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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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途- 第18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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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起玩了,知道,其实他李向东也有那么一份了。

现在,李向东这态度,黄哪还敢再带他去。

黄说:“大概就是这样了,再看也大同小异。”

李向东说:“你们不是说过要搞个什么零配件加工厂吗?”

黄说:“还没搞起来。那个零配件加工厂是想要和你一起搞的,陈坚见你不参与,就没搞了。”

李向东说:“那个倒应该没多大问题。”

黄紧问了一句:“你感兴趣?”

李向东说:“我从来都不感兴趣,只是对你们不放心,现在闲着没事干,想出来散散心,随便看一看。你还是跟陈坚商量一下,那个沙石场不要干了,那钱不能赚,别为了几个钱,把自己赔进去了。”

话不投机,李向东这次视察就草草结束了。

不过,黄还是很认真地对待李向东提出的问题。他与陈坚通了几次电话,陈坚先是不当回事,说这个李向东,干公事什么都不怕,要他干点私事,就前怕狼后怕虎。什么都觉得不安全,危险。以前怕组织上来查,现在又说,管理会出问题。别听他的,我们还干我们的。听他的,就什么都不能干了。

过了一天,黄又打电话给陈坚。

他说:“算了,我觉得李向东还是说得对,我们赚的是平安钱,不平安还是不要干了。”

陈坚说:“你怎么回事?没劝服他,倒被他劝服了,他怎么就有这本事?”

黄说:“这样好不好,我跟我那亲戚谈谈,让他把那沙石场包了,我们还支持他一年,让他上正轨,就彻底退出。”

陈坚说:“你真就要退出?看着钱到手都不要?”

黄笑笑说:“应该退的时候,就要退,没问题的时候,就要退,出了问题,再退就退不及了。”

他觉得,退出已刻不容缓。听李向东那么一说,他还真觉得危险,山上的石头“轰隆隆”往下滚,真把人给砸了,那事就大了。他真不能挣这种钱。他还经常想那个财政局局长,开着个酒店,成天成夜泡酒里,敬这个一杯子,敬那个一杯,钱挣得命都不要了。可自己却看不到自己,挣的也是玩命钱。

黄就是这么个人,道理想清楚了,再大的利益摆在眼前也不贪。这种人,前进的动力或许不足,但后退的念头却很强。在官途上走,或许,官当不大,但当上了,就能保住,就下不来。

第三六四章乱收费

从沙石场回来,李向东的车在住宅小区门口被人截停了。截他车的人是小区保安。李向东按下车窗,问,小何,有事吗?他和那保安聊过天。或许,是多年工作养成的习惯,到了一个新地方,总喜欢找些人聊聊,熟悉熟悉周边环境。因此,跟那保安也算是熟人了。

小何一脸的笑,笑得很有些不好意思,还点头哈腰。

他问:“可以跟你谈点事吗?”

李向东便开了车门,跨下车,回头要司机把车开回去了。

小何说:“有件事,想要你帮帮忙!”

李向东问:“我能帮你什么忙?”

小何说:“我知道,你是当官的。这事如果你肯帮,一定能成。”

他忙又说,其实,也不是我的事,是搞清洁那位大婶的事。我见她怪无助的,就想帮帮她,就想你能帮帮她。

李向东知道这小何是湖南人,南下打工的。曾当过两年兵,很有些正义感,以前,曾在一家酒店当保安,因为看不过一个客人发酒疯调戏礼仪小姐,便动了拳脚,打得那客人鼻青眼肿,被酒店老板炒了才到这小区来当保安的。现在,不知他又到了那份侧隐之心。

李向东笑着说:“她不会是小区老板炒了吧?这种事,我可帮不了。”

小何摇头说:“不是。她在这干得很好。老板每个月都奖励她,都叫我们要像她学习,像她那么敬业的。”

李向东就问:“那你说说什么事?看我能不能帮她?”

小何说:“听她说,他儿子那学校乱收费,报名读书要收千多块,她一个搞清洁的一个月才多少工资,那能一下拿那么多,到处找人钱借,找到我了,我就想,现在学校不是不准乱收费吗?怎么就收那么多?”

李向东不想管这事,说:“你也知道,现在不准乱费了,学校也不敢乱来,要收那么多,当然是有依据的。”

小何说:“有什么依据?我看就是乱收费!”

李向东笑了,说:“你怎么就知道是乱收费?上面都在查这事,而且查得紧,谁都不想惹麻烦。”

他说,你有同情心,有正义感这很好,但是,有时候,也要先把事情弄清楚,才能同情,才能正义。

他说,乱同情,乱正义,往往适得其反。

这么说着,李向东已经离开了小区的门岗,向自己家的方向走。他李向东算什么?他李向东还自身难保呢,还顾得了别人的事?再说了,那学校够胆收那个钱,且明目张胆地收,肯定是合理合法的。有许多事,不是做错了,而是不清楚不理解的人误会了。

回到家,李向东就把这事给忘了。其实,这也不算个事。在城郊区已经吃了午饭,所以,一到家,李向东就困了,就睡午觉,这是官们都有的习惯,十多年养成的,中午不睡一睡,那怕是合合眼,这一个下午都会有一种昏昏沉沉的感觉。即使李向东在家里休息,也是要躺一躺的。

迷迷糊糊间,就有人按门铃。

李向东感到奇怪,搬到这来住,似乎还没什么人来访过,即使有人来访,也都是先电话预约的。开门一看,竟是那保安小何。他身边还站着一位三十多岁的妇女。她像小何一样,也穿着小区制服,只不过,制的是清洁工那种蓝色制服。蓝色制服很宽大,披在她身上更显得她孱弱瘦小。

小何说:“我带她来了。要她跟你说。”

显然,小何对李向东刚才很不满意,对他说他乱同情乱正义很不服气。

那女清洁工畏缩成一团,看也不敢看李向东,低声对小何说,我们还是回去吧。这要让老板知道了,知道我们打扰户主,会炒鱿鱼的。小何说,不用怕。他是个好人,他不会怪我们的。他说,有什么你跟他说,他一定能帮你。他说,你不想让你孩子读书吗?你不想要他帮你吗?他一定能帮你,一定会帮你的。至此,李向东也只好让他们进屋了。

他说:“有事进来谈吧!”

他让他们坐沙发,那小何也不客气,大大咧咧地坐了下来,然后东张西望,说你这好像很宽敞,比别地方都宽敞。那清洁女工却不敢坐,还是双手垂放在身前,畏缩成一团站着。李向东便也没有坐,也陪她站着,等她说话。

静默了好一会,小何说,你说话呀!你有什么就说什么。来都来了,你有什么就跟他说,他是大官,什么事都能管。那清洁女工看了李向东一眼,这才慢慢地小低得蚊子飞似地说了。

原来,她离婚多年,一直一个人在外面打工。那年,回家看儿子,却发现儿子的父亲又再娶了。那后妈很虐待她儿子,于是,就上法庭把儿子要了回来,便带了儿子一起出来打工。儿子很懂事,在学校读书成绩很好,但是,因为是外地人,在学校很受歧视,不仅同学歧视,老师也对他冷淡。然而,他还是以优越的成绩考上了全市最好的学校,只是因为没有钱,只好供他读一般的中学。那知,这学校收费也不低,第一次入校不仅要叫足规定的费用,还要多交八百多。

李向东听着听着,心里也发酸了,想起小军,想起小军失去母亲时的悲伤,想起小军即使经受了那么大的痛苦,毕竟还有一个可以供他上任何学校的父亲,但眼前这个清洁女工的儿子,虽然也能考上全市最好的学校,因为没钱供不起,却要去读一般的普通学校,现在,似乎连读普通也成问题了。

他便问:“那多收的八百是什么费?”

那清洁女工怕说不清楚,从口袋里掏出一条纸条递给李向东。李向东接过来看,是学校致每位学生家长的倡议书,大意是近期学校需要进行更新改造,希望各位家长能够大力支持捐资。下方有一个支持捐资金额表,表格里的金额栏空着,看是由家长填写的,并有家长的确认签名。

李向东问:“这里并没说要支持捐资八百呀!你可以按你的能力捐多捐少。”

小何说:“但是,那报名的老师说了,最少要捐八百,没有八百就不准报名。”

李向东有点明白了。

这是一种硬性摊派,但是又巧妙地将它合理化了。

学校没有把家长支持捐资的金额写上去,却要老师口头传达。如果,这事传出去闹大了,有人要来查的话,学校就可以拿出这些倡议书的回执,振振有词地说,学校并没有硬性摊派,更没有指定家长们要支持捐资多少,都是家长们慷慨认捐的。

现在,干这种事是越来越会动脑筋,越来越有办法了,也越来越干得绝了。他让你感觉到了它的假,却又抓不住把握。他想到了公安抓陈坚嫖娼显露出的行业腐败,也想起了财政局局长、黄和陈坚利用自己手里的权力挣钱的不轨行为。

有权有势的部门单位,有权有势的人经济意识都加强了,都懂得如何发挥自己的优势挣钱了!

他很清楚,他无法与这种行为作斗争。一个普通中学,敢干这种事,一定是得到上面的首肯。他现在算什么?了不起就是带头鼓掌的政协副主席,不高兴,不鼓掌就是了,轮不到你说话。即使以前,有市委书记、市长支持,他也未必能奈何人家什么!

他想,他只能帮帮那清洁女工,争取学校不收她那笔认捐款。

李向东说:“让我试试吧,看看能不能帮你。”

他向那位清洁女工要了她儿子的姓名,要那学校的名称和班级编号。

其实,李向东一点把握也没有,别说那个学校的校长他不熟,就是教育局局长和他交情也一般,上次为了搞办证大楼,他可是通报过教育局局长,得罪过教育局局长。现在,他更不会给李向东面子了。

李向东是想要杨晓丽出面帮那个清洁女工的儿子。

杨晓丽当了副市长后,负责分管教育局。

第三六五章副市长杨晓丽

李向东打电话给杨晓丽时,她正在开会。她当了副市长后,感触最深的就是会太多,有时候,一天要开几个会。许多会,自己就像是一个摆设。尤其是参加工作碰会。大家先汇报情况,然后谈工作设想,谈到后来,该要最高领导副市长拿主意作决定了,她心里却没底,不知该说什么,该要大家回去干什么,就拿眼睛看着身边的市政府副秘书长。

每一个副市长都配备了一位市政府副秘书长协助工作。或许,意识到杨晓丽是一位女同志,又太快地坐上这位子,还需要一个过渡期,因此,便配备了一个经验丰富的副秘书长。

经验丰富的副秘书长组织观念强,心里虽也有点看不起这位女副市长,却不现形于色,很尽职地接过话题,归纳大家的工作设想,梳理出几条工作意见,然后,分急缓、主次地谈了自己的看法。最后,便对杨晓丽说:“你看看还有什么补充的?”

这时候,杨晓丽已经松了一口气,从笔记本里抬起头,环视一眼会场,对大家说:“我完全同意副秘书长的意见,大家回去就按副秘书长的意见办,争取把工作做到最好。”

这么说了,会议就结束了。

有人便在背后嘀咕,这会是副市长主持召开的,还是副秘书长主持召开的?我们执行的是副秘书长的意见,还是副市长的意见?

但是,不管怎么说,杨晓丽在这样一位经验丰富的副秘书长协助下,工作总不会出现太大的偏差,至于,会不会有创新,那就看杨晓丽的悟性了,看她能不能走上正轨了。

其实,杨晓丽的压力是很大的。当市委书记跟她谈话时,说要她当副市长候选人时,她脑子就“咣”一声炸开了,一点也听不清市委书记后面还说了什么。她能胜任这个职务吗?这个自己看都没想要当的职务。当电视台副台长,她就已经感到吃力了,感到有点力不从心了,现在竟还要她当副市长。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不是搞错了?

组织上是绝对不会搞错的。只是组织上需要一位女领导干部,需要要她杨晓丽担任女领导干部。她就必须坐上那个位置,且要坐稳坐好!

杨晓丽又失眠了,好几个晚上都睡不着。

别人盼星星盼月亮都在盼能坐上那位子呢,明争暗斗,打破头壳抢都抢不来呢。像李向东,一个这么有能力的人,做了这么多事,这副市长怎么说也该是他的,却让他去当市政协副主席。

她杨晓丽有什么能耐呢?做了什么事呢?在为边远镇安排有线电视的整个过程中,她处处表现得束手无策,办法不多,还制造了小丰村事件,竟还是一个不小心,就坐上了副市长的位子。

她想,以后,她该要怎么开始工作呢?她可不能辜负了组织领导对她的期望!

她想,她要像一个小学生一样,虚心地学习。

她像市委书记学,大胆地提出自己的各种担心,提出自己很怀疑自己的能力,提出希望市委书记要时时给她帮助。

她也想像请教市委书记那样,请教有经验的老同志,但是,她发现,她的身分地位变了,别人对她都客气了,都不敢指点她这,指点她那了,都说一些“今天天气‘哈哈哈’”的话了。

她只得转变一种学习的形式,用心地聆听每一位经验丰富的老同志的讲话,用心领悟他们说话的内容,以及他们掌控会场气氛,分析大家意见的能力。她想,至少她要先学会这一点,提高自己的分析能力,只有在善于总结分析别人的基础上,才能有自己的创新。于是,凡是参加会议,她都带了笔记本,都认真地记笔记。

她还想过,时不时地找李向东谈一谈,谈一谈自己的感受,然后听听李向东给她的忠告,她想,这对自己一定有很大的帮助。她想,只有李向东她才能够放下任何心理负担,虚心地向他请教。她想也只有李向东才一定会诚心诚意地帮助她。

为什么会这么认为呢?杨晓丽也不知道。

然而,她还是碰壁了。他竟有一点不理解她,竟把她当成一朝得志的小人。

那天,放下电话,杨晓丽眼眶里就滚动着泪水,心里想,你怎么会这么看我呢?我怎么会那么对你呢?她想,人家这辈子最敬佩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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