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想你怎么办?”
燕北羽闻言笑了,拉着她坐在自己怀里,道,“写信告诉我,我尽快去看你。”
谢诩凰伸手勾着他的脖颈,苦恼地说道,“我要是天天想你,你还能天天待在那里陪我吗?还是让我留下来吧。”
燕北羽沉下脸来,轻轻捏了捏她的鼻子,“又耍赖。”
他要尽快结束与大燕的战事,那时候自然就没有太多的心力顾及到她,可让她一个人留在江都,又担心会再旧事重演,折剑山庄有身手过人的老庄主,还有那么多身怀绝技的弟子,她在那里自是安全的。
谢诩凰见他软硬不吃,也只好放弃了留下的念头,只等着过了年回去,看能否找到医治他眼睛的办法。
“再忙些日子,应该就能歇到过年了,也能有时间陪你了。”燕北羽道。
“我又不是三岁孩子,要你陪着?”谢诩凰听到外面孙嬷嬷带人来送膳,起身离开了他怀里。
燕北羽却勾着她的腰际,又让她坐了回去。
“有人要进来了。”她拿开他的手,低声道。
“进来就进来了,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燕北羽低笑道。
谢诩凰执意起身了,不想在人前显得太过亲昵失仪。
用了晚膳,燕北羽忙了一整天,早早便歇下了。
次日一早,谢诩凰再醒来的时候,他早已经走了多时了。
江都就那一场大雪之后,再没下过雪了,空气总是湿冷。
不过,孙嬷嬷一向将寝居打理得甚是暖和,她不怎么出房门,倒是在房中过着温暖如春天一般的日子。
北齐,中都。
自入了冬,隔三差五便是一场大雪,常常一早起来,外面就是白茫茫一片,今天连白天也都还飘着雪花。
这么冷的天,中都百姓大多足不出户在家取暖。
北齐王宫里,谢承颢将新上的折子批完,出了上书房看到外面的雪景,问道,“胭脂园的梅花都开了吗?”
“这几日雪大,花开得正好呢。”万里笑着回道。
谢承颢伸手接住一片雪花,突发其想道,“前段月妃娘娘不是和歌舞坊新排了踏雪舞吗,去传他们到胭脂园跳给朕看。”
“去那里?”万里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有意见?”谢承颢侧头反问道。
“奴才这就让人去传话。”万里连忙吩咐了内侍去给月妃和歌舞坊的人传话。
他们这主子胡作非为起来,着实是害人不浅的,这么大冷天的,让月妃娘娘和舞姬们穿着薄薄的舞衣到雪地里给他踏雪舞,他还真是想得出来。
不一会儿功夫,宫人已经在胭脂园设好了一切,谢承颢摆驾前往,搭的皇帐里放好了暖炉,和取暖的火盆。
他往龙椅上一座,手上抱着暖炉道,“让她们快开始吧,一会儿雪停了,跳出来也没意思。”
万里让人去传了话,转眼的功夫,梅林深处便传出袅袅清歌,一行身着白衣的舞姬簇拥着红衣如火的月妃沐雪而来,树上红梅绽放,树下人比花更娇。
谢承颢看着一行人跳得样子,沉下脸来,“跳成这样看什么看,让她们好好跳!”
万里叹了叹气,让人过去传话。
可是,这么大的雪,你让在雪地里跳舞,根本就是强人所难嘛,还得人家给你跳好看了,这样的事儿也就他这样的人干得出来。
月妃等人怕触怒了龙颜,咬着牙在雪中舞着,薄薄的舞鞋早就湿透了,一双腿也冻得麻木了。
晏西进宫,到了上书房听说人上这里来了,便就跟着过来了,一进园子看到里面的画面,便只觉得头疼,他们这王上的想法,永远都是这么……变态。
“啧啧啧,也不怕冻坏了你的美人儿。”
他瞧着那雪地里的一伙儿,衣袂飘飘的样子,看着都替她们冷。
“没事别往朕这儿跑,朕不想跟你们两个叛徒说话。”谢承颢看也没看不请自来的人,因着先前他们帮着那人逃跑,害得大婚失尽颜面,将二人关了好一段日子
才放出来。
晏西拖了张椅子坐在火盆边上取暖,说道,“听说,小谢生了个女儿,可是没活几天,孩子就死了。”
“活该!”谢承颢冷然道。
“要不是你给她下了毒,兴许那个孩子就不至于会死。”晏西道。
九哥一直在研制解药,但那毒药太过刁钻,虽然他已经辩出其中的一些毒草,但有些东西至今也不知道是何物。
谢承颢心情甚好地欣赏着雪地里的踏雪舞,道,“她要是不跑了,生的就会是朕的孩子,孩子也就不会死。”
谁让她就那么不识好歹,宁死也要回去找燕北羽,现在才落得这番田地。
“只怕,要不了多久,她又会毒发的,要是还是不肯回来,你真打算让她毒发死了?”晏西瞅着他,问道。
九哥现在也还没有把握研制出正确的解药,再这么等下去,如果小谢挨过了这一回的毒发,谢承颢一定会察觉是九哥帮她制的那些压制毒发的药。
同样也一定会想到九哥现在在帮她研制解药,要从中破坏的话,事情就更难办了。
“那也是她自找的。”谢承颢面目冷然道。
晏西瞥了他一眼,望向雪地里还在跳舞的月妃她们,道,“难怪小谢不愿意嫁给你,燕北羽现在是没有你有权有势,可是人家待她好啊,事事以她为重,和九哥一样,哪像你?”
能这么大雪天的,让人在雪地里给他跳舞看的人,能是什么好东西。
“她真想活命就自己回来,不然凭什么朕给了她解药,让她跟燕北羽双宿双飞了,朕没那么大的善心。”谢承颢理直气壮。
燕北羽要真不想她死,定会送她回来解毒的。
“我就想不明白了,你这宫里妃子啊,美人啊,多得你自己都数不清了,你还死缠着她不放干什么?”晏西鄙夷地瞥了他一眼,哼道。
“还缺个皇后啊。”谢承颢道。
晏西无语,明明是你自己把先前的皇后废掉,赶进冷宫的好吗?
这宫里想当皇后的女人多了去了,还会缺皇后吗?
“我说,你懂什么叫喜欢一个人吗?”
谢承颢冷冷地斜眼看着她,“说得跟个大情圣似的,你懂?”
“你……”
“到现在还没上过男人的床,还来跟我说这些。”谢承颢毫不掩饰一脸的鄙视。
“说你的事儿,扯我身上干嘛?”晏西恼羞成怒喝道。
谢承颢拿着银杯,望着杯面照出自己额头的花钿,甚是满意。
“是你自己说的。”
晏西瞥了一眼,真是无言以对。
是的,最近他们的北齐王陛下迷上了花钿,不仅让宫里上下的女子都要画了,他自己也给自己画了,而且每天一个花样,眉心红色的花映射得那张如花似玉的倾世容颜,更是妖娆魅惑。
“谢承颢,你若是拿出解药救她,兴许她还会念你份恩情。”
“朕要恩情干什么,朕只要人。”谢承颢放下手中的银杯,拢了拢身上的斗篷。
“难不成你还不死心?”晏西拧眉道。
谢承颢继续欣赏着雪地里的歌舞,淡淡说道,“要不是你们两个叛徒坏我的好事,现在她早在这宫里了。”
“她根本就不愿意嫁给你,你那样逼婚,太卑鄙了吧。”晏西不服气地道。
这个人的脑子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说他喜欢她吧,他处处逼她。说他不喜欢吧,他铁了心地要将她立为北齐王后,就算人家现在已经嫁了人了,他还贼心不死。
“那现在让她嫁给燕北羽,你就高兴了,你九哥也高兴了?”谢承颢没好气地哼道。
“她不愿意嫁给九哥,也总得嫁个她自己真心喜欢的,反正不是你。”晏西与他争得口干舌燥,端起手边的茶壶,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
“嫁给朕怎么了,人在朕这里,你九哥时不时还能看到,现在他能看到吗?”谢承颢瞪了她一眼,继续说道,“朕这个人这么好说话,心情好了兴许也不会介意二夫侍一女的事儿,现在你让他去燕北羽那里试试?”
晏西被他那一句二夫侍一女惊得,一口茶水喷出。
二女侍一夫她听过,这二夫侍一女着实惊人。
“你愿意,九哥还不愿意呢。”
“那是他傻,人是我带回来的,命是他救的,现在我俩谁也没捞着,全便宜姓燕的了。”谢承颢想想,心里就是一股无名之火。
晏西起身,道,“行了行了,现在人已经嫁给燕北羽了,后悔也晚了。”
看来,是得让九哥尽快躲去个安全的地方,不然这个人知道了解药的事,又得找麻烦了。
谢承颢没有挽留离开的人,伸手接过万里斟好的酒仰头饮尽,看着雪地里跳舞的舞姬们,喃喃自语道,“她会回来的。”
他谢承颢想要的,就没有得不到的。
☆、208。龙大人好威猛(二更求月票)
腊月二十六,天刚刚亮,燕北羽便已经穿戴整齐,将还睡着不起的人从被子里拉起来,吻了吻她的脸催促道。
“诩凰,快起了。燔”
谢诩凰睡眼惺忪地坐在床上,完全没打算起来的样子。
燕北羽将她换的衣服都拿到了床上,道,“快起来,龙靖澜他们都等好一会儿了。”
谢诩凰揉了揉眼睛,脱了身上的睡袍,这才慢吞吞地拿了衣服往身上套,“不是说好了过了年再去,你现在就这么急着把我扔过去了。窠”
原是定了说开了春再送她去折剑山庄,结果龙靖澜说反正过年这些日也没什么大事,不如一起去折剑山庄过年,她还没说话,燕北羽就一口答应了下来。
于是,昨天夜里他手上的政务才安顿完,今天天一亮就催着她上路了。
她起来洗漱完,再草草用了几口早膳,出了漪园龙靖澜一行人站在外面早就等得不耐烦了,看着又是手套,又是面罩出来的人,“你这是上路,还是去打劫?”
谢诩凰无奈地朝边上的人瞪了一眼,回华州路程较远,坐马车肯定是赶不上过年回去了,他们只能骑马,他又怕她冻着了硬是把她裹成圆滚滚的出来,还制意让孙嬷嬷准备了手套和面罩。
“好了,别磨蹭了,走吧。”龙靖澜说着,自己先上了马。
燕北羽上了马,朝着谢诩凰伸了手,“上来。”
龙靖澜无语地翻了翻白眼,“她又不是雪捏的,一吹风能给吹化了吗?”
看他那德行,就宠得差点没修个供台,把她天天供起来了。
谢诩凰也不好跟他共乘一骑,看到龙靖澜身后还有空着的马匹,便自己走了近去上马,“走吧。”
燕北羽扭头看了看她,没有再强自要求,只是朝贺英交待了一句便上路了。
一行人离开江都,快马跑了一天到天黑才找了地方投宿,进城下了马刚才没多远,一阵清脆的银铃声响起,先前从江都偷跑的宝珠,不知从何处冒了出来。
“龙靖澜,这么巧,你们也在这里啊。”宝珠自来熟地打起了招呼。
龙靖澜冷冷地瞥了她一眼,并没有打算搭理她,她跑的时候她当然知道的,只是有意没有让人去抓她回来而已。
“王妃姐姐,你孩子生了吗?”宝珠朝着谢诩凰问道。
“那宝珠,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龙靖语调一沉道。
宝珠也是常在外混迹的人精,一看谢诩凰等人面色不对,便也猜测到那个孩子是不在,于是连忙扯开话题道,“你们这是要去哪里啊?”
“关你屁事儿,滚蛋。”龙靖澜没好气地道。
“好不容易在这里遇上了,那就是缘份不是。”宝珠知道她不好说话,便粘在了谢诩凰跟前。
先进城的罗兰安排好了客栈,回来与他们会合道,“大师姐,客栈已经定好了。”
只是,一行人走了一段,燕北羽拉着谢诩凰停下脚步,道,“周围有人。”
龙靖澜闻声扫了周围一眼,果真发现有一双双可疑的眼睛盯着他们。
“先看看再说吧。”谢诩凰道。
若是冲着他们来的,也得先弄清对手是谁。
“先去客栈。”燕北羽道。
一行人泰然自若地去了罗兰安排好的客入座,到了房间之后,龙靖澜到窗户边看了看外面的动静,那些盯着他们的人果然徘徊在了客栈周围。
她观察了一阵,转身走近桌边把正在吃着糕点的宝珠一把揪起来,“说,你又惹了什么事?”
这些人之中好些都是苗疆的人,而且又刚好是她找上他们之后出现,肯定就是她惹上了什么麻烦,故事来眼着他们,好拿他们当挡箭牌。
“关我什么事?”宝珠一脸无辜。
“师姐,有话好好说。”谢诩凰劝道,这么点大的小姑娘,她也真是能下得了手。
燕北羽拉着她坐在一旁,并没有打算插手的意思。
龙靖澜揪着宝珠到了窗边,冷然一笑道,“不说实话是吧,你说我把你从这里扔下去,会怎么样?”
宝珠抿了抿唇,妥协道,“好了好了,是苗疆墨宗的人,听说我爹我娘的毒经在我这里,最近一直追着我,我本来想去江都投奔你们的,没想到在这里就遇上你们了。”
她爹生前是白宗的头领,掌管着苗疆许多毒经,一直被墨宗的人所觊觎,之前就是跟墨宗内斗发生了动乱,他那死鬼老爹死了,龙靖澜带了缇骑卫到苗疆平乱,在苗疆可谓是威名远播,深被白宗和墨宗的人所忌惮。
所以,她一混到了他们这里,那些人见是缇骑卫,才一直观望没有再敢动手。
“既然是你惹来的麻烦,就自己麻利地滚蛋。”龙靖澜松开她,冷下脸道。
她可没有那么热心肠,见人就帮忙。
“好歹我也帮过你的忙,你不能这么见死不救不吧。”宝珠说着,可怜兮兮地望了望谢诩凰。
“对不起,我兴趣帮人收拾烂摊子。”龙靖澜说着,推搡着她往门外去。
“师姐,让她留下吧。”谢诩凰心有不忍道,这个人也是救过她一命的,又一个人孤身在外,对方那么多人,她也肯定不是对手。
宝珠一听,挣脱了龙靖澜跑到了她身边躲着。
“你管她的闲事做什么,还嫌自己麻烦不够多。”龙靖澜瞪了一眼躲在她身后的人道。
“先带她去折剑山庄,那些人再怎么样,也不敢去那里造次。”谢诩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