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庭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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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庭月- 第5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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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容欢直愣愣的看了她半晌,跟不可置信似的,尔后才对小双道:“你先下去。”
    小双脉脉瞧着容欢,但对方的眼睛一直扎根在幼幼身上,方颔首一应,退了下去。
    余下彼此后,幼幼坐下来,听他问:“宝儿这两天没闹吧?”
    他虽病着,但仍一心惦记着孩子,幼幼点点头:“汪妈妈已经告诉她了,说爹爹在生病,等病养好,就能陪她玩了。”
    容欢叹息一声,劝她:“回去吧。”
    幼幼见矮几上的瓷碗里还有一半汤药:“先把药喝完吧。”
    她转动调羹,慢条斯理地舀起一匙药,凑近吹了吹,没留意到容欢已经连眼睛都不会眨了,完全呈现僵硬状态,等银匙送到唇边,他还是不动,幼幼一颦眉,他才猛然回神,不太自然的把嘴巴张开,喝下一口,竟觉得这药变味了,怎么是甜的?
    幼幼发现他枕畔摆着一叠衣物,仔细一瞧,原来是那件大红缎面云狐皮滚边披风,她不懂他摆在枕头旁边做什么,上面带着几层褶皱,像被人反复摸过。
    容欢脸色有点难堪:“那晚……你来了。”
    幼幼“嗯”了声。
    容欢当时喝得稀里糊涂的,对此事完全没有印象,当后来恢复清醒,发现身上披着这件披风,才知道是她来过了。
    他结巴:“我本来说让人还回去的,但、但一时……给忘了……”可能瑜亲王目前正处于高烧中,连借口都不会找了,说出来,连他自己都不信。
    幼幼也没深究,见他身上只穿一件里衣,伴着几声咳嗽,愈发显得清减憔悴:“既然前两日就难受,干吗不早找大夫来瞧瞧?”
    他笑得虚弱:“我以为熬熬就过去了。”
    幼幼道:“要是任何病都能熬过去,还要大夫做什么?你说你,挺大的一个人了,怎么也不懂的照顾自己。”
    容欢那张病容上焕出一丝奇异的光彩来,竟被她训得心里暖烘烘的,一个劲点头:“嗯,嗯,我以后注意。”
    幼幼一愣,可又找不出自己那番话有哪里不对劲,总之腻味他此刻看自己的眼神:“你躺下睡会儿吧。”
    容欢乖乖躺下来,幼幼掖好被子刚要转身,却被他从后拉住手。

  ☆、第82章 '纠结'

幼幼一愣,容欢也是一愣,其实这只是他下意识的反应,不假思索地便做了。
    他脸上带着某种纠结与矛盾,默默垂下眼帘,很快又放开……幼幼瞅他这副样子,竟然有点心软,她本要走的,见状又重新坐回来:“我再坐会儿,你睡吧。”
    他睫毛颤了颤,不得不说,他的睫毛生得真好看,比女子还好看,天生的又细又长,密密排列着,清楚得可以令人一根根数出来,为此再对上那双桃花美目,更觉惊魂摄魄。
    大概身体虚弱,他闭上眼,没多久便沉沉睡着。
    下午,幼幼又来到紫云轩,梦桐跟梦竹齐齐朝她行礼,幼幼看她俩一人端着药碗,一人显得欲言又止,便问:“怎么不把药端进去?”
    梦桐为难道:“回王妃,是王爷不肯吃药……”
    容欢不吃药?幼幼想早上不还好好的吗,走入内室,容欢已经醒了,倚着床,低头闷闷不悦,像在跟谁赌气一样。不过当幼幼一进来,他眼底瞬间流光溢彩。
    幼幼开口道:“怎么回事,为何不吃药?”
    他仿佛窘迫,脸比先前多出一丝红晕,还当他是烧得更严重了:“我觉得自己好多了。”
    幼幼坐在旁边,探手摸摸他的额头,皱起眉:“明明还在烧,不行,必须得把药喝了。”
    她接过梦桐递来的药碗,舀了一匙,亲自喂去,之前还闹着不喝药的瑜亲王,此刻居然乖乖张口,乖乖把药喝下去,像一个得到糖果的小宝宝,真是要多听话有多听话,直至一碗药喝尽,还好像没喝够似的,这让梦桐梦竹纷纷看傻了眼。
    或许是药效很快起了作用,不多时,容欢又昏昏沉沉地睡去,幼幼被他抓着一只手,走也不是,留也不是,他一直抓着,她尝试着稍稍一动,结果他就攥得更紧,幼幼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的,可又感觉他明明睡的很熟,因为发烧不舒服,眉心总在轻微蹙着,显得特别孩子气。
    摈退梦桐她们,幼幼独自守在旁边,早上虽然来过,可一直没功夫留意四周环境,这屋里的铺陈摆设居然没有变化,走前什么样子,现在还是什么样子,鸳鸯枕头……龙凤锦被……连床顶那个鎏金镂空莲花纹挂链银香球也没有换过,他大概,也是许久不曾在这里住过了吧。
    她想到他们成亲那日,床榻上撒满金钱彩果的吉祥物,满屋布置得喜气洋洋,放目望去,全是一片大红色,仿佛掉进胭脂池,刺得她眼睛都痛了,如今思忆,竟仿佛是上辈子的事了……她想着想着,头倚床柱,居然迷迷糊糊地坠入梦乡。
    再醒来,她发现自己躺在床上,对上容欢一对睁开的瞳眸,正痴痴的。
    她一愣,看看周围:“怎么回事?”
    容欢方意识到她醒来,呆呆眨了两下眼:“我醒时瞧你睡着了,就把你抱到床上来了。”
    听他嗓子干哑,她询问:“你渴不渴,我去倒杯水。”
    刚要起身,却被他一把拉住:“幼幼……”他语气有些伤感,“我、我不渴,你别走好吗……”
    幼幼愣神之际,已经被他拥入怀里,他将脸埋入她的颈窝处,寻求着温暖。
    幼幼知道他还在发烧,傻愣愣一阵后,没有立即推开:“我去唤梦桐她们来,你睡了快一天了,也该吃点东西。”
    “我不想吃……”他将她抱得更紧,“你不要离开我好吗……”
    换做以前,她一定会推开或者逃跑,可此时此刻,她的反应却像木人一样,脑子空白而迷茫,半晌,开口道:“别讲胡话了。”
    他轻笑,掩不住几许嘲弄:“是啊……你就当我在胡言乱语吧。”
    幼幼觉得脖颈痒痒的,像有小蚁在爬啃,原来是他的吻,他用唇一点一点磨蹭她的肌肤,十分仔细,仿佛小小的婴儿在找奶喝,她惊惶,伸手推开他,孰料非但没推动,反而被他压在身上,他俯首吻她的唇,用舌撬开唇齿,缠住不休,他的技巧太好了,吻得她很舒服,像把体内所有的感知都蒙蔽,只能感受着这抹温柔,让她阵阵颤栗。
    当他解开她衣襟前的扣子,她才犹如当头一棒,迅速阻止他的动作:“容欢,你别这样。”
    他又去吻她的唇,她开始挣扎,用粉拳朝着他的后背又捶又打,亦如落入渔网里的小鱼,想要寻到空隙逃窜而出,谁说生病的人就没有力气了?她越挣扎,偏偏他就吻得越用力,身子紧紧贴着她,要成为连体婴一样。她不再是那个不通人世的小女孩了,她这样乱动,更刺激到他最敏感的部位,她感受到,慢慢不敢动了,他握着她的力道果然松弛下来,只是不停的吻她,从额头、眉毛、眼角、鼻子、嘴唇、下巴……真是无处都不放过,仿佛一个执迷的商贾,终于找到他遗失多年的宝物,捧在掌心,一直吻、一直吻,吻到天荒地老,她被吻得头晕脑胀,后来也不知道怎么了,衣物就被一层层解开、剥落,仅剩下一条肚兜,脑中唯一的那丝理智,终于将处于悬崖边的她扯了回来,她大叫:“容欢,你快放开我!”
    “我不放。”他双目赤红,仿佛喝多了酒一样,是近乎孤注一掷的执拗。
    她开始后悔,后悔为什么今天她要来探望他,后悔为什么还肯同意留下照顾他:“你不要再逼我了行不行?”
    容欢惨然一笑:“公玉幼,你说究竟是咱俩谁逼谁?”
    她张开口,但喉咙似被什么生生咔住,一时间竟答不出来。容欢用拇指轻抚她的脸:“你说,为什么要让我喜欢上你?”
    幼幼忽然流下眼泪:“我真的恨死你了。”
    容欢扬唇,声音透着说不出的凄酸苦涩:“我知道,你恨我……一直都知道……”他浑身发抖,不知是在拼命压抑,还是情绪过于激动,“我也恨不得自己死了才好,这样也不用再过这种生不如死的日子了。”
    幼幼泪水跟断线的珠子似的,他一边爱怜地吻着,一边进行着手下动作,幼幼怎么也推不开他,一说话,就被他用舌头缠住,缠得那么深、那么紧,几乎让她喘不过气,他给她讲述以前的事,他们去鼓子巷吃驴肉火烧;他陪她到怡山别庄骑马;在山顶上控制不住的亲吻她;她一喝酒就会醉;喜欢骂他是讨厌鬼、大坏蛋……好多好多,她都差不多快忘记的事,他却记得一清二楚。
    进入时,她很害怕,曾经的阴影宛如恶魔的爪,一次次挠噬她的心口,他哄她,亲她,不断在耳畔呢喃着那四个字,仿佛咒语一般,听得人入魔,他缓缓地抽、动,以一种最温柔的方式传递给她,她像浪涛中的浮舟,找不到方向,只能一味攀附着他的肩膀,所有思绪,一次次被他撞得粉碎,任由他带她去往无边无际的远方……最后,她觉得自己好似灵魂出窍,形容不出来的滋味,只是激动地哭了出来。
    两个人都累得筋疲力尽,她再睁眼,天都黑了,容欢还未醒来,躺在床上,俊美的脸庞显得平静而柔和,居然有一点点幸福的感觉,却又那么可怜,梦桐她们始终守在外面,大约是听到屋里的动静不敢进来,幼幼觉得难堪,匆匆穿上衣物,便起身回到凝思园。
    一回来,她就命人准备热水,也不用伺候,一个人泡在浴桶里发呆,她还记得第一次的痛,而这样的事,她没想到会发生第二次,仔细回忆,竟只剩下迷乱与混沌,她好怨他再一次强迫她,并且也怨着自己,明明有机会反抗,却选择了半推半就,对于这种反应,她感到害怕。
    这些天她足不出门,总是怏怏的打不起精神,习侬掬珠在她身边服侍,自然察觉到异状,从紫云轩回来后,主子身上突然多出一些淤淤紫紫,难免不被多想,本该是让她们雀跃不已的好事,可惜此刻看王妃的样子,明显是心情不好,最近说话也小心翼翼的,不敢动不动就提瑜亲王了。
    而幼幼与其说是心情不好,倒不如说是恍恍惚惚心不在焉,刺绣会刺到手指头,吃饭会忘记时间,就连走路也会摔跤……
    “王妃,您瞧是王爷!”
    从那日回来之后,她再没去过紫云轩,甚至得知容欢病好了,也没去探望。这是他病好后的第二天,习侬就透过楼上的轩窗惊呼。
    幼幼闻言,过来朝下方一望,果然看到那抹熟悉的身影,孑然而立,姿影茕茕,宛如寒山一竹,显得那般孤寂而削瘦,为这清冷的深秋更添几许萧索。
    掬珠问:“王妃,这怎么办呀?”
    幼幼落下帘子,淡淡吐出句:“不管他。”

  ☆、第83章 '破垒'

容欢站了一天,从早上至黄昏,幼幼也不知他从哪儿弄来一支短笛,坐在门前石台上,呜呜咽咽地吹着,是凄凉的调子,婉转悲迂,配合着萧瑟秋日,简直能叫人肝肠寸断,含泪凝噎。
    幼幼知道他笛子吹得好,那时候在燕春楼他与花诗琴笛合奏,他吹的曲子柔澈悠远,如丝如絮,让人闻而痴醉,可现在,幼幼只觉心烦气躁,偏偏那人吹得没完没了,像施术者的魔咒,一遍遍在脑中盘旋,幼幼抓耳挠腮,连午觉都睡不好,当冲到窗前掀起纱帘,容欢竟若有所觉一般,仰头朝她这厢望来,结果幼幼跟做贼心虚似的,吓得往回跑。
    她用枕头蒙住脑袋,不清楚究竟过去多久,笛声终于歇止,她一愣,小心翼翼移至窗前,发现楼下毫无人影,容欢已经不在了,她望着,心里无端生出空荡荡之感,但天毕竟快黑了,他也该回去,她其实知道他为什么要一整天站在这里,可她不想见他。
    她下了楼阁,走到院门外,确定他离开之后,正欲返回,眼尾余光却扫见一抹衣影,不远的一棵树下,容欢正眼巴巴地望着她。
    她方知自己上当,折身就走,但容欢快速追上来,拽住她的柔荑:“幼幼……”他满脸焦急,因站在外面太久,手都冰凉凉的冻人,“幼幼,你听我说。”
    幼幼根本不晓得该跟他说什么,使劲一番挣扎:“我不听,你放开我!”
    眼见她跑走,容欢咬咬牙,追了上去。
    幼幼没料到他居然追着自己进来,三年里,他没有踏入过凝思园半步,凝思园就像她的堡垒,隔着两个人,躲在里面,永远是安全的,可现在,她觉得她的堡垒被攻破,正在四分五裂,她跑得很快,似乎一辈子都没跑得这么快过,可惜容欢在后面穷追不舍,她什么也顾不及想,只是着急地跑,爬上旋梯时,脚一踏空,紧接着又踩到裙裾边,整个人竟是硬生生摔了下来。
    “幼幼!”容欢脸色大变,旋即冲上前把她扶起来。
    这一下真是摔的又狠又重,她整条右腿麻木得几乎动弹不了,尤其是脚踝,实在痛极了,容欢一动她,她就呜哇惨叫,眼泪哗哗往下流,看来伤得十分严重,容欢惊惶地唤来侍婢:“快去传大夫!”
    幼幼从摔倒后就一直哭,当大夫给她看脚踝的时候,好几次失控地叫出来,紧咬嘴唇,把身上的被子都给哭湿了,容欢比她还着急,秋日里居然出了一头的汗,一直嘱咐大夫轻点轻点。
    后来大夫具体跟容欢说些什么她没听见,只知道有很长一段日子她都不能下床走路了。
    容欢在床边守着她,连安慰带嘱咐:“就是凑巧赶上那股寸劲儿了,虽然没有错位,但骨裂是肯定的了,今后需得好生静养,不然情况就严重了。”
    幼幼闻言,憋在心底的火气一股脑涌了出来,用粉拳雨点般地砸在他胸口:“都怪你都怪你!要不是你,我怎么会变成这样!”
    容欢顺势捉住那只小手,在眼前摊开,轻轻亲着掌心:“幼幼,还好你没有大碍。”
    幼幼痛哭:“我是不是一辈子都不能走路了?”
    容欢哄道:“不会的,这段日子你乖乖躺着养伤,千万别大走大动。”
    等她情绪稳定下来,容欢给她敷药,虽说主要是内伤,但右腿还是浮现一大片淤肿,与另一条秀色可餐的纤长小腿对比,当真有些惨不忍睹。
    幼幼吃下一碗熬得软软的碧梗粥,才算睡着,睡到半夜时分,她忍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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