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有些害怕,害怕她会醒来,害怕她醒来后看到他又会走掉,他已不想再等一个四年,也许就再也找不到她。
颤抖着握起她的手,放在手心,鸢儿,孤终于找到你了……以后不要再离开孤了……
“爹爹,你认识娘亲吗?”在一旁看了好一会的茹儿插嘴问道。
刚才由于太过想念,以至于忘了旁边还有个鬼灵精,一时间有些窘迫,这种亲密的场景对于小孩子来说不太利于成长吧。
“咳……咳……嗯,对了,你们娘亲有没有提到过你们的亲生爹爹是个什么样的人,怎么死的?”看来要赶紧岔开话题。
果然,被这么一问,茹儿已经忘了自己刚才的问题,“娘亲只跟我们说爹爹死了,可是茹儿问过赋叔叔,赋叔叔也不告诉我们,问了漂亮爷爷,他也是什么都不说,可是昔儿不信,总说爹爹没死呢!”
澜焱卿又垂下头,看着南鸢,手背轻抚她的脸颊,做得对,不要告诉他们也好,不要让孩子们知道他们竟有个这么残忍的爹爹。
“你们娘亲经常会昏倒吗?”她的身子以前可不是这么弱的,在他的脑海中永远留着那个活泼的身影,绝不是像今天这般好似轻轻一握就会碎了一样啊!
说到这里,茹儿竟是快要哭出来,“漂亮爷爷说,娘亲以前不是这样的,就是因为生了茹儿和昔儿,娘亲的身子才会累垮的。”小手胡乱的擦了擦眼睛,想假装坚强不让别人看出来。
倔丫头,和她娘亲一样,澜焱卿将茹儿抱进了怀里,“傻丫头,娘亲是爱你们才会生下你们。”
“……嗯。”小丫头在他怀里不住的抽泣,澜焱卿一直将她抱在怀里,两个孩子出生的头三年他不在他们身边,但今后的一生,他一定会尽到一个做父亲的责任!
“……爷爷,爷爷,你走快点!”昔儿的声音传了进来,看来他已经回来了。
另外还有一个对澜焱卿来说,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声音,甚至就在前一个月里刚刚听过!
昔儿拖着一个白衣男子走了进来,白衣男子懒散拖沓,嘴上还不住打着哈欠,不急不缓道,“慢点,慢点,你可别把老夫摔着了!”
可是他刚一踏进屋,看到床边上的人,睡眼惺忪的双眼就瞪得老大,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拍了拍脑袋,“啊哈?被发现了?”
161。卷四 若问情为何 不过龙凤囚…第一百六十二章 所谓医者仁心这懒散的白衣男子,不是万老又是谁?澜焱卿早该猜到,昔儿茹儿口中的漂亮爷爷就应该是他,只是万老的药谷离这里应该还有个半天的路程,之前便忽略了。
他来得这么快,许是因为昔儿口中说的捷径小路吧。
“什么都不用说了,先看看她什么时候能醒过来。”没有时间找他算账,澜焱卿直接就阻止了他接下来的废话,可那冷峻的眼神却是在告诉他,迟到要给他一个交待的。
万老轻松一笑,笑这老天安排的缘分,这样都能让他们相见,看来老天是真心想将他们撮合到一块呀,罢了罢了,他本来就没打算拆开他们,如今这样也未见不是好事呢!
晃晃悠悠上前,不急不慢地把着脉,望着天,若有所思,没有直接说出病况,而是向茹儿问道,“鬼丫头,你应该已经跟你娘把过脉了,说说看。”
“嗯。”茹儿点头认真道,“据脉象上看娘亲是劳累过度才会晕倒,可用牛黄、犀角、黄芩、黄连、雄黄磨成药丸服下,三个时辰之后便可苏醒。”
万老面含笑容,满意地听着,“说得好,拿去。”说着,丢给她了一个小药包,“药老夫带来了,自己去磨!”
“嗯!”接过包裹,茹儿迫不及待地打开看,刚才自己说的几味药竟一味都不差,她赶紧跑下床拿出自己的捣药罐,用心的研磨起来,昔儿在一旁帮她。
澜焱卿一脸不满地看着悠闲的万老,“你怎么不去磨。”
万老不理他,自顾在屋里找水喝,看他这熟稔的模样,怕是经常来了。
他拿着杯茶水,又踱到了澜焱卿面前,“鬼丫头是老夫的徒弟,徒弟替师傅磨磨药算什么?”
女儿是他的徒弟,自己也是他的徒弟,这关系不就乱了吗?
万老知他在想什么,开怀一笑,“老夫知道你在想什么,可你我早已无师傅关系,所以老夫收了这鬼丫头,对你也没什么坏处嘛,只是音云他们多了个小师妹而已。”
老不正经的,澜焱卿在心里暗暗骂道,“为什么上月进宫时未提此事?”
万老每隔半年便会进宫一次,帮澜焱卿把脉看有无什么大病,而上月正是他进宫之时,也就是说四年间,他八次进宫,却一次都未提到这事,以澜焱卿的脾气,事到如今还没有发火,已经是很给他面子了。
“呃……”万老相顾左右,他很想逃跑,早就知道若是被这小子抓到,肯定会被问个不停,可这房子这么小,唯一的出口正被两个小鬼堵住,这下子还真逃不掉了。
“告诉你又有何用呢?”算了,还是告诉他吧,不然自己躲到天涯海角都会被他揪出来,到时候烦都烦死了。
“当初老夫替她把到喜脉时,突发慈悲之心,这才将他们母子三人从你手中救出,你不是应该感谢老夫吗?”
“荒唐!“澜焱卿大声吼道,惊得昔儿和茹儿都看向这边,无奈他又小声些,“她于孤有多重要你是知道的,孤又怎会伤她!”
切,这小子脾气还是这么不讨人喜欢,万老掏了掏耳朵,刚才那声真大,“你以为若是当初她知道自己有了身孕,会替你生下来吗?”给了他缓冲了时间,又道,“恐怕她还是会自尽,到时候就是一尸三命咯!”
澜焱卿呆住了,虽然四年过去了,可他仍记得当初她是多么的恨自己,甚至想用自我了断的方式来惩罚他,确实,若是当时她知道自己有了他的骨肉,被仇恨蒙蔽的双眼一定会看不清现实,若真的酿成大错,他一定会恨自己一辈子的!
看到他的样子,万老便知道已将他说服,突然佩服起自己的口才来。
“谢谢。“沉沉地一声,声音小得万老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这小子什么时候这么客气了。
“呃……不用谢,老夫也只是医者仁心罢了。”臭小子,这么客气,反而让他不习惯了!
又过了一会儿,“爹爹,爷爷,茹儿终于把药磨好了!”
在来的路上,万老已经听过这个捡来的爹爹的故事了,只是没想到捡来的是个“真爹爹”,老天果然还是眷恋着他们这一家子的,不是吗?
“可是,娘亲现在还在昏迷,要怎么将药喂给她吃呢?”看着手中的药丸,茹儿有些为难。
澜焱卿毫不犹豫地接过药丸,就像是理所当然一般,“我来。“162。卷四 若问情为何 不过龙凤囚…第一百六十三章 情敌相见接过茹儿手上的药丸,端起一碗清水,含在嘴里,又给万老使了个眼色。
“快看!白白跑了!”万老心领神会,不情愿的把手往外一指,果真吸引了茹儿昔儿的注意力。
趁着这个空隙,澜焱卿迅速而又轻稳的将南鸢抬起一些,俯身将唇覆上,舌尖轻推,将药丸送了进去,又含了一口清水,用同样的方法,给喂了进去,南鸢本能的咽下,就这么一会的功夫喂药完成了。
只是双唇轻触的那一刻,他真的很想重重的吻下不放开,这是四年后的第一个吻,竟是在她不知情的状态下,虽有片刻贪恋,可他还是自制住了,必竟被孩子们看到了,不好……
看来以后一定不能让这两个小家伙跟着他们睡了。
“白白明明在这里,哪里跑了嘛。”昔儿从房间角落里抱起白白。
万老继续打着马虎眼,“啊?是嘛?可能是老夫刚才眼昏花看错了吧,哈哈!”
茹儿又跑到床边,“咦?爹爹,药呢?”
“药……咳咳……已经喂给你娘亲吃了,接下来该怎么做?”岔开话题,岔开话题。
虽然不知爹爹是怎么给娘亲喂的药,不过娘亲吃了就好,“接下来就只有等娘亲苏醒了。”
屋子里渐渐静了下来,昔儿茹儿爬到床上照顾着,可是不到一会却睡着了,看着两个白白嫩嫩的小鬼灵精,澜焱卿轻轻替他们搭上了一条小毯子。
而一旁的万老,坐在桌边,撑着脑袋,也打起了盹,澜焱卿摇摇头,这老头还是跟个小孩子似的,不懂得照顾自己,便也拿了条薄毯替他披上,虽没有了师徒关系,却更胜父子啊!
照顾好这一家老小,澜焱卿突然觉得自己终于有了一丝牵挂,和这个世界终于有了一些牵连,他曾认为自己是被上天抛弃的对象,可现在,在这个世上,有了他血缘有延续,他终于不再是一个人了……
白日渐落近黄昏,三个时辰已经差不多了,估摸着南鸢也快要醒来了,而澜焱卿心中也越发忐忑不安了。
两小一老还在睡,只有他一人静静的等着,心里思索着等下她醒来后第一句话应该说什么。
正想着,门外却有了动静。
“昔儿,茹儿,快来看看叔叔给你们带了什么好东西?”一个男人的声音,此时他最不愿听到的男人的声音。
一个背着斗笠,右眼上戴着眼罩,面目俊朗的男子风尘仆仆地走了进来,手上还拿着几串糖葫芦,就像进了自己的家一样。
只是他没想到的是,这次回家,第一个闯进眼帘的竟是一位不速之客。
四目相对,互相都愣了一下,两人虽见面的次数不多,但彼此的形象却都深深烙印在了脑海中,即使两人都发生了很大的变化——澜焱卿身子里的威严,尉迟赋愈发的不羁,却都是一眼认出了彼此一生的宿敌。
但至少澜焱卿心里是有准备的,昔儿茹儿口中的“尉叔叔”,除了他还有谁?
脸上是宽大的笑容,俨然一副男主人的模样,“孤的妻儿在这四年里劳烦尉迟兄照顾得很是妥当啊。”他着重了“照顾”二字。
尉迟赋原本惊讶的表情现在也变得淡然,凭他现在的势力,找到这里来怕也是迟早的吧,何况还有个内应呢,他看了眼在一旁安然打盹的万老,他本就不喜欢这个奇怪的老头,虽不知道为何到现在才去告密,但他现在就在这里,已是不争的事实了。
可怜的万老被人冤枉,还不知道呢。
卸下身上的包袱,打量着屋里的一切,当看到躺在床上的女子时,脑袋一下就懵了,冲上前,“你把她怎么了!”
手几乎就要碰到她时,被人抓住,手上一紧,力道大得他无法再往前移,猛地转过脸,看着阻止他的人,“干什么!”
澜焱卿抬眼看他,眼神如被侵犯领地的野兽,反问他,“你想干什么?”
“放开!”两支手较着劲,一时间竟是双方都动弹不得,完全都没注意到床上的人已经醒了。
从病痛中醒来,南鸢只觉得头晕,眼皮重重地难以睁开,耳边渐渐流入些嘈杂的声音,似乎有人在吵架。
这个声音,是阿赋,和他对峙着的这个冷冷的声音,好熟悉,接着仿佛一束光射进了并不久远的回忆里,眼睛陡然眼开,一个俊俏的下巴充斥了眼帘。
双手猛得推开,“走开!”
163。卷四 若问情为何 不过龙凤囚…第一百六十四章 血缘
由于推得太过突然,澜焱卿被推出了好几尺,一个趔趄竟还摔倒在地,木然的眼神不敢相信的看着缩进尉迟赋怀里的女子,他又做错什么了吗?
“他为什么会在这里!让他走开!”初醒的南鸢惊慌失措,躲在尉迟赋的怀里,这一阵骚动使得熟睡中的两小一老也醒了。
两个小家伙揉了揉眼睛,一眼就看到了他们的娘亲,“娘亲!你醒了!”一左一右扑进了南鸢怀里。
“忆昔,忆茹!”看到他们俩,南鸢紧绷的神经才稍稍松懈了一下,抱在怀里摩挲着,这两个孩子就是她的全部。
看着两个孩子还有南鸢,以及站在她身边的尉迟赋,好似他们才是一家人,呵呵,心中冷笑了一声,看来自己要夺回的东西还有很多。
苦笑着站起身,“你先好好休息,我去前面的小屋等你,我想我们需要好好谈一谈。”转身离开,不似四前年的霸道不近人情,眉宇间也少了些戾气,多了些稳重。
这样的澜焱卿让南鸢觉得即熟悉又陌生,但这样确实让她放松了许多,反而让她觉得自己刚才的反应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
“娘亲,你怎么对爹爹这么凶啊?”昔儿担忧着,难道娘亲真的不喜欢这个爹爹?
南鸢心中一惊,“他,不是你们的爹爹!”是他对孩子们说了什么吗?可是他就那么确定吗?
“他是我们自己找的爹爹,娘亲一个人太辛苦了,所以茹儿和昔儿就找个了爹爹来照顾娘亲。”
原来是这样,可这是上天安排的巧合吗?
“你怎么样,好些了吗?”尉迟赋岔开话题,扶她坐了起来,至少现场不希望她考虑澜焱卿的事。
“她醒了就没事了,你不用这么紧张。”回答他的却是突兀的一声,万老也已经醒来,可气的是竟没人注意到他,哼,既然这样,他走了算了!
“等等!”尉迟赋叫住他,脸上尽是敌意,“是你告诉他的吗?”
万老回过身,觉得好笑,“你不知道这世上有种东西叫缘分吗?”说着,不顾他的阻拦,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嘴上还貌似疯癫地重复着,“缘分,缘分呐!哈哈哈哈……”
笑声渐行渐远,屋子里又恢复了平静。
像往常一样,像四年里一直的这样,尉迟赋拿起放在桌上的糖葫芦,这是每次他进城都会带的伴手礼,给了昔儿茹儿一人一根,之后又拿了一根,坐到了床边,“诺,这是你的。”
“噗哧”,南鸢终于笑了,“我又不是小孩子了,不用拿这种东西来哄我了。”虽然还有些疲倦,可她仍是尽量扯出个大大的笑容,“我没事。”
这样的笑容总能让尉迟赋感到安心,虽然这四年里她一直不肯接受他,但只在能在她身边守护这个笑容他就已经很满足了,况且他还有时间,不急。
今日之前,他都是这么认为的,直到那个人终于找上门了,他将要破坏他们平静的生活,绝对不允许!
“你不用去见他,交给我。”情不自禁地覆上了她的手,南鸢微微有些不自在,移开视线,想尽量不引起他注意地把手挪开。
可是他就是故意的,就是想知道她会是什么反应,只是结果却是在他意料之中,大声地笑了笑,也是给自己解了围,“哈哈,是我鲁莽了,那你先休息,今日的晚饭我来做。”说完便逃走了。
南鸢看着他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她知道他对她好,可是身体总是会不听指挥,反应出自己最真实的想法,何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