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乾风云(女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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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乾风云(女尊)- 第6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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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脆的裂响突兀地响彻在金碧辉煌的大殿里,令原本空寂的地方显得更清冷,一只极品海棠白玉盏碎在青石砖上,果真像一朵片片凋零的花儿,褐红的茶汁在缓缓流淌着,很快洇湿了祥玉的衣襟,她正伏地求饶,殿外伺立的小宫侍们无不瑟缩。
  皇帝一掌拍在案几上,震得那案上散乱的奏折跟着跳了一跳,眉心妆点的八瓣重梅因为皱眉而破坏了品相,苍白的面色因为心浮气躁而难得透出些红润来。
  皇帝皱着眉头从那堆奏折中挑了几封点漆的加急奏折扔给祥玉,简短道:“继续!”言毕向后靠坐在凰座之上,仰头闭上了眼睛。
  祥玉颤颤巍巍地将地上的奏折捡在手中,广袖在青砖上悉悉索索拂来拂去,她却早已顾不上这许多,举袖擦汗时才发现衣袖早已被地上的残茶洇得脏污,她匆匆看了一眼,抖了抖袖,将手中奏折展开,迅速浏览一遍,而后以比奏折更加简明扼要的说辞向皇帝禀道:“东宁大都护秋易的折子,未言及北靖王之薨,道东宁并非对北庭、燕中、里海三府诸候见死不救,大军本已开拨百里,逢景王长子姚洛怀率军偷袭东宁主城凉辛,大都护不得不率军回援,与姚洛怀部一场血战,大捷,杀敌四万有余,姚洛怀失踪,昆蒙残军败走漠北……”
  皇帝闻言,眉头这才稍稍舒展些许,“看来东宁确是昆蒙的克星……但是,若她当初及时南下,秀水一役,本可扭转乾坤,几府联合完全可将昆蒙军主力彻底扼杀在江北……”说到这里,她突然又想起海上偷渡的十五万商家军,声音便消弥在了喉间,脸色再次转阴。
  祥玉有些忐忑地快速瞄了一眼皇帝,咽了口唾沫,又迅速一目三行地将手中折子看完,将几道折子一同压在手下,道:“秀水一役,惠王重伤,里海与燕中反目,敏王弹劾惠王临阵反戈,昆蒙军与商家军渡江既成事实,燕中军将与东宁军会合后将尽快渡江,这折子是半月前拟就的,现下……现下……”
  皇帝有些疲备地揉了揉额角,睁开双眼,冷笑道:“现下如何?现下景王的人马都快杀到朕的寝宫来了是么……既是半月前拟就的,那现在他们怕也早已渡江,莫要忘了,永兴的兵马现在就扎营在城外替朕看守城门,这一场豪赌,但看谁赢谁输……”
  她又抽了几封奏折扔给祥玉,祥玉照样快速浏览着,连看了两封后忽然脸色大变,惊喜道:“圣上,圣上啊……好消息!景王之女与萧珏之子现正在邱统领手中,邱统领正全速赶回乾京!”
  “什么?!”皇帝忍不住将身体往前倾,满脸的不可置信与惊喜。
  “千真万确,圣上……”祥玉往前跪行了几步,俯首贴地将手中那封奏折高呈,皇帝接过来打开一看,是邱兴德的亲笔折子不错,概因当时情绪激动,连笔锋都透出一股兴奋的颤意。皇帝天颜大悦,当场仰头笑了起来,手掌拍着凰座扶手,每拍一下便道一声“好”,“邱兴德果然不会令朕失望!”
  祥玉心中默数,皇帝一共道了六声“好”,语调里是前所未有的愉悦畅快,她额头贴在地上,面庞闪过一丝嫉妒与不岔,邱兴德果真是走了好运了。
  为防万一,皇帝不顾大臣的劝谏,当即拨了禁军五万直出乾京去迎接邱兴德,这五万禁军的突然出现再次打乱了抛残与阿颂欲出奇不意在京郊劫人的计划,西泽的军队还未赶上来,即便是消息通畅,他们也绝无半分可能在那五万禁军手里抢到人,于是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两辆马车在禁军浩浩荡荡的护送下大摇大摆地自延平门进入乾京,饶是心中再焦急也无济于事。
  一行人在城门处徘徊了几圈,最终阿颂留下来等待药葛君,沿途他们已经听说景王与萧珏兵分两路分别压近乾京,因此他们必须留意各路消息,期待能第一时间与景王及穆君会合,事关源女安危,即便当场领死亦无怨无悔。
  抛残行事向来果决也习惯了独来独往,此番首选潜入皇宫,暗中保护源女的安全,而众人当中最熟悉皇宫内苑的李煜安自然站出来义不容辞地为他指引,她如今把相杰视若己出,重逾一切,虽未明言,但她之所以选择跟着轻甲卫追到乾京,从内心深处来讲,私重于公,一切都是为了孩子。
  二人身手皆是上乘,几个起纵间便消失在了重重宫苑当中,列队巡逻的大内侍卫在真正的高手面前形同虚设,如入无人之境。
  邱兴德入了皇宫,顾不得自己满身风尘,献宝一般地将源女抱在怀里带到紫宸殿,相杰与萧安亦步亦趋跌跌撞撞地跟随在侧,被邱兴德揪住他的脖领将他提溜起来推到一边,相杰被推得一个踉跄摔倒在地上,邱兴德挥挥手嫌弃道:“去去去,边儿去……小破孩子,圣颜岂是谁都能见的?”
  相杰以手撑地,手掌被砾石磨破了油皮,疼得捧了自己的手丝丝吹气却一滴眼泪都没掉,源女见了不依,小小的巴掌没什么力道却无比利落地左右同时挥在邱兴德脸上,骂她:“坏人!”并且挣扎着要从她怀里滑下来,邱兴德忙将她往上紧了紧,强压怒气道:“给老娘老实点!”
  回应她的是源女再次捣在她脖子上的小拳头。
  邱兴德一把将她的小拳头拽在手里,源女便鼓着腮帮跟邱兴德的大掌较上了劲,小小的身体扭来扭去,没一刻安份,邱兴德一边捉住她的手不让她动,一边回身打量了一下萧安,萧安也正仰起小脸看着她,闷不吭声,她走一步,他便迈着小短腿紧跑好几步跟随着,迈入殿门时,邱兴德好似想通了,将萧安也一把提溜了进去,并随口向门边的小宫侍吩咐道:“看好外面那小子,否则唯你是问!”
  小宫侍慑于她的威压,忙诺诺应了:“是,邱大人。”
  邱兴德与两个孩子进了殿内,与领命而去的御前总管祥玉擦身而过,邱兴德昂首挺胸,目不斜视,祥玉则肉笑皮不笑地看了她一眼,二人俱未有停留问候的意思。
  祥玉出了殿门,一眼便看到垂头固执站在那里的相杰,随意地问了那门口的小宫侍两句,笑了笑,轻飘飘地将那宫侍打发了别的差事,而后自己若无其事地离开了,一时间,相杰便无人看管,蹲在一棵怒放的白梅下,殷切切地盯着那巍峨庄严的大殿正门,竖着耳朵试图偷听点什么。
  一棵小石子击在那棵白梅老树身上,震得梅花瓣如雨般纷纷飘落,淋了相杰一身,相杰伸出双手抱着树身抬头看了看,警觉地看向四周,当视线与暗处的李煜安相触时,眼睛蓦然一亮,欣喜之情溢于言表。
  被祥玉抽调而来的宫侍听闻动静,看了过来,入目只见一地雪色的花瓣,相杰又双手抱着树身,误以为是小孩子调皮玩闹,就未放在心上,继续眼观鼻,鼻观心地入定。
  李煜安向相杰眨了眨眼,相杰会意一笑,忙收敛了表情,松了梅树假装四处看看,慢慢地向不远处那大丛极茂盛的万年青挪过去,低头做观赏状。
  灌木丛里只有李煜安一人,抛残已经神出鬼没地潜入了殿中。
  李煜安迅速将一把锋锐的匕首绑在相杰的小腿上,一面用极快的语速交待道:“你从未使用过兵器,这把匕首极为锋利,乃是给你万不得已是自保所用,切记勿要伤到自己,任何时候,以保住自己的性命为要,救人是大人操心的事,你一个小孩子要量力而行,明白么?师父会一直在暗中保护你的,莫要害怕。”
  李煜安的面上是前所未有的凝重,对相杰的关切之情呼之欲出。
  相杰微微点头,几乎是唇语道:“知道了,师母。”
  李煜安点点头,相杰又道:“母亲……”
  李煜安一时愕然,良久,拍了拍相杰绑好匕首的小腿,“乖,我的孩子,去吧,一切小心。”
  
  大殿内,皇帝忍不住离了凰座,走下玉阶,微微弯腰,俯身看着眼前这个粉雕玉琢般的孩子,心中不是不感慨,景晨一直将这个孩子保护得严密,她到今天才知道这个孩子是长成这般模样的,想想自己至今膝下空虚,说不清是什么滋味。
  源女对着这个和她姆妈长得有些几分相似的女人并不很排斥,天真地歪着小脑袋伸长了脖子看她,见皇帝弯腰,她便受了鼓舞似的,伸出手去要她抱。
  皇帝一愣,有些意外,她笑了笑,伸出手去却并未真的抱起源女,而是在她的头顶摩挲了几下,而后顺势往下,抚摸源女的脸颊,捏捏她的下巴,最后,虎口轻轻卡在了她纤细的脖子上,四指并拢,虎口微收,是一个掐势。
  她做着这样一个危险的手势,脸上却依然笑着,眉心重莲红艳胜火。
  源女幼小,不辨善恶,还以为皇帝在跟她玩,尚在咯咯笑着,脖子上的脉膊就在皇帝的指间跳动。
  
  
  
  
  
  
  
  
  
  
  
  
  
  ☆、第101章 千年一景
  101
  抛残潜在暗处将这一幕收入眼底,牙槽紧咬,若非他身为皇室影卫对危险有着比常人更加敏锐的洞察力,早就忍不住出手了。
  邱兴德一脸惶恐地向前跪行一步,僵笑道:“圣……圣上……”,她千里迢迢日夜兼程赶回来,可不是为了这么个结果,她忐忑不安地大胆盯着皇帝的手,尚在琢磨怎样组织言语既不激怒自己暴戾的主子又能达到自己的目的,身旁的萧安却突然大哭起来,声音在大殿中回荡。
  突如其来的幼儿哭声令明处暗处的人皆是一惊,邱兴德瞬间急出一身汗,她一路上都没见萧安哭闹过,方才临时决定带他一起进来也是考虑到他格外乖巧,哪儿知道他关键时刻来这一出,她一边乱无章法威逼利诱地小声令萧安停止哭泣,一边略带慌乱的观察皇帝的眼色。
  皇帝转头似笑非笑地看着邱兴德手忙脚乱拙劣地哄劝萧安,原本笑着的源女却率先动了,崩着小脸快速将皇帝卡在她脖子上的手推开,居然很稳健地走到萧安面前,一脸认真地捧住他的脸去擦他满脸的泪水,跪着的萧安一把将源女紧紧搂住大有不放的意思,哭声改为抽泣,源女煞有介事地拍着他安抚,“安,不哭……”,从前几乎不怎么哭的萧安此时瞬间吸引了源女的全部注意力。
  皇帝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笑了一声,指着那旁若无人抱在一起的两个孩子问道:“邱兴德,这个小儿是萧珏所生?有点意思。”
  邱兴德立刻点头如捣蒜,一脸的邀功状:“是的圣上!千真万确是萧珏的长子,原来一直跟着景王家眷隐匿在西泽,臣就是在都护府发现他们的!”
  皇帝挑眉,“哦?郭轩海?原来他们一直藏在西泽,受郭轩海庇护?”
  邱兴德道:“郭轩海确与景王家眷过从甚密,景王家眷所住别院就与都护府只有一墙之隔,景王侧君余氏与郭府正君乃是嫡亲的兄弟啊……”她一边说着,一边偷偷瞄皇帝的眼色,心中窍笑不已,铁了铁心,再下猛药,“说起来,圣上,这郭轩海着实不识趣,臣一入拜萨城便马不停蹄地前往都护府宣读了圣旨,郭轩海表面应承却迟迟不肯点兵,要不是臣几顾都护府发现了这几个孩子将他们带走了,郭轩海还不知道要拖延到何时去,简直是胆大包天,藐视天威啊……恕臣道句僭越的话,郭轩海真是太不知好歹了,枉费圣上对她多年栽培。”
  皇帝听得烦心,恼恨郭轩海之余越看萧安越觉得他长得跟宇文长有几分相似,心中一梳理,蓦然想起萧珏死去的侧君宇文泰可不就出自宇文一族,联想起宇文一族战中屡屡失利,不免又添不快。
  邱兴德狠狠揉了揉眼睛,红着双眼带着哭腔道:“圣上啊,臣位卑,被那郭轩海慢待不算什么,但臣此去代表的可是圣上您,回来路上,臣带着六百禁军一路夺命而逃,生怕慢了一步便落入郭轩海二十万兵马虎口当中,被吞嚼入腹连把骨头渣都不剩,您差点就见不到臣啦……”
  皇帝捏了捏拳,眼中果然一片阴鸷,风暴凝聚,“郭轩海,翅膀硬了啊……朕既能令她平步青云,照样能令她摔下云端,竟然敢对朕阳奉阴违……邱兴德,你将这两个小的给朕带回来,此事做得极为漂亮,回头朕必有重赏!你且下去吧,将孩子交给祥玉令她将人妥善安置,宣大司马来见朕。”
  邱兴德将皇帝的情绪把握精准,已知郭轩海要倒霉,不由心中大快,闻言伏地行礼道:“诺!”
  行了礼,她起身去拉萧安,萧安一动,源女自然跟着也动了,皇帝却又道:“且慢!”
  邱兴德一怔,忙顿住,皇帝走上前来,蹲下#身来,抬起源女的下巴再次端详了一阵,几不可闻地溢出一声叹息,突然道:“你若是朕所生,该有多好……”
  源女冲她展颜一笑,杏眸清亮,笑意甜甜,皇帝吸了一口气,转身向高处的凰座走去,伸出手朝背后摆了摆。
  仿佛见了极可怕的事,令这个心狠手辣杀人不眨眼的禁卫统领心中惊悚不已,邱兴德心惊肉跳地连忙抱起两个孩子退了出去,
  
  各路兵马诸候,齐聚乾京,千年难得一见。
  天家无情,圣乾王朝姚氏皇族历史上也曾出现过不少争权夺位的事,但像乾景二十三年这一场干戈,一发而牵动天下却是极为罕见的。
  景王年少时曾为太女,当初储位更迭也不是小事,但那仅是先帝在位期间几位当权者之间的阴谋角逐,杀戮仅止于皇城之中,未曾牵动任何一方兵马。
  而事隔二十多年之后的今天,由皇帝一时愚念所引发的这一场皇室风暴,则几乎是动了国之根本,双方尚未决战,便已伏尸千里,血流成河,南北皆乱,所幸的是景王积威甚重,由侧君余氏、钟氏以及草原名将呼衍月替她牢牢守住边界,震慑外族,圣乾王朝才未陷入内忧外患交困的地步。
  最先抵达乾京的府兵是来自于永兴都护府的十万兵马,大都护晋王因为性子温厚懦弱不善兵马,带兵一到乾京便被皇帝架空了兵权,软禁在京郊皇室别院,而她那十万兵马则直接被调用到京城戍卫,邱兴德回京后,皇帝便将这部分兵权给了她,加上七万禁军,邱兴德一跃成为朝中继大司马之后又一手握重权举足轻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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