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约黄昏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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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约黄昏后- 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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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泽忽然想到,大概父亲也不知道“黑色咖啡”竟会是蔺丛川的地盘,否则他就不会放任自己唯一的儿子在这里被别人时刻拿捏着,好让他最终出手时对手有足以让他满盘皆输的棋子。
  没错,蔺丛川当时说只有四个人知道他是这儿的老板。于泽越来越相信那一天蔺丛川是故意让他听到这件事。如果说他正在告诉的人是第三个,他这个无意之间听到的当然可以算作第四个。
  于泽面无表情的朝着他一直青睐有加的位子走去。却没想到,那里已经坐了别人。
  是一个喝得烂醉的女子,披头散发。于泽看着眼熟,仔细想了想,竟是几个月前来学校找文静如麻烦的那个人。
  万云娇。
  于泽之所以知道她,是因为那天风波一过,他立刻找人去查了。知道她身份后的于泽首先想到的是她和蔺丛川的关系,但文静如说不认识她,他含在嘴里的要提醒她小心的话也就没说出口。
  也许他潜意识里就希望他们越快分手越好。
  他的确不是君子,不过也不能因此判定他就是小人吧?
  万云娇酒品很不好,于泽刚坐下不一会儿她就开始发酒疯。
  身旁一个男人被她戳弄的终于有了脾气,还没等动手呢,两个保镖就不由分说把他架了出去。速度快得于泽觉得他的不平之声仿佛就消失在了一瞬之间。
  折腾累了的万云娇开始趴在桌子上流眼泪。于泽听见她断断续续的哭泣声中说的最多的就是“丛川哥哥”。
  于泽心想,看来她也和自己一样,是个千古伤心人。
  后来,一个男人来到了万云娇身边,好话说了一箩筐,终于哄得万云娇跟他走。这个人于泽也认识,有好几次他在蔺丛川身边看见他。于泽稍稍瞥了一眼他看万云娇的眼神,就瞧出了端倪。
  那一刻,他忽然非常想笑。原来有这么多人和他一样执着,心里装着一个不可能的人。
  金妮一直到于泽离开“黑色咖啡”都没有再抬眼看他,于泽心里很不是个滋味。
  他有些遗憾的想,他们大概也就这样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 29 章

  第二十九章
  万重华刚把万云娇扶上车,还没来得及给她固定安全带,她忽然睁开了眼睛。
  “重华。”
  她第一次不带姓的叫他名字,这让他有种莫名的冲动,差点就要抱住她。结果却是万云娇主动满足了他的愿望,她白皙柔软的手臂搂住他的脖子,被酒精熏染的双眸媚意横生。
  “我不想回家,你带我去别的地方好不好?”
  万重华从未跟她如此亲近,一瞬间血气上涌,忘记了蔺丛川嘱咐他零点之前带她回家的事情。
  车子停在芗河边,由于远离市区,夜深人静之后,这里总是很少人逗留。
  但万云娇却没有下车的意思,万重华看她闭着眼睛一动不动以为她睡着了,刚要发动车子回去,她却突然向他伸过去手。
  万云娇半眯着眼,笑得很恣意,一只手摸上重华的脸,身子慢慢向他靠拢。黑暗中,重华的眼睛却忽然发出一道不可思议的亮光,让他原本刚毅的脸上增添了几分奇妙的柔情。
  他猛然一把抓住云娇乱抓乱摸的手,稍一用力就把她带进怀里,温香软玉满怀的瞬间,万重华竟然产生了一种类似于涅槃的感觉。
  云娇似乎还带着酒醉的迷蒙,在他怀里哼哼唧唧地喘,这下更大的刺激了他的感官。被男性气息濡湿了的吻疾风骤雨般不可控制的落下来。
  万云娇被他的激情引领,很快就沦陷进另一个世界。就在两人即将意乱情迷之际,她忽然掐了他一把,冷静地说道:“只要你帮我摆平文静如,我就是你的了。”
  万重华动作明显的一顿,身上的温度骤然冷却,刚才灼热的呼吸瞬间变得清凉。眼睛里荡漾着让人不忍再看第二眼的受伤。
  他终于还是放开了她。
  万云娇简直不敢相信她精心策划的“勾引”竟然这么快就失败了。他不是喜欢她的吗?
  这一点,如果说以前万云娇还有怀疑的话,那么在那一次她用自己的生日解开了重华手机的密码锁之后,得到了彻底的落实。
  然而万重华却在她提出条件后,停了手。
  前所未有的羞耻感瞬间席卷了万云娇全身,她的脸涨成了番茄色,不顾一切的打开车门,冲了出去。
  万重华紧跟着下车追上她,然而这一次她不许他抱他。
  “滚开!”
  万云娇的眼睛红得吓人,刀子一样割在万重华身上,然而比她的眼神更让他难过的是她说出来的话。
  “你算什么东西!你以为你凭什么碰我?我就是再没人要也轮不到你来占便宜……”
  万云娇后面还说了什么,重华记不得了,他也不想记得。
  云娇怒气冲冲上了一辆出租车,哭了一路。她只知道她被一个男人推出了怀抱,却没想过她亲近他的意图是怎样将他推进了水深火热之中;她只知道她的自尊遭到了前所未有的挑衅,却没想过那个夜晚她怎样用一把锋利的刀,凌迟了一个男人十几年的深情。
  张子卿和蓝水菱的结束,发生在寒假前的一天。
  在那之前,他们已经有七天没有联系。
  两人约好了在儿童节去过的那个公园见面。蓝水菱按时到达的时候,张子卿已经靠在那棵光秃秃的柳树上等了整整一个小时。
  他背对着蓝水菱站着,湖面金光点点,夕阳在他身上渡了一层暖光,然而瘦长的身体却仿佛难以融进去任何一点温暖,整个人落寞如同童话里的王子。
  蓝水菱慢慢走近,带着一份悲切的心情,两手从他腰间伸过去。
  张子卿身体一震,立刻回身抱住她。
  闭上眼睛的一刻,久别重逢的两颗心脏不由自主的游离,仿佛置身于蔓草连天的荒野,周围的一切都变得可以忽略,天地间安静地只剩下彼此轻微的呼吸。似乎两人都知道这是他们最后的亲密时间,没有人出声打破这份弥留的沉默。
  然而该来的还是要来。
  冬日的天空蓝得异常干净,头顶不时有几只鸽子扑扇着飞过。两个人依偎着坐在枯草上,固执而直接的暴露在干冷的空气里,蓝水菱靠在张子卿肩膀上,把这些天想的事情,一一讲给他听。
  毫无疑问,任谁看到这幅景象都会以为这是一对甜蜜的恋人,谁能想到他们正在对着他们的爱情做着最后的告别呢?
  “上一次你问我不跟妈妈坦白我们关系的原因,我说我怕她不同意,一旦她不同意,我们就真的走到头了。因为——”
  “——因为你不可能违背妈妈的意思。”张子卿替她说完。
  “我还记得当时你说,你这么骄傲的人一站在我面前,就信心全无了。”
  张子卿点点头。
  “你知道吗?当时你说完这句话,我心里有多难过,多心疼,恨不得立刻打电话给我妈,告诉她我们的事。可最后我还是克制住了,因为我知道你会允许我再一次没有理由的任性。”
  说到这里,蓝水菱的目光变得悲凉。她应该万分庆幸,从来没跟妈妈提起张子卿,否则妈妈大概会后悔生下她。现在想来,那些没有理由,大概正是因为母女连心吗?
  “还有一件事要跟你说,其实我们第一次来这儿的时候,如果那天你跟我说,我也许就会答应你,不因为别的就因为给你挠痒的时候,我想起了水光,她每次被蚊子咬也总是下手没轻没重的,一到夏天胳膊腿就伤痕累累。看着你那时笑得很隐忍的样子,我竟然把对水光的感情转移到了你身上,所以我才告诉了你我刚来大学的事。”蓝水菱顿了一下,声音小了下去,“我选择和你在这里结束,是因为,我把这里当成了和你开始的地方。”
  好聚好散,很冷血的一句话,却在此时变成了最不令人触绪还伤的语言。
  以前我总是在将要喜欢你的时候假装避开你,现在却要在快要离不开你的时候真的离开你。
  蓝水菱心里想的这句话一直没有说出口。
  沉默了许久的张子卿忽然说道:“记得那一次你参加系里的演讲吗?结束的时候我去后台找你的那次?”
  那件事蓝水菱也是记忆犹新。那天她发挥很好,成绩还没出来,同学们已经在祝贺她稳拿第一了。吵吵嚷嚷的人声中,忽然有人喊了一声“妖妖”。
  她回头一看,竟然是张子卿,立刻扑出门去:“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静静告诉你的?”
  张子卿先是一愣,而后很自然地把开心的蹦蹦跳的人搂在怀里,在她可爱的额头上亲了一记,摇摇头:“不是,我闻到你的妖气了。”
  “为什么提起这件事?”
  张子卿有些向往地笑了:“那个时候,我们在一起已经有一百多天了,为了靠近你,我的勇气几乎消耗殆尽,但你除了给我取了一个傻乎乎的外号之外,对我一点多余的热情都没有,我从来没觉得你有多喜欢我。但是那天,你在那么多同学面前对我笑,向我扑过来,我才终于确定你心里也是有我的。这比你说多少甜言蜜语都让我心动。”
  “那一刻我才明白,表达爱情的方式有很多种,你不习惯于说出来,但会用另外的方式让我感觉到,于我同等珍贵。”
  “所以你才说希望我每次见到你,都能笑得那么开心?”
  张子卿当时说完这句话,蓝水菱就戳他鼻子骂他贪心
  张子卿却狡辩说,这哪是贪心,这是爱心。爱你的心。
  “现在想来,果真是我太贪心了。”
  如果此时有人能靠近他们,就会看到男子眼里的抱歉,女子眼里的遗憾,皆是那么沉重如山。也许他会情不自禁想要安慰他们,又或许他会匆匆走开,以免被这一对人凝聚而出的绝望之海淹没。
  黯然销魂者唯别而已矣。
  夜幕降临,凉意更深了几分,却无论如何也敌不过两颗荒凉的心。这个世界上人潮汹涌,每天都在上演着各种形式的擦肩,要遇到一个可以彼此温暖的人越来越不容易。
  可比从未得到更令人心力交瘁的,是得而复失。
  分手,已经变得无可争议。
  张子卿面对这个结果,再也不敢多说一句话。蓝水菱的眼泪一直在流,张子卿没有安慰她,他现在连安慰自己的力气都没有。
  结束的过程在很多年后依旧深刻的烙印在张子卿的脑海里。蓝水菱最后看他的一眼,让他忽然想起去年夏天,他在她家附近看到她,那时候他就感觉到有一种类似于追悼的情绪在她脸上蔓延,是因为她早就料到他们会走到这一天吗?
  那天,她很听话的对他笑了;然而今天,直到蓝水菱的身影完全看不见,他都没有勇气再次提出这个要求。
  文静如和蔺丛川都为蓝水菱和张子卿的最后结局唏嘘不已,然而他们也无能无力。而在那之后不久,蔺丛川得知了一个让他痛彻心扉的真相。
  万云娇似乎是又喝了酒,在蔺丛川办公室吵吵起来了。丛川回来的时候,正看见她拿他桌子上的文件写写画画,写完就撕。
  万云娇借着酒劲儿开始胡言乱语,最多的就是质问蔺丛川到底要和文静如纠缠到什么时候。蔺丛川被她烦的一个脑袋两个大。
  已经好几天不见重华的影子,外间的秘书助理们担心老板安排他们照顾二小姐,早跑得没影了。丛川又实在排不出空来哄她,只好任由她胡闹。只是没想到,万云娇居然酒后吐真言,自己把她设计勾引万重华去帮她对付文静如的事情给说出来了。
  蔺丛川大吃一惊。怪不得重华招呼不打就离开了公司。
  “云娇,云娇!”丛川甩开那两只扒在自己肩膀上的手,带着怒意的吼声,把酒醉的万云娇一下子吓醒了。
  “重华他一直真心待你,你这么纯洁的女孩,怎么会做这种事?”
  万云娇一愣,带着自我解嘲的意味说道:“单纯?呵呵,我早就不单纯了,从我害死姐姐的那一刻起,我就不单纯了。”
  蔺丛川难以置信的听着她说出这番话,眉峰凝聚。
  “你说什么?你害死…云婷?”蔺丛川一字一句说得很慢,生怕是自己听错了,他在给万云娇机会纠正他说的话。
  万云娇这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追悔莫及,可是挡不住丛川一遍又一遍的追问。心一横,说出了真相。
  蔺丛川万料不到当年大家一致认为的意外,竟然有这样让人难以置信的隐情。所以他就一直想不通,云婷那么规矩的女孩儿,怎么会一个人跑到那么危险的地方玩儿。
  那一年丛川和云婷十七岁,云娇十五。
  春天的一次郊游,大家都玩得很愉快。可是突然传来的一声呼喊让每个人的心情都覆上了阴霾。
  云婷的尸体被人从池塘里打捞起来。
  蔺丛川至今记得,当他看到万云婷原本窈窕美丽的身体,被池水浸泡的发白发涨,死气沉沉的躺在草地上的景象时,自己跪在地上,从心底爆发出的那一声痛苦的悲号。
  不仅是因为云婷的死,更因为,她的样子让他想起了同样是被别人打捞起来的父母的遗体。
  那种撕心裂肺的痛,如出一辙。
  “我一直都嫉妒姐姐。她能喊你的名字,我却只能喊哥哥,就因为我比你小两岁吗?”万云娇的肩膀剧烈颤动着,不知是因为激动还是其他。
  在那个荷花池边,她为了蔺丛川的事和云婷争吵。
  她不明白,一向很宠自己的姐姐,为什么不肯把丛川让给自己。她本是一时气急推了云婷一把,她看见了姐姐身后的荷花池。但她还是那样做了,即便她知道那样姐姐很有可能坠入池子。
  只是这么多年过去了,她从来没有承认过自己有杀人之心。可当不会水的云婷在水里挣扎,绝望地喊着“丛川救我”时,原本正跑去求救的云娇忽然停住了脚步。全身颤抖着,她害怕极了。既怕自己一时冲动造成的恶劣后果,更怕此时心里涌起的恶毒想法。
  如果她再也不能从池子里爬出来的话,就没人跟自己抢丛川了……
  可笑人算不如天算,姐姐去世不久,爸爸就把丛川送出国了,她还是没能把他留在身边。
  最终她的脚再没有往前移动一步。
  挣扎了几分钟后,云婷没有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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