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城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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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城天下-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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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不到这将军果然把朝廷看得比自己还重要,还真是狗皇帝的大忠臣……满荆风侧目避开容征的眼睛,不由觉得好笑。
  “荆风,你还是别说这样的话啦……”一旁的苗族老伯插话道。“我们虽为汉军战俘,但这位将军愿意管我们的死活,还派军中大夫协同治疗,已经不易。老身还想谢……”
  “老伯你病糊涂了!谢他做什么!”满荆风气得大步跨上前。“你忘了是谁害得我们家破人亡!是谁让我们沦落到如此田地!”
  “这……”那老伯语塞,竟是皱了眉头说不出话来。
  “满荆风,战争成王败寇本是常事,我奉命于大汉天子,怜悯你们这些苗人已是善举,休要再出言不逊!”容征这话说的厉害,一时间四下噤声,只剩下山谷中风雪的呼啸。
  “哈哈哈哈!好一个怜悯,好一个善举……”满荆风别过脸笑得悲凉。“当真是要好好感谢容将军的好生之德了!”
  话音刚来,一柄剑锋摩擦过鞘壁应声而出,刹那间猛烈划破那咫尺半米间的风雪,剑锋指在满荆风的喉前。
  “我,随时可以让你后悔自己讲过的话。”容征淡淡地说。
  满荆风立在那里一动不动,枣红色的苗衣被风刮起,他的眼底流露出一股对死亡毫无畏惧的神色,就仿佛他与容征第一次在雪地中相见的情景。
  “将军息怒啊!请原谅荆风吧……”
  “是啊请将军饶了满公子吧!”一旁的苗人纷纷跪在两侧急着劝阻。“荆风你赶紧认个错吧……可别再惹出事端啦……”
  “我无说错之处,何罪之有。”满荆风振振有辞。“容将军横扫千军杀人无数,想必处置战俘也易如反掌,何不快些动手!”
  容征眉目紧锁,手中之刃直指对方喉口。
  “我于你有灭亲之仇,看在此行你助我救治病患有功,今日我就给你一次机会。”说罢,容征拔出自己腰间的另一把佩剑掷在满荆风面前的雪地上,对他冷冷地说:“举起剑来。”
  满荆风未曾想过容征会对他说出如此之话,竟是一下子愣住了。
  “举起剑来!莫不是个只会逞口头之快的小人,连怎么使剑都不会?”
  容征话未落音,只见面前之人覆手捏住剑柄,剑锋“叮——”地一声刺破空气,直逼自己面门!
  容征侧身躲过,反手横劈将对方出剑的力道硬生生拦下。“好剑法!”
  “发生了什么!快保护将军!”
  说时迟那时快,附近问声而来的士卫迅速将这里团团围住,个个剑拔弩张,直逼满荆风而来!
  “把行刺之人拿下!”
  “都退下!没我的口令不用上前。”容征朝四周的士兵令道,继而将目光再次转向满荆风。
  “听着,你若赢我,我答应你们所有人可自行离去,我不再追究。但你若输……”容征慢下语速。“你这条命连同你所有族人的命,全部归我。”
  满荆风攥紧了手中执剑的力道,容征觉察到竟有那么一瞬间,那人的手尖颤抖。
  周遭听命于容征的将士纷纷露出紧张狐疑之色,似乎觉得容征这赌未免也说得重了些。倒不是怕自家主子会输,只不过世事难料,万一出了什么状况……他们回京该如何向皇上交代?眼下只有律临,这会儿功夫里早已经不动声色地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容征若没有充足的准备,万不会说出这句话来。所以,他不担心。
  剑锋交错间每一次碰撞都发出刺耳的声响,手中一招一势都誓要直取对方首级。少年出剑力道之快,容征防剑控局之稳,虽懂剑之人一下子就能看出容征有意放水,但毕竟两人之间速度太快,一时间却也教人分辨不出谁究竟更占上风。军中平时难得看得见容征如此认真比剑,反而几招精妙绝伦的过招之后,观众中有痴武之人开始把这个比试当成表演一般,看得目不转睛。
  然而几个回合硬拼之后,那枣红衣的少年毕竟先前耗力过快,此时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不住地渗了出来。
  “荆风!赶紧停下吧……莫要再打了……”不远处一脸焦虑的苗族老伯声嘶力竭地劝阻,后者大口喘着粗气却似是未曾听到。
  “再来!”容征此时趁势举剑刺向对方心口,被少年硬生生拼力挥剑拦下。
  这回,容征明显占据了上风。
  攻防之势瞬间颠倒,容征招招直取对方弱点而下,满荆风守得住一时,却再难反势!
  几招之后,眼见容征完全占据了主动方,满荆风被连连逼退数十步。最后一步,容征再没给他防守的机会,抬手一剑刺穿了他的肩胛骨。
  “啊!!!”少年吃痛跪倒在雪地上,手中之剑重重地砸到了雪地中。
  “荆风!荆风你没事吧!”一旁和他交好的几个苗人本想冲上前去,却被容征横出的剑拦住去路。
  “不许扶他。”容征冷冷地说。
  少年肩胛上涌出殷红的血,一滴一滴落在雪地上分外惹眼,受伤的少年一手撑着地一手捂住伤口,似乎撑不过多时便会随时倒下去。
  “我以为你有多大的本事,先前还当你是个人才,如今看来只不过是个逞口舌之快的黄毛小子。”容征冷冷地哼了一声。“只攻不守心浮气躁,谈何报仇,简直是螳臂当车。”
  “……”满荆风被容征这几句话激得咬牙切齿,想反驳却已经使不上力。此时孤身单膝跪在雪地里痛苦地捂着伤口,满地的鲜血越发触目惊心。
  “你输了。”容征不动声色地起身收剑回鞘,转身面向身后所有的士兵和俘虏。
  “营中疫病之事已经好转,从今日起所有人等一律加紧赶路,不得怠慢。再者,今日之事诸位已亲眼见证,如若今后再有扰乱军心以下犯上者……”容征望向满荆风,目光如炬。 “一律立斩不赦!”
  “是,将军!”士兵们的回答响彻狭小的山谷。
  那一刻,跪在雪地中的满荆风脑海中一片空白。
  “你……为何……不杀了我……”似是过了半晌,满荆风这才缓缓开口喃喃自语。
  然而不知那日容征是否听到他的问题,或是根本不屑回答。他头也不回大踏步离开了原地,萧索的背影越来越远。
  满荆风最终还是因失血过多晕倒在了雪地上,而在那之前,他终究没有得到任何回答……
作者有话要说:  

  ☆、第六章  埋伏

  ——第六章埋伏
  容征一句铁铮铮的话放出来,当下便再也没有人敢提出异议,等容征走后便各自忙活自己的事儿去了。律临安排了两个士兵把重伤晕厥的满荆风给抬上了马,叫来了大夫照看一下,听闻大夫说只是劳累过度并无大碍,便也放下心来。只是方才有一瞬间心里虽然莫名有点心疼这小子,但一想到接下来几天他终于可以消停了,便也觉得这一剑也好像值了吧……?
  果然一连三五天,行军速度终于恢复了正常。连着越过中原群山地带,大伙儿都努力保持着体力,天黑歇息,天亮便着急出发,耳边攀谈之声也几乎都听不到了。直到队伍终于走到一马平川的平原,才稍作了一次较长时间的修整。
  容征吃完最后一块干巴巴的饼,远远望见律临从河边提着两壶水回来了,便起身拍了拍衣上的尘土。
  “都安排妥了吧?” 
  “都妥当了,即刻便能继续上路。”
  容征朝律临点点头,继而双双上马,身后百米骑兵步兵依次跟上,再次朝京城方向走去。
  容征先前这在路上一耽搁便是已经误了回京的时日,前日圣上飞鸽传书,令他务必赶在今年元宵节前回京。短短数个字,却是苦了这一行冰天雪地中的赶路人。
  “皇上想必是很想念容少,一别数年,这次回京真真算是功成名就了。”律临道。
  容征微微颔首。“皇上先前一向器重家父,容家这次也算是完成了使命,必不会令朝廷失望。只是路途漫漫,需得再辛苦大家一阵。”
  “容少无需忧虑,眼下已无山路,这眼看已到凉州边界,不出三日便能入城。”律临远眺道。“到时满城元宵佳节,定是一片喜庆……”
  律临说得随意,容征却听得仔细。
  “是啊……”这会儿,也该是府上张灯结彩的日子了吧?也不知那些久别的亲人过得如何……
  一会儿,容征似是记起什么,转头看向律临。“你妹妹宛儿今年芳龄几许?”
  “回容少,宛儿今年,足岁也十七了。”律临答。“我这哥哥不称职,本早就该给她找个好人家了……”
  “这次回京,可得想着给她张罗。”容征认真地看着律临。“我与你兄妹二人虽不是血亲,但若有需要,我定全力相助。”
  “谢容少,属下定不亏待妹妹!”容征抱拳致谢。
  容征点头露出淡淡的微笑,却不停话。“不仅是她,倒还有你。律临你虽然是我的护卫,但年纪实足反倒要比我大一岁,改日定在皇上面前提携几下,也早日给你定个亲事,也省得跟着我经年奔波,没个家室……”
  “属下不敢!”律临一脸窘迫。“属下不求儿女私情之事,只求跟随将军精忠报……”
  “罢了罢了……”容征摆摆手打断律临的话。“我只不过开开律临的玩笑,怎当起真来反倒脸红了……”
  “啊,属下没有……”律临蓦然抬头,又急忙把脸瞥过去。这下,竟真真是红到耳根了。
  容征看在眼里,当真好笑。看他那样子,似乎成亲一事竟是比冲锋陷阵还要可怕的东西,容征笑着转过头去,再是不敢继续寻他的开心了……
  而律临见容征再不言语,缓过神来却独自楞楞地盯着前方发呆,不知在想些什么。
  另一头,坨着行李的马队里又时不时穿出了几下轻微的声响。
  那几日满荆风有时睡着,有时醒着,而他每次醒来,肩头被剑贯穿的伤口都会传来剧烈的疼痛和瘙痒。
  若不是早被封了穴道,只得浑身软弱无力地趴在马背上无法动弹身体,此时的他便必定不是疼得满头大汗,而且早就伸手扯烂自己的伤口了。
  “他妈的……容……征……我杀了你……”满荆风嘴角边低声呜咽着,咒骂的话流出嘴角便模糊成了断断续续的□□。
  “这会儿倒是逞嘴硬,不知这嘴炮的功夫若是用在使剑上,是不是还能输得好看些?”看守的士官策马小跑过,看着满荆风狼狈可怜的样子不觉好笑。
  满荆风一时闭目噤声,倒也不愿和他耍嘴皮子。只是这伤口实在疼的厉害,眼看着他五官都快皱到一起了。
  “将军说了,每隔两日会安排人给你换药,一会我就让大夫过来,你等着。”士官淡淡道。
  “什么……换药……每天都疼得要死,莫要是故意找个昏医来慢慢毒死老子……”满荆风有气无力地道。
  “什么话……真是不识好歹!若不是容少看在你先前救治病患有功,哪还会有功夫一而再再而三容忍你!”士官道。“一个小小战俘被将军垂怜,真当是稀奇了……”
  话说罢那士官便想掉头离去,却只听那小子喃喃自语起来。
  “哎呀……左一口将军右一口将军,像他那样如此自负之人,别到时候被人反咬一口……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哈哈哈……”
  “你!”士官正想折回来,身后林中却突然飞出数支长箭,目标分向队伍中的四处,而其中一支箭却正中那个士官的坐骑马腿!
  大马一声惊天动地的嘶鸣,扬蹄将马背之人重重摔到地上。士官一声惨叫坠地,一时间军队骚乱,竟不知敌在何方!
  满荆风瞪大了眼睛惊呆了,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又几只箭齐刷刷地飞过来,贴着他的脸飞过去。马匹虽未中箭,却是一下子受惊乱跳,竟是把他也甩了出去。
  满荆风连摔带滚重重地落在两米开外的地上,一下子疼得张着嘴巴都叫不出声了。
  “有埋伏!!!”前方的容征陡然听到不远处传来了呐喊,回头一瞬间已经看到敌人从附近丛中分头冲了出来。后方大乱,而律临作为统帅之一,已经第一时间指挥着一队人马冲了过去——
  军中一瞬间陷入了混战,所有士兵都集中前往后方应援,却无人来得及注意有三名黑衣人正策马直冲容征一人而来!
  “来者何人!”容征被黑衣人拦住去路,未得到答案,便已在马背上交手!
  然而过招一二,黑衣人似是招招欲要直取容征首级,再加上先前他们在队伍后方声东击西调虎离山……容征已觉察对方是冲自己有备而来。
  “到底何人派你们而来。”容征在剑锋交错间直逼其中一人而去,对方却毫不费力躲过一剑。
  “你不必知道。”黑衣人低声道。话音未落便举剑刺向容征。
  这下交手和先前比试不同,两方实打实的出手都是致命招数。容征一不敌三,对方也都不是吃素的。这么一来二去,不一会儿容征便开始觉得力不从心。遥遥瞥见律临这一时半会也被困在另一头抽不开身,只得暂且自己拼了力气拖延时间。
  眼看黑衣人又是一个疾刺,容征侧身躲过,然而身后另两名黑衣人的攻击更是接踵而至,容征一个重心不稳只得翻身下马,然而这一下失利竟是差点酿成大错!
  眼看容征被三名黑衣人包围起来,说时迟那时快,远处飞来一支箭正中其中一个黑衣人的坐骑。马匹受惊连带身边另一匹马也跟着嘶鸣,容征找准机会一剑砍向马肚子,一连将马背上的两名黑衣人重重甩了下来。
  来不及多想,容征知道身后还有一人。待他回头,从后方赶回来的律临却抢先一步刺杀了他。
  “律临!方才一箭多谢你及时相助!”容征庆幸地舒了口气,若不是那一箭,自己恐怕已经不保。
  “那一箭并不是我。”律临皱眉。
  “什么……?!”容征回头朝箭射来的地方望去,只见一人拿着一柄弓箭憔悴地靠在树上歇息,然而四目相对,射箭之人居然是满荆风!
  “怎么会是他……!”容征大惊。
  律临闻声望去,只看到一个消瘦的身影闪到了树后。只不过衣角飘过的那一点熟悉的红,心下便已经知道了为何容征会如此惊讶。
  此时林中突然响起一声哨响,所有黑衣人皆遁声而去。容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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