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里想想也是这个道理,去寻了裴大夫,让他出去将那母子二人接入了医馆内安置,安排到了后面的园子。
为了防止会生出变故,应承祖派了人将医馆的后园里里外外都守得滴血不漏,罗兰和那宝珠也焦急在外面等着沅沅的消息,直到午后了晏九才从屋内出来。
“我已经设法医治了,不过还得看这几日能不好起来,各位也都暂且先住在医馆内。”晏九说罢,朝罗兰道,“你们去裴大夫那里取些药粉,回宫里,把沅沅用过的东西,都好生清理一遍,不然孩子病好了回去再住也还是有风险。”
“也好,那沅沅暂且就有劳晏公子照看了。”罗兰道。
两人去取了药粉,匆匆赶回了宫里,去收拾沅沅用过的东西,直到夜深了才从宫里赶过来。
“沅沅怎么样了?”那宝珠一过来,便焦急地问道。
万里面上却比先前轻松了几分,道,“已经醒过来了,用了晚膳,才睡下不久,看着已经有些精神了,得亏晏公子还在中都,不然真是不知该怎么办了。
“那就好。”罗兰微微松了口气,和那宝珠一起到窗边去看了看屋内熟睡的孩子。
半晌,晏九从里面出来,道,“估计一觉得睡到明早了,你们留几个人在这看着,其它人先休息吧,我去后面看看那母子两人病情如何了。”
“有劳晏公子了。”万里深深行了一礼,目送着他转过走廊去了后园。
晏九到了后园的房中,一推门进去就看到跷着腿坐着的人,“这园子周围都有人盯着,你好歹注意着点。”
当然,这个带着孩子来的人,就是与他商议了计划的龙靖澜,而沅沅之所以会突然得了疑似天花的病症,也是他昨日送进宫的那般糕点放了东西。
而且,这也是不曾向罗兰和那宝珠打过招呼的,所以她们两个才会急成那样,不过那样也更让应承祖和万里相信,沅沅是真的病了。
毕竟,对于万里和应承祖那样常在谢承颢身边走动,又极擅长察颜观色的人,一旦察觉出有异样,必然就会加强戒备,事情就会更加棘手了。
“明天什么时候能走?”龙靖澜有些等不及地说道。
“明天下午。”晏九一边说着,一边开始给床上的孩子易容。
“也不知燕京那边如何了?”龙靖澜头疼地嘀咕道。
她也想尽快起程回去,但是她前脚来了医馆,转头就走了,势必会让应承祖等人生疑的,所以就是装装样子,也得多待一阵再走,像个来求医的人。
而要离开的快马,也都在中都外准备好了,只等明天带着沅沅出城上路。
“我已经说了要把孩子在医馆留几天,不如意外的话,能撑到你回到燕京。”晏九一边忙着手上的事,一边低声道。
“这次,确实麻烦你了。”龙靖澜由衷道。
晏九没有再说话,他没能找到帮她医治燕北羽的办法,如今起码也得帮上一把,让她的孩子脱离北齐的控制,将来能自由自在地长大。
大约,他能为她做到的事,也只有这最后一件了。
“我把沅沅带走之事,宝珠和罗兰两个人就拜托你再费心些助她们脱身了。”龙靖澜道。
宝珠和罗兰必须还要在这里留几天,不然一起走的话,也会让应承祖发现端倪,她们两个还得留在这里,让他们相信明天之后那屋里躺着的孩子还是沅沅。
至于让她们脱身的机会,她也已经按排好了,但也还需要晏九帮忙拖延些时间,让她们能逍出北齐境内。
“只要沅沅离开了北齐,其它就不成问题。”晏九道。
万里和应承祖最紧张的莫过于沅沅会出事,到时候只要按计划,让沅沅的失踪引起他们的注意力,他们脱身根本不成问题。
龙靖澜沉默着没有再说话,现在她唯一不放心的,就是燕京那边会是什么局面,燕北羽的驾崩又到底是真是假。
她相信他不会在这个时候轻易丢了信命,弃他们母子三个于不顾,可是一想到最后一次在镇北王府看到他的样子,心里又没有那么自信去坚持自己所想到的了。
一直快到天亮,晏九才终于完成了手上的事,站在床边看着自己易容出来的孩子,面容与另边园中房间的沅沅如出一辙,只要不醒来说话倒真的让人分辩不出。
“给这个孩子把柜子里的衣服换上,等到了午膳的时辰,把孩子从密道送过去,我在那边等着。”
他知道宫中御医是治不了天花之症的,而他又故意挑在那个时候出城去了让他们找不着,于是他们一定会想到他医馆之中的裴大夫,而裴大夫是被谢承颢逐出宫的,宫中守卫定不会再放他入宫,情急之下他们定会带孩子到这医馆来。
而从这个房间,到沅沅所住着的那个房间,他们早就挖好了密道,以便神不知鬼不觉地将两个孩子调换过来。
而到午膳的时辰,一来那时候一部分会去用膳了,二来也要在那之前,让他们再看看真的沅沅病情开始反复,让他们相信后面几天的昏迷是真的。
到时候,下午他说沅沅病情严重昏迷了,所有人都会注意着那边,自然不会留意带孩子走的龙靖澜,就如同她来的时候,都在紧张沅沅的病情,不会有人去注意留意她和她带着的那个孩子。
“知道了,你快过去吧。”龙靖澜道。
晏九打量了一番床上因为用了药而一直睡着的孩子,确定没有什么遗漏之处了方才离开,回到沅沅那边,看着院子里个个神色疲惫的一群人劝道,“各位都休息一下吧,若是下午孩子不再发烧的话,明后天就能回宫里了。”
他刚说完,一名侍卫
匆匆进了园中,朝应承祖道,“应大人,医馆附近有些可疑之人,好似……是高昌的人。”
应承祖面色微沉,望了望万里,而后与那侍卫走远了几步,道,“看清楚了吗?”
“从咱们出宫不久,就到这医馆附近了。”侍卫如实禀报道。
“看紧了他们,等这里的事情完了再说。”应承祖道。
正在真是关键的时候,枢密院大部分的人也都被王上带着去了燕京,而在这里眼下最重要的是这个孩子不能出了差池,故而他也腾不出手来去收拾那些人,等到这孩子病情稳定了送回了宫里,再去清除这些人就够了。
不过,他们这个时候盯上这里,该不是也想打这个孩子的主意了。
这么一想,他又道,“去再调些人马,在医馆附近看守。”
王上之所以把这个孩子留在中都的用意,他自然是一清二楚的,所以更加出不得一丝差错,否则便是赔上他身家性命,也难以挽回。
他交待完事情,回了园中走到万里身旁道,“万公公,医馆附近有高昌的探子,这里由我们保护,你看能不能出去处理一下。”
万里侧头看了看他,见他神色凝重,微微点头道,“咱家去看看。”
这个时候来的人,若是盯上了沅沅,这孩子出了差错,他们谁都不好交待。
晏九看着万里走了,也隐约猜到是为了什么,进了屋内替孩子把了脉搏,出门道,“罗兰,你们帮沅沅准备些清淡的早膳,一会儿等她醒了送进去给她。”
“好。”罗兰和宝珠连忙打起了精神,朝着医馆后园的厨房去。
直到过了早膳的时辰,沅沅才懒洋洋的起来,坐在床上抽抽嗒嗒地要找娘亲,人也蔫蔫的没什么精神,从外面回来的万里和应承祖也跟着进屋看了看,没待多久就出去了。
罗兰喂着用了早膳,哄着她喝了药,才让她继续睡下。
晏九自己用了早膳,休息了一个时辰方才过来,趁着午膳之前把沅沅易容成了龙靖澜带过来的那个孩子,等到午膳的时辰到了果然孩子躺着的床下传来龙靖澜微微的声音。
他注意了一番外面,小心地将床褥打开,掀开床下的木板,将龙靖澜抱过来的孩子接过放到床上,将沅沅递给了她,两人没有说话,都在悄无声息之间将两个孩子调换了。
他等到龙靖澜走了,方才把密道的木板盖上,铺上层层的褥子,将那个孩子放到床上,给他用了调制好的药,让她同沅沅一样开始发烧,在确认了屋内没有可疑之处,方才打开了门出去。
“晏公子,是出什么事了?”罗兰见他面色凝重,连忙上前问道。
晏九无奈叹了叹气,道,“沅沅又开始发烧了。”
“早上不是还好好的,怎么又会开始发烧了?”那宝珠紧张地问道。
“早上只是高热下起了一点,现在又开始了,只怕病情是比昨日要恶化了。”晏九无奈道。
“晏公子,你应该有办法治好吧?”万里也跟着过来追问道。
这样下去,这孩子若真因为得了天花有个三长两短,他们如何向王上交待。
“天花不易治,用的药也不是一两天就能好起来的,也得好几日的功夫,医馆先前已经治好过几个得了天花的孩子,应该不成问题的。”晏九道。
罗兰到窗口,看了看床上因为高热小脸有些发红的孩子,心疼地叹了叹气,“平日里一点小病,霍师姐就紧张得不行,这若是知道沅沅病成了这样,不知得心疼成什么样。”
万里跟着过来看了看,道,“既然晏公子已经治好过得天花的孩子,一定也能治好沅沅的。”
“不管是为了孩子还是为了你们自己,暂时就不要再去里面接触孩子了,我和裴大夫会轮流照看她,等她完全好了你们再带她回宫。”晏九朝万里说道。
“有劳晏公子你多费心照看了。”万里由衷致谢道。
晏九无奈叹了叹气,将开好的单子交给他道,“有几味贵重的药,我这医馆没有,劳烦万公公到宫里御医苑那边让人找了给我取来,这病也伤元气,沅沅还小,需得用些金贵的药材辅以入药,如此也能让她好得快些。”
“咱家这就去。”万里取了方子,快步朝医馆外去了。
“应大人,你有公务在身也确实,只是别让人挡了医馆前院,治病救人好耽误不得的。”晏九朝应承祖道。
应承祖沉默了片刻,抱拳道,“我这就让他们撤到别处去。”
“有劳。”晏九淡笑道。
龙靖澜带着沅沅走是要经过这里的,虽然一切都安排好了,但还是设法让应承祖和万里分散注意力为上,如此也能让他们走得轻松些。
他见他出去了,这才去往后面园中龙靖澜的房间,过去领着她出来,一边走一边朝她嘱咐道,“孩子这几日进食都清淡些,我给你重新抓些药,每日按时煎了给她吃,过上五日你再带孩子过来看看。”
“多谢晏大夫,多谢晏大夫……”龙靖澜抱着孩子,一个劲地冲她道谢,俨然一副村中农村老实巴交的模样。
晏九刚带着她到了前面医馆出诊的大堂,应承祖也安排好了人正进来,看到他出来不由多看了两眼。
晏九扶着龙靖澜到了一旁,一边给她抓药,一边道,“孩子病情还没好之前,注意别让他再着了风寒,否则就更不好治了。”
龙靖澜点着头,摸索着身上的碎银子,道,“晏大夫,麻烦你走一趟,又得拿这么多药回去,不知这些银子够吗?”
“够了,够了。”晏九说着,朝一旁打杂的杂役道,“你去把马车赶出来,送他们回会里,这孩子病还未痊愈,不能着了风。”
“晏大夫,这使不得,使不得……”龙靖澜见应承祖还在一旁站着,硬着头皮陪着他演戏。
晏九等到马车过来了,送了她出了医馆,将抓好的药也放上了马车,方才回了医馆内,将那留在桌上几块碎银子收起来。
“这些银子,怕是出诊的银两都不够吧。”应承祖道。
晏九叹了叹气,道,“他家两个孩子,还有个四岁的孩子去年也是得了天花,那时候我还没能找到医治的办法,眼看着孩子去了,今年这个小女儿也染上了天花,好在现在也有所好转了。”
龙靖澜抱着沅沅坐在马车上,由着赶车的人将她们送到了中都外的一个小山村,一再朝人道过谢了,看着马车走远了,方才解了沅沅的穴道。
小丫头迷迷糊糊地睁了眼,看着陌生的人问道,“你是谁?”
“以后要叫舅母。”龙靖澜抱着她抄林中小道,去取自己早藏好的马匹,“我带你去找你娘亲,还有你哥哥。”
沅沅一听,眼中满是兴奋和喜悦,“真的?”
“当然是真的。”龙靖澜说着,抱着她上了马,策马扬鞭向南而去。
好在这一切在她和晏九的联手下都顺利,现在就不知道燕京那边顺不顺利了,毕竟就他们两个加一个孩子要跟那么多人周旋,也确实不容易。
尤其,燕北羽驾崩的消息是真的,宛莛也不知得成什么样了。
☆、320。可惜不是你,陪我到最后15
燕京的雪,不休不止,仿似要将整座燕京城随着那个的出殡,一起埋葬在冰天雪地里。
清晨,天还飘着小雪,谢诩凰和霍隽带着璟儿回了霍家旧宅,屋内遍布蛛网尘埃,再也不是他们记忆中模样。
璟儿在雪地里玩着雪,她站屋檐下浅笑看着,不经意看到孩子冲她招手的模样,心头还是难忍阵阵苦涩的痛楚,若是这一切他也能同她一样看到,该是多好呙。
纵使她无遍地让自己冷静下来面对眼前的一切,可是她从宫里出来之后,再也没有合眼睡过一个整觉,他活着的样子,他在那棺木中的样子都会在不经意浮现在眼前……
霍隽从屋内出来,站在她旁边道,“算算时间,靖澜也该带着沅沅在回来的路上了。醣”
龙靖澜既然去了,定不会一直不动手,而到现在谢承颢似乎都还没有收到北齐那边的动静,想来她是已经得手了,且还没有被人发现。
“我想也是。”龙靖澜回过神来,道,“大哥你先走吧,记得按我们说好的送信给缇骑卫,以第二道烟火为号。”
霍隽侧头看了看她,道,“你自己带着沅沅,真的能行吗?”
她们今日出来,等的就是庞宁。
“在还没有除掉谢承颢之前,他们不会拿我和璟儿怎么样的。”谢诩凰笑了笑,示意他安心,“宫外一切就拜托大哥你斡旋了。”
霍隽叹了叹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