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夏国的王孙贵族,朝中要臣以及鲜卑王和他的三个弟弟伴着丝竹声声纷纷入座,南鸢的位置在南梦的左下方,而右侧则是他们的母后,也就是当朝的太后。
澜斗彰首先作为两邦交好的使者说了一些好听的客套话,诸如希望两邦从此以后永世交好,互帮互助,多多理解,多多沟通,共同发展,共同前进之类,只是南鸢却一句也听不进去。
战败之国,即使说得再怎么天花乱坠,也依然是个“输”。
坐定之后,南鸢也终于下了决定,抬起眼在鲜卑阵营中寻找着拓跋晟昱的身影,果然,那个炙热的眼神,那个让她这辈子都不能忘记的炙热的眼神,正带着十分欣喜注视着她。
她脸上随即溢出淡淡的笑容,只她不知道,他早就知道了她的身份了。
拓跋晟昱当场就想冲上前去拉住她,他有许多思念的情话要对她讲,可是如今这情形容不得他乱来,而且他已与二哥约法三章,这才有机会来南夏找她。
他抑制住内心的渴望,就这么痴痴地看着她,她竟然如此好看,还在鲜卑时,他就已经觉得她超凡脱俗了,没想到她竟是个公主,而且打扮起来真是让人一刻也不愿将眼神移开,南夏瑰宝,他听过这个名号,只是没想到,竟然就是她。
106。卷三 权倾王朝颠 蛟龙囚落凤…第一百零七章 故人重逢宴席上莺歌燕舞,一边是鲜卑族的大声豪放,一边是南夏宫员安静侧目。
酒过三巡,鲜卑王身材魁梧,已经喝得面红耳赤,满脸的胡扎还沾着酒沫,活像一只喝醉了的狗熊。
他小眼一瞟,正对上了南鸢看向这边的眼神,突然他熊心扑通跳了起来,虽然他完全没有认出这就是他曾赏赐过的那个女孩。
他找来一旁的拓跋斗对他耳语了几句,脸上笑得却是春心荡漾,拓跋斗听了他的话也是笑得暧昧不已,便起身用汉语说道,“我们首领听说南夏有一位举世闻名南鸢公主,号称南夏瑰宝,听闻她的舞姿名动天下,今日这么高兴,不如请南鸢公主为我们舞上一段,也好祝兴,大家说怎么样?”
话一出,在场的鲜卑人都开始起哄,只有拓跋晟昱面色一白,拉着拓跋斗的手在跟他说着什么,可拓跋斗却不搭理他。
而南楚一听则是怒目圆睁,右手紧紧抓着龙椅,忍无可忍,几乎就要说出让他们滚出去这样的话,虽说南鸢不是没跳过舞,但她的舞蹈都是用来祈福、祭祀的,像这样在酒席中舞蹈供人娱乐,那是舞女才做的事儿!
澜斗彰也是吓得一身汗,连忙出来圆场,“回首领的话,一国公主不适宜在宴席上舞蹈,如果首领对现在的歌舞不满意,老夫可以马上换人。”说着就要撤下这一批舞娘。
可话头却被拓跋斗先截住了,“就只跳个舞而已,有什么适宜不适宜的,你们南夏人就是规矩太多,太迂腐!所以才会输嘛!你们公主要是不好意思,那就让我这个堂堂鲜卑族的二皇子亲自来请吧!”说着拓跋斗还真从席间走了出来,大摇大摆地向南鸢走去。
“放肆!”南楚终于是忍无可忍,目色血红,拍案而起。
“本公主答应了。”可同时站起来的还有南鸢,她看向自己的弟弟,给了她一个安慰的笑容,“我没事。”
随即又回过头对拓跋斗道,“人人都想看本公主的舞蹈,只是不知道这代价你们付不付得起?”
拓跋斗玩味道,“哦?什么代价,你说。”
南鸢轻轻一笑,手上比作了一,“一支舞换一座城池。”
在场之人大惊,拓跋斗也犹豫了,“这……容我跟首领商量一下。”说着他转身对拓跋屠翻译了她的意思。
拓跋屠的眼睛却是对她一刻也不能移,几乎没有一丝的犹豫,就已点了头。拓跋斗先是惊奇,随即也了解了他的意思,大笑道,“我们首领说他同意,以一座城池换公主一支舞,如何?”
南鸢漠然的点点头,只是南夏其他的王公大臣们却已在窃窃私语。
“那就有请在场诸位作证,也劳烦澜丞相将明日要签订的合约改一改,本公主先去换身衣服,去去就来。”南鸢说完,就进了内殿,临走之前又向南楚安慰道,“放心。”
南鸢从内宫走出夏桑宫,疾步向自己的珊瑚殿走去,栾玉跟在她身后,一个字也不敢说。
这时前方却突然出现了个人影,挡住了她的去路,南鸢走得太急,和这人撞了个满怀。
这人将她抱得紧紧地,头顶上响起一个不确定的声音,“鸢鸢?”
南鸢瞪大了惊恐的眼睛,看向他,心中突然一个松懈,“是你?”
拓跋晟昱一身黑色裘袍,许久不见,依旧是风流倜傥,美艳不可方物,他双眼闪着欣喜光芒,“鸢鸢,真的是你!我找得你好辛苦哦!”说着又是一个熊抱。
离开鲜卑的时候南鸢没想过还会见到他,可如今真见到了,心里却有种故人重逢喜悦的味道。
拓跋晟昱抱了好一会儿才恋恋不舍地分开,原本总是漫不经心的一张脸此刻却绷得万分严肃,“我要替我的大哥和三哥,对你说声对不起。”想了想又加了句,“还有我二哥,算了,干脆整个鲜卑族吧!鸢鸢,对不起。”
南鸢噗哧笑出声来,“对不起我们南夏的是他们,你干嘛要说对不起?”
拓跋晟昱一脸为难,“因为他们是我的哥哥,我试图阻止过他们,包括送走你的那晚,我都有阻止过,结果他们竟然把我打晕了,好长时间不许我出门!”为此他还绝食了好几天呢!不过这个还是不要对鸢鸢说好。
“好吧,那我原谅你了。”自己本身就不应该怪他,不论是鲜卑还是南夏,都有自己的立场,而她在鲜卑也有美好的回忆,比如拉雅,比如他。
拓跋晟昱重重地吁了一口气,然后又突然抓住她的手,“那以前的恩怨我们算是说清了,那现在,你必须跟我走!”说着,他拉起南鸢的手就要带她走。
“等会,去哪儿?”南鸢心中叹道,他怎么还是这么让人莫明其妙呢?
拓跋晟昱回过头,“我带你去见我大哥,告诉他,我要娶你为妻!”
107。卷三 权倾王朝颠 蛟龙囚落凤…第一百零八章 条件
南鸢的笑容僵住了,轻轻地摆开了拓跋晟昱手,低着头立在那里。
“怎么了?”拓跋晟昱焦急的回头。
“为什么要娶我?”她低低地说道。
拓跋晟昱切迫地皱着眉,“因为我不想你再受到侮辱!”
“……我不怕,战败之国的公主已经没有颜面可言了。”她只是将外面打扮得光鲜亮丽了些,实际上只不过是一个战败的公主。
拓跋晟昱轻轻握住她的双肩,“那你为何一直在发抖?”
南鸢呆住了,握住自己的身体,竟真的在发抖,原来自己这么害怕吗?
寒风吹得拓跋晟昱华丽的毛领飘飘然,他看着南鸢苍白的脸,心中一酸,又将她紧紧裹在怀里。
“难道是我就不行吗?你现在这个样子,那个澜焱卿在哪里!我把你交给她,他却在你最需要关心的时候不在你身边!忘了他吧!跟我回鲜卑,我会说服我大哥不要再攻打南夏了,我会保护你的!成为我的妻子吧!”
他的怀里很温暖,让心灵支离破碎的南鸢得到了片刻的休息,可是她知道,她不应该贪恋这片刻的安逸。
“我是公主,南夏国的公主,如果我能用一支舞就换回一座城,至少我这个公主还有些用处的吧。”她轻轻将他推开了一些,他却还是紧紧将她环在怀里,“你是个好人,长得又这么好看,你应该拥有一个一心一意爱着你的妻子。”
“我不需要任何人,我只要你!”拓跋晟昱抱着她不愿松开。
南鸢反过来安慰他,“好吧,那三年之后,若是你未娶,我未嫁,我们就成亲。”
月亮朦胧中,拓跋晟昱似乎看到了一丝希望,“此话当真?”他松开手,有些惊喜地看着她。
她点点头,“嗯,公主一言,驷马难追,只是今日你不能再拦我,我们已经在这耽误了许多时辰了,再不过去,怕是要乱了。”
“好,那我送你。”
“不行,你要先回到宴席上,等着我,这场舞就当作为你而跳吧,为了谢你那时救了我。”她宛然一笑,如一汪柔情秋水。
拓跋晟昱回到夏桑宫,安静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他抚上自己的左胸,扑通扑通的,依然跳得厉害,三年,也许再等三年,那个笑容就永远属于自己的了。
正思索到这里,一首清脆的编钟乐曲响起,夏桑宫里陡然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注视着刷着黑漆的高大宫门外。
悠扬的乐曲飘荡在四周,一个红色的身影缓缓踏入了宫门,踏入了夏桑宫,步步生莲,长袖轻抛,半空中散下红色花瓣,清幽的花香,令人沉醉。
额上点了一朵红色的桃花印,清冷的眼神勾出妩媚的线条,薄凉的嘴唇抹上了鲜艳的红色,身姿飘摇,红袖飘逸,仿佛从梦境中走出的仙女,时而抬手,时而低眉,真是一舞名动天下,赔上江山也不惜呀!
拓跋晟昱拿在手中的酒杯一直没有放下过,他的神思已完全被眼前的舞姿所夺走,这样一只舞,这样一个人,只是只他而舞,瞬间心中有种得到了全世界的自豪感。
一舞终止,在座的所有人都意犹未尽,南鸢上前欠了身:“舞已经跳完了,明日还请首领遵守诺言,本公主有些累了,先回去歇息了。”不等鲜卑族人有什么反应,她已快步走出了夏桑宫。
在场之人,这才从刚才的舞姿中回味过来,纷纷赞不绝口。
只是有一个人一直未缓过神来,那便是鲜卑首领——拓跋屠。
第二日,按照先前的计划,应该是要签订合约了,内容便是南夏划出两座城池借给鲜卑五十年。
朝阳殿中,南楚早已按照约定的时间在殿中等候,只是那鲜卑小儿却连一个人影也没有,虽然心里甚有不满,但昨晚南鸢的一支舞,教他学会了隐忍,无奈下遣了小太监去一探究竟。
可小太监还未走出朝阳殿的大门就听到外面一阵闹哄哄的,不用也知道是他们来了。
“哈哈哈哈……”未见其人,就闻其笑,这个声音一听便是三皇子拓跋斗,“对不住,对不住了,我们来晚了!”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踏进朝阳殿,一点礼仪也不讲,南夏文武都不觉为之侧目。
依然是拓跋斗代替鲜卑站出来说话,“昨晚我们首领失眠了一宿,所以今日来晚了,对不住各位了!”
“罢了罢了,孤不追究,既然来了,就快将合约签署了吧。”虽然嘴上不说,可南楚心里却不想再多看他们一眼。
拓跋斗脸上暧昧一笑,“且慢,这件事,昨晚我和首领重新商量过,有了新的提议。”
南楚眉头一横,“怎么?你们想反悔吗?”
“哈哈哈……不不不,我们鲜卑人说话从不反悔,只是我们愿意给出更优越的条件。”拓跋斗狡猾笑道,“我们会舍弃那两座城池,而且永世不再侵犯南夏,每年还给南夏送来百匹良驹,如何呀?”
108。卷三 权倾王朝颠 蛟龙囚落凤…第一百零九章 觉悟(一)
这下子满朝文武炸开了锅,纷纷议论了起来,不要割地了,也不侵犯了,还要每年给我们送良驹,天下哪有这等好事?
虽然南楚心中也为之一震,却仍是看向拓跋屠谨慎问道:“当真?”
拓跋屠点点头,示意拓跋斗继续说,“当然是真的!只是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
拓跋斗看了一眼文武百官,“昨晚我们首领欣赏过南鸢公主一支舞后,一见倾心,以至整晚失眠,整夜都思念着你们家南鸢公主。”他摇摇头,作出一副可惜状,“首领的妻子三年前病逝后首领就再未娶过,而你们家公主也未嫁,不如我们两家结成秦晋之好,让南鸢公主嫁给我们家首领,至此以后我鲜卑保证永世不再侵犯南夏,可好?”
红木长廊里,一个娇小的身影急跑向前跑着,跑了一会儿,歇了一会,也不敢歇息太久,又抚着腰小步跑了起来,一直跑进了珊瑚殿。
“公主,公主!大事不好了!”
一口清茶呛在了喉咙里,呛得南鸢直咳嗽,“什么事这么慌慌张张的?”
栾玉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急得直跺脚,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刚才她听到在夏桑宫当差的姐妹说起时,着实吓了一跳,这才心急火燎地赶回了珊瑚殿。
她想了想,决定先挑重点的,“公主,那个鲜卑王要娶你做他的夫人!”
“啪”,清脆一声,手中的青花瓷杯应声落地,南鸢呆望着栾玉,“你说什么?”
杯子碎了一地,栾玉怕她不小心被割到,赶紧蹲下身子要去拾那些碎片。
“不用管这些了,你先把话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现在确实不是管这些的时候,栾玉心里将自己骂了一顿,又慌忙起身,把自己从姐妹那听到的,都告诉了她。
“鲜卑王说要娶公主为妻,作为交换,他们将不再要割出的两座城池,而且永世不再侵犯南夏,每年还会给我们送上百匹良驹!”
一时哑口无言,南鸢不知道自己心中应该有什么反应,她想到自己的责任,她很成为一个大公无私的公主,用自己的一生幸福换来南夏永久的和平,只是她退缩了,她不愿意。
“大王怎么说?”她的眼中失去了光彩。
“大王当然不同意了!当场把他们给回绝了!只是……”栾玉把后面的话咽了下去,咬着唇犹豫着。
浑身已像是失去了力气,“说吧。”南鸢喃喃道。
栾玉似是不忍说出口,犹豫了好一会,才道,“只是,那鲜卑王也发怒了,说是如果公主不嫁给他,他……他就要踏平整个南夏!”
然而对于鲜卑王的这个决定,惊讶的不止是南鸢,还有丞相澜斗彰。
万万没想到鲜卑王竟然看上了公主,这么一闹便将自己的计划全都打乱了,他原本计划以割地为由,煽动各地的地方势力出来反抗朝廷,自己便可趁着这股反叛之风,大行其事,以至事半功倍,达成目的。
却没想到那个身材肥硕,年过三旬的鲜卑王竟看上了比他小十三岁的南鸢公主,这可坏了他的大事了!
“音云,你赶快帮老夫想想,下一步该怎么办?”
音云放下手中的茶杯,一脸轻松,“这不过是我们成功路上的一个小插曲,丞相何必惊慌呢?”
澜斗彰浓眉上挑,“这么说来,你已经想好对策了?”
“对策倒谈不上,只是学生敢肯定,公主是不会嫁到鲜卑去的,那样自然就影响不了我们的计划了。”
见音云这么自信,澜斗彰有些疑惑,只不过音云的手段他从不过问,他只需要结果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