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途- 第606部分

小倩再次走进那只鸟笼时，手气就一直不好，一个劲地输，几乎一铺也没赢就把那九十万输光了。她输得完全失去了理智，左顾右望，见那男人站在不远处，就向他招手，就说还要再借三百万。

那男人说：“只能借你一百万。”

小倩说：“你一百万一百万的，我什么时候才能翻本？两百万，最少也要要两百万。”

那男人坚持说：“一百万。”

小倩说：“你怕我没钱还你吗？”

那男人说：“你还是悠着点吧！的手气也太差了。”

小倩说：“你这瘟神跟着我，我手气能好吗？”

那男人说：“我不是离你远远的吗？一百万，要不要？不要就算了。”

小倩便又借了一百万。

第二个一百万，那男人就一直狗皮膏药地跟在小倩左右。小倩说，你离我远一点好不好？她说，你这瘟神跟着我，我还能赢钱吗？那男人“嘿嘿”笑，却还是寸步不移。你小倩赢不赢钱关他什么事？他恨不得你马上就把钱输光了，然后随你回大陆讨债。

小倩再一次输得精光。那一刻，她已经崩溃了，呆呆地坐赌桌前。她开始明白，为什么有人输了钱会跳楼自杀！这一刻，她真的就想跳楼自杀。然而，她发现，这萄京赌场竟没有窗，想这萄京老板建这赌场时，应该就已经预想到会有许许多多人会萌发出从窗户往下跳的念头。

小倩是被那男人架出赌场的。不知什么时候，那男人不再是一个人，他还有两个貌似打手一样的帮手。他劝小倩，有赌不为输，可以下次再来！他问小倩，你家住哪里？我们送你回去。说是送，其实是要跟小倩回家讨债。小倩怎么能让他们跟上门呢？别说她没钱还，就是有，也不会让他们跟着她。

她说：“一个星期，一个星期我把钱还给你们。”

那男人说：“我们会相信你吗？如果，你玩失踪，我上哪找你？如果你自杀，我们去阴间找你要钱啊！”

小倩不敢带他们找张志东，想来想去，只好把他们带到市县，要李向东帮她还债。

找别人弄个十万八万的还没问题，但张口要个百八十万的，谁也不会给你小倩。找李向东弄十万八万的，他会诸多理由拒绝，但到了救命的时候，叫他拿出两三百万，他总不会见死不救吧？

这会儿，李向东不是见死不救，而是觉得，不应该救。你小倩根本就不值得我李向东挪用公款救你一命。你要找人救你，也只有找张志东。我李向东跟你什么关系？我李向东出手相救，你小倩过关了，我李向东却有可能掉进苦海。

李向东说：“我找人来处理这事。”

他打电话给公安局长。目前，他能做到的似乎只有这一点。在不还钱的状况下，只有公安局长才能保证小倩的生命安全。

小倩泪流满面，说：“你叫谁来也没用。拿不到钱，他们不会放过我。”

她说，李向东，你就不能看在我们过去的交情上，帮帮我？两百万对你不是什么大数目，你交代陈小雨，马上就能解决了。

她说，你就不能看在张志东的面子上帮帮我？你放心，我不会白要你的钱，我只是一时拿不出来，一个星期，最多一个月，我就把这钱还给你。

那男人从李向东和小倩的谈话里听明白了，眼前这个人不是小倩的男人，根本就不会替小倩还债。听明白了，小倩的男人比眼前这个人的官还大，只有找到他，才有可能替小倩还这笔债。

他对小倩说：“我们走吧！去找你的男人。”

李向东说：“你们再等一等，很快就有人来解决这件事。”

他说，你们不是想要钱吗？两百万算不了什么！

他要拖住他们，你这澳门的黑社会竟敢跑到大陆来耍威风，是不是找错地了？此时，他已经把对小倩的厌恶放在一边。毕竟，小倩属自己人，现在要团结一致对外，先把澳门这几个黑社会制服了再说。

第一一二九章没有不透风的？

李向东一点没想到，公安局长对那几个家伙也一筹莫展。欠债还钱，这是天公地义。你小倩借了人家的钱，人家上门找你要，有什么不对？即使人家是黑社会，那也是澳门的黑社会，人家进境后，并没有干什么违反中华人民共和国法律的事，你凭什么要教训人家？

那男人说：“你们不要跟我们讲道理，只要还钱，我们就走人，如果，你们不能替她还，我们就要她带我们去找能帮她还钱的人。”

他们要带小倩去地级市，去找张志东。

这时候，李向东不得不为自己着想了。他意识到，张志东定要倒在小倩手里。纸包不住火，赵书记肯定会知道这事，就算现在不知道，迟早会知道。当他知道的时候，定会快刀斩乱麻，推倒张志东。小倩到处索要好处的行迹，李向东不是不知道，赵书记要查起来，不可能查不出证据。

目前，对赵书记来说，这可是一大政绩！如果放一放，赵书记到任一年半载，张志东再出事，他可就要承担一定的领导责任了。他才不会那么傻，把政绩转变成责任。何况，你张志东不是还要跟他争高低吗？

李向东不可能明明看着张志东倒下去，还站在张志东这边。如果只是党政一把手争高低，即使张志东败下阵来，李向东还有可能站在他一边，跟他共患难，但目前，可不是共患难，而是，同归于尽，以国法以党纪所不容。

他对那男人说：“你不能伤害小倩。如果，她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保证你回不了澳门。”

那男人说，你放心，我们是求财，不是要人命！

那男人说，她的命不值钱，我们的命值钱！

小倩骂了起来：“李向东，你是个混蛋。你是个无情无义的混蛋！你能帮我却不帮我，却要让他们去找张志东。”

她说，你这是想要害张志东，想要让赵书记整死张志东。

她说，你还是人吗？你对得起张志东吗？

李向东没有跟她吵，心里想，到底是谁害张志东？是我还是你小倩？你小倩把事做绝了，却一点反悔也没有，还要我李向东不讲国法，不讲党性原则帮你？我李向东如果是私人老板，市财政的钱都是我李向东自己的，我会毫不犹豫地帮你，但是，那些钱是国家的，是老百姓的，我没有权利擅自动用那些钱。

他看着那几个人把小倩拉上车，虽然，小倩还是一路的骂，但他看见，那戴近视眼镜的男人却是一路地劝，叫小倩别张扬，说你这么张扬，搞得周围的人都知道了，反而对你自己不好，对你的男人不好。

终于，看着那辆车离开市委大院了，李向东心里却越反地沉重。他回头见公安局长还站在身后，便说，这事，你就当不知道。公安局长点点头。他又补充了一句，如果，有人问的话……我说的是，如果组织上了解这事，你最好说实话。他现在考虑的是，如何尽量降低这事的负面影响。

有一刻，李向东问自己，是不是应该向地级市委汇报这事？

这么严重的事情，你李向东不向地级市委汇报，就是一种渎职。然而，能汇报吗？如果汇报，你李向东还是人吗？你李向东本能帮小倩，本可能可以把这事控制在市县范围，你却没有控制，而是让它向地级市蔓延，这已经很让人觉得你李向东不够哥们义气了，再向地级市委汇报，以后，还有脸面见人吗？

这会儿，李向东在一种党性原则和哥们义气之间挣扎，一会儿，觉得自己应该坚持党性原则，一会儿，又觉得自己无情无义。他打电话给黄，叫他到他办公室来，告诉他刚才发生的事，问他到底应该怎么选择？

黄早就知道小倩带了几个貌似黑社会的人来他办公室，但见李向东没打电话叫他，便也没有过来。听李向东如此这般说了小倩的事，就说：“张志东是气数已尽。”

李向东问：“我现在应该怎么办？”

黄说：“把这事告诉张志东，让他自己去处理。”

李向东说：“我怎么说？我说什么？张志东肯定会怪我，从某种角度说，是我害了他。”

黄说：“你觉得，你帮小倩还了赌债，张志东也未必能逃过这一劫。你敢保证，市县就没人向地级市反映吗？”

他说，到了这时候，谁都帮不了他，谁都不可能帮他。他不可能连这点道理都不懂。

他说，如果，你觉得为难，就由我告诉他吧！

李向东忙说：“不行，你不要掺和进来，你向他汇报，却不向地级市委汇报，就更说不过去了。”

他想，自己说到底跟张志东还有那么一层老同学关系，即使张志东出了事，查起来，他李向东包庇张志东，也还有点说法，黄包庇张志东，除了恶意包庇就一点理由也没有了。

他说，这个电话还是我来打吧！

他拨打张志东的手机，手机却占线。好不容易打进去了，张志东却说，你打我手机干什么？这时候，你还打我手机干什么？他把电话挂了。他真没想到小倩会给他招惹这么大的麻烦。平时，他一点不知道小倩喜欢去澳门赌博，这一知道，竟闯了那么大的祸。

女人是涡水，一点也没错。

他不能让那几个人来他办公室。他跟小倩约好了在一家酒店见面。这时候，他正急着打电话找人想办法帮小倩解决那两百万的欠债。本来，他想打电话给李向东，要他想办法帮他解决五十万，后来想，李向东已经知道这事了，再要他解决，事情败露的话，他就同谋，问题就更大了。他不能把李向东牵扯进来。他要找那些不了解实情的人想办法。如果事情败露，人家根本不知情，可以说，张市长叫我们借五十万解燃眉之急，我们不好不给。

这时候，张志东想的是，这事不能牵扯到任何人。自己惹的事，自己扛，谁要你与小倩有那层关系，谁叫你没把小倩管好？你只能自作自受！

张志东在地级市还是很有些威信的，还是有那么几个人真心帮他的。小倩和澳门那几个人在酒店等到晚上的时候，张志东凑齐了两百万。当他把钱送到那戴近视眼镜的男人手里，拿回小倩的欠条时，小倩抱住他，哭得泪人一样，说，她对不起他，说她以后再不会去赌博了，说她以后就是做牛做马也跟他一辈子。

这一夜看似平静，然而，却一点不平静。小倩去市县找李向东的事已经传得沸沸扬扬，毕竟，小倩是公众人物，毕竟，那几个人的扮相太像黑社会。有人便猜测，小倩是不是跟李向东有一腿？是不是李向东白占了小倩便宜不给钱，小倩就找了几个黑社会上门来催债？这种花边新闻传得快，地级市那边也知道了，就有人打电话来询问，不过，这种询问多少还有听风流韵事的意思。

另一种渠道谈论这事却要了张志东的命。他打电话借钱应急时，找的都是那些自认为知己的人，但是，你认为知己，人家却未必把你当知己，或者，人家认为，你张志东已经不得势了，把这事当一种讨好赵书记的资本，把你出卖了。

赵书记把这两件事联系起来，敏锐地发现，这是做掉张志东，包括他的忠诚党羽的最好机会，于是，要求纪委立即核实此事。

第一一三零章你也不干净

小倩找李向东帮她还赌债时，他就意识到张志东要出事了，也意识到自己逃脱不了干系，因此，他与黄商量对策，怎么才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两人分析了这些年，李向东和张志东的交往，觉得李向东也没有做过什么太过分的事，想小倩在市县购的那个套间，严格地说，并不是李向东投其所好，倒是很有点索贿之嫌。

他们觉得，最担心的还是逢年过节，李向东送给张志东的红包，这些年的积累，那数字已经不小了。虽然，别人也送，但别人送是别人的事，别人与张志东的事没多少牵连，可以不必追究，赵书记要把你张志东一起撸下来，却会大做文章。

李向东便把陈小雨也找来了，三人一起研究，应该怎么应付这个事。黄认为，不说是不行的，但又不能全说。他要陈小雨装糊涂，就具体说这两年的事，就直言不讳地说，每逢年过节，李向东都交代他去拜见有关领导，虽然两年前也送，但送了多少？具体数已经记不清了。他要陈小雨机灵一点，有必要的话，可以把收受红包的人都一一点出来。正因为人多，才记不清。也因为人多，涉及的面广，想他赵书记也不敢太张扬。难道他还敢跟副省长斗？跟那些有关连的省厅领导斗？

最后，黄对李向东说：“枝子的事，你也要小心。张志东或许不说，小倩却不会替你隐瞒。你没帮她还那赌债，她已经记恨在心了，如果，她倒霉，拉你和枝子垫背也不奇怪。”

李向东想了想，便找枝子谈了一回。枝子已经知道小倩欠了澳门“大耳隆”赌债一事了。李向东不帮小倩，小倩再去地级市前，曾打电话要枝子帮她。枝子当然不会帮她，她和小倩的交情还没到要化两百万替她还赌债的程度。

李向东说：“这事肯定会牵扯到张志东，小倩背着张志东干的事，你不是不知道。牵扯到张志东，也许会间接牵扯到我和你。”

枝子说：“间接牵扯到你不假，但关我什么事？我跟张志东有什么关系？跟小倩有什么关系？”

李向东说：“但你跟我有关系。这有可能会另外滋生一个案子。我和你关系暧昧，会不会利用职权变相让你得到好处？你在市县做的广告生意，尤其是政府的广告生意几乎都是你承办的。”

枝子说：“总不能这么不讲道理吧？”

她说，我跟你还没有那种关系的时候，市县政府的广告生意已经由我做了。总不能否定我那公司的实力吧？当时，就是因为我那公司的创意新，得到客户青睐，好多单位才把生意交给我的。

她说，我不否认你关照过我，但在市县，关照我的人很多，钟市长也关照过我，老邝书记也关照我过，老钱市长也关照过我，还有那些局长主任呢！他们更多还是看在我老爸的面子上。

她说，当初，不是我老爸，你李向东也不会帮我。恰恰相反，我跟你有了那种关系，你就再没关照我了，好几笔大生意都搞投标都被其他人抢走了，我想叫你向商贸中心那香港主管打个招呼，你都不愿意呢！

李向东说：“你说的是实话，但别人相信吗？”

枝子说：“这次被小倩害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