,看来她要亲自去牢里走一趟了。
老实了两天,就像在保证自己不会乱来一样,澜焱卿终于对她放松了些警惕,在她的再三抗议下,撤掉了每日跟在她身后的十八位禁军,只留了尉迟赋一人。
不过尉迟赋在这方面肯定和是和澜焱卿一个鼻孔出气,所以最后一步还得要摆脱掉尉迟赋。
“阿赋,我今日想吃点酸的。”南鸢捂着胸口,装作很难受的样子,还有些止不住的干呕。
尉迟赋有些莫明,她平日可都是味口大开,什么都吃,怎么就今日突然想起吃酸的呢?可他毕竟是男人,不懂女人有身孕时的感受,便也依了她,“那我让御膳房给你弄些酸枣糕来?”
“呕……不,我不想吃那些,我想吃糖葫芦,你能帮我去买几串吗?”
糖葫芦?糖葫芦可只有宫外有,一双凌厉的凤眼怀疑地盯着她,尉迟赋的直觉告诉他,南鸢这是想将自己支开,又要去干些什么危险的事。
“呕……呕……”见他怀疑,南鸢拼命地呕着,第一下是假的,可接下来的几下可就是真的了,呕着呕着,还呕了出来,难受得她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
尉迟赋这才相信是真的,赶紧上前拍着她的背,“好好,我这就去帮你买,你好好躺着,我去去就回。”
“嗯。”她虚弱地躺下,虽然见他这般担心有些过意不去,但也只能继续装下去了。
过了好一会,烟儿悄悄从门外走进来,“娘娘,尉迟大人已经出宫了!”
一看大功告成,南鸢腾地一下从床上坐起来,哪里还有害喜难受的模样?
她只带上了烟儿,脚步快如闪电,避开那些成天看着她的守卫,按照昨晚就计划好的路线,一路通畅无阻的来到了宫中的地牢门口。
她可是从小就在宫里长大的,宫里的每一条路,没有人比她更熟悉了。
在烟儿的搀扶下,南鸢大摇大摆的走向了大牢,门口的守卫见她到来,连忙行礼,却思索着这王后怎么不去逛御花园,竟逛到到这地牢来了。
南鸢尽量装出恃宠而娇的样子,“前几日行刺本宫的那个不知死活的丫头在哪里?本宫要亲自审问,快带本宫去见她!”
“这……”守卫们显得有些为难,看来澜焱卿早已给他们下过任何人不许与她相见的命令。
还好烟儿机灵,首先大骂了一声:“该死的奴才!”,把那两个守卫的魂都吓跑了一半,然后叉着腰,做出理直气壮的样子,“娘娘要亲自审问犯人,还需要经过你们同意吗?还不快滚开!”
两个守卫一脸为难,左右不是,“烟儿姑奶奶,不是我们兄弟俩不放行,实在是大王交待过,这个恶女穷凶极恶,任何人都不许见她,这也是为了娘娘的安全着想,我,我们也只是奉命行事呀!”
烟儿“哦”了一声,像是理解了他们一般,语气也柔和了一些,把他俩拉到一边,悄悄道,“娘娘也知道两位兄弟奉公值守,但娘娘对那丫头是狠之入骨啊,就是想亲自审审她。”她又从怀里掏出一袋银子,塞给了他们俩,“这是娘娘的小小心意,我们就进去一会,不会很长时间的。”
这皇宫里第一红人都这么给面子了,两个守卫也是聪明人,收了银子还不乐呵呵的放他们进去?
厚重的铁门下有一个小门,守门把门打开,放了他们进去。南鸢没进过牢房,虽然听说过里面又湿又臭,可今日亲眼得见却发现她从前以为的只是事实程度的九牛之一毛。
这真不是人待的地方!
南鸢和烟儿一路掂着脚,避开地上的水渍,她们又庆幸,幸好澜焱卿不是一个暴君,所以这地牢里也没什么犯人,就关着几个地方的贪官,一见着她穿着光鲜华丽,就像蟑螂一样粘在了牢门上发出凄惨的声音,“救命啊——”
看到这一幕,南鸢只觉得心里慎得慌,加快了脚步只想快些找到那丫头,然后再快点离开。
牢底都快走穿了,还是烟儿眼尖,一下子就一个暗暗的角落里找到了那名宫女,此时她正窝在牢房的角落里发呆。
见有人过来,她呆滞的目光抬起,看到是她,冷笑了一声,“你是来看我有多惨的吗?”
没有过多心思与她争辩,南鸢到这里来只想知道一件事,“宫外发生了什么事?”澜焱卿明明应该将百姓对南氏王朝的怨恨压制了下去,怎么还会有这种行刺事件发生?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刺激到了百姓,让他们又记起南氏王朝来。
那宫女把头撇向一边,竟不害怕,也不去搭理她,看来也是个倔丫头。
“你告诉我,待我的孩子出生后我会放了你。”拿自由来交换,难道她也不会动心。
果然,宫女的眼神有些动摇,“你知道这些要干什么?想再蛊惑当今大王把他们都抓起来吗!”
再坚硬的嘴最后也终于被翘开了一些,南鸢暗喜,继续问道,“他们是谁?”
清亮的大眼仇恨地瞪着她,“那些认出你就是祸国公主的人!”
不,我不是,南鸢很想这样说,她不是祸国公主,母亲也不是妖后,父王也不是暴君,楚儿更不是昏君!
她很想说,但面对着对南氏王朝恨之入骨的人,她说不出口,因为说再多,在他们眼中也只是强词夺理,无用的狡辩。
多么可笑,对于一个他们并不了解的人,并不了解的家族,他们可以憎恨成这样,“宫外有人认出本宫了吗?”南鸢突然变得没有什么耐心。
那个宫女看着南鸢的脸色渐渐变凉,感觉脊梁有些冷嗖嗖的,但她依然挺直了背,她是来替父亲和哥哥报仇的!
“你以为躲在皇宫就没有人认出你吗?别做梦了!大王被你这妖妇欺骗,可我们百姓的眼睛是雪亮的!我死了没关系,宫外想要杀死你的人多得是!我们一定会让大王废了你!废了你这个祸国殃民的贱女人!”
“大胆!”烟儿听得火大,走上去就准备给她一巴掌,被南鸢拦住了。
她冷淡的眉眼注视着宫女,没有一丝怒意,她想问的已经问到了,转身朝门外走去,“烟儿,回珊瑚殿。”
烟儿心有不甘,竟有人这样诋毁自家主子,先不说她是不是祸国,至少从自己服侍娘娘起,就再也没见过比她还要善良的人了!
可见到她竟什么也没做,就这么走掉,那宫女反而惊慌了起来,“你不杀我吗!”
响亮的声音在地牢里冰冷的回荡,南鸢停下脚步,眼睛微微撇向身后,抛下了一句:“没兴趣。”
红色的身影消失在地牢之中。
195。卷四 若问情为何 不过龙凤囚…第一百九十六章 母后
尉迟赋从宫外回来的时候,南鸢已经安安稳稳地躺在珊瑚殿里打盹了,好不容易等她醒了,这辛辛苦苦买回来的糖葫芦她也只是兴致乏乏的吃了几口就放一边了,让尉迟赋很确定今日她只是将自己支走。
不过看她没闹没叫,没伤害还活蹦乱跳,便也没问她什么,只以为她是闷着无聊,拿自己开了个玩笑。
晚上,澜焱卿很晚才回来,往日里悠哉的眉眼里却是写满的疲惫,南鸢也只是像个懂事的妻子,什么也没问,给他了一个大大的微笑,拖着他的手轻轻地说了句,“早点睡吧。”
接下来的日子里,南鸢很乖,都没怎么闹,就算害喜时难受得再厉害,她也不会让烟儿去喊他陪她。
只是他每日也回得越来越晚,有好几次她都等着撑不住了睡着了,第二天醒来看见身边整齐的床铺凹了一些,才确定昨晚他确实有回来过。
不过,虽然他们晚上经常见不着面,但白天一有空澜焱卿还是会来找她,有时也会陪她一起用膳,关心着她的身子和他们的孩子,有时也会被她时不时的逗笑,只是两人都默契的绝口不提宫外发生的事,仿佛只要不说,他们的小世界就还会是安全完整的。
这样默契的日子安安稳稳地过了四个月,御花园里翠绿的树叶也绿得更深了些,遮住了躲在密密麻麻的叶子堆里热得受不了的知了,每日白天被毒辣的太阳晒得凄惨叫着。
自从有了身孕,南鸢的身上就长胖了好多,如果是冬季还好,这一身的丰韵可以保暖,但现在是酷夏,只会让南鸢看起来更像一只被放在蒸笼上的肉包。
往年这个时候整个皇宫都会迁都玉华,可今年碍着南鸢行动不便,所以整个皇宫的人也都跟着遭殃,无一不感叹,原来夏天竟然可以这么热!
还好烟儿有办法,在屋子里放了几大桶冰水,隔着扇子就能扇出凉风,又比直接用冰来得节省,还每日不断的给南鸢喂着加了冰的绿豆汤和酸梅汤,方法虽然古老了些,可真比太医开的那些药方子有效多了。
就当南鸢喝下了今日的第八碗绿豆汤时,突然想起了什么,来了兴致,问烟儿,“这绿豆汤还有吗?”
烟儿边给她扇着扇子边答,“当然有,多着呢,要不奴婢再给主子再盛一碗来?”
“不,把整个都端过来,跟我去个地方。”突然就来了兴致,南鸢挺着圆圆大肚,抵着后腰把自己撑了起来,太医说这个时候多多走动有益胎儿健康,那她就边散步边去看看他吧。
这几日他忙,可是她很想他。
算着时辰,这时候我们忙碌的一国之君应该还在夏桑宫和音云他们几个议事,南鸢看了看身后宫女端着的冰镇绿豆汤,算了算人数,里面应该最多六个人,这一罐子,足够了。
由着烟儿搀扶着,南鸢的步子有点缓,可为了绿豆汤里的冰块没那么快溶化掉,她还是尽量加快了脚步。
等她走到夏桑宫时,宫门紧闭着,门外有士兵把手,她向其中一个问了问,确定了他还在里面,只不过士兵们的表情却是有些为难,似是不确定这个时候应该不应该放南鸢进去。
南鸢嘟了嘟嘴,心想,怕什么,就算他们在里面在谈重要的国事,她闯了进去,难道他还会怪她不成?
不得不说这些年澜焱卿把她的公主脾气惯得更冲了。
正要准备敲门,虽然她很想直接闯进去,可想想,她现在毕竟不是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任性公主,而是屋里那个男人的王后。
犹豫间,却听到屋里“啪”地一声响亮的声音,听这频率,应该是某只杯子摔碎了的声音,正好牵制住了南鸢正准备敲门的右手。
紧接着是一阵沉默,屋里凝重的空气都渗到了屋外,紧张得南鸢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静观其变。
虽然是过了好长一会,但屋子里总算有了动静,首先开口的是一个低低的,冰冷的声音,这个声音,南鸢再熟悉不过了。
“这就是你交待给孤的结果?”他似乎是在质问着某人,又是“啪”地一声,这次是奏折打在某人身上的声音。
有人回道,“几个月前我们确实已经抓了一批散布谣言的人,可是不知怎么的这几个月又突然多出好几千人,其中大多是普通的百姓,不能抓!”
澜焱卿回头看着音云,此时他顽固的眼神,让他看着很想杀了他,“为何不能抓?污蔑孤的王后,就是死罪!”
面对澜焱卿一股股压下来的怒气,音云的背后已经冒起冷汗了,可他依然坚持了自己的想法,硬着头皮继续劝他,“民乱,君不得以暴治乱,理应加以疏导,他们也只是受人利用才会打起‘清君侧’的旗号与朝廷作对。”况且他们说的就是事实,这最后一句,音云没敢说。
只是想了想觉得这番言辞着实没有什么说服力,问题也丝毫没有解决,又加上了这几日想破了脑袋才想出的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冒着掉脑袋的风险,把它提了出来。
“臣以为,当务之急是要安抚民心,他们无非是想有个情绪的发泄,我们就给他们一个痛快,给他们一个假王后,斩首示众,真王后暂时送出宫,等我们找到罪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