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香惹梦鸳鸯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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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香惹梦鸳鸯锦- 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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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琰草一半用于医药,现宫中只有药膳房有。”刘御医毕恭毕敬地回答。
向暖看不到太后的表情,但一定能想象到她的心情。
也不知太后是在跟谁说:“这香薰除了哀家这儿有些,除此之外便是雅妃那儿了。”太后的语气平淡,说完呷了一口茶,眼角瞄向了一旁的宫女儿,这宫女儿是太后特地安插在向暖身旁的,虽几次三番被向暖借口打发,但对暖阳阁的事儿也不是不知。
她福了礼,赶紧答:“回太后,这香薰是雅妃给娘娘请安的时候,送给娘娘的礼儿。”
太后的眼睛悄然一暗,她也是经历过后宫风云的人,这伎俩她怎不知,但雅妃是副将军之女,平日里宠着她,难免不养成骄纵的性子,一夜香女被封贵,还甚有专宠之势,别说她一个太后接受不了了,骄纵傲气的雅妃又怎么可能忍受!下毒的法子用出来,倒也是情理之中。但……这毒用得倒颇精,绝不是雅妃她这个娇气的主知道的!
还未等太后细细咀嚼其中的玄奥,只听得紧闭的大门猛地被推开!
逆光之下,紫色锦衣龙袍,盘底的九条龙磨着金编,东薄殁苍白着脸,头发都未梳理整齐,似是刚苏醒就匆忙而来,他扶住胸口急于气喘,狠狠地盯着太后:“朕在门外都听到了!是雅妃搞得鬼,是雅妃下的毒!好狠的心,朕要把她碎尸万段!!”
听到他的声音,向暖的心都快拎了起来!
向暖从来没有这样过,一颗心像被丢在沸水里煮,翻滚着,撕裂着,生疼着!
听他的声音,带着泣血的嘶哑,这段时间他绝不可能醒过来,现在摆明儿就是他挣扎着睁开眼,挣扎着前来的!
东薄殁自是知道现在的情况是向暖设的又一个局,又一个关键的局,他也自是能想起昨夜的一切,当他睁开眼思路清明时,他就是想要看到她安然的还在!
有些人画地为牢,牢中禁锢得便是自己。
太后看到东薄殁闯进来,又想到向暖给她看的那吸满了药汁的手绢,心里着实是五味夹杂,自己养得猫何时变成了尾巴翘起的虎?你让她心里怎能安生!太后看着东薄殁的眼也是冷意陡现:“皇上身体可是安康了?”
东薄殁踏进殿内,一双狐狸眼看着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向暖,心中稍定,回头间,眸中怒意显见:“母后…雅妃狠毒如此,朕……”
还没等东薄殁说完,太后举杯押了一口茶,语气听似轻松:“雅妃心思单纯,怎会用毒之术,皇上未免冲动了,这事儿还得细查。让哀家欣慰的是,昨个儿皇上遇刺昏倒,哀家担心得要紧,但今个儿见皇上身体并无大碍,哀家倒是宽了心,想来定是御医平日里给皇上调理的医药见了效,皇上的龙体可是比以前健康多了。”
明摆着就是在试探东薄殁的口气。而东薄殁似还在为雅妃之事恼怒,但看着太后的眼睛似乎为难,犹豫了几分,盯着太后看了老半响,才轻弱地开口:“朕……朕已有几日并未服下御医送来的药。”
躺在床上的向暖一直竖着耳朵听着,听到东薄殁这句话,忍不住揪紧了心!
她替他走到这一步,现下面对太后,也只能靠他自己!
太后没想到东薄殁会这么直白地承认了,心下一疑,抬眼去看东薄殁,看着这个病秧子低眉顺眼,眸中唯唯诺诺的神色,她挑眉:“哦?”
东薄殁知道这是关键的一步,眉目间更是懦弱,毫无皇帝的气势:“这药甚苦,吃了也未见起色,朕嫌烦,若是不喝又怕母后担心,所以才假装喝下去,实则全吐在了手绢上。”说着皱起眉毛,毫无心机的模样,“沉相倒也对朕的身子上心,说会寻些民间的法子调理朕的身子。”
太后一直在细细打量东薄殁的神情,见他承认得如此直爽,又想到他一直在她身边长大,这病秧子就是扶不起的阿斗,无心正事儿,夜夜莺歌燕舞,要不然也不会不思量地把一个夜香女封为贵妃,她倒是奇怪这么一个扶不起的阿斗何时起了心眼,开始偷偷倒她的药了,原是嫌这药苦,而且……她的眼睛一暗,自是留意到东薄殁提到的沉相,恐怕也是这挠人的畜生从中作梗的!
倒好,这逆反的触角都已经伸到这个病秧子上来了,他虽是傀儡,但毕竟是帝皇象征!这样想来太后对东薄殁的疑心瞬间转移到了沉安身上,她面容慈安,略微有责怪之色:“若是嫌苦就不喝了,皇上这一国之君未免还太过小孩子气,怎能让朝中百姓更加信服,况且……”太后昵了东薄殁一眼,“皇上没事儿也学着拿捏拿捏人,沉安这宰相,值得皇上你如此相信?”
东薄殁唯唯诺诺地点头:“母后教导的是。”
太后见他这恭敬的样子,越发对他放了心,才提及昨晚的事儿:“昨个儿倒是叫哀家好担心,御林军居然连刺客的影儿都没发现,刺客生生迷倒了这么一些宫女太监,皇上可与刺客打了照面?”
东薄殁虽未受向暖提点,但心里倒和向暖默契得紧,一听便知刺客一说是向暖安排掩盖他们出宫之事的幌子,他连忙抬起头,神色惊慌:“昨个儿朕只觉身后有人,待回头看时,一拨宫女太监已然倒地,朕只感觉脖子一疼,便也昏了过去,醒过来时才知已被人送回了自己的殿中,方才才醒。”说完,不由愤恨到,“这宫里的御林军倒真是有用得紧!连进了刺客也浑然不觉,若不是这个刺客意不在杀朕,恐是今个儿满城百姓就该披白麻了!”
说完,一屋子的太监宫女赶紧跪了一地:“皇上息怒!皇上息怒!”
太后见东薄殁如此口无遮拦,心中倒更加放心,只是心中也微微生疑,这世道,冒死入宫行刺,却只是迷倒了人,未见血腥,倒真是让人心紧啊!
这样想来,抬头去瞧东薄殁,发现东薄殁苍白的脸猛地一暗,他似是想到了什么似的,上前看着她大吼:“母后!定是那狠毒的雅妃,今暖暖身体恶化之势,必是那雅妃倒的鬼!她先是送暖暖这掺了毒的熏香,见暖暖还撑着一口气,定是狠毒到让人夜间下黑手,但她定没想到朕决定一晚留宿在此,心胸歹毒的她定是恨不过,让人迷昏了朕,好下毒手呢!要不然,今天暖暖为何会虚弱如此!”说到这里,东薄殁假装气急攻心,挥手到,“若是朕的爱妃有事儿,朕定要她陪葬!”
现在已经把话题引到了雅妃身上,向暖的心放松了大半。
太后被他说得心烦,她也开始怀疑是雅妃所为,但雅妃是谁,是副将之女,此人怎能动得!
她睨了一眼躺在床上的向暖,又睨了一眼东薄殁:“此话怎能胡说!现在治好贵妃要紧,这件事母后会让人去查,皇上也回宫好好让御医调理调理身子。”说着已经起身,身边的嬷嬷赶紧搀扶着她。
太后看着床上几乎快没了气的向暖,嘴角的笑意莫名,心里想到刘御医的那句“恐是成不了多久了”,她的笑意就越深。
本就对这个身份卑贱,心思看不透的小蹄子没什么好感,这样也好,死了也不必费周折再去查她的底细,这小蹄子表现出来的气势不弱,没想到也这么快在后宫着了人的道儿,也算是没用的东西!
“哀家也就先回宫了,皇上也别太忧心,保重身体要紧。”虽是极为体贴的话,但却没有任何关怀的语气。
东薄殁看似恭敬地送她离开,但目光已悄然暗了一片,他转身,以要安静地守着向暖理由遣了所有的宫女和太监,宫女和太监退出后,东薄殁终于忍不住,从肺部冲出来的一阵嘶哑咳嗽声,似是要把五脏六腑都吐出来,先前他忍了很久,如今这么突然地咳出来,喉咙里竟一腥,一口血直接吐了出来,他捂住胸口好不容易站稳身子,眯着眼向床上望去时,向暖已睁开了眼睛,如此淡漠地看着他。
041
当东薄殁第一次在暗司局见到向暖的时候,他便认为这个女子语气尖锐,似是浑身长刺,傲慢不羁,但那双跟他长得有几分相似的狐狸眼中,不难看出跳跃在其中的火焰,这股火焰似是心脏里淌出来的血,那样温暖而热切!
但现在,这双眼眸里的火焰全部熄灭,那样死气沉沉,毫无生机,甚至带着诡异的苍凉看着他的时候,连他的心也跟着黯淡下去。
他抹掉嘴角边的血迹,慢慢地走过去,坐在向暖的床檐边,一双狐狸眼一如当初地弯起。
他俯首,柔软的 带着血腥味,印在向暖的手背上,异常敏感的触觉,让向暖的一颗心猛然纠结,对上他弯着的眼眸,向暖本能地想抽手,没想到东薄殁却更近得凑向了她,近到都可以感觉到彼此的呼吸,他笑:“门外有太监在看,不要动。”
向暖把声音压到最低:“太后必是去雅妃那儿了,皇上不跟去看看?”
东薄殁也跟着她笑:“不急。朕会拿捏好时间。”
向暖看着他,眼眸一暗,便合上眼皮掩饰住里面泛滥的情绪。
不错,他还真看清了自己的所有手段。
她在集雅楼说的“皇上的雅妃和御医勾搭上了”的话也不全是她胡诌出来的。在各嫔妃向她来问安时,雅妃的表现太过猖狂,越猖狂的人往往身后的势力也就越大,也是向暖选择从雅妃开刀的原因,而后得知雅妃也正是东薄殁忌惮之人,更是让她毫不犹豫准备从雅妃身上下手。
她问御医要了安神的药和除虫的药,猜测这般医术的御医定是会把最普通的苇藉和余果给她作为安神茶,所以她又开口向御医寻了一些除虫的药,也猜测到御医一定会给她常见的雾咚和繖末为料的烟熏,但恐怕世上医术只是半瓶水晃荡的行医者很难知道,雾咚加苇藉,再配以少量的千日红抹在皮肤上,皮肤上的汗渍融化为粉末渗透到皮肤里,过了一段时间之后便会是人产生幻觉,而雾咚与繖末结合,加上荷花花粉的牵引,便会达到 的效果,用直白的方法说,也就是能让人产生幻觉的 ,此 不仅能影响到受药者本身,它挥发产生的气味也会一定程度上影响到与她近距离的人。
众多嫔妃向她行礼时,她别的都不扶,偏去扶雅妃,借机把这粉末摸到了雅妃的手上,晚上东薄殁为了提点她,让她多注意雅妃,所以以一同赏舞为由让太监去把雅妃召来,心高气傲的雅妃自然称病不会来,而这段时间药性也快要发作了,所以向暖又故意担心地问一句“可有请御医”,这样以来,要把谎整圆实的雅妃必会请御医过过场,这般下来,御医前来,刚好碰上药性发作的雅妃,而雅妃身上的药性也影响到了无辜的御医,从而干柴碰上烈火,怎一个激情了得。
而现在,太后必会去雅妃那儿核对她是否像向暖下毒的事实,这么一去,想雅妃和御医一夜缠绵之后必还瘫在床上呢,太后撞个正着,可还有工夫询问雅妃是否下毒之事?只要东薄殁再后脚跟去,情理之中的发怒,所有的宫女太监都在,就算太后再怎么护短,但皇上要把雅妃一时关入冷宫也是情理之中,若是昨晚在集雅楼的一些话再散出去,民间关于雅妃和御医的流言传得再广一点,雅妃之事必会波及副将军,再稍加挑拨,副将军恐也是陷入囹圄!太后的得力臂膀势力削弱,这军权没了,太后之势也倒了半边,恼怒的太后必会彻查流言出处,查来查去必会查到集雅楼的身上,从而揪出沉安,自会认为一切都是沉安捣的鬼,两者相斗,东薄殁方可坐享渔翁之利。
从向暖被押到慈宁宫,看到太后为止,她所做的每一件事,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在为东薄殁铺路。这条路她已然铺好,东薄殁只要拿出几分底气,染指江山指日可待。
“东薄殁,”向暖没有睁开眼,任由他还握着自己的手,突然心里挺难过的,但脸上依然面无表情,“人情似纸张张薄;世事如棋局局新。有些东西我甘愿丢掉的,就不会再想把它找回来了,你懂?”
东薄殁没有说话,向暖只感觉那双冰凉的手握着自己又紧了几分。
“你明知我在集雅楼一事上设了陷阱反将你一军,你却还往里面跳,所以你做事风格太过阴柔,不是狠戾之人,我才猜得你根本就没有抓住夏晓,只是吴穹当日听到我叫夏晓的名字而已,他向你汇报情形时,你定是留意到才故意报了她的名字,说你们抓了她,以此来威胁我让我留下来帮你。”向暖慢慢地睁开眼,直视东薄殁的眼睛,“我回来,不代表我不想走,而是回来收个尾而已,要不然贵妃莫名失踪,你受累于此,我回了生谷倒也不心安。现在我已帮你铺好了路,你心思精细,日后定能将江山收入囊中。”
东薄殁的眼睛一直锁在向暖的脸上,眼眸生雾,眉含远山,他慢慢地放下紧握向暖的手,轻笑:“所以?”
向暖:“我会封住自己的大穴,让御医误诊我已没有脉息,你可举行葬礼,用你那地道里的尸体乔装成我,我的人皮面具戴在尸体上,便很难有人怀疑了,我会从暗道离宫。”向暖的语气薄凉,“贵妃死,将雅妃之狠昭告天下,百姓怒,必会牵连其父,东薄殁,你也赢了一半!”
向暖说得很轻松,但迎着东薄殁的目光时,心底却翻出了一丝诡异的颤抖。
东薄殁已经微笑,看得向暖心里越发不是滋味。
他昨晚对她说过:“若是你走了,便至此放手,还你自由和洒脱。但若是你回来,朕永生不负!”
当“永生不负”遇上“贵妃已死”,倒是残忍得可笑。
留她,禁锢她,为他所得,为他所有,谁没有私心,他想砍掉她的翅膀,拴住她,抓住她,但向暖,你可知,你说朕不够狠戾,那是因为朕面对的是你!
这世间他绝不会负百姓,如今也觉不愿负向暖。兼顾两者,留他一人在浮世中饮罢风雪又如何,至少他稍微  心安。
他看着她笑,手指凌空地拂过向暖的眉眼,轻吐出一句:“千里梦中再回首,故人何处觅,坎坷又几重。”他一顿,笑容依旧,“向暖,你倒是最洒脱的人。”
纤长冰冷的手指慢慢地划动,凌空描绘着向暖的唇,东薄殁的狐狸眼眯起,泛雾,湿了谁的心肠断:“洒脱也好,也好……”语罢,他起身,紫色的锦衣下盘着九条吞云吐雾的龙,没有梳理的长发扬起弧度,背光而行,向暖睁大眼睛看着她,感觉从心口满眼上的苦涩熏湿了她的眼。
向暖的呼吸都快疼得停止了!但她却不知道自己在疼什么,似是挣扎,似是犹豫,这个场景似乎存在在她的生命里,这样生生的远离,这样近在咫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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