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呢?公主怎么样了?”突然想起自己晕倒之前的事情,他急切问道。
万老哼了一声,小声嘟囔,“切,臭小子,有了媳妇忘了师傅,也不问问老夫累着没。”
似是在堵气,“那丫头也好得很,阎王爷不收她的命了!”
这般肯定的回答,就像是一粒定心丸,终于将悬到嗓子尖的心给放下去了。心中从未有过这般欣喜,他第一次感觉到上天待他不薄,“孤去看看她。”他想立刻就去陪她,音云要阻止都来不及。
“慢着——”故意拖着长长的一声,“那丫头的命是救活了,可你之前答应老夫的条件呢?”
条件?澜焱卿记起来了,“师傅请说,什么条件孤都会答应。”
万老满意点点头,“那你先把这小子给我弄出去,吵死了。”他指的是音云,他可请不动他。
音云愣了愣,双脚似钉在那里一般,一动也不动,那人虽然是他师傅,可他从小就只觉得他是个不老不死的疯老头子,看他要把自己支走,又要和大王单独待在一块,谁知道他又要搞什么鬼!
“音云,你在外面守着。”可澜焱卿的一句话让音云的坚持彻底崩溃了,他面色为难,可这是王命,又不得不从,只得退一步,在外面守着也好,出门的时候又犹豫了些,最后终于还是出去了。
屋子里现在就剩他们师徒两人。
“师傅,你有什么条件,请说吧。”
万老喝了口酒,举起手中的琉璃酒杯,透着烛光看着,“等那丫头伤好之后,放了她。”
本以为是会要些什么珍贵名药,或者奇珍美酒,却怎么也没想到是这个,一时间完全找不到头绪!
“师傅,你说什么?”他以为自己听错了,万老和南鸢不过一面之缘,非亲非故,他怎会替她打算什么?
万老依然把玩着手中的杯子,哼了一声,“你小子的脾气老夫还不了解?若不是你太固执,一意孤行,怎至于将那丫头逼至如此境地?更何况她……”差点说漏了嘴,万老赶紧转移话题。
“总之,你若是不想她再次自尽,最好就放了她,虽然这次是老夫救了她,可她若再一心求死,到时候怕是大罗神仙也帮不了她!而且这前朝的公主本就不应再待在本朝,总会惹出点是非来的!”
澜焱卿本想反驳,却无话可说,神色渐渐黯淡了下来。
如今失而复得固然喜悦,可他其实更希望她永远不要醒过来,这样他普楞以永远陪在她身边,她就永远不会离开。
可这终究不是事实,事实是她过几天就会醒来,到那时,她一定又会说要离开,一定会再一次做出傻事,可谁也不知下一次会不会像今次般走运,让插在她身上的刀子再偏离几分,如果真是这样,那老天对待生命就也太过儿戏了。
求而不得谓之苦,可比起永久的失去她,至少让他知道她在某个地方好好的活着,更好。
但是他也不希望她就这样忘掉他,所以他依然要演一场戏,一场让她这辈子都记住他的戏。
143。卷三 权倾王朝颠 蛟龙囚落凤…第一百四十四章 苏醒
迷迷糊糊中醒来,眼前是一片白色的重影,这是哪里,自己是谁?重新闭上眼,回忆着自己记得的一切,那一天,她在夏桑宫看到的一切……
头脑瞬间清醒,这里是皇宫,她的珊瑚殿,而她,是南夏的第一公主,南鸢。
但是,为什么自己还活着?
“栾玉……栾玉……”没有人回答,她突然想到什么,无力地笑了一声,还喊什么,栾玉已经不在了。
“来人啊!”她吃力地想坐起来,却正撞上腹部传来的撕裂般疼痛,顿时动弹不得。
门外“吱呀”一声,李太医急急忙忙赶了进来,“公主莫乱动,小心伤口!”
叫她别乱动,可南鸢早就僵硬在了那里,痛得差一点连呼吸都要停止了!
大门外,一个绛紫色身影,透过虚掩的门缝看着屋里的一切。刚刚澜焱卿正在外面询问她的伤势就听到屋里的叫唤,那一刻他差点就什么也不顾地冲进去抱住她,可他忍住了,已经下定了的决心不能再改变,这一切都是为了她好。
不过,她终于醒过来了,太好了!
安安心心修养了十几日,南鸢终于可以下床了,可再过一两日就要过年了,过年之后又再过七日,就是国婚了,她自尽这件事似乎没有传在外面,所以宫里上上下下还是一片欢腾气象,迎接着新年,期盼着国婚。
起初几天她还没在意,后来终于意识到,自从自己醒来到现在十多天,就没见过他了,他一次也没有来看她,是自己将他吓着了吗?想想也是吧,当你一觉醒来,发现旁边睡了个满身是血半死不活的人,任谁都会有心理阴影吧。
只是她当时真的是一心求死,却没想到自己还会活过来,她可从来没发现太医院的太医们竟有这么高超的医术呢。
这几日她已经可以下床了,只要不乱动,伤口就不会疼,但是不知为什么,总会有种作呕的感觉,也许是刀子伤了内脏,还没恢复吧。
日子一晃而过,转眼就到了年三十,宫里张灯结彩,热热闹闹地,曾经南鸢最喜欢过年了,因为可以放烟花,看舞龙舞狮,迎接新的一年。
可今年,依然是在珊瑚殿,可是周围却冷冷清清,屋子里没有任何装饰,只有一层层白纱幔布,虽然桌子上象征性的摆了些干货水果,却将这屋子衬托得更像一个灵堂。
但这些她都不在意,透过窗子望向外面在天空,绚丽的烟火在半空中陡然炸开,又陡然消失,她早已没有欣赏这美景的心情了,以前是和亲人一起看,今年,却什么都没有了。
第二天醒来,脑子一片模糊,似乎受伤之后自己就特别嗜睡,经常是坐着坐着就睡着了,这不,才刚醒,又想睡了。
屋外响起的嘈杂声却惊扰了她的睡眠,这么早,会是谁?
一群奴才没经过她的同意便擅自闯了进来,为首的是那个每天照看她的宫女。
她很想说他们大胆,可是不知怎么的,身子乏得很,便懒得去说了。
为首的宫女稍稍欠了身,算是打了招呼,接着示意身后两名宫女上前,一人手上端着套红色华服,一人手上端着些金银首饰。
可看到红色,南鸢就想到了血,一股恶心欲呕的感觉一涌而上,“把它拿开!”她移开眼,怒吼道。
那名宫女甚是不耐,说出的话似冷嘲热讽:“凶什么凶,还以为自己是公主呢?大王都不要你了,还摆什么臭架子!”眼里尽是不屑,又道,“这是大王赏赐于你的,命你正午时分到朝阳门见他,到时候会有人来接你过去。”说完,命人放下衣服和首饰,骂骂咧咧地走了出去,还不忘把门给锁上“呸”了一声。
虎落平阳被犬欺也不过如此,这些奴才只是看到澜焱卿几日没来,便觉得她失了宠,只将她当作祸国公主,对她也怠慢了起来。
南鸢不愿和他们计较,只是眼睛不经意瞟到了那一抹鲜红,红色,曾是她最喜欢的颜色,只是现在,已经不需要了。
巳时三刻,一群宫女又浩浩荡荡而来,惊醒了熟睡中的南鸢,怎么自己又睡着了?
大门被推开,还是那个看守她的宫女,见她还躺在床上,明显很不爽,对着身后两名宫女讽刺道,“赶快伺候咱这位前朝公主更衣。”
“不用了。”身子虽然虚弱,可久居高位的尊贵是他人不能亵渎的,简单三个字,那两名宫女便已不敢近身。
自行移下床,面上仍有些虚弱,也已能站起来行走了,直挺起身子,“出去!本公主自己来。”皇族的威仪赫然显现,激起了一帮奴才骨子里被奴役的思想,顿时都不敢造次,乖乖退了出去。
待南鸢再唤他们进来时,已换好了衣裳,却是一身素白装扮。
“这……”守卫宫女想说什么,被南鸢打断。
“本公主要为两位先王守孝三年。”说着又自行出了殿外,这里是她家,本就毋须他人来引路。
朝阳门内一片歌舞声平,到处都挂着大红的灯笼,处处充满着节日的喜庆,而那一抹素白便在这热闹之中显得尤为扎眼,大臣们、侍卫们、宫女们都纷纷侧目,却像在看一个笑话,偷偷说着什么,都在等着看好戏,似乎有什么事情全世界都知道,只有她不知道一般。
144。卷三 权倾王朝颠 蛟龙囚落凤…第一百四十五章 家亡
澜焱卿看着那一抹白影,像一道刺眼的白光灼伤了他的目光,孝服!这般盛大的场景下,她竟穿孝服!这是在当着众臣面嘲笑他吗?
“赐座。”压抑着内心的情绪,也许待会已经毋须再有过多的感情酝酿他也能演好这出戏了。
南鸢被赐了一个最边上的座位,离澜焱卿最远,朝阳门内正在舞龙舞狮,短暂的停止过后,场上又热闹了起来。
场上众臣们都饶有兴趣地看着舞台上的表演,有几个还不时偷偷瞄了南鸢几眼,背着她说着什么,可南鸢自然没发现到,只因她此刻又犯困了,迷迷糊糊的,想睡觉。
“咚咚咚咚……”一阵惊鼓声将她从迷糊中叫醒,场上的歌舞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撤下,取而代之的是一面白帆立在了舞台中央,大过年的用白色,不是很不吉利吗?
她发现周围的大臣们突然都活跃了起来,看来他们盼着的就是这出好戏呢!
雷鼓声还未停歇,南鸢本不想凑这热闹,可那一缕白帆却让她的心莫明的紧张起来,似是有种不详的预感。
冬日暖阳躲在云层里,仿佛不愿看到接下来要发生的事一样。
一个彪形大汉抗着把屠刀走了上来,面目凶神恶煞,一看便知手中沾染了不少人命,想是连鬼怪都怕他。
“带犯人上台!”高台上一声宣,一声声传到朝阳门外,一个身着囚衣,衣衫褴褛的犯人被从远处带了上来,乱糟糟的头发遮住了他(她)的脸,看不清长像,也分不清是男是女,难道他是要在这新年头一天杀人吗?
是谁犯了这么大的罪,能让他如此犯着忌讳,大开杀戒,南鸢突然也好奇了些。
那犯人拖着手镣脚镣,步履蹒跚,被身后的士兵不耐得向前推着,直到走上木台的时候终于搀了一下,摔倒在台上。
可就是这一摔,风吹起了他(她)的头发,虽然只是一眼,可南鸢已经认出了他(她),激动得几乎一跃而起,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她不是死了吗?
嘴唇抖得不像是自己的,努力的发出了两个声音:“母……后……”
仿佛听到了她的声音,台上那人向她这边望了望,虽然模样狼狈了许多,可南鸢不会认错,这就是她的母后!
“母后!”南鸢哭喊着饶过桌子几欲上前。
“拦住她。”一个冷峻的声音响起,身旁一众侍卫挡在了她的面前,她回过头,恶恨恨地瞪着下命令的那个人,他,他想干什么!
澜焱卿身子倚向一边,一手撑着脑袋,十足一冷酷的君王的模样,就像对待一个陌生人一般,就好像他从来没有爱过她一样,冷冷地对她说,“妖后毒害苍生,在南氏的统治下,也不知害死了多少无辜的子民,今日是南夏国新生后的第一个新年,孤就要在今日将妖后就地正法,以慰南夏万灵苍生!”
“要杀就杀我!”南鸢企图冲上殿,可只是刚一回头,就被一把把长枪给拦住了。
狭长眼角注视着她,冷冷笑了一声,“你以为孤会放过你吗?孤要让你活着,看着孤是如何将这南夏枯木回春,如何将这南夏变得强大!孤要让你们南氏输得心复口复!”
“你这个弑父小人!我看错你了!你不得好死!”南鸢第一次这样情绪失控,第一次这样恨得想杀死一个人。
澜焱卿看着她,勾起的嘴角微微抽搐着,却只有近在咫尺的音云看得到。她终于开始恨自己了,爱一个人可以只是一时,而恨一个人一定是一辈子,他要她永远记住他!
他摆摆手示意,几个凶悍士兵举起手上的长枪,一道道将她拦在了中间。
“行刑!”一声无情的审判,声音很轻,却像一柄长剑刺穿了南鸢的心。
“不!”转身喊向四周,她想求助,却看到四周全是幸灾乐祸,看热闹的眼神,这还是她要保护的那个南夏吗?
高台上的王后也看到了南鸢,眼中流下潺潺泪水,可不等她们母女相认,在她四周已升起了四道一丈高的白帆。
“鸢儿,你要活下去!”白帆之内传出一声用竭尽全力的嘶吼,这是一个母后在临死关头对女儿的最后一丝期望。
南鸢还未来得及反应,就听见刽子手一声大喝,洁白的帆布上陡然染上了刺眼的鲜红,鲜血喷出帆外,扬起了两丈之高,还有几滴落在了不远处南鸢的脸上。
母后……就这么死了吗?
145。卷三 权倾王朝颠 蛟龙囚落凤…第一百四十六章 驱逐离宫看着那点点梅花般的血迹,感受到脸上粘稠温热的液体,南鸢颤抖的双手仿佛不是自己的,颤颤巍巍,抚上了自己的脸颊。
血?这是母后的血?
血帆落下,现出骇人景象,南鸢只觉得眼前恍惚,一种恶心欲呕的感觉油然而生,身子的所有力量都被抽走,脚下一软,像一朵凋零的珊瑚花坠了下来。
只听头顶一个冷峻威严的声音,“废除南鸢公主身份,贬为庶民,即日驱出皇宫!”
这个声音曾对她说过千百次甜言蜜语,却也说出了不少如刀子般割心的话语。她从怀里拿出一张羊皮,上面写着几个清秀大字:澜焱卿此生只爱南鸢。
“哈哈哈哈……”这几个字此时看起来是多么的刺眼,“还给你!”羊皮纸被高高抛出,稳稳落在了地面,澜焱卿淡淡瞟了一眼,面上没有任何情绪,仿佛不屑一般,没有丝毫留念,离开了此地。
也许如果再多留一刻,他便会抑制不住自己的冲动,不管今后还会发生什么事,他都会冲上前将她揽入怀里,只是那样,之前所做的一切都白废了。
好戏已经演完了,其他大臣该散的便散了,只剩下几名侍卫来执行接下来的使命,将前朝公主驱逐出宫。
“快起来!不要装死!你已经不是公主了,还想赖在这里不成?哈哈哈哈……”这番话引起了周围几个士兵一致的哄笑声。
眼前的南鸢已不再光鲜亮丽,已不是当年那个让所有人为之颠倒的南夏瑰宝了。
有两个士兵想要去拉她,南鸢狠狠一甩手,“不要碰我!我自己会走!”
“切!老子还不想碰你这小贱人呢!快滚快滚,这南夏皇宫已经不姓南了!”
狗仗人势的东西!南鸢在心里怒骂着,缓缓起身,没有回头看一眼,这个地方她一刻也待不下去了!
经过高台,看着身首异处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