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告,明白了。网聊说A是骗的意思,我A你一下就是我骗你一下。第二层意思是兵者诡道,对敌人要A,对我们——A得更狠,老A嘛。”吴哲有些不堪回首地看看咱几个新丁。
袁朗乐了,“这里有个举一反三的家伙。玩笑到此,我们是把刀,我们的训练主要就是把这把刀捅出去再收回来,尽可能不损锋刃地收回来。我保证一点,你们光练这个捅出和收回花费的精力,足够把两门外语学会像母语一样好。”
于是,练。
狐狸说的这些话,不光是明确战术目的,也在告诉我们,以后都是自己人。老A们尽一切努力消除审核期留下的阴霾……这让我很满意,因为我很悲痛地告诉他们,每次一听到‘啊哈’这个名字,我脑袋里就会不由自主浮现出,C组三个演技派龙套的精湛表演,就会想到那场惊天大骗局——这是四个月来,带给我们最大阴影的演习……
为了消除这个遗留下来的巨大阴影,他们积极地主动地为我改了代号——实力派。
这让我有翻白眼的冲动。
代号起因于,我说C组仨是演技派。C2、C3不高兴,说就齐桓那棺材板的脸,叫他演技派那还合适。可怎么着他们俩也应该是偶像派。我翻了个大白眼,你们也就演技派的命了,咱基地里头,没几个人算得上是偶像派的,除了吴哲……嗯,我勉强凑一个数。
他们仨一脸鄙视,一起喷口水,你也就实力派的命。唱歌有实力,那句‘啊哈,给我一杯忘情水’真不错,听到的个个都笑到肚子疼。讲话有实力,一句‘多年媳妇儿熬成婆’把队长差点儿给噎死。单兵作战也有实力,一个人顺走一车TNT,还敢那么嚣张的就地销毁。演技也不错,尤其是拉肚子要厕纸那段……
我听到他们扯得那堆理由,翻白眼翻到眼珠都快转不回来了。
于是作为自己人,每个人都确定了外号,我叫实力派,吴哲喜欢园艺,叫八一锄头,对应据说刀功一流的齐桓,齐桓叫八一菜刀,就咱俩的时候,我叫他演技派,老演。
战备
基地忽然拉响了尖锐的警报,“整备!一级!四号着装!十五分钟后机场集结!”
一级战备!又是这个啊!我提高了警惕,该不会又是演习吧……不过想测的都已经测了,那狐狸应该不会再折腾咱了吧。
毕竟,老A们费尽心思,好不容易才消除了我们心里的阴影。再说那‘狼来了’如果喊多了,以后真遇到状况,极有可能因为懈怠而出问题的。
不过显然,不是光我一个这么想的,我看吴哲正东张西望观察每一个细节,嘿,估计是在找什么破绽,然后他有些泄气,走过来对我悄悄说道,“不愧是演技派!他们演得越来越像真的了。”
我拍拍他,“这回应该是真的。‘狼来了’喊多了,孩子会被狼叼走的。”
吴哲点点头,“鉴于我们被骗得太多被骗得太惨,这事儿还是值得怀疑的。不过你说的很有道理,我会提高警惕,你也注意安全。”他回拍我俩下。
已经是深夜,还下着瓢泼大雨。
直升机终于着陆了,还未停下的旋翼不住击飞落在上面雨水。一道闪电劈开漆黑的苍穹,一闪而逝的电光,让我们只来得及看见四周一片黑影。我们被送到了一处不知名的丛林里。
我们冒着雨集结在停机的空地边,袁朗则是径直走向迎过来的几个人,那是几个警察和武警的官员,他们一副如临大敌的紧张样子,而且这样的大雨竟然没人打伞,只有几个穿着雨衣。看了真出了十分紧急的状况。
袁朗跟那几个人低声说了几句,然后向我们这边挥手,到路边集结。
临战准备。
所谓的路边,也就是一条上山的羊肠小路。几辆警车堵死了下山的路,闪电划过,可以隐隐看见丛林里散布的那些,穿着乌黑雨衣的武警和被雨水浇湿而反光的枪械。这里已经被严密地封锁了。
因为是临战准备,我们省去了队列,在路边的枝丛里就地蹲踞下来,沉默地接受雨水浇灌,安静地注视着警车里那几个,围着无线通讯装置忙碌的人,以及刚刚停稳的救护车。
那边的喧哗和不安跟我们的沉默宁静搁在一起,形成了巨大的反差。这让我们感受到气氛越加的紧张。只是什么事也没发生,或者是真发生了,可我们却无从知晓。
齐桓又往丛林里看了一次,袁朗仍没有过来。
吴哲仍抱着怀疑主义精神,虽然他加强了警戒,“上次是毒气加巷战,这次是丛林和雨夜泥潭。”
几个被折腾过的新丁们都露出赞同的神情,吴哲一脸‘你瞧’的笑意,“你们这次编排的是什么状况?菜刀。”
齐桓瞪他一眼,“我比你还想知道。”
人影闪动,终于有人下了山。那是一小队武警,很引人注目的小队,有几个带着伤,但所有人都没穿雨衣。而人影中间夹着几副担架,仅有的几件雨衣都盖在担架上。
丛林里潜伏的武警忽地涌出几个,沉默地看着那一小队人路过。
我们本来就在路边,这会儿终于有机会能弄清楚到底出什么状况,因此倒是一多半都站起身来。
我自然也不例外。
可惜,什么也看不清。武警们一个个垂着头,连表情都给埋在了阴影里边儿。担架上的几个也被遮得严严实实,最多也就看到作战服的一角。
吴哲实在是好奇,他拦住一个离他最近的武警,“伙计,您哪中队的?……”
被拦住的那位,面无表情的看着他,沉闷至极。吴哲被看得一愣,“别逗了,你不会真是武警吧?”
还是沉默无语,不过那眼睛里似乎冒出了点火。可他不言不语只瞪着,一丝半点儿也没消去吴哲心里的怀疑,“这回气氛造得不如上次……”
那边二话不说,一拳对着吴哲脸上挥了过来,我正在身边,一伸手抓住,武警看我一眼,挥手就甩,我就势放开了他的拳头。他也没二话,跟着担架走开。
吴哲有点哑然,看看我,我用拧亮的电筒对地上指了指,光斑处一滴血正在雨水中化去,那是从担架上滴下来的。
吴哲干咧了咧嘴,又擦了擦脸上的雨水,“我还是不信。他什么干不出来?”他看看正跑过来的袁朗。
啧啧,狐狸,我真替你感到悲哀,你看看,你已经给咱们留下了难以磨灭的恶劣印象了,这可不是那么容易拉回来的,至少也得准备十六匹马。
我们呈散开队形,平行地在丛林里推进。小心翼翼迈过那些可能踏出声响的枯枝,同时还得往脸上抹油彩。
不管信与不信,我们都立刻进入了一种战场心态——不得不说这全是狐狸的功劳。估计他自个儿也知道他把咱们的怀疑精神锻炼的有多坚强。
狐狸跟我们说清了事态,边警发现一队越境毒贩的秘密通道,两方发生激烈地驳火,我方拦截未果,那队军队化武装毒贩逃回原境,但据可靠情报,近日将会再犯。
搜索了一夜,我们并没有发现毒贩踪迹。
我注意着深嵌在树干里的几颗钢珠,这是被称为丛林杀手的定向雷爆出来的,那里头有几千颗钢珠,音速发射,定向散布。要在这玩意儿的攻击范围,那就真会给打成筛子的。
吴哲用刀抠了一颗递过来给我,虽然从本能上嫌恶这种赶尽杀绝的武器,可我还是接过。说不定,说不定昨晚上就有武警中了这个。我紧了紧拳头,把钢珠揣进口袋。
吴哲又抠了颗出来,自己收着,“昨晚的家伙是中了这个吗?如果是真的……该去道歉呢。”他神情里有一丝惘然。
袁朗关闭了电台,指了指一个方向,那应该就是目标所在方向。
拂开草丛,可以看见国界碑上的2071字样,这里就是武装毒贩越境贩毒的必经之路。我们在这杂树生花群莺乱飞间,小心仔细地将自己隐蔽起来。
吴哲轻声地道,“这可真不好。”
我警戒着,问道,“怎么?这环境不错呀。”
“小生尚未婚娶,倒先找着一个可以终老之处。”吴哲似叹还怨。
我咬着牙忍笑,“在这种远离文明的地儿?官人你想当原始人呐。”
齐桓忍不住皱了眉提醒,“小心警戒!还以为是假的吗?”
吴哲点头,“正自思量。”
背后那死狐狸忽然张扬地伸懒腰打起呵欠,“马放南山,埋锅造饭,那帮子白粉军现在还扛着火箭炮在境外晃荡呢,又不舍财又想要命,一路磕碰,不到天黑绝不敢来的。”
齐桓看死狐狸那样气结,“可是……”
死狐狸瞅他一眼,“不相信军警联勤的情报网络吗?”
齐桓忍不住咬牙,“但是……”
狐狸大手一挥,“好吧,每次三人,轮值警戒……你跟我去看地形。”他施施然走了,齐桓不放心只好跟着。
见袁朗身影远去,吴哲忽然低声叫道,“坏了坏了。”
我瞥了他一眼,“又怎么啦?”
“如果他刻意让咱们放松,那多半就是真章了。”
吴哲同志,这就是真相。那死狐狸就这德行,虚则实之,实则虚之。
咱呐,这次真要实战了。
番外
说起来,死狐狸的可信任度,在新丁眼里为什么会跌成负值,那绝对是事出有因的。
考核结束,老A们开始致力于消除自己人之间的误会。
狐狸也不例外,他亲自出面批判了那句‘ABCDEFG,A是老大’的论调。四个月来这句话已经在我们印象中根深蒂固了。不过狐狸最擅长的就是蛊惑人心,所以他很快就消除了我们对老A的这个不良印象。
晚上吃过饭,我们聚一起聊了会儿,吴哲小锄头就提议玩玩基地流行的扑克玩法,体会体会藏着掖着的感觉。众人纷纷点头附和,于是凑起了几桌扑克,玩得热火朝天不亦乐乎。
我对扑克实在是没兴趣,看了会儿就打招呼回寝室休息了。洗洗躺床上看书,可就算关上门,我也能清楚听见老演那家伙在隔壁呼呼喝喝,大骂那一手臭牌。
我笑着继续看书,却听见死狐狸的脚步一声声踏近,怎么,想跟部下联络联络感情呐。可事实并非我所想。那死狐狸在喧闹的寝室门口站了没半分钟,就迈开步子继续往前走。最终,停在了我的寝室门口。
我纳闷着,犹豫着是现在去开门呐,还是躺着等那死狐狸敲门。还没等我拿定主意,那死狐狸就忍不住了,“欸欸,可不厚道啊,明知道客人来了,你不出门相迎就算了,还给我吃闭门羹,有你这么当主人的吗?”
我无奈,爬下床,开门,“您这是不请自来,既没带个信儿又没通个气儿的,我就一人待着,不能开门揖盗呀。”
“谁说我没带信儿?”狐狸两步进来,顺手带上门,又来回跺了两步,伸手指脚,冲我贼兮兮笑道,“这不就是嘛,我给你带‘音讯’了。”
……音讯你个头!
我瞪他一眼,还是给死狐狸倒了杯水,“您来,是有何贵干呐?”
“我就不能来跟自己亲爱的部下联络联络感情?”死狐狸挑眉看我一眼,低头吹着杯里的开水,呼哧喝了一口。
联络?隔壁那么多人你怎么不去联络?人多热闹不正好联络感情?你这完全不会找时机不会看气氛嘛。
“嗳,这什么表情?我就这么不可信?别一脸的‘这不可能,这一定有阴谋’,这可不好啊,你可不能因为一个测试,就忘记了相信……”
当然不可能,你的奸诈是你这死狐狸天性使然,这几个月来,我们对此是有着深刻的体会,所以咱对你的不信任,那是日积月累的结果。
袁朗放下杯子,在裤袋里掏了掏,很郑重地拿出一个臂章递给我,“拿着。我现在正式欢迎你,恭喜你成为我们中的一员。”
死狐狸确实没阴谋,也不是在骗我,他很诚恳地对我表示欢迎。
其诚意体现在,他又一次亲自揭穿了自己设下的骗局。那死狐狸,居然连这样的地方他也不忘记A咱们!那个臂章,那个臂章,A大队的狼头臂章,他居然也造假!
是的是的,没有错,一个月之前他随手拍在桌上的狼头臂章是假的,那臂章上的狼,嘴是闭着的。而现在,现在他给我的这个,狼嘴是张着的。
样式没差,可就这一张一闭的嘴,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咱还没进来。我说怎么一直就没看见老A带臂章呐,我还以为新丁才带这玩意儿呐,合着是这么回事儿啊。
你行呐你,死狐狸!
我满眼怒火瞪着死狐狸,他却嘿嘿地一笑,“是有点缺德啊……可经过那三个月,你们实在太提防我了,为了最终演习,我也只好随时搞些小骗局。”
随时?随时搞些小骗局?死狐狸你究竟还有什么事一直骗着咱们!
我火冒三丈,却警惕地看着死狐狸,然后谨慎地把那个真正的臂章放在口袋里……
第二天训练,所有人都带上了那个臂章,老人新丁都是,可显然新丁们是一脸不忿。我没带臂章,真的假的都没带,只面无表情专心训练。
死狐狸看到了,走过来叹气,“还生气呐……唉,是我不对,许三多,我跟你道歉……你看整队人就你一个死气沉沉的,影响多不好……笑一个,啊哈同志,年轻人就该精神奕奕畅快大笑……”
啊哈?
我狠狠一眼瞪去,“报告,我没生气!您说老A就是藏着掖着的那张牌,藏着掖着,才能出奇制胜!那臂章太显眼,跟咱们的宗旨精神不符。我就把那臂章藏着掖着了!”
生日
所有人的工作立刻分配了下来,大部分人休息,袁朗和齐桓看地形,吴哲和另两个老A值勤。
我没事干,闭着眼靠树坐了下来。这什么日子呀这,谁生日会来这没烟没火的无人边境,狙击一伙罪恶滔天的毒贩子。好吧,这么看的话,其实这生日这也算有意义,我这也是在儆恶锄奸不是。
嗯,这个生日意义非凡。
所有人员已经布阵完毕。老A跟寻常步兵不一样,我们不会选择在同一阵地,而是抢制要害点,所以布阵人员通常隔得距离较远,几乎是单兵作战,但又互为支援。
袁朗的话在频道中响起,“你们的观察位置仍有死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