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庭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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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庭月- 第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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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谧。
    宝儿很喜欢这里,又是扑蝴蝶,又是采小花,散了欢的跑,接着来到容欢跟前:“爹爹,玩奔奔!”
    容欢二话不说,一下子就把宝儿抱起来,架在肩膀上,笑着问:“宝儿准备好了吗?”
    宝儿搂住他的脑袋,咯咯笑道:“好啦!”
    “嗯,那爹爹出发了啊!”容欢则抓紧宝儿的两条腿,开始一阵狂奔,宝儿跟要飞起来似的,哇哇的大喊大叫,风里萦荡的全是宝儿银铃般的笑音。
    目睹父女俩这般疯玩疯闹,幼幼简直瞧傻了眼,原来还有这种玩法?容欢跑了一圈又一圈,宝儿喊往左,他就往左,宝儿喊往右,他就往右,那时一张俊庞上闪烁着点点汗珠,对爱女完全是惟命是从,任劳任怨的模样。
    大概是他的神情太温柔、太宠溺,连带额头上的汗水,都是晶莹四射,散发着迷人气息,竟有股说不出来的好看……幼幼想起来,就是在这里,他们第一次亲吻,她不小心摔倒,而他压在她身上,然后离得越来越近,最终碰上她的唇,当时她跟雷劈了一样,脑子空白一片,之后起身就跑,又哭又气,想着那是她的初吻啊,他怎么可以这样欺负她?
    原来……他还这样吻过她,不是往后凶狠、疯狂、歇斯底里的吻,而是温柔得如场梦,还似淡淡缠绵。
    宝儿举着花朵奔跑过来,她才知道他们闹完了,忙掏出帕子给宝儿擦脸:“瞧瞧这汗出的。”当然,最累的还属容欢,站在旁边狂喘息,出了满头大汗,为了哄孩子开心,可真算是豁出老命了。
    幼幼瞧他汗流浃背,也就势拿帕子给他擦了擦脸。
    容欢忽然变得宛如石头僵硬,连眼珠子都不会动了,由着她给自己擦过额际、眼角、鬓侧……再到下颌,她的帕子上洒着花露,是跟她身上一样的香,一入鼻端,令周围的花香都黯淡无味了。

  ☆、第79章 '揭发'

幼幼没去留意他的神色,擦完就把帕子收起来,宝儿踮着脚讲:“娘亲陪宝儿玩悠悠!”
    幼幼现在算明白了,容欢陪孩子玩的游戏完全是体力活,要是让她像刚才那样跑几圈,估计骨头都得散架了。
    不待她答,宝儿一手拉住她,一手拉住容欢,嘴里说着:“悠悠,悠悠!”
    幼幼不解何意,容欢无奈地叹口气,跟她道:“你握紧了。”
    幼幼闻言连忙握住宝儿的小手,容欢往旁边走开些,宝儿便缩起两条小短腿,在二人中间悬空了一会儿,幼幼顿时明白,握得更紧,并配合着容欢,将手臂一前一后地摇晃,宝儿就像荡秋千一样,悬在半空摇起来,好玩的很。
    容欢大概怕幼幼累着,没多一会儿便问:“还行不行?”
    幼幼拭去头上一把汗,却是兴致昂扬:“不累。”她似乎体会到容欢为何会那么爱陪孩子玩了,因为孩子冲你笑的时候,会得到一种特别满足、幸福的感觉,让你好像拥有了全世界,心被填得满满的,再累也甘之若饴。
    在容欢的眼神示意下,彼此又拎着宝儿小跑一段距离,宝儿仰着头,哇呀叫着,等脚丫着地,便拽着容欢与幼幼在空地上一起追蝴蝶,二人一左一右地跟着、追着,目光集中在孩子身上,玩得乐不可支。
    最后三个人精疲力竭,容欢背着宝儿下山,临走前,幼幼朝那株古树望去一眼,记得容欢以前说过,小时候,他在树的下面埋了一些很重要,又想忘记的东西……但,到底是什么呢?
    回到山庄,幼幼吩咐习侬准备热水,还没来得及更衣,便听外面传来一阵喧闹声,她推开窗,透过对面敞开的轩窗房门,看到宝儿正光着屁溜子满屋子乱窜,两名婢女束手无措地后面追哄,当然也少不了容欢充满威严的声音:“宝儿,不许闹了,乖乖回来洗澡!”就算是……威严吧。
    偏偏越喊,宝儿闹的越欢,像只小耗子一样四处逃窜,大夏天的,身上多穿一层便是多糊一层热,倒有些羡慕孩子这种光溜溜的凉爽来,过了一会儿,宝儿跑到院子里,幼幼见状推开门,把宝儿揽在怀里,一摸身上还沾着水呢,冲某人责怪道:“你怎么回事,让孩子洗着澡就跑出来,万一着凉了怎么办?”
    容欢穿着一件湿漉漉的内衫,袖子撸到胳膊肘,手里还拿条浴巾,模样跟刚淋过雨似的,被她当场指责,面色变得又青又白,那语气几乎是在较劲了:“好啊,那你洗个试试。”
    “洗就洗。”幼幼正有此意,哄着宝宝,“宝儿乖,跟娘亲走,娘亲带你洗香香。”拎着孩子扭头就走。
    幼幼那是没有设身处地,自然不知道别人的苦头,如今亲身尝试,才算明白给小孩子洗澡是多么辛苦的一件事,实在欲哭无泪啊。
    宝儿闹腾的要命,要木桶里又蹦又跳,不停地朝她们撩水花、泼水玩,压根没个安生劲,结果幼幼被宝儿泼了一脸的洗澡水,习侬跟掬珠衣衫完全湿透,轮到搓身子的时候,宝儿又想溜出去玩,幸亏被习侬扑着给抓了回来,令掬珠直叹她好身手,三人手忙脚乱,给孩子洗澡就跟打仗似的,这副情景要是被瑜亲王看见,岂不当时就得笑掉大牙?
    另一厢容欢得了轻省,早早沐浴完毕,颇为悠哉地倚在炕上看书,约莫一个时辰后,传来宝儿稚嫩的娇音:“爹爹,爹爹。”
    容欢笑着把她抱到炕上,刚洗完澡的宝儿浑身香喷喷的,简直是个塞满花瓣的小香球,害得容欢一阵狂亲,喜欢得不得了:“唔,咱们的宝儿真香啊,洗澡的时候有没有听话呀。”
    “听话,听话。”宝儿显然不知道“听话”的定义是什么。
    容欢半信半疑,问:“那娘亲呢?”
    “娘亲在洗香香。”宝儿指指对面某扇窗户,忽然想到什么,从容欢怀中爬下来,又跑到幼幼的房间去了,真是一刻都坐不住。
    容欢顺手端起桌上的茶盏慢慢呷着,片刻后宝儿跑回来,兴奋地将手里的东西举到他面前:“爹爹你瞧。”
    容欢笑着斜睨一眼,结果发现那竟是一条胭脂红色绣牡丹肚兜,对,没看错,的确是肚兜,容欢当场就被嘴里一口茶呛着了,低头狂咳,咳得都面红耳赤了:“宝儿,你、你从哪儿拿的?”
    宝儿答道:“娘亲的床上!”
    容欢下意识往门口瞧瞧,幸好没被下人发现:“拿它做什么?”
    “当新娘子!”宝儿美滋滋地把红肚兜盖在头上,“爹爹,宝儿是新娘子!”以前京城哪家王府办喜宴,容欢会抱着她应邀参加,因此宝儿知道新娘子头上都要戴着一条红盖头,特别好看。
    “胡闹胡闹。”容欢太阳穴砰砰直跳,赶紧把肚兜从她脑顶上摘下来,“这个可不能用来玩。”
    “为什么呢?”宝儿眨着大眼睛,满脸不解。
    容欢一派严肃道:“这是娘亲的贴身之物,绝不能私下拿走,更不能拿来玩耍,明白吗?”
    宝儿闻言,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而容欢看向手中之物,就觉得那图样真好,颜色也好,脸竟微微的红了。
    一下午,瑜亲王都在端详这枚肚兜。
    临近晚上,容欢开始坐立不安,在房里来回踱步,最后没忍住,朝幼幼的房间走去,甫一进门,发现习侬掬珠正在屋里翻箱倒柜,像在找东西的样子,原本气定神闲的容欢,不免有点心虚。
    幼幼在内室的床榻上发呆,整整一下午,都显得心神不宁,当容欢进来,她有些出乎意料,不禁问:“宝儿呢?”
    容欢答道:“正被梦桐她们陪着。”
    目前两个人能共同谈论的话题,大概就是孩子了。为此容欢说完,气氛反而沉默下来。他盯着她微微出神,沐浴后的她穿着一袭单薄纱衣,衬得肌肤白得发亮,就像从水里捞出的一颗蜜果桃子,美得剔透,一掐就是一把水。她恰好抬头,对上他的眼,他自己都不晓得自己讲了什么:“你、你这里蚊子多不多?”
    幼幼一愣,觉得他今天是不是把脑子跑出毛病来了,大夏天的蚊子能不多吗,搞不懂他究竟来做什么:“你有事?”
    容欢抿了抿唇,最后摇头。
    “等下……”幼幼眼见他要走,反倒一急,起身唤住他,整顿下措辞,才犹犹豫豫地开口,“正好,我有件事要找你……”
    容欢转过身,见她睫毛掩得低低的,一抖一抖,宛若夜里蝴蝶的翅膀,经过窗前,恍惚的一抹黑影。她问:“咱们庄子里的下人,平日看管得如何?”
    他问:“怎么了?”
    幼幼咬下唇瓣,无暇如玉的面颊上,白里透绯,绯中含羞,竟带着几分女儿家的忸怩赧然:“我、我有东西丢了。”
    容欢呆然道:“噢……”
    幼幼也不好意思说丢的到底是什么,毕竟那种私密之物……如果当真被下人偷走,好好惩罚一番便是,可要是被山里的什么野猫叼走,万一落在庄子里某处角落……那等刺绣面料,绝不是普通侍婢穿的,一旦被猜出来,她的脸还往哪儿搁?想想都羞死人。
    “我能不能让习侬她们,把庄子上下都搜查一遍。”如果找不到,她怕是这一整晚都睡不着觉了。
    容欢瞧她把手里的帕子都快绞碎了,一副誓不罢休的样子,不觉间出了一身冷汗,心道瞒是瞒不住了,咳嗽一声,朝外吩咐:“去把小郡主抱来。”
    幼幼疑惑,不明白他把孩子叫来做什么。
    等宝儿来了,容欢把其他人摈退,随后从衣襟里掏出那条肚兜。
    幼幼眼睛都快瞪成铜铃了:“怎么在你这里?”
    容欢再次不自在地咳了声:“是宝儿今天淘气,趁你洗澡的时候……偷偷拿走的。”低头冲宝儿讲,“今天爹爹怎么说你来着,快来跟娘亲道歉。”
    宝儿嘟着肉呼呼地小嘴,垂着小脑袋,老实巴交地认错:“娘亲对不起……宝儿、宝儿知错了,以后不敢乱拿娘亲的东西了。”
    幼幼起初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尔后明悟,原来一切都是孩子的恶作剧,一时气不是,笑也不是:“宝儿……你、你拿它做什么?”
    宝儿答道:“宝儿想拿来跟爹爹玩……”
    容欢为了澄清自己,赶紧换上一副教育语气:“爹爹是不会喜欢拿这个来跟宝儿玩的。”
    孰料宝儿大叫:“爹爹喜欢!爹爹喜欢!”
    容欢迅速板起脸:“胡说,爹爹怎么可能喜欢!”
    宝儿急的跳脚:“爹爹骗人,爹爹就是喜欢!”跑到幼幼身边,揪着她的袖口讲,“宝儿看见了,爹爹不让宝儿玩,可是爹爹一直拿着瞧,还在上面亲亲!”
    孩子总是最诚实的,看到什么就说什么。瑜亲王的脸色刹时由青转红,由红转紫,那表情,简直丰富得跟颜料板一样。
    “你……”幼幼瞧他那模样,八成是真的了,先是目瞪口呆,继而咬牙切齿,看他的眼神已经跟看登徒子别无两样了,质问道,“当着孩子的面,你怎么也好意思?”
    当然不好意思了,可谁叫他当时看的太专注,一时没注意才……
    幼幼很快反应过来:“我问你,这事我要是不提,你是不是就打算故作不知了?”难怪了,之前是跑她屋里探口风来了。
    容欢嘴硬:“没有的事,我当时是不太确定。”
    “你、你真是……”幼幼一想到他对着自己的肚兜那个什么,简直都替他脸红,不骂实在咽不下这口气,“你怎么还是这副臭德行?”
    瑜亲王把脸一撇,不吭声。
    幼幼气道:“你以后别带孩子了。”
    他这才急起来:“凭什么?”
    “凭什么?”幼幼以目光对他指指点点,“就凭你这老不修的,臭、臭无赖!”
    他脸都抽搐了:“谁是臭无赖!”
    幼幼理直气壮:“就说你呢,大混蛋。”
    他眼角直挑,被骂得实在没脸了,声音不得不软下来:“你别这样行不行,孩子还在呢。”
    “你也知道!”幼幼火冒三丈,险些把手里的肚兜拽在他脸上。
    最后伴着屋里飞出的枕头,习侬与掬珠看到瑜亲王十分狼狈地抱头跑了出来。

  ☆、第80章 '萤夜'

第二日幼幼醒来,已经日上三竿,她没料到自己会睡了这么久,真是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睡过这么安稳的一觉了,隐约有梦,记得不太清楚,似乎是甜的。
    她起床梳洗,连早膳都免了,得知那父女俩一大早就起了,此刻正在后园的花圃里。她赶去的时候,听到一阵嬉闹声,原来容欢正在给宝儿捉蝴蝶。
    “爹爹,在那边,在那边,快快!”宝儿抱着一个琉璃瓶,里面已经装着三四只色彩缤纷的蝴蝶,飞不出去,像被困住的精灵,留在了这俗世红尘。
    容欢看准方向,拿着竹网子飞快一扑,果然精准无误。
    “噢噢!”他每逮住一只,宝儿就会这样庆祝的大叫两声,跑过来打开瓶盖,让容欢捏着蝶儿翅膀放入瓶中。
    容欢用袖角揩下额头的汗,满脸疼爱地问:“宝儿喜欢吗?”
    “喜欢!”宝儿眼珠子随着里面的蝴蝶转来转去,看得整张小脸都快贴在瓶子上了。
    容欢把面庞凑过去:“那看在爹爹这么辛苦的份儿上,快来奖励爹爹一下。”
    宝儿十分大方地亲了他一口,还是带着口水的那种,于是瑜亲王就跟打了鸡血似的,斗志昂扬地继续捉蝴蝶去了。
    幼幼远远看着,有些忍俊不禁,本以为一个大男人捉蝴蝶,模样应该笨拙才对,但瑜亲王似乎做任何事,都透着一股洒脱优雅,看得人也恨不得变成那只蝴蝶,被他抓在指间,得一眼眷顾,死都甘愿了。
    最后容欢坐在草地上,抱着宝儿一起看瓶子里的蝴蝶,宝儿打了个喷嚏,他忙掏出绢帕给孩子擤鼻涕,那动作太娴熟了,仿佛做了不下千百次,阳光轻轻倾泻,把他脸上的每一处照得清晰,他看孩子的眼神很温柔,一寸寸宠溺从眉间舒展扩散开,连带骨子里都是柔的,整个人足能化成水。
    幼幼猛然又记起来,以前他也拿帕子给自己擤过鼻涕,那时她在芙池落了水,是他救她上岸,天那么冷,两个人都湿得跟落汤鸡似的,可他不管不顾地把披风裹在自己身上,一路抱着她回去,到底被冻着了,她浑身直哆嗦,打了个大大的喷嚏,他笑着拿绢帕给她擤了擤鼻涕,当时她还在想,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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