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敢耽误太久,收了信立即准备赶回中都,龙靖澜在暗处一直瞧着,知道来送信的是人是晏九,才稍稍安了心。
起先收到信,她也有些奇怪,如今在高昌他们能信得过送信的人还能有谁,罗兰和那宝珠只要一出中都,铁定是会被盯上的,所以绝对不可能是他们。
不过,自己亲眼见到送信是晏九,倒也放心了,虽然晏家是北齐的,但这个人对于宛莛的事,一向是仗义的,终究不会害她。
而且,也只有他从中都出来,不会让谢承颢有所怀疑。
晏九牵着马刚出了高昌城,那老木匠又追了出来,“公子,不好意思,那信给你错了,这才是要给你的。
“给错了?”
“是我老糊涂了,给你拿错了东西,这才是要交给你的,真是老了,不中用了。”老木匠笑语道。
晏九接过了他赶着送来的信,将先前拿的还给了他,不过却也想得到,这绝对不是老木匠把信给错了,是交给他回信的人故意在试探,想看看他这个来取信的人是否是值可信之人。
不过,虽然还不知那躲在暗处的人是谁,想来他是自己看到自己了,才让老木匠赶着把真的信送过来。
罢了,总归这事儿确实非同小可,对方谨慎些也是无可厚非的,毕竟这信若是落到谢承颢的手里,就会惹来滔天大祸。
他回头望了望高昌城,策马向北绝尘而去,虽不知这送来回信的人是谁,却也能猜出这信会是出自何人之手了。
☆、302。不负你情深19
由于龙靖澜那里等燕北羽的回信,于是也让原本说好一个月回中都的晏九,晚了数日才回到中都晏府。
不过,为了不让谢承颢疑心,并没有一回中都就进宫去岛上送信,因着在北齐宫中御医院也是个挂名的院首,所以第二日去了一趟御医院,碰上万里便顺便提了一句。
“万总管,霍将军先前过来取的药估计也用完了,你得空让他来一趟御医院,我再为他诊脉换几味药。牙”
“晏公子有好些日子没到宫里来了?”万里问道酢。
“最近在炼药,缺些东西出去走了一趟。”晏九道。
“那奴才去一趟,让霍将军过来一趟。”万里朝他行了一礼,带着宫人离开了。
晏九去了御医院,果真过了不到半个时辰,霍隽便找过来了,他把了脉吩咐人去抓药,霍隽便留在他书房里等着,知道周围没有人了方才问出声。
“事情怎么样了?”
晏九将药放到桌上,道,“拿到了。”
“路上可还顺利?”霍隽将信收起,询问道。
“还好,只是耽误了些功夫,回来晚了几天。”晏九说着,将带进来的一只药瓶递给了他,低声道,“这药会让人产生风寒一样的症状,只不过吃了解药就会好了,不会伤及身体,若是有需要的时候,你可以用。”
霍隽看了看他,还是把药瓶接了过去,他给他这东西是让她,万一宛莛还是想要打听南楚的消息,那么他就用这药做出生病的样子,如此也就转移了她的注意力,让她不会有那么多时间去想南楚那边的事。
“多谢了。”
“我能帮上的,也只有这些了。”晏九叹息道。
他只是想助她离开这里罢了,但是身为北齐人,也不可能帮着南楚来对付北齐,至于最后能不能成事,也得看燕北羽有没有那个本事斗得过谢承颢了。
两人正说着话,太医院的医士已经已经将抓好的药送过来了,霍隽拿上东西便径自回岛上去了,刚一上岛就瞧见谢承颢又阴魂不散地跑来了。
谢诩凰看着又被哄得团团转的沅沅,无奈地叹了叹气,这小丫头每次答应得她好好的,不会再跟着谢承颢乱跑了,一转头谢承颢过来了,三两句就哄跑了,她不让去还哭得呼天抢地的。
“沅沅?”霍隽唤道。
原本在树下与谢承颢一起玩耍的小丫头,扭头看了看小跑着到了他面前,还要拉着他一起去玩,让他颇是哭笑不得。
“舅舅带沅沅去吃沅沅最喜欢的甜豆包,好不好?”霍隽蹲在她面前道。
小丫头想了想,扑进他怀里,抱着他脖子笑着叫道,“好。”
霍隽懒得理会还在树下的谢承颢,抱着沅沅先走了。
“小白眼儿狼。”谢承颢坐在树下哼道,枉他天天过来陪她玩,结果一个甜豆包就把她哄走了。
他拍了拍身上的草屑,起身离开岛上,回自己宫里去了。
“万里,晏九何时回来的?”
“好似是昨天回中都的。”万里回话道。
谢承颢微微皱了皱眉,道,“传应承祖进宫一趟。”
万里闻言,连忙出去差了人去传旨,不出一会儿功夫,应承祖便匆匆赶到了上书房,“微臣给王上请安。”
“晏九离京都去了什么地方?”谢承颢直言问道。
霍隽先前隔三差五地都去晏府,这她一回来,又去见了,这其中该不会有什么蹊跷。
应承祖默然思量了一番,道,“一路走走停停,收集了一些稀有的药材的药典,过了高昌才折回来的。”
“高昌?”谢承颢眉头皱得更紧了,追问道,“他去高昌做什么?”
“好似也只是从那里路过,到曼陀山附近走了走,似是在研究那里为何会长出金曼陀,在那时统共也只停了两三天的功夫。”应承祖如实说道。
晏九一离开中都,王上就让他留意些,不过晏公子一路出去,走走停停办自己的事儿,并无以前出去有任何不同。
“那在高昌可有见他见了什么人?”谢承颢问道,难道真的是他想得太多了,可是他去高昌那样的地方,总归让他
有些不放心的。
“没有,只是在高昌的客栈中休息了,在城里买了些东西什么的,没见到什么特别的人。”应承祖道。
谢承颢沉默了半晌,打消了心中的疑虑,也许真是自己想得太多了,霍隽每次过去也确实是治病拿药的,晏九也确实时常会出去云游,只不过是在这样的时候,他们任何的举动都让他不得不多思量一些。
“燕京那边传一消息,南楚皇先前昏迷了近两日才醒来,由此看来,怕是真的时日无多了。”应承祖想起南楚那边的消息,禀报道。
“行了,那边除非是燕北羽死的消息,不用回回都来向朕回报了。”谢承颢不耐烦地道。
不过,已经到了那个地步,他也确实离死不远了。
“微臣想问,咱们是否需要做准备了?”应承祖道。
虽然除掉了南楚皇,但盯着南楚江山的人也不止他们北齐,所以也还是得早有些准备才是。
“对付那些杂碎还需要准备什么?”谢承颢冷笑哼道。
只要燕北羽一死,南楚就是一盘散沙,被他所掌控根本就是易如反掌的事,就凭那些上不得台面的人,也敢来和他北齐争。
“不过,小心一些总是妥当些。”应承祖道。
他自然知道他们这个王上手段过人,不管是庞宁还是高昌都不可能是他的对手,但凡事总有例外,多一手准备总是好的。
“该准备的朕都准备了,安心等着就是了。”谢承颢冷哼道。
“是,只不过最近有件事,微臣觉得有些奇怪。”应承祖道。
谢承颢一边把玩着手中的腰间的玉佩,一边道,“什么事?”
“按理说,先前咱们透露给南楚的消息,足够他们追查到高昌那边了,可是这都这么久过去了,却一点动静都没有,难道南楚皇真的已经病重到,连这些事都管不了了?”应承祖纳闷儿道。
谢承颢眉梢微挑,带起几分寒锐,“你是怀疑,南楚不像表面看到这般?”
“只是如果那边已经查到高昌的秘密,却一直没有动静,那就真的有可疑了。”应承祖坦言道。
“那咱们的人,可有瞧出什么异样来?”谢承颢沉声问道。
应承祖摇了摇头,说道,“这倒没有,南楚皇确实病重得连镇北王府的大门都没再出来过,他身边那些亲信也都一直守在府内,甚少有出府的举动,好像真的没有让人去追查高昌的事,倒是那归义侯已经从高昌带了数名的密宗的高手在燕京了。”
一直以来,那南楚皇帝都难以对付,这一次这么顺利,几乎都不费一兵一卒就要把他扳倒了,一切也看起来顺理成章的,可总归还是心里还是有点不安,总觉得这一切有些太过顺利。
又或许,一直以来他把那南楚皇想得太过神奇,终归他也是凡人,没有三头六臂,也有让人攻击的弱点。
谢承颢沉默,思量了一番他说的话,虽然他也有些意外这一切进行的这么顺利,可思量每一步,却又想不出破绽来,或许自己真的太过多疑了,这一次燕北羽没有机会死里逃生的。
之所以,他没有去追究高昌的事,也是他已经确实病得没有精力去理会这些了。
只可惜,到如今他都还不知道自己还有两个孩子在他这里,不过总算南楚的江山是要让他自己的儿子坐的,他到死也勉强可以瞑目。
“王上以为如何?”应承祖问道。
“罢了,朕量他也没那个本事再翻身了。”谢承颢冷然哼道。
原本,他把消息泄露给他,也只是想借他的手先除掉高昌,如此到时候他也就少了一些麻烦,谁知道那里并没有人去追查此事,那也就到时候自己多费点功夫罢了。
“微臣多虑了。”应承祖躬身道。
“不过,只要他一天没死,一天也不能调以轻心。”谢承颢叮嘱道。
“是。”应承祖应声,跪安离开。
谢承颢独自坐在那里,玉佩在他手里翻过来翻过去,眉目隐带着锋锐。
岛上璟儿和沅沅被霍隽带着去厨房吃了甜豆包,又跟着那宝珠和罗兰两在庭院里的草地上追着玩,霍隽这才叫上她进了屋内。
“宛莛,这是靖澜从高
昌送来的信。”霍隽将信封递给她道。
谢诩凰愣了愣,接了过去拆开,才发现里面是好几页的信,映入眼帘的笔迹让她手都不禁一抖,这是……这是他写来的信。
霍隽瞥了一眼,也瞧出了并不是龙靖澜的笔记,想来是她送了信去燕京,让燕北羽写的亲笔信,不过如此也好,比他们说什么都对她更有说服力。
“我出去看着孩子。”
他说罢出门,将空寂的屋内留给了她。
谢诩凰坐下,一字一字看着信上熟悉的笔迹,呼吸都随之微微颤抖着,她不曾想到自己身在北齐宫内,还能够收到他亲笔写来的信。
信上了内容简单,问了她和孩子的状况,叮嘱了她在北齐务必冷静等待时机,不要过于心急,也不要插手南楚这边,以免被谢承颢所疑心。
她来来回回看了数遍,方才翻到下面附着的龙靖澜的信,不过扫了一眼应该是给大哥的,于是她便也没有去细看。
她也知道他所叮嘱的都是有道理的,可是自己这样干等总还是有些不放心,不过这封信却也多少让她定了心神,她也想自己帮忙,可到底如今是在北齐,自己的任何举动都可能不是帮上忙,反而会坏了他所筹谋的计划。
看着信上最后一句:我在燕京等你们,眉梢眼角不由蔓延起了温柔的笑意,当年离开江都之时,她真的想过这一辈子都回不去了。
原来,自己却是如此的渴望着回去,恨不能此刻就肋生双翅回到那里,回到那个有他在的地方。
过了许久,霍隽方才进屋里来,看着她眼眶微红道,“信上说什么了?”
谢诩凰笑了笑,将龙靖澜的信递给了他,“靖澜师姐给你的。”
霍隽接过看了几遍,便取了屋里的火折子烧成了灰烬,扭头朝她道,“宛莛,这信不能留在这里。”
虽然他们住在这里,但谢承颢也时常出入,藏在哪里都是不安全的,所以只能看了就烧掉,不留一丝痕迹。
谢诩凰抿了抿唇,看了看手中的信,虽然这每一字每句自己现在都能背得下来,可还是有些舍不得就这样烧掉。
“宛莛,再不久人都能见到了,还在意这几页信吗?”霍隽浅然一笑,劝慰道。
谢诩凰最后看了一遍,不舍地递给了他,眼看着那封来之不易的信一点一点的被火苗吞噬,化为灰烬。
“大哥也知道你无法放心南楚那边,所以托晏九去了一趟高昌,这信是怕是燕京送到靖澜那里,再由她让晏九转送回来的,如今你安下心了?”霍隽笑语问道。
谢诩凰抿唇而笑,微微点了点头,“我太操之过急了。”
“既然他说了已有打算,你就安心等着就是了。”霍隽道。
谢承颢是想谋害了燕北羽,再扶持璟儿去做南楚皇帝,自己暗中掌控着南楚,所以必然到了合适的时机,他会带她和璟儿去南楚争这一局,只要到了南楚的地盘,可就不是他北齐王说了算了。
“我只是担心,图谋南楚的人太多,只有他和靖澜师姐难以兼顾过来。”谢诩凰无奈叹了叹气道,只可惜自己远在北齐宫中,什么也帮不上了。
“你应该比大哥要了解他,他能走到如今这一步,自然不是泛泛之辈,靖澜是什么样的人,你我都清楚,况且如今天除了咱们根本没有人知道她还活着,那就是一支谁也防不住的暗箭,所以南楚不是大有胜算的。”霍隽与她分析道。
只要,燕北羽那病能够医治好的话。
可方才扫了一眼信中,却并未见信上有提及他病情的事,不过想来也是不想让宛莛担心,所以并没有提及病情以及南楚的境况,龙靖澜的信上也没有提。
这样,又让他有些担心了,他那病到底是有办法治,还是没有办法治,若是他那病治不好,即便一时之间能让宛莛和孩子回去了,亲眼看着他死,反而更让他们痛苦。
尤其,若是让他知道他变成那番地步,全因她在高昌救他那颗金曼陀而起,更会让她痛不欲生啊。
谢承颢为了达到目的,也真可谓是煞费苦心,不择手段了。
“我该相信,他和师姐有办法应付的。”谢诩凰笑了笑,这话说给他听,却更多的是说给自己。
论及心机手段,燕北羽不会输给谢承颢
多少,再加之有靖澜师姐在暗处的话,这一局南楚还是大有胜算的,反而若是她在北齐冒然插手,反而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