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可是高昌那边……”应承祖问道。
谢承颢低眉把玩着手中的折扇,冷哼道,“只要燕北羽倒了,这些人又还能翻出什么浪来?”
他最大的对手是姓燕的,其它的人也不过是他达到目的的踏脚石罢了,从来没有真放在眼中。
“是微臣多虑了。”应承祖道。
若是南楚皇都败在了王上手里,那些踏梁小丑又有何惧呢,要他们生或生,也都是易如反掌的事。
“还有,最近做事警醒点儿,别让晏西还有霍隽瞧出了什么。”谢承颢面色沉沉地嘱咐道。
毕竟,若是让他们知道了,怕就瞒不过小诩凰了。
她心中记挂的始终燕北羽,他是宠着她,但不会因为她而爱屋及乌到放过燕北羽,放过南楚的大好河山,可她若知道了这些,必会去想尽了办法救那个人,他知道这一辈子他与她之间,永远不可能像她与燕北羽那样,但也不想沦落到互相敌对仇恨的地步。
“是。”应承祖沉声应道。
“没什么别的事,你下去吧。”谢承颢道。
“微臣告退。”应承祖跪安,离开。
谢承颢默然独座,手中的折扇开开合合,虽然眼下的一切都已在他的掌控之中,可是对于燕北羽,他还是无法掉以轻心。
这一局,要么他将他置于死地,要么就是他在他手里输得一败涂地。
所以,他绝对不能给他任何可以翻身的机会,绝对不能。
南楚,燕京。
镇北王府的园子不几日的功夫都已经整修好了,全都依照他的旨意,园子里做成了草地,门槛也都锯掉了,石阶也都修成了比较平缓的坡路,只是怎么看都与园子不怎么协调,不过燕北羽却是瞧得极其满意。
“陛下,早些进屋里,这日头高了,仔细一会儿中暑。”孙嬷嬷过来劝道。
燕北羽默然转身,朝着屋内去了,“冥河还没回来?”
“还没有。”孙嬷嬷随他一道进了屋内,道,“陛下先用了药,午睡一会儿,待冥河过来了,奴婢让他直接过来。”
燕北羽没有说话,只是默然点了点头,用了药便倒在榻上合上了眼,只是眉头却还是紧锁着,似有愁绪未解。
半个时辰后,冥河匆匆回了府中,从孙嬷嬷那里得了话便直接过来敲了门。
“陛下。”
燕北羽睁开眼坐起身,道,“进来。”
“果然不出陛下所料,归义侯不仅暗中派人送信回了高昌,还与北齐的人见了面。”冥河低声道。
虽然阚玺一再小心,可这是在燕京,还能有什么秘密能瞒了他们。
“看来,这个疯妇人确实很重要。”燕北羽抬眼望向冥河,嘱咐道,“让大夫好生为其医治,一定要让她恢复如常。”
虽然具体发生了什么,他尚不清楚,但也猜出个七七八八了。
“若是这样的话,只怕他们会对其下毒手。”冥河道。
“便是归义侯有那个心思,他也没那个本事,能在这镇北王府内下手。”燕北羽道。
“归义侯无法下手,就怕北齐那边会出手。”冥河担忧地道,其它的倒不怕,怕就怕那诡计多端的北齐王,又要使什么手段。
燕北羽淡笑摇头,道,“谢承颢那般唯利是图之人,此事帮了他们,他什么也落不着,反而不帮能对他有利,所以……他是断不会帮他们来杀人的。”
或许北齐和高昌之间确实暗中合作,可都各自有各自的图谋,岂会真的一条心,一边联手手来算计着他,也一边在互相算计着罢了。
冥河思量了一番他说的话,那北齐王向来只看重利益,若是没有他瞧得上的好处交换,他是不会随便帮忙的,如今高昌只怕也没什么能与他交换的了。
“那陛下有何打算?”
“等吧。”
“等?”冥河不解问道。
“谢承颢不会帮忙,但一定还是会插手其中的,耐心等着,定有所收获的。”燕北羽冷然一笑道。
好歹,他这些年也与谢承颢打过不少交道了,不说对他十分的了解,但起码也有八九分的熟识,遇事他会想什么,做什么,也大致猜得出来。
“可是,若是北齐要是有意耍花样的话。”冥河问道。
“这个时候,他也不需要再耍什么花样了,现在借他的手,会更早知道些我们所不知道的。”燕北羽道。
谢承颢该耍的花样都已经耍了,现在就剩扳着手算日子,等着他去见阎王的那一天,在他眼中他已经她胜券在握了。
冥河正说着的话,孙嬷嬷过来在门外道,“陛下,庞大人和归义侯到了。”
“你先走吧。”燕北羽望了一眼冥河,方才对外面的孙嬷嬷道,“带他们过来。”
冥河前脚离开,后脚庞宁和阚玺便带着人到了,还带着几人高昌来的大夫。
“陛下,这是高昌医术最好的最位大夫,可否让他们为陛下诊治一番。”归义侯进殿请了安,询问道。
“有劳归义侯费心了,不知那位夫人之事,高昌王可有消息了。”燕北羽一边接受了大夫过来的诊脉,一边询问道。
“此事父王确实已经有回信了,只是送信来的人说,不得交给我,要亲自呈给陛下。”归义侯面色凝重地说道。
说罢,随之进来的一位高昌臣子,将信呈到了孙嬷嬷手里。
“先放在那里吧,朕稍后再看。”燕北羽并没有当场拆信,只是让孙嬷嬷搁到了案几上。
几名大夫一一诊过脉,一人上前道,“陛下的病症实属罕见,草民平生也仅第二次得见,只可惜草民的恩师已经过世,不然他应当会有更好的对策。”
“你见过这种病症?”庞宁紧张地询问道。
“初入师门不久,确实曾与恩师救过一个病人,与陛下如今所得之症极其相似。”那人回道。
“那可有医治之法。”孙嬷嬷追问道。
“恩师的医药记载我与师妹一人留了一半,如今她同一起来了,但愿能齐心为陛下寻出解救之法。”那人回道。
“那便有劳几位了。”燕北羽说着,又咳得厉害了。
随行的女医士上前,出手利落了取了银针,刺在他穴位
上,才缓解了他剧烈的咳嗽。
“陛下此病非同小可,须得起居饮食都处处注意才是,否则病情只会加重得更快,这些药茶虽补,但对陛下身体有害无益。”女医士说道。
“这是奴婢的过错,多谢姑娘提醒。”孙嬷嬷连忙撤下了茶水,看向那说话的女医士才不由怔了怔。
这女医士仔细一看,那眉目之间竟与王妃甚是有些相像,这样的人进到镇北王府……真的仅仅只是巧合吗?
她不由望了望燕北羽,他也正看着那女医士,但在一瞬的惊怔之后,眼中却还是平静得了无波澜。
“你,叫什么名字?”
☆、294。不负你情深11
“民女姓风,风如尘”女医士低眉回道。
“恩师只收了草民和师妹两名弟子,那本药籍也是我与师妹各传一半,所以陛下的病症,也得借助风师妹的医术。”另一名大夫道。
燕北羽神色淡淡地扫了一眼几人,道,“那么,便有劳几位了。”
“还请几位尽力为陛下医治。”庞宁恳求道羿。
“这是我等应尽之责。”几人回话道。
“孙嬷嬷,替几位安顿好住处。”燕北羽朝孙嬷嬷吩咐道,只是却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孙嬷嬷没有多问,已经明了他的意思,他的意思是要将人安排到离那疯妇人远一点的地方,以免这其中有人混在其中,要杀人灭口。
“民女有件事,必须事先向陛下说清楚,陛下若想病情有所好转,自现在起饮食起居必须依我们所言,不然我等留下,怕也没那个本事医治你。”风如尘说道。
燕北羽听罢,却并没有出声。
“陛下龙体安康为重,还是一切听几位大夫的安排吧。”庞宁上前劝说道。
燕北羽扫了一眼风如尘,淡然一知道,“那便依风大夫所言。”
“归义侯寻来这几位大夫,若是能医治好陛下的病情,便再好不过了。”庞宁朝一旁的阚玺满怀赞许地道。
“只要陛下能圣体安康,一切都是我等为人臣子应尽的本份。”阚玺面目平静地道。
如今仔细一想,那日他带自己去见那个疯妇人,他是真的巧合救了那个人,还是他已经知道了什么?
“那么,这段日子,朝中诸事就有劳庞大人和归义侯费心了。”燕北羽道。
这些送来的大夫到底是为了来给他治病,还是别的目的,他自然清楚,不过也想看看他们到底还要耍什么手段。
“关于那位夫人的事,父王和母后说陛下看了信自然会明白,让微臣派人将那位夫人护送回国。”阚玺朝燕北羽说道。
燕北羽瞥了一眼放在案几上的信,道,“朕与归义侯尚有事相商,庞大人若无要事便先退下吧。”
“微臣告退。”庞宁与几名大夫陆续离开,只留了归义侯阚玺一人。
燕北羽抿了口茶水,方才不急不忙地拆开了信,默然看了一遍,合起信封道,“原来是这样的事,只是朕先前救到那位夫人之时,他拜托了朕查一件事,朕还未帮她做到,待朕完成了对她的许诺,再派人送她回高昌也不迟。”
“不知,她是要陛下查什么事?”阚玺有些紧张地问道。
燕北羽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说道,“此事在还没有结果之前,朕答应了她不能声张出去,所以暂时也还不能告知归义侯。”
然而,这样的话,却让站在屋内的人,更有些有些不安。
“微臣想,那位夫人既然是高昌出来的,若是要追查的事也必然是关于高昌的,微臣和父王倒是能帮上忙,所以……她真要知道什么,回去询问父王和母后,应该会知道更多。”阚玺慌忙为自己方才的紧张打了圆场。
“君无戏言,朕答应了的事,还是为她办到为好,横竖如今也没什么太多的事情要忙,就当是打发时间罢了。”燕北羽道。
“可是,父王已经派了人来接她回国。”阚玺道。
“朕会修书一封,告知高昌王事情的经过,既然是与你们高昌有关的人,朕自然也不会亏待到她,在这镇北王府里,会有人好好照顾她。”燕北羽浅然一笑说道。
他这般紧张,又这般急于要把人从他这里带走,已然可疑到了极点。
阚玺见他都这般说了,也不好再强行要人,只得道,“那便烦劳陛下了,若是有什么需要微臣的,请尽管开口。”
“一定。”燕北羽道。
从他这里要人不成,想必就会另想办法去除掉那个疯妇人了,谢承颢大约是不会插手帮忙,但这个疯妇人一直留在他这里,必然就是高昌的心腹大患了。
“微臣告退。”阚玺跪了安,默然离开。
燕北羽端起茶盏,冷冷地瞥了一眼放在案几上的信,以为编出一个妃嫔遇害失踪的事,就能把人要回去,也未免想得太简单了。
这个时候,依谢承颢的禀性,不仅不会帮
着高昌,还会故意透露消息给他,他也等着他的消息,毕竟比起费心去追查,从他这里得到反而更容易些。
阚玺出了镇北王府,面色却愈发沉重,这个人不肯把人交给高昌,到底从那疯妇人口中知道了多少。
若说不知道,那他不会把人扣在他那里不放,若说知道的话,那他不会到现在还不追究他们,反而让他协助庞宁去接手政事。
这个人,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谢承颢心思狡诈,燕北羽也是深沉莫测,高昌在他们之间要想达到目的,实在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可走到如今这一步,早就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侯爷。”等侯在王府外的庞宁,见他出来便出了声。
阚玺走近到庞府的马车旁,施了一礼,“庞大人还没走。”
“侯爷的事可有结果了?”庞宁问道。
阚玺摇了摇头,道,“他不肯放人。”
“这是必然的,不过既然他现在什么都没做,想来知道得也不多,侯爷也不必那么提心吊胆的。”庞宁捋了捋胡须道。
“此事不是发生在庞大人身上,庞大人自然说得轻松。”阚玺怒然道。
“这件事,老夫也确实帮不上忙。”庞宁道。
“是帮不上,还是不帮?”阚玺冷然一笑道。
谢承颢那边已经表示帮不了,庞宁也是这样的话来打发他,虽然有过共同目的的合作,可现在不管是谢承颢,还是庞宁,也都是在为自己打算了。
“陛下现在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哪有那么多精力来追查这些事,侯爷太过多虑了。”庞宁笑了笑,安抚道。
“只要他一天还没死,一天都不可能让人放心,难不成你真以为送了那个姓风的女人进王府,她就真的能得了燕北羽的眷顾,给怀上一个孩子出来?”阚玺冷笑道。
阚玺上了马车坐着,撩起车窗的帘子深深一笑说道,“她能怀上龙种更好,若是不能,只要她人是待在陛下身边的就够了。”
若是风如尘能得皇帝眷顾固然好,若是不能,只要她在皇帝身边,将来只要他说她有了皇帝的孩子,从外面抱回一个孩子说是她生下来,也未尝不可。
重要的是,皇帝的身边必须要有这样一个女人,将来事情才会顺理成章。
“这样的事,你竟都想得出来。”阚玺道。
“陛下若是没有那个命挺过来,这南楚的江山大业,也总得有人承继下去。”庞宁说罢,放下了车帘,让人赶车离开。
那个时候,他们就必须需要一个皇子出来继承皇位,比起如今这个南楚皇帝,起码新的皇帝会比他要听话得多。
阚玺望着缓缓远去的马车,冷冷地笑了笑,这南楚的江山谁都想要,可是最后会落到谁的手里,现在还不一定。
只是,如今眼见燕北羽时日无多,他和北齐就想先除掉他们高昌,那未免也太过心急了。
孙嬷嬷安顿好了风如尘一行人,方才回了燕北羽那边复命。
“陛下,人都安顿好了住处,也让冥河安排了伺侍他们。”
只是既然安排的人,必然就是监视他们一举一动,提防他们的人。
燕北羽微微点了点头,道,“那便好,后面那位夫人还是事事你亲自经手,不得出了任何差错。”
高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