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城不断扩展,这别墅就进了城,在高楼大厦林立中显得别具一格。
李向东说:“你这别墅至少值千、八百万吧?”
老板钟说:“这只是装装门面,让人看的。外人不知道,生意人,其实没几个有钱的,值钱的东西都抵压给银行了。拿了钱搞投资,都扔到那些不值钱的荒地里了。哪一天,那些地不升值,负不起利息,这别墅就是银行的了。”
李向东问:“你手上有多少地?”
老板钟“嘿嘿”笑,说:“这还不容易,到国土局一查电脑,就查出来了。我想,你关心的还是张老板想征用的那块地吧?”
李向东说:“那块地,可以说,是你投资的一大败笔。你是搞房地产的,不是搞企业的,怎么会投资那块地?离城这么远。别说十年,就是三十年,那块地也不能升值,也不值多少钱。你很清楚,城的重心是向东发展的,越向东发展,这西面就越没人气。”
老板钟说:“我不这么认为,能不能升值,值不值钱应该看有没人对它感兴趣。有人感兴趣就值钱,没人感兴趣就不值钱。那地放在那里十年八年,我付的成本,我付的银行利息,我还不算土地升值这部分,就说我的智力眼光投资,这是无价的。他张老板没有这个智力,没有这个眼光,现在才知道这块地对他的重要了,那他就要为它付出代价。所以说,我出的价钱是很合理的。”
李向东笑了笑说:“对土地的了解,我想,我应该不比你少,我可是当了好几年国土局局长的。”
老板钟“哈哈”大笑,说:“我当然清楚。你是我的对手,我怎么不清楚?凡是我的对手,我都要了解得清清楚楚。知已知彼,百战不殆。”
李向东说:“我们是对手吗?对手还能这样面对面坐在一起?我了不解起,只能算个说客。”
老板钟摇头说:“你以为现在是枪林弹雨的年代,对手相见就要动枪动炮?现在,越是对你笑,越是谈得来,才最有可能是你的对手,这样的对手,防不胜防!”
李向东说:“真正的生意人!有智慧的生意人!”
老板钟说:“过奖,过奖。”
李向东说:“不过,我认为,你还缺少了一样,现在的生意人还要学法知法。你没见,好多老板都聘请律师当企业顾问?做生意,不学法不懂法不行了。”
老板钟呆了一下,问:“你这话什么意思?”
李向东反问老板钟:“你也学法?也懂法?”
老板钟开始揣摸李向东话里的意思。他发现面前坐着的这个人和其他人不一样。他提出了一个大家都知道,但都不提的问题。他要么太天真,要么有备而来。他不可能太天真。他肯定是有备而来。他觉得似乎遇到了对手。
李向东知道,老板钟已听明白他话里的意思。从此,他将注视他的一举一动。他要继续迷惑他。第一步,他从司法局又调来了一位律师。这律师是全市最有名的,凡他接手的官司,没有打不赢地,所以,市里人最叫他“大状”。第二步,他还要去一次张老板的企业,装模作样地做一次全面调查。第三步,他要开一个他和他手下一行人的全体会议,正式向他们宣布,他要与老板钟打一场官司。
第十四章走在后面
李向东和他手下一行人又到了张老板的企业。他对张老板说,这次可能是最后一次了,如果不发生较特殊的情况,整个调查工作应该可以收尾结束了。所以,还请张老板再一次给予支持和协助。张老板说,那里话,那里话。你这是在帮我做事啊!我那有不协助你的道理。李向东说,我们这次来,要兵分两路,一路留几个人在你这里核实几个数据;一路由我带两个人到附近那条村子——也就是那块地原来的权属村子了解一些情况。张老板打电话给绮红,叫她过来他的办公室。
绮红的出现,又让李向东好一阵心跳。她的高跟鞋“咯咯”地敲,敲得她丰盈的胸欲破衫而出。他忙把目光移开,不敢看得太久,怕自己想得太多,想得失了态。他移到她的脸上,她正对他笑。
她那笑很生动,不是那种礼貌性的嘴角牵扯。他有点不相信自己的感觉,他问自己,是不是多心了?看花眼了?
张老板向绮红说明了李向东他们的来意。绮红对李向东他们说:“跟我来吧!”
她要带他们去接待室。
李向东见这边安排好了,就在走廊停了脚步,对绮红说:“我带几个人到村子那边走走。”
绮红说:“等等我,我交代一下,也跟你们去。”
李向东看看她的打扮,看看她的高跟鞋,说:“不用了。村子脏,路也不好走。”
绮红说:“我早就想到那村子去看看了。平时,在这边望过去,很清静,很悠闲,就想过去看看,但一个人又不太敢去。既然,你们要去,我也跟你们去走走。”
在门口等绮红时,李向东怎么也想不明白那村子有什么好看的。哪条村子不是既清静又悠闲?何况,还要穿过那块地。那块丢荒了多年的地长满了草,只有一条弯弯曲曲、坎坷不平的小路。
绮红过来了。
李向东感觉到她好象矮了许多,细看,才知道她换了一双平底鞋。速度够快的。难道她办公室里有几双鞋?会不会还有几套衫裙?会不会还有什么胸罩、丁字裤之类的小玩意?
绮红误会了李向东的意思,脸红了,抬抬脚说:“是不是很难看?这鞋子不配这裙子。”
李向东说,没有,没有。
这是去哪里?不就是去农村走走吗?还这么讲究!
突然,李向东觉得绮红今天怪怪的,和以前大不相同,脸上完全没了那冷的不宵,笑也生动了,甚至于,还有点想巴结的意思。
一路上,走那条弯弯曲曲、坎坷不平的小路,绮红像走独木桥走得东倒西歪。
李向东问:“没走过乡间小道吧?”
她说:“走过。小时候也去过乡下,也跟人家去放过牛,但那里的路没这难走。”
李向东说:“你双眼看远一点,别就盯着脚下那点地方,心里就觉得这路平坦了,走起来也放心了。”
绮红似乎试了一回,只是一会儿,她又不放心了,又只盯着脚下的每一个坎坷。
李向东只好叫那两个年青人在前面走,叫他们先进村找村干部。
本来,他们可以不用这么麻烦。他们可以通知村的属辖镇派熟悉这个村的镇干部带他们过来,但是,李向东觉得这样反而了解不到真实情况。在镇干部面前,村民们只会说好话,即使有人想说难听的话,镇里也会事先安排好,不让他们和李向东他们接触。
李向东走在后面,跟着绮红,担心她会有什么闪失。这么安排,李向东完全出于安全考虑,一点没其他意思,但一路走来,他就不会没有别的念头了。
好像他还是第一次走在绮红后面,第一次有这么充裕的时间从后面看她,看得那么随意,那么无所顾忌。绮红穿的是一套张老板企业管理人员统穿的制服,白衬衫蓝短裙。白衬衫透明,能清楚地看见背脊上一条细细的带子。想她戴的是那种没有肩带的胸罩,所有的负荷就靠这条细细的带子紧绷了。他想像她胸前那条深的沟壑,想像形成沟壑的两座山峦,一个深呼吸会不会把那细细的带子绷断?
蓝色的短裙穿在别人身上,怎么都觉得松宽,许是经过加工,许是她那臀确比别人肥大?应该是两者有之,穿在她身上就显得紧紧的。李向东喜欢那种臀肥大的女人,绮红的臀就肥大得让他心跳。不仅肥大,还翘翘的,呈半月型。因为是夏装,那裙的布料也薄,隐约看见里面穿一条小得不能再小的丁字裤,两瓣肥大的臀随着身子的左摇右晃不停抖颤。
右脚落地时,右边那瓣抖颤、绷紧,绷出一个让李向东心跳的弧,左脚落地,左边那瓣抖颤、绷紧,又绷得李向东心慌。李向东就这么一心跳,一心慌地走得燥热,走得下面胀胀的磨擦得难受。
他真希望她脚下一歪,身子一倾斜,他就大胆地冲上去,从后面抱着她,顶着她。甚至于,有那么一刻,他想不顾一切地冲上去。
他深深呼了一口气,抑制自己。
她回头问:“你怎么了?脸怎么这么红?”
他弯了弯腰,不想她看到他下面的狼狈,说:“天气太热了。”
她说:“你没有什么不舒服吧?”
他说:“没有,没有。”
他示意她继续走。
她回过头去,低着头,好象在一边走,一边偷笑。
第十五章波浪村
那条村叫波浪村。李向东不知道那村怎么会叫波浪村,又没江又没河,只有一条两米宽的渠从村边过。那渠也是人工的,应该是搞农田水利挖掘的,立村时绝对没有,那时候,饮水肯定也成问题。
村里的老人解释说,“就因为没有水,才叫这名字,希望有波有浪。”
说这话的老人坐在村头的榕树下,捧着水烟筒咕咕嘟嘟地吸烟。
李向东问老人:“您年纪多大了?”
老人说:“八十了。”
李向东说:“看不出来,一点也看不出来。您这身健壮能活一百岁。”
老人很高兴,一张脸笑的只见皱纹不见脸。
李向东说:“您是见过世面,经过风雨的人。改革开放这么些年,您觉得变化最大的是什么?”
老人想了想说:“变化最大的是农田少了,工厂多了。”
李向东又问:“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老人看了看李向东,说:“当然是好事!别的地方,条件不允许,条件有限制,平整农田办工厂搞工业,不一定是好事,但是,像我们这样的城郊村,有条件发展工业,当然要发展工业。发展工业是经济发展的主要方式。”
李向东“哈哈”笑,说:“看来,您是经常看新闻读报纸的,说得比那些当干部的还有水平。”
老人越发得意,说:“不看不行,不看不行。”
这时,李向东才切入正题,他指着张老板的企业,说:“您认识那个企业的老板吗?”
老人说:“怎么不认识?村里的大人小孩子都认识。他经常来我们村。”
李向东问;“来村里做什么?”
老人说:“做好事啊!他每年重阳节都给我们老人派红包,七十岁的老人一人一封。”
老人想了想又说:“今年春节,他还请了一个剧团来我们村演大戏。”
李向东说:“听您这么说,这张老板还挺够意思的。”
老人也不客气,说:“但是,有一点,他做得不好。”
李向东问:“哪里做得不好?”
老人说:“他请的那几个门卫保安不行,那眼力不行。那天,我们村里的几个老哥儿想去看看他的厂,门卫保安说什么也不让进。为什么不让进?不就是怕有人进去搞破坏吗?我们这几个老哥儿,是那种人吗?退一万步说,就算是那种人,也就剩走路的力气了,想搞破坏还搞得了吗?我们只是想进行看看,这么大的厂,这么多人,是怎么管理的?他们是怎么产生那产品的?高科技设备是什么样?”
李向东笑了,说:“我一定把你的意见转告老板,叫他重阳节组织村里的老人进去看看。到时候,你们想怎么看就怎么看。”
这么说着,那两个先到一步的年青人带着一位中年男子过来。那中年男子一见李向东,就认出他了,说,原来是市领导来了。他和李向东握手,说,参加镇的、市的大会曾见过李向东坐主席台。两个青年人忙向李向东介绍,说他是村委会委员,这条村的村长。
李向东见是熟人,就直话直说,问村里有多少人在张老板的企业打工,问村里人对张老板的企业印象怎么样?女村长回答,村里的人都赞张老板好。张老板为村里做了许多好事。他不仅关心村里老人,也关心村里妇女,每年“三八”都资助她们妇女出外旅游。他还关心村里的孩子学生,设了一个奖励基金,凡是考上重点初中、重点高中的都给予奖励。去年,村里有一位子弟考上大学,他就应承支付所有大学学费。他还说,张老板的企业有一条不成文规定,凡是村里的人,愿意到他的企业打工的,在同等条件下,给予优先照顾。全村百分之四十的人都在他的企业打工。
在整个调查过程中,绮红并没表现出对这条村有太多的好奇,反倒对李向东与村民们的交谈显现出浓厚的兴趣。她站在李向东身边,一会儿,看看村民,一会儿凝视李向东那张成熟的国字脸,看那脸上的每一个表情变化。
她已改变了对他们的看法。政府官员,她见得多了,但是,她认为心甘情愿为企业办事的却没几个。那些人一点小事,一个电话就能解决的小事,偏要搞得复复杂杂,理由多多地要到企业来,来企业也不见办正事,只是天南海北闲聊天,厚着脸皮死赖着不走,等下班等企业请吃饭,甚至于,很理所当然地向企业提出这样那样的个人要求。李向东他们却不同于那些人,从不浪费别人的时间,也不浪费自己的时间,每一次来企业都目的明确,每一次办完事,从不久留,来匆匆,去也匆匆,完全是那种真正来为企业办事的人。
她对李向东也有了深一层的认识,他成熟、稳重,思路清晰、指挥合理,让人感受到,他具有掌控大局游韧有余的智慧。
这时候,她虽然不知道,李向东他们做的这么许多准备工作将在解决征用地问题中发挥什么作用,更不知道,李向东要采用一种什么样的方式方法解决征用地问题,但是,这些都不重要了。那是张老板关心的事,与她绮红一个凭本事打工的没多大关系。她想知道的是,李向东是一个怎样的人?她对这个政府官员渐渐滋生了一种说不清的好奇和兴趣。
往回走的时候,她脸红了红问:“有一件事,不知你知不知道?”
李向东问:“什么事?”
绮红问:“你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
李向东说:“真不知道。”
绮红就笑着说:“你欠了我好几餐饭。”
李向东不解地问:“有吗?我答应过请你吃饭吗?”
绮红说:“你没有答应过请我吃饭,但是,我们老板想请你吃饭,你都拒绝了。本来,老板请你吃饭,我也可以沾点儿光,做陪客吃餐丰富的。你这一拒绝,我就只能吃饭堂了。”
李向东“哈哈”笑,说:“你这是什么逻辑?你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