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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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琬- 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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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日,礼国公夫人袁氏没到,菡玉早在心里想了百遍,却不想袁氏没来,倒是省心了不少。
  不过那恒亲王妃与自己同为王妃,却又比自己年长,菡玉想着怕是不好相与,哪知恒亲王妃倒是个爽快人,也不计较些什么,只是随意随着菡玉坐了。
  女眷里居恒亲王妃和菡玉最为尊贵,旁人也不敢抢了两人的风头,恒亲王妃又不大爱出头,也就随着几家夫人聊聊天罢了。
  邱衡的母亲带着邱天也来了,因为知道邱天和哥哥订了亲,倒是惹得菡玉多留神看了几眼。
  邱天是个长相可爱的女孩子,略微有些圆圆的小脸,一双杏眼灵秀可爱,约莫十四五岁的年纪。今儿扎了一个双丫髻,腰上别了一串铃铛,走起路来可好听了。
  菡玉正瞧着,哪知那邱天转过头来刚好也看见菡玉,朝着菡玉笑了笑,却是可爱极了的,菡玉报之一笑。
  隔着树梢,邱天拉了拉她娘亲的衣袖,邱夫人看见是菡玉,屈膝行了礼,菡玉虚扶了一把,点头致意。
  都说邱衡是京城翩翩佳公子,如今看来,邱家果然不错。
  吃了些菜,喝了几口酒,众人纷纷给荣亲王贺寿,作为儿媳,菡玉自然免不了。
  王佑衍让人搬了紫檀屏风出来,菡玉就送了两大盆蕙兰,荣亲王似是很高兴,对着王佑衍欣慰地一笑。
  “娘娘在坐会儿吧,别累着了。”宁氏看着操劳的菡玉,又想到她那样弱的身子,不免劝道。
  “娘,我不累,您先好好尽兴,女儿要去换衣服了。”菡玉一笑,让宁氏不必担忧。
  宁氏怎能不忧心,派了贴身的丫鬟宜橘跟着去看看菡玉,好歹别出什么事。
  不大会儿,菡玉一身湖蓝色的长袖宽摆曳地长裙,梳作飞仙髻,簪了一朵颇显富贵的宝蓝色牡丹花,发髻两侧各簪一支攒玉的玉兰金步摇,又在发髻上簪了蓝中带紫、紫中微蓝的饰花,脑后钗了一串用羽毛点翠的髻唇,众人皆是被菡玉妆容惊艳,竟有那样一刻没认出菡玉,在猜是哪儿来的绝色倾城之女,竟生生应了那句“一笑倾人城,再笑倾人国”。
  鼓点声声,舞步轻起,裙子随风而动,除尘绝逸,菡玉舞步越来越快,点点落在一块圆形毯子上,衣裙飘飞,竟不像是人间之人。菡玉发髻间的流苏与髻唇垂下的珠花交相掩映,随着菡玉轻盈舞姿零落如画,更添一番灵动之美。金步摇相互撞击的清脆声时落时起,惹得众人看呆住了,便是那日在宫里见着的皇后娘娘舞姿也不与菡玉不分上下。
  一段笛声翩然响起,是王佑衍。
  鼓声激昂,笛声悠扬,偏是两种乐器混合到一起却不显唐突,反倒是融为一体,越发为菡玉的舞姿增色。
  菡玉一舞倾国,身后的舞姬且不及其点滴,世间万物好像都不必存在了,唯有菡玉一人和王佑衍的笛声作伴,湖蓝色的舞在众人眼里,心里。                    
作者有话要说:  

  ☆、油尽

  一个小厮附在老王爷耳边说了几句话,老王爷点了点。
  正待着,外头传来马蹄声,老远就听见一个内监尖着嗓子道,“皇上有旨,请阖钰荣亲王接旨——”
  垂花门处走出一个内监来,手捧皇帝圣旨,身后跟了几个小内监,手里皆各色不已地捧着东西。
  “阖钰荣亲王接旨——”
  “微臣接旨——”在座的人都齐齐跪了下去。
  “朕感念荣亲王大功,于此荣亲王寿辰,朕恭祝荣亲王寿比南山、福泽绵延。特赐南海赤红珊瑚一架、菱香砚十二方,御笔一支,钦此——”
  “皇恩浩荡——微臣谢恩领旨。”老王爷叩了头,接过了圣旨,皇帝所赐物品一应皆有王府小厮、丫鬟捧了去,一一好生放着了。
  一晚尽兴。
  “王妃还没起来吗?”次日,王佑衍到了菡玉屋里。
  青绣摇摇头,“奴婢瞧着王妃昨儿个累得慌,就没叫王妃起来。”
  “也不该啊,都近巳时了。”王佑衍觉得不对头,进了里屋。
  菡玉还昏昏沉沉地睡着,也不知是几时了,倒是迷迷糊糊中醒来几次,却也不大起得来,渐渐又睡了过去。
  “菡玉。”王佑衍拉起菡玉的手,菡玉双手冰凉一片,额头却是烫乎乎的。
  见菡玉不应,王佑衍心里有些发慌,道,“请大夫来。”
  “是。”
  不多时,李大夫便匆匆忙忙赶来了,瞧着躺在榻上的菡玉,情知不妙。又早闻得昨日菡玉羡舞于荣亲王寿辰,心下更是了然了几分。
  青绣拿了一块帕子,给菡玉覆在手腕上。
  李大夫把了菡玉的脉,且捉摸了一会儿,觉得菡玉脉象颇有相冲之处,有些寒毒侵体攻心之症,又摸得菡玉左寸沉伏,右关虚弱,是为忧虑至深,劳累过度,寒毒深髓之症。
  “王爷,恕小人直言,王妃恐怕时日无多了。”
  “你再说一遍!”王佑衍一把抓起大夫的领口,表情扭曲,像是要吃了那个大夫一般。一股火从王佑衍的脑子里升腾出来,最后变成了烈火,熊熊地燃烧了他的整个人,从头到脚。
  李大夫跪在地上,“王爷息怒,小人只是实话实说。”
  “你给我滚!来人,去把城里的大夫都给我请来!”王佑衍指着门口的小厮和侍卫,怒火冲天,朝着他们吼道。
  “青绣,外面是什么声音?”
  这时菡玉已经醒来了,却只听到外面窸窸窣窣传来东西落地和愤怒的声音,却听不仔细。
  青绣这才恍过神来,看见菡玉醒了,偷偷拭干了泪,笑了笑,道,“没什么的,王妃。不过是外头的丫鬟小厮们做事不懂规矩,惹恼了管家。”
  “我怎么觉得是王爷的声音?”菡玉只觉得脑袋昏昏沉沉的,身上乏得厉害。
  “王爷去给王妃抓药了,不会是王爷的。小姐歇着吧,王爷一会儿就回来了。”青绣说着违心的话,话音未落,泪就先下来了,赶紧给菡玉掖好被子转身擦泪,心如刀绞。
  菡玉全身了无力气,只觉得自从生下了王逸晟之后身子就大不如前,每日只是昏昏的,也说不上哪里不适,只是困意一阵一阵的袭来,竟不知是如何了。自己怕是,怕是伤了根本吧?!脑海中闪过这个念头,菡玉愈发觉得是了,这样想来就是整个王府的人都瞒着自己了。可是,自己的身子自己怎么会不知道呢。
  青绣的眼泪“啪嗒啪嗒”地就往下掉,袖子已经湿了,她避开菡玉,打开屋门走了出去。看见王佑衍,更是一阵莫名的难过。王爷对王妃这样好,可如今怎么成这样了呢,莫不是真如那和尚所说,自家小姐福薄,无福消受?想到这里,青绣立马摇了摇头,抿紧了嘴唇。这不可能,绝对不是的,自家小姐自然是命好的,不会这样的!
  “王妃如何了?”看见走出来的青绣,王佑衍消了些气。
  青绣“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抽噎道,“王爷快去陪陪王妃吧,王妃她···她···”说着说着,便再也说不出话来了。青绣也跟了菡玉这许多年了。不管以前在谢诗玉如何拿捏,菡玉都不曾让青绣替她受过,甚至好的东西都还留着给青绣。后来,不管是什么,大大小小的赏赐下来菡玉也是会拿出来给青绣和雪茹的。青绣自小没了爹娘,等同是跟着菡玉和琳玉两姐妹长大的。这些,叫青绣怎么忘得了?
  菡玉刚刚把眼睛闭上,就听到门外传来雪茹断断续续抽噎的声音,先是一惊,以为又是刚刚的声音。但迷迷糊糊中还是大概听懂了菡玉的意思,真的是自己不好了吗?虽然王佑衍不说,王府里的人也都瞒着自己,可是菡玉怎会感觉不到空气里弥漫的不对劲。
  菡玉挣扎着坐了起来,屋里充斥着一股子浓浓的药味儿。菡玉细细想来,自己生王逸晟的时候是难产,尽管后来大夫开了方子调理又好了一阵子,可后来隐隐觉得不大对劲,后来又重了寒毒。自己老觉得乏困,时常也是头疼的厉害。请了大夫,大夫只说是刚刚生产完伤了身子,有些不适是正常的,让自己好好养着。可是后来,吃了那么多药都不见好,更是咳得厉害。
  想到自己的咳嗽,菡玉猛然想起前不久自己咳得厉害的时候,青琬进来服侍,等自己咳完了却急急忙忙地拿着痰呵走了,当是也未多想,只觉得是青琬怕传染了病气,如今想来,怕是自己咳血了。
  菡玉正妄自想着,屋门亮了亮,只见王佑衍推门进来了。
  王佑衍看见菡玉坐了起来,心里紧紧地缩了一下。转而强颜笑道,“你身子弱,昨儿个又累着了,大夫说要静养,如何自个儿坐了起来?”说着,便坐到床边,让菡玉靠在自己身上。
  屋子里的药味儿愈发重了,就算是开着窗子也不能散去。看着菡玉已经全数褪去红晕的苍白脸颊,王佑衍忍不住一阵心慌。从未有过这样一个人让自己如此害怕失去,而自己到现在才明白就算是有多大的能耐都挽回不了一个人的生命。
  菡玉本就乏力,刚刚自个儿坐起来便是费了许多力气,如今更是显得苍白,连嘴唇看着也是白了。
  “佑衍,你告诉我,大夫到底说什么?”菡玉张了张口,声音小得可怜,原本不是如此的,却是最终到了这样的地步。
  王佑衍温柔的笑着,搂着菡玉,尽管觉得菡玉已经觉察出了什么,倒底是骗了她,“大夫说你身子弱,要好好调理。”
  要是不说别的,菡玉还可以安心一些,如今王佑衍这般说,她倒是更确定自己病重了,而且怕是救不了了。
  “佑衍,你告诉我,我是不是,是不是真的无药可救了?”有了气若游丝之感,菡玉的嘴巴微微张了张。
  听着菡玉的话,王佑衍一阵心绞,但到底是不能在她面前表现的,不然她岂不是更难过。
  “没有,你别瞎想,只是你生了晟哥儿伤了身子,前不久又吹了冷风,自然是更不好一些。我已经让青绣去熬药了,一会儿你吃了好好睡一觉,就好了。”
  王佑衍嘴上这样说着,可是心里都在滴血。要是现在病的是自己该多好,要是自己能替她受这份罪该多好。不求可以富贵安乐,但求她能够陪伴在自己身边,多一秒都好。
  菡玉也不再多问,她已经没有力气纠缠,靠着王佑衍又是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王爷,皇后娘娘来瞧王妃了。”青绣打了帘子进来,悄声说道。
  王佑衍起身,“微臣……”
  话音未落,便被琳玉截住了,示意他不必行礼,“菡玉如何了?”
  “菡玉身子不就虚,又有寒毒为尽,前些日子为着父王的寿辰操劳,今儿个大夫瞧了,说是不好。”王佑衍压低了声音道。
  琳玉尽管怨怼,却知道是菡玉心甘情愿的,只得作罢,“也是你的不是了,本宫这样的好妹妹,如今倒是糟蹋了。”
  “臣有罪。”
  “本宫进去瞧瞧菡玉。”
  “娘娘,菡玉正歇着,要不娘娘先坐会儿,等菡玉醒了,微臣再来请娘娘。”
  “不必了,我带了宫里的荀太医过来,请他给妹妹瞧瞧。”
  “多谢娘娘挂心。”王佑衍不再多语,退到一旁静候着。
  照例又是盖了一块帕子在菡玉手腕上,荀太医为菡玉把了脉。
  琳玉知道急不来,也就慢慢等着,好歹让荀太医瞧仔细了,也好对症下药。
  荀太医翻起菡玉的眼睛瞧了瞧,过了小半刻,才起身,面色微凝。
  琳玉却也知道轻重,出了屋门才问,“如何?”
  荀太医也只是摇摇头,“回皇后娘娘,王妃所患之症确如李大夫所述,微臣已看过药方,只此方能一试。”
  琳玉的心凉了凉,尽管知道菡玉病情加重,却不想来得这样突然,“现有几成?”
  “不到三成。”
  像一根冰锥狠狠地扎在王佑衍的心上,“不到三成”,也就是说菡玉很可能没有救了?不,不会的,一定不会的!
  琳玉的心早已凉了大半截,半晌才缓过神来,语气有些无力,“太医还要尽心尽力才是。”
  荀太医点了点头,“微臣定会竭尽全力。”                    
作者有话要说:  

  ☆、灯枯

  荀太医算是太医院医术极为高明的太医了,当年琳玉那一胎,多亏了荀太医,才得以保全。如今,若是连荀太医都只要不到三成把握,那旁的也就更不必说了。
  菡玉这些日子依旧贪睡得厉害,王佑衍向皇帝告了假,日日守在菡玉身边,老王爷知道了,也只是叹息,未免感怀。
  菡玉喝了大夫开的药方,却总也不见效,反倒愈发重了起来。
  宁氏几乎天天都过来,瞧着菡玉,原本一把子水灵灵的模样,如今看起来也是憔悴损。
  “可使得?”宁氏道。
  王佑衍摇摇头,“宫里的太医轮番诊断了一番,总不见得有什么高明的见解。”
  宁氏拉着菡玉纤弱的手,怎么好好的竟成了这个样子了。
  “外头的大夫呢,请了瞧过没有?”没有一一看遍,总还是有希望的。
  “夫人也知道,前些日子,请了京城里几个德高望重的大夫,瞧了,只说是不到两成了,如今只好将养着就是了。”王佑衍说这话的时候,心里早就泪水泛舟。
  宁氏怎能不痛惜,难道女儿这样轻的年纪就要自己白发人送黑发人了吗?因而道,“若是京城里没有好的,便寻着外头的问问。”
  “我正想着带菡玉去外头瞧瞧,可恐怕免不了一路车马劳顿,又伤了。”
  宁氏不语,这也是有的。舟车劳顿,也不一定寻得到好的大夫。
  “祖母,爹爹,娘怎么还不醒啊,我不喜欢娘一直睡着,我喜欢看娘笑的样子。”王逸陵趴在菡玉床沿,看着睡着的菡玉,又扯扯宁氏和王佑衍的衣衫。
  王佑衍听着王逸陵说的话,都说童言无忌,果然不错,自己也喜欢看菡玉笑的样子,可是……
  宁氏心里一阵发酸,只是轻拍着王逸陵的小脑袋,不说话。
  “陵哥儿,你要好好照顾弟弟,千万别让你娘操心,你答应爹,好吗?”
  王逸陵像是懂了什么,认真地点头,“嗯,我不会让爹和娘操心的。”
  “好了,去外面陪弟弟玩吧。”
  王逸陵不舍地看了菡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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