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途- 第786部分

副书记说：“可能我太保守，但我还是觉得，这不能作为筹资的主要渠道，或者说，这种筹资方法根本就不值得一提。”

李向东对青山市人了解不多，但在市县，或者说在地级市，每一次搞这种大型建筑项目，总能得到海外乡亲的支持，海外乡亲捐资的金额总能占一定的比重。如果是一两千万的工程，也会出现好几个海外乡亲乐于独自捐建的竞争局面。

大书记支持贾保焕，说：“我们不能忽视这种筹资途径。”

他列举了地级市的情况，并说，在这方面，向东同志最有发言权。他们市县的许多公益建筑项目就是发动在外乡亲捐助的。他用一种开玩笑的口吻说，向东同志在市县当书记的时候，轻松得很，搞这种建筑项目，寄寄倡议书，发动发动华侨，那钱就从国外飞回来了，市财政几乎就没在这方面化过一分钱。

副书记说：“那是海外华侨，听说，市县的华侨多是在美国加拿大的，用的都是美金加币，一块钱等于人民币好几块。”

他说，我们青山市在外的人，了不起也就在深圳，用的也是人民币，这一块钱还是一块钱。

第1470章按市场规律办事

大书记说，保焕同志也没说要把这种筹资方法放在太重要的位置，发动民资建设一些公益建筑项目，也不失为一种好途径，但这不是唯一的，也不是主要的。能发动多少，就发动多少。他说，这个问题没必要讨论。他对贾保焕说，你继续往下说。

贾保焕说：“还有一种筹资办法就是认购座位的形式。”

他说，我们将部分比较好的座位推向市场，以五到十万元的价格进行认购。谁认购某一个座位，就终生享用这个座位，以后，不管是体育赛事也好，文艺晚会也好，都可以免费享用。

他说，当然，这些座位相对普通座位要宽一些，可以坐两人，就相当于一些咖啡厅里的包厢吧！又比那些咖啡厅里的包厢要窄一点。

他说，我们暂计划特设一千个这样的座位。如果，认购得好，这将是一笔相当可观的资金来源。

这可是贾保焕自认为最得意的构思，也是解决体艺场馆资金的最好办法，如果，保守地按五万元计算，认购一千个座位，那就是五千万了。

说到这里他停了停，环视到会的每一个人，场会很静，没有出现他预料的热烈气氛，多少让他有点失望，转而又想，这方案提前两天发下去的，大家要议论，私底下也早议论过了。

他说：“现在是市场经济了，我们就要按市场经济的思维考虑问题，按市场规律办事。”

大书记说：“这种方法不是我们首创，有些地方也运用过这种形式。实践证明，这种形式是可行的，成功的。”

李向东看了副书记一眼，只见他稳坐着，嘴角挂一丝冷笑，并没有要插话的意思。李向东想，或许，因为大书记一锤定音，他才没提反对意见。然而，他猜错了。副书记改变了策略，不想一个问题一个问题的反驳，如果，这一次大书记再制止他，下一个问题，他就不好再开口提反对意见了。他在等贾保焕把整个资金运作设想说完。

贾保焕说：“可想而知，青山市要建这么个体艺场馆，一定有许多建筑老板来竞争这个项目。不管是青山市的建筑商也好，非青山市的建筑商也好，我们都要提出一个附加条件，就是让承建商带资承建。”

大书记说：“这个想法特别好。我们不是干了活才拿工资吗？我们也要让承建商干了活才给钱。”

贾保焕说：“当然，我们不是等承建商把工程建成了才付款，这也不实际，谁会背着一个亿来给我们建这个场馆？但我们可以等他们建到五分之一后，再付第一笔工程款。这样，也能缓解我们的资金困难。”

副书记问：“那是不是就可以指定承建商呢？指定由某一个承建商承建这项目工程。”

贾保焕笑了笑，说：“如果，常委会决定指定承建商。我当然服从。但是，我个人认为，还是要搞招标，除了按质按量完成整个工程，带资承建，也是条件之一。”

副书记笑着问：“有这么好的事吗？”

贾保焕说：“为什么没有？一个亿的工程是一个不小工程，没一定实力的承建商，揽不下这工程。有一定实力的承建商也有办法解决这预支的二千万。”

他说，我说的是解决，不是要他们先从兜里掏出两千万。一些有实力的承建商，信誉摆在那，也有较固定的提供建筑材料的渠道，他们完全有能力不必付款就赊料开工。

副书记说：“你以前那些关系户完全可以做到这一点吧？”

贾保焕脸色一沉，说：“我知道你什么意思。”

他说，我可以事先申明，我以前的关系户也好，非关系户也好，都是平等的，想要得到这个工程，都是经过竞争，经过投标。

他说，这项工程主要由分管城建的副市长负责，我贾保焕只是履行市长的职责，不具体管这事。

副书记见在这个问题没有空子可钻，话题一转，说：“我对认购座位的作法有不同看法。”

大书记说：“就你意见多。”

副书记笑了笑，说：“我想，应该也有人有看法吧？只是我开了个头，大家就不开腔了，指望我来当唱这个红脸了。”

大书记说：“说吧！有什么不同看法都提出来。本来这个会就是征求大家意见的。保焕这个方案也有不足之外，所以，才要大家讨讨论论，进一步修改完善。”

副书记说：“我们这个体艺场馆……是这么个叫法吧？一共有五千个座位。我不知道，这五千个座位是一个什么概念？保焕同志说，要特设一千个座位，这特设的座位占用了多少普通座位？”

他说，是在这五千个座位里特设呢？还是特设以后还有五千个？如果是前一种，那这五千个座位就要打折扣了。

大书记问：“这重要吗？”

贾保焕说：“如果，就在五千个普通座位里特设，又怎么样呢？”

副书记说：“如果，在五千个普通座位里特设，特设的座位比普通座位要宽一些，一千个特设座位就要占一千多个普通座位了。完工后的场馆，普通座位应该只有三千多个了。”

他说，我们想一想，算一算，三千多个座位，能举办多大的体育赛事？能举办多高水平的文艺晚会？

他说，邀请两支有一定水平的球队来青山市比赛需要多少钱？邀请一个高水平的文艺团体，或者有点名气的歌星来演出需要多少费用？把这些费用都摊到三千多个普通座位上，票价是多少？票价太高，能吸引观众吗？

他说，不是说要走市场经济的路子吗？我们也应该算一算这笔帐，不要只想着把场馆建起来，却不考虑以后的经营管理。认购座位的形式，其实，是提前预付了以后的票房收入。

副书记说：“没有足够的票房收入，谁来经营管理都成问题。”

此话一出，大家便都议论起来，不知大家事先有没考虑到这个问题？即使没考虑到，副书记提出来，就不得不重视了。分管文体的常委宣传部长说，这问题必须考虑进去。这个问题不处理好，以后的确很难举办高水平的文体活动。他说，现在，我们总想举办一些高水平的体育赛事和文艺晚会，就是因为受现在的体育馆座位限制，票价太高，估计观众难于接受。

有人说，如果不能举办高水平的文体活动，搞这个场馆也没多大意义了。

有人说，按农民老百姓的说法，这认购座位，等于吃了过头粮！除非市财政每年都垫付这笔收入。这似乎不实际吧？

有人说，不搞终生享用呢？一年或者两年，或者斟情给予半票优惠？

大书记咳了两声，把大家的议论压下去了。

他说，有什么意见，一个个提。

他说，这么大的事，靠一次两次会议要解决问题也不实际。

他说，保焕的这个想法很有创意，但还需要集中大家的智慧不断完善。

李向东一直没有说话，直到大书记宣布散会，他也一言不发。但他心里却暗暗庆幸，想如果，常委会通过这事，这笔钱就化得冤枉了。体艺场馆建好了，摆在那里并非形同虚设，但也会引发出许许多多麻烦和后患。这么想，他倒不觉得副书记是故意与贾保焕作对了。其实，他是为青山市做了一件大好事。

有的人，不一定要做出什么政绩摆在那里让人看，他阻止了某一个非科学的决策和作法，也是为地方发展做出了贡献！

第1471章微妙关系

会后，大书记找贾保焕谈了一次话，他不得不指出他的急进。他说，我知道，你的出发点是好的，想为青山市多干些好事实事也是可以理解的，但考虑问题要周密，有时候，不能只凭一时冲动。某一个构思，某一个想法，形成方案前，还必须放到下面征求一些大家的意见。比如，你的这个方案，有没有征求文化部门和体育部门的意见呢？他说，我想，应该没有吧？否则，不会出现这么大的纰漏。

大书记说：“开发宽县旅游的事，进展得怎么样？那几个老板回去后，有什么新想法？你应该跟踪下去。做事要做一件成一件。”

他巧妙地把这事提了出来，让贾保焕意识到，他大书记也在关注这事，而且，担心这事未必能成。但大书记马上又肯定了贾保焕，说，扩建公路这事，你就做得很好。希望每件事，你都能像扩建公路那样一抓到底，取得实效。

贾保焕连连点头，说：“是有点急于求成了。”

大书记说：“你越急于求成，就越欲速不达。”

他说，想改变大家对你的看法，还是要踏踏实实做事，不要求一时的轰轰烈烈。他再提出了另一件事，暗示贾保焕，你以前被赶出青山市的事，我大书记不是不知道。他说，有时候，沉默低调并非一件坏事。当大家以为你做不出什么事的时候，你突然作出一件实实在在的事，反而会让人觉得你有一种沉淀后的爆发感，这样，往往能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他想说，这一点，你应该向向东同志学习。他就不在乎一时半会的得失，就经常给人一种沉淀后，爆发的奇效。然而，这话到了嘴边，又吞回去了。你怎么知道，他听了以后会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呢？还不是认为你在肯定李向东，否定他贾保焕？

大书记不能让他有这种感觉，毕竟，他是市长，他又没表现对你大书记不尊，不能说他不如某某某。这会起反作用，会让他认为你大书记小瞧他这个市长，或许，就会更要表现自己。

你反对，他也要表现。

一而再，再而三，彼此间就会出现分歧了。

大书记也就这次会议，与李向东谈了一次话。他说，你都看到了，青山市人对贾保焕还是有看法的，当然，这些看法很不应该，但又能说人家什么呢？副书记说得不对吗？只能说贾保焕确实存在问题。他说，别人怎么对他，那是别人的事，你不能掺和进去，毕竟，贾保焕回青山市当市长是省委常委会的决定。你掺和进去，味道就变了。

李向东点头说：“我听你的。”

大书记说：“这次会议，你表现得就很好。”

他说，我相信，副书记一定找过你，一定劝过你站在他那边反对这个方案。我认为，这个方案大方向是对的，只是一些细节还需要进一步完善。

他说，有一些人，就是想利用你不服气贾保焕回青山市的心理，把你拖下水，让你也卷入这些是是非非的旋涡。

李向东没有向大书记解释什么。他想，自己怎么解释，大书记也不会相信副书记曾劝他不要掺和这事。这太不可理解了！

这些天，他总在思考这个问题，想副书记不让文仔跟他，是不是也有这方面的原因？难道副书记始终认为李向东当市长更合适，对青山市发展更有利，因此，想方设法要把贾保焕拉下来？

别说这是不可能的，就算可能，他贾保焕会是什么样的结果？

相信他不可能不知道。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这副书记也太伟大了！

李向东想，除了伟大，再没有什么词可以概括他的所作所为了。

大书记没想到副书记会主动找他解释这个事。副书记说，我提的那些意见，并没有针对谁，更不是针对你大书记，希望你不要误会。大书记说，我怎么会误会呢？你那是就事论事。他说，你谈得很好嘛！当时，我就没考虑到这个问题。你提出来，我倒觉得是应该处理好这个矛盾。这是长远之计，我们不仅要把事做成，还不能给以后留下任何麻烦。

副书记笑了笑，心里却没底。

大书记说：“在一个班子里，就应该有你这样的人，敢于提出自己的不同看法。”

他说，大家有意见，都不提，只是附和说好话唱赞歌，这还讲什么民主？这也不是一个团结有战斗力的好班子。

他说，你不要有包袱，该说的话还是要大胆说。

他说，今天，你不来找我，我也会去你那跟你谈这事。我和保焕同志交换过意见，他对你也没有成见，也认为，你说得非常有道理。

副书记很不得要领，大书记越说好话，他心里越没底。他打电话给李向东，问大书记对这事有什么看法？问大书记有没有误会他是在针对他？

李向东笑着说：“大书记怎么会误会你呢？怎么会认为你针对他呢？你说得很对啊！大书记会议总结的时候，不是还表扬你了吗？”

副书记说：“他越说好话，我才越觉得人心隔肚皮，觉得他没说真心话。”

李向东说：“批评你才舒服啊？”

副书记说：“也不是。”

李向东说：“我认为，大书记并不是真心同意贾保焕兴建体艺场馆。他多少有些无奈。”

副书记忙问：“这话怎么说？”

李向东说：“你认真想想，大书记乐意他把那场馆建起来吗？书记和市长之间总是有些微妙的东西。这场馆建起来了，大书记的脸面有点放不下吧？”

他说，只是，他又不好反对贾保焕提出这个方案，毕竟，他也不想这党政一把手有发生什么分歧。

他说，你提出反对意见，而且还句句在理，他应该是高兴还高兴不过来呢！

副书记问：“你是说，他那表扬是由衷的？”

李向东说：“我可没这么说，你自己琢磨吧！”

副书记又问：“应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