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高说:“如果只是投诉,还不至于会这样。你就没想到投诉后,又得到了证实吗?”
李向东说:“这就更让我奇怪了。竟然就能够得到证实。”
老高说:“你真的就感觉到自己一点问题也没有?”
李向东说:“问题不能说没有。每个人不可能没有这样那样的缺点,但是,足于到这小楼屋的问题应该是没有的。”
老高说:“你对自己总是那么自信!”
李向东说:“是的,我是很自信的。”
老高又一次凝视着他说:“我对自己也很自信!”
这一次,李向东没和他比对视。他说:“你能不能说一说你自信的理由,或者说,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
老高笑了,避开了他的话题说:“还不到时候,如果,到了要你解释的时候,就不是这种形式了。”
李向东问:“那会是一种什么样的形式?”
老高说:“那可能就是一种交锋,一种面对面的交锋。”
李向东明白了,说:“那就是说,已经基本定罪了,一种对罪犯的形式了。”
老高说:“你认为不是这样吗?”
现在,他绝不能跟他说得太具体,这是一种策略,不能让他知道他到底犯什么事了,只有让他在云里雾里,才有可能让他去想得更多,想他都做了那些对不起党,对不起人民群众的事情,越想得多,就会越感到心虚,心理防线就会越脆弱。
如果太早地让他知道了你所掌握的情况,他就会避重就轻,只向你坦白你已经知道的情况,而刻意去隐瞒你不知道的东西。
他要给他施加压力,要让他感觉到他们已掌握了许多情况,且是一个个铁证如山的事实。
老高说:“机会早就给你了,不是要你向我解释,而是要你主动地向我一一说清楚。从带你到这小楼屋来,你就应该想到这一点。”
他说,一点问题也没有的人,是不会带到这小楼屋来的。
他说,只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也不会带到这小楼屋来的。
他说,我只能给你一个范围,你犯的事和这些年下台的领导干部犯的错如出一辙,都是经济问题,具体什么事就由你来说了。给你一个机会,组织上一直都在给你机会,希望你能正视自己的错误,主动向组织坦白,并争取立功的表现。
李向东笑了,说:“你认为,还不止我一个,还会有其他人?希望我争取立功,把那些有牵连的人都说出来?”
老高不没正面回答,说:“这只是你的理解。”
他只能这么说,是否涉及到其他人,他还不敢保证,当然,就不能给他明确的答复。
李向东说:“我感觉到,你在跟我捉迷藏。你说我犯了事,又不告诉我犯了什么事,你要我争取立功,又不告诉我怎么立功,总让我犯猜测。”
他问,你就不能爽快一点吗?
他说,这就是你一贯的工作作风吗?你让我感觉到,你是一个阴谋诡计的人。说真的,我想,被你带到这小楼屋来的人,可能不敢得罪你,不敢对你说一句气重的话,但是,我告诉你,我不怕。我觉得,你这是在浪费自己。故弄玄虚地浪费时间。
他说,你以为,我心里还存有某种侥幸,不想主动坦白,但是,我可能告诉你,也是最后一次告诉你,我根本没有什么需要坦白的。如果,每一个党员,每一个党的领导干部都能像我一样,那么,你们这个部门,你们这些人都要转行,都要去干别的事。
李向东站起来了,说:“我不想再跟你在这耗时间了。”
他看也不看老高,就往外走。
老高说:“你站住!”
李向东站住了,回过头来看着老高,嘴角上挂着一抹讥讽的笑,说:“你没资格命令我。你这种人没资格命令我。你在浪费你自己的时间,浪费我的时间,浪费小李的时间,浪费楼下那些兵们的时间,说得更大一点,你是浪费党的事业的时间,浪费广大人民群众的时间。”
他走出去了。他知道,他走出去后将意味着什么。他太嚣张了。他都攥在老高手心了还这么嚣张,这样会更加坚定老高要致他于死地。
这一刻,老高真的是这么想的,他在心里狠狠地想,你狂吧,你就狂吧,有一天,我会让你痛哭流涕,跪在我面前要我给你机会,要我饶恕你!
冷静下来后,老高又想,李向东为什么会这样呢?他可是一直都在忍耐的,一直都把带他到这小楼屋当成休假的,现在,他竟一反常态了。
老高想,他开始克制不住自己了,开始烦燥了,开始动摇了。他想,原来,他并不像他表现的那样自信,他的自信果然是装出来。他想,这次谈话已经刺激到他了。
他问自己,到底是哪一个地方,哪一句话刺激到他了呢?他叫小李把谈话记录拿过来,很认真地看了一遍,终于明白了,他告诉他,要他主动坦白,要他争取立功,他给了他一个范围,告诉他,他犯的事和这些年下台的领导干部犯的错如出一辙,都是经济问题。
这一点刺激了他!
为什么和他一起得到利益的人逍遥法外,他李向东却被隔离在这小楼屋里受折磨?一个养尊之优的人,最受不了的就是这种折磨。这里的寂静、无助、与外界的隔阂。
老高想,他抓住了李向东的弱点,他要抓住这个致弱点,至他于死地。
他笑上露出了笑容,几天的艰辛终于得到了回报。
他看到了胜利的曙光!
其实,这几天,老高的日子并不好过,他的计划在实施中屡屡告败。他曾以为,能从办办证大楼的过程中,能找到李向东犯罪的事实,能挖出一大串有关联的人。然而,他一点证据出找不到。
他与小刘谈过。小刘是一个看一眼就能看得清澈的年青人。他说,他们搞办证大楼可能会有不完善的地方,但是,决不会有经济问题,因为,他们根本就没有涉及到钱。
他与张建明谈过。张建明了解的事情并不多。他说,他刚接手这项工作,准确地说,有没真正接手这项工作,有许多事还要向小刘请求。于是,老高问,他怎么就不让小刘一直负责这项工作呢?为什么就改由你来负责呢?张建明摇头,说,不知道,说当时,李向东打电话给他征求他的意见时,他也觉得很突然。有一种天上掉下陷饼的感觉。
老高当然不相信,问:“天上真会掉下陷饼吗?你平时的关系应该不错吧?”
张建明就跟他讲古兜镇的事,说李向东如何化解了他与书记伍的矛盾。
老高说:“所以,你很感激他,给过他一些酬谢!”
张建明马上否定,说,他不是这样的人,他从来没提过任何要求。他说,他倒是为了帮助他们地三大基地建设做了许多工作,向有关部门单位弄了支持的经费钱。老高很高兴,有一种意外收获的感觉。
第二六六章老高找到突破点
老高立即着手调查,很快发现,每一笔支持款都是明正言顺地汇到古兜镇的。而古兜镇的每一笔经费开支都是清清楚楚。
他与那位装修办证大楼的总经理谈过。他认为,这是他谈话的重点,也是有可能取得突破的重点,但是,总经理说,他接手这项工程,完全是为了支持市政府,他说,表面上看,他是得利的,实际上,他一点利益也没有,他是带资搞接手这项工程的,换了其他人,得这么点小利,带垫那么多资金,是不愿意干的。他说,这也是李向东没有搞招标的原因。也根本无法招标,因为没钱啊!
他与市长谈过。当然,他的态度是不一样的,装着一副向市长汇报的样子。市长说,办办证大楼是他坚决要办的,是他的决定。他说,办办证大楼本身并没有错。如果有错,也是具体办事人出的错。他把成绩留给了自己,却把可能出现的差错推给了李向东。他说,他是很放心让李向东去办这件事的,根本不过问具体细节。也没听说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老高也听出他的弦外之音了。
他理解他,每一个年青的领导干部都不想招惹这样的事。所以,老高到觉得,他是一个可以依靠的对象,很多话就直接对他明说。他问他,到这里工作这一两年,有没发现有什么不良风气?比如拉帮给派的关系?比如,买官卖官的风气?市长说,真要有这种关系,也轮不到他这市长。他说,你也知道,我这市长只是二把手,很多事最后都是由市委书记定的。老高还问了他许多问题,他能说的都说了,但是,对老高却没多少帮助。高感觉得到,他不是不想向他提供有价值的东西,而是的确没有什么可提供的。
老高与市委也谈过。如果,有买官卖官的现象,那么,这市委书记就是一个参与者。因此,老高对他是持有怀疑的。在与市委书记交谈时,老高做了很充分的准备,既不要让他感觉到老高对他有怀疑,又想听到他对李向东的真实看法。
市委书记说:“这是一个能干的干部。”
他直言不讳地说,也可以说,是我把他提拔到这么重要的位置的。但是,他也的确做了一些事。他说,我对他的所作所为,感到得震惊,希望你能够查清楚。他当然知道,老高凭什么把李向东带到那小楼屋,这一点,对市委书记是不能隐瞒的。
他问:“他自己承认了吗?”
老高说:“事实已经摆在那了。”
市委书记说:“有时候,看似事实的东西并不是事实。”
他说,我还是不相信他会那么做,他应该不是那些的人。我希望,你能找出更有说服力的证据,推翻原来的看法。
老高很震惊,想不到这时候,市委书记还偏帮李向东。
他想,他们的话不能再谈下去了。市委书记肯定只是说李向东的好话,而在交谈中,他也担心市委书记会窥探到他的心思。毕竟,他是市委书记,他如果有这种想法,对他是极其不利的。
不过,老高还是发现,李向东是一个很有工作能力的人,也干过几件有益的事,但是,有能力,干过有益的事并不能证明他就不会犯事。钱这东西,一旦自觉得神不知鬼不觉得时,什么样的人都想要。
老高依然坚定李向东是有错的观点,只有顺着这个思路走下去,才有可能查到他的犯罪事实。有时候,坚定的主观判断是成事的基础。
他进一步扩大谈话的范围。李向东当市政府秘书长的时候,曾分管过一段城建工作,当了市长助理后,协助市长负责招商引资,这些都是很油水的部门,于是,老高又与许多人进行谈话。别小看这种看似没目的的谈话,如果,李向东有什么不检点,就会有看不惯的人,平时敢怒不敢言,但是,李向东被带到小楼屋去了,又有上面的人找上门来谈话了,就会有自告奋勇的人,即使只是在谈话中流露出某种不满,那怕是一点点的不满,也可能逃不过老高的眼睛,他就会刨根问底地追下去。
然而,老高听到的却是赞许的话。张老板对李向东更是赞不绝口。他说,打死他也不相信李向东会有经济问题。他说,他把钱都交到他手里了,他还给退回来。这样的人,怎么会有经济问题呢?
类似这样的话,老高也听说过,那位装修办证大楼的总经理也说过。他说,他把帮李向东装修新房的二十万交到他手里了,他也没有要。那总经理还出示了证据,绮红是什么时候把那装修款汇入的,他是什么时候提出来的,交给李向东,李向东退还给他后,又是什么时候把那二十万交回给财务人员的。这些,在会计帐上都反映得清清楚楚。
因此,老高到小楼屋来的时候,心是有些虚的。
当然,老高的心虚并不是说李向东就干干净净。至少,事先认定李向东犯的事是不可能推翻的,别人怎么说,说李向东怎么好,都无法否定他犯的那事。
老高感到心虚的是,他以为,李向东还有其他问题,还不只就这一件事。他希望通过深入调查,扩大战果,并希望通过李向东这一个点,取得一个面上的突破,不仅只是揪出李向东这么一个蛀虫,还要揪出一串蛀虫。
开始,他是很自信的,但通过这么一番调查,他发现,扩大战果的想法似乎只是泡沫,一点点破灭的泡沫。
他甚至已经想好了,怎么向领导交代和解释。
毕竟,他是一个纪检干部,一个纪检干部就应该把事情想得更复杂一些,往最坏的方面想,抱着这种想法,抱着这种态度办案,让事实不断地否定自己,让每一个看似有可能有干系的人都有调查的事实中证明没有干系,这本身应该是一件好事。
然而,看到李向东那么烦燥地离去,他仿佛又看到了希望。
这个晚上,老高没有离开小楼屋,他一直呆在小楼屋的接待室里,考虑着如何突破李向东,只要突破他,就可能顺藤摸瓜带出一大串。
他想,他要再狠狠地刺激一下李向东。让他那本已脆弱的防线彻底崩溃。
他想,他要刺激他,就不得不拿出他那张王牌了,拿出他把他带到这小楼屋的事实了。他想,不能直接地就甩出这张王牌,要技巧地,让他意识到他手中的这张王牌。
他想,不能单纯地只说一件事,应该让他意识到他还掌握了许多,这件事只是一个提醒。这样,才让把李向东心里的事心里的话套出来。
老高想到了绮红和小姨子,这两个女人,对李向东似乎都很重要。
开始,他只是把注意力放在绮红身上,但是,他发现,小姨子也是一个角色,她怎么就舍得化那么多钱为李向东装修新房呢?难道那都是美容院赚的钱吗?如果,李向东贪了许多钱,最能把那些钱合理化的就是小姨子的美容院。
所以,从这个角度来说,小姨子比绮红更知情,更是一个关键的人物。
老高想,要突破李向东,首先要突破小姨子!
小姨子知道老高他们还会来找她,她也抱定了一个观点,就是绝不承认与李向东有那种关系,其他的问什么说什么。然而,当老高出现的时候,她还是心怯了。他那双眼睛放射出来的鹰一般锐利的目光,让小姨子感到一阵心寒。
他对小姨子说:“坐吧!”
小姨子左右看看,有一种不知坐什么地方的麻木。
这是在美容院的小办公室里。这地方很窄小,开始,只是每天结帐时,小姨子才在这里呆上一会儿,后来,小姨子也很少呆了,每天要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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