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以恒气急了,狠狠地将她扳过来,抬起她的双腿将她架在胯上,凶猛地刺入:“你说谁年纪大?你说谁不行?”
他直将她折腾到发出软弱的求告才放任自己奔泻,然后疲惫地拥着她靠在墙上。水还在哗哗地冲,但是时间太长了,热水越放越少,水温也渐渐低了下来。
他伸手关了喷头,哀求地吻她:“菱菱,你也说了,我都这么大年纪了,咱们结婚吧,行吗?”
她偏开脑袋,避重就轻:“迟总,你又不缺女人,怎么会想要结婚呢?”
他腻声说:“谁说我不缺女人?只有一个你,还老不在我身边,我让你搬过来你也不肯。我就想赶紧结婚,你别上班了,我去哪儿你都跟到哪儿,我出差的时候,咱们也可以……”他钩下脑袋吻她,用行动来补完这句话。
她仍然避着他——这是她贯来的风格,不是前戏的时候就不耐烦这些缠绵的把戏,正是他所说的,就跟传说中只用下半身思考的大多数男人一样——“你出差的时候还不是可以找小姐?你们陪客户或者供应商陪你们,难道都不去那些风月场所?”
他恨恨地瞪着她,但旋即又决定换一种让自己不那么郁怒的方式来理解这句话:“查我的岗啊?没问题,嫁给我你就有这资格了!”
第二天上班,陈经理让沈冰菱打电话问张之俊愿不愿意过来上班。
沈冰菱惊了:“这么急?昨天才面试今天就通知,会不会显得我们太desperate?”
陈经理无奈道:“没办法啊,这年头能招到个合适的人不容易。刚才开经理会议的时候程令卓还说来着,上次面试了一个销售,很不错,想再看看其他人吧,没一个强过他的,过了一个星期,觉得已经看够了,再通知那个人,结果人家说面试完的第二天就已经到另一家公司上班了。我下周又要到上海去,张之俊要是能来,让他这两天就过来开始试用,我好给他安排工作。”
沈冰菱提醒道:“但是昨天看他言语间的意思,好像不太愿意去上海。”
陈经理说:“是啊,我也听出来了。不过毕竟没有明说,看看能不能有回旋的余地吧。”
不出意料,沈冰菱打电话过去,张之俊抱歉地说:“是沈小姐吧?我其实非常想去贵公司工作,但我其实是想跟……我想留在这里工作,不太想去上海。”
沈冰菱依照陈经理的吩咐,跟他细数了一大批上海分公司的好处,他全都同意,但最后还是说:“谢谢你沈小姐,但我还是不考虑了。能不能你们再考虑一下?如果能让我在这儿上班,请及时通知我,我想来的。”
沈冰菱放下电话,对陈经理耸耸肩。
几天之后,陈经理又去了上海,于是这周的高管会议,像以往她不在的时候那样,部门里唯一在岗的员工沈冰菱替她出席。
在会议室里,沈冰菱意想不到地看到了程令卓。
高管会议原本是比经理还要高一级的管理层才能参加的,而程令卓上面还有销售总监;法务部因为只有两个人的关系,等于陈经理虽然职位也是经理,却是相当于总监的,所以高管会议她也参加,经理会议她也参加。
这天销售总监也出差了,所以程令卓来代他开会。
会议刚开始不久,行政秘书遵照董事长之前的吩咐,送了一壶热水进来,因为不少高管是习惯性喝茶的。
程令卓坐在门边,就手接了热水放在会议桌上。
不知道他是鲜少参加这个级别的会议于是露了怯,还是因为什么别的事情分了心,这次着实没有想得周到。
沈冰菱不声不响地站起来,拿起那壶水,给大家倒了一圈。
回到座位上,她不动声色地瞥了程令卓一眼,只见他脸色微红,如同被当众打了耳光。
作者有话要说:
☆、3
散会之后,程令卓三两步赶上沈冰菱,干笑道:“冰菱,我今天是不是太二了?”
沈冰菱目不斜视:“程经理指什么?”
程令卓语气里还有消化不下去的微微懊恼:“那壶水……应该我顺手给大家倒的。”
沈冰菱笑了:“程经理,您又想多了,我可不是故意让您下不来台啊。我级别最低,当然应该我来倒。”
程令卓仿佛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又走了几步,才低声苦笑:“你不是故意整我就好,不过你就算故意整我,那也没什么,可我还是得跟你说,我真的没有,冰菱,当年我真的没有……”
“行了!”沈冰菱站住,转过来望着他,“程经理,拜托你以后不要再说这种诸如我恨你整你之类的话了,公司同事之间,这像什么样子?让别人听见我还要不要混了?我真的不恨你,从来没有故意跟你过不去,你要我怎么说你才肯相信呢?你也不想想,我都跟迟以恒在一起这么久了,怎么可能还会恨你?我该谢谢你才是啊!”
她对他说过那么多或夹枪带棒或绵里藏针的话,好像直到这一句,才准确地击中了他的命门,令他的脸色一下子苍白下来。
他定定地望着她,眼睛里满是绝望和哀告:“冰菱,你要我怎么说才肯相信呢?当初我真的没有把你卖给迟以恒,那一切都是他编的!他是什么人你还不知道吗?为了得到你不择手段,为了……”
“那你还不是为了得到钱而不择手段?”沈冰菱轻飘飘的一句话,顿时点中程令卓的哑穴。
她看着他,笑了一下:“同样是不择手段,他至少是为了得到我,而你呢?你拿什么跟他比?”
说罢,她转身,头也不回地往办公室走回去,留下他怔立原地。
他们俩都不知道,此时此刻,她和她在这个世界上最势不两立的仇人,想的竟是同一件事——
若果时光倒流六年,谁能想得到,她有一天会对他如此恶形相向?
而若果时光倒流六年,又有谁能想得到,她后来竟会跟迟以恒在一起?
回到七年前,十八岁的沈冰菱和二十岁的程令卓都不会想得到,七年之后,尚且年轻的他们将一个是年薪三十万的法务专员,另一个是年收入可轻松达到百万的销售经理,将来的上升空间——尤其是他的——更是不可限量。
当然,考入名校更选择法律和商科这样专业的人,没几个不是奔着这样的目标来的吧?也没几个不会踌躇满志地相信,将来的自己一定能跻身如此这般的精英阶层。
但在当时,他们还没有办法去对这样金光闪闪的未来展望太多,因为生活的压力会将人的大多数心思都屏蔽在眼前的衣食饱暖之上。
他们俩都是贫困生,是因为参加了学校的助学计划而认识的。
那时候,大三的程令卓已经是助学计划的老人,沈冰菱则是刚入学的新生。追求沈冰菱的人很多,因为她完全符合最容易被男生追求的那种女孩子类型。
就是灰姑娘。
又穷又漂亮,还缺爱,让人很难不产生怜惜之情和保护之欲,她之前那段人生中的大量空缺,他们都想替她补上。
老实说,这世上灰姑娘的故事很多,但没几个女主角是绝对的真正的灰姑娘,她们大多都不过是普通家庭出身罢了,是在多金王子的对比之下才显得是灰姑娘的。
但沈冰菱是真正的灰姑娘,她家里只出得起或只愿意给她出一部分学费——因为是名牌大学所以比一般院校还要便宜一点的学费;她爸爸一辈子都是打工的民工,收入低还不稳定,每个月不一定能给她生活费,给一次也不过就是顶不起什么事的两三百块钱。也就是说,她必须要通过学校的助学金和勤工俭学才能维持自己的学业及生活。
而且一般故事里的所谓灰姑娘也只是穷罢了,穷孩子也不一定缺爱,但沈冰菱缺。童话原著里,灰姑娘的穷倒不是最主要的问题,更大的问题是受虐待而不被身边的家人疼爱。而沈冰菱恰好有令听者无不摇头叹息的故事。
她有个令人发指的妈。
这妈妈是怎么对待沈冰菱的,她自己鲜少提起,只隐约说过妈妈从未照料她。她还是婴儿的时候,冬天的北方县城,祖屋里烧的还是炕,炕上太热,她尿片沤了半天妈妈也不给换,她哭得嗓子沙哑妈妈也只当没听见,以至于后来她的小屁股都烂掉了。
至于别的,不需要她再提,大家也能想象得到该是怎样一副情境。而她之所以不提,也许是因为不愿提,也许是因为她知道得也不多,毕竟她还不到两岁她妈妈就走了。
她下面原本还有一个比她小一岁多的弟弟,弟弟三个月大的时候,有一次妈妈带他回娘家,回来的时候却是一个人。
爸爸问:“儿子呢?”
妈妈轻描淡写地仿佛是在说刚才买了颗白菜:“我500块钱把他卖给过路的民工了。”
爸爸要疯了,数出500块钱来砸给她:“我给你500块钱,你把儿子给我要回来!”
然而民工既然是过路的,自然一转身就没入茫茫人海,再也无从找到。
老实巴交的爸爸也无可奈何,崩溃过痛苦过,到最后也只是跟妈妈离了婚。
据说妈妈很快就再婚,离得也不远,就在邻县,可就是这样,她走了之后,再也没来看过沈冰菱,也没捎过只言片语,更没给她送过一根线头。——一句话,她就等于没这个女儿,沈冰菱也等于没了这个妈。
这一点倒也没让沈冰菱太伤心,因为她后来听说,她不是这个妈妈生的,而是爸爸的私生女。
这充分解释了妈妈为什么对她毫无感情甚至心存憎恶,可令人不解的是她为什么没有卖掉这个女儿,而是卖掉自己亲生的儿子。
而家庭破裂的爸爸也心灰意冷,很快就重新外出打工,一年也回不了几次家。沈冰菱是跟着孤寡的奶奶长大的,奶奶也不见得多疼她,三天两头嫌她麻烦。没文化的老太太骂起人来口不择言没轻没重,口口声声叫她野种小破烂货是常有的事。
沈冰菱的同学们听到这个故事,都觉得匪夷所思,可这就是事实,大千世界,什么人都有,包括这种超出正常人理解范围的所谓母亲。
事隔多年,沈冰菱也早已习惯了,大约因为小时候受到的伤害和冷落都太重,她气质偏冷,身上似乎有一层无形的保护壳,但也正因如此,她不像许多家境贫寒又是小地方出来的女生那样,身上有着一股子很减分的土气。她也绝不是一般人想象当中那种楚楚可怜的灰姑娘,她是那种心理比一般娇养大的女孩都更强大的女生,即便受了委屈也总是若无其事不见泪意。
但这样的女生往往更让人心疼,因为她竟然对委屈习以为常,因为她连撒娇脆弱的余地都没有。
何况她还漂亮。
其实穷到需要依靠学校的助学计划来维持生活的女生基本没几个漂亮的,不知是不是因为女孩终究是需要精心呵护的花朵,太残酷的生活会让她们的美貌胎死腹中。沈冰菱是个例外,和她一对比,那些打扮入时的美女显得或做作或孟浪,而她粗布简衣,只让人觉得是个清纯的好女孩,令人好感无限。
那时追求她的男生真是多啊,不光有想当骑士的白马王子,助学计划里这些向来都把校园爱情当奢侈品的穷小子也不乏其人。因为沈冰菱不是那种花瓶里养大的娇娇女,不会让穷小子觉得高攀不起或压力太大,也不必担心自己给不起能配得上她的生活,她是肯定能跟你同甘共苦的,绝不会难伺候。
另一方面,追女生是需要冲动的,只能说在她之前,他们没怎么遇到过能让自己如此有冲动的女孩罢了。
穷小子的追求不可能有太多花样,就算请吃饭也只会局限在校园里,更常见的形式不过是写写情书、帮忙找勤工俭学的机会甚至让出自己的机会再帮忙干活、借哥们儿的笔记本电脑给女孩用用而已。
诸多男生当中——包括那些英俊又有钱的公子哥——沈冰菱偏偏看上程令卓了。
不过这也不算奇怪,首先,程令卓长得好看,气质也好。对于年轻的男生女生来说,外貌指数都是极其重要的,在这一点上,他和沈冰菱最相似,而相似的人往往更容易相爱。
或许因为相似,他们俩还特别谈得来。往近处说,他们俩的生活习惯差不多,都整洁自律,自然而然就能过到一块儿去,没有什么会发生矛盾冲突的地方;往远处说,他们对未来都有理性的长远规划,乐观而现实的远景,是感情得以扎根的前提。
不过沈冰菱之所以喜欢程令卓,最重要的原因,还是他会疼人。
作者有话要说:
☆、4
沈冰菱知道自己条件很好——女孩不需要太多太全面的优越条件,长得漂亮是择偶的最重要一环。但就自己未来的丈夫应该是个什么样子,她最大的要求就是对她好。
从小就没什么人对她好,别看她表面上不动声色,其实她太需要这个,也太在乎这个。
那时候,她还有一种执念,就是希望男朋友对她好是可以通过不花钱的手段来实现的。她觉得花了钱才能做到的好,其中的意义就被打了折扣,因为太容易了,因为是用钱买来的对价,其中有好大一部分都是别人替他完成的,更何况他们那个年龄的孩子,花的钱又有几个是自己的?还不是用父母的钱来借花献佛;而不花钱就能让人觉得好,那是最纯粹也最有诚意的。
也许那时候她还有一种许多年轻贫困的女孩都特有的骨气和傲气吧,不愿意高攀别人,不希望对方给自己的爱情当中多少带有施舍的成分。
会对人好跟程令卓的家庭情况有关。他的父亲很早就已过世,母亲再嫁之后,身体并不好。继父嫌他是拖油瓶,又嫌他妈妈病体缠绵,不但生不了孩子挣不了钱,甚至连基本的家务活都不见得都能胜任,当初娶她不过贪她眉清目秀,可女人上了年纪,身体再一不好,就连美貌也迅速消失一空,真是看走了眼。
继父也不过是随时面临下岗的普通工人,所以他家境贫寒不说,在别人屋檐下求生也令程令卓特别乖觉,不但很会打理家务替妈妈分担,也很会照顾常年生病的母亲和常常喝醉的继父。
他和沈冰菱在一起的时候,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