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阡媚已经用母蛊把那条蛊虫给收了回来。
“你别不喜欢啊!之前若不是用这蛊虫,你哪里能变得这么漂亮,皮肤又好?”阡媚觉得丽才人是个没见识的,少不得要出语埋汰她了。
“哼!”丽才人从鼻子里冷冷的哼了一声后便回了内殿去歇息了。
阡媚冷笑了一声,利落的收起蛊虫折回了自己的房间。
楚娉婷则出了永和宫,本想去旁的宫殿再打探一番,可是想着自己出来的时间很长了,别张润扬突然醒来发现自己不见了,他肯定要着急的,这么一想后,楚娉婷就干脆回了咸阳侯府。
黑色肆意的在天空中漫延开来,繁星点点,皎洁的月色也透过窗户照射进来。
幸好楚娉婷回来的及时,张润扬还没有醒来。
于是楚娉婷便在他的身边睡了下来,许是疲倦了,一会儿就睡着了。
清晨,张润扬率先醒来,在楚娉婷的光洁的额头上亲了一下后方才起身穿衣。
闻得窸窸窣窣的穿衣的声音,再听见奎哥儿的哭闹声,楚娉婷自然也被吵醒了。
“你们夫人起了,快来伺候。”张润扬扬声吩咐道。
守在门外的凝香和沉香听见传唤忙命丫鬟抬着水进了屋内,凝香手中捧着木托,上面整齐的叠放着楚娉婷的衣衫,待服侍着二位主子沐浴后,凝香和沉香一左一右的伺候着楚娉婷换上了玫红色绣着缠枝莲花的金边荷花坠地裙。
等穿好之后,又让沉香为其梳了一个端庄不失妩媚的飞云髻,上面斜插着蜻蜓衔玉珠步摇,发鬓上方拢着一柄鎏金喜鹊珠花梳篦,玉白似的耳垂上带了一对绿翡翠滴珠耳珰。
最后又在二个手腕上套了一对金丝八宝双扣金手镯和雕花芙蓉臂环,这般收拾下来,张润扬早就穿戴整齐的等在一边,满是兴味的瞧着莲瓣铜镜里映出的美人,手里把玩着从紫檀木雕花贴金的匣子里拿出的白玉手镯,时不时的朝着上空一抛。
“哎呀,这白玉手镯很是金贵的,你可别给我弄坏了,你快点去瞧瞧奎哥儿。”楚娉婷微笑着伸手收走了张润扬正在把玩的白玉手镯。
“回头我送你十对这样的白玉手镯,看把你心疼的。”张润扬说是这么说,但是他马上伸手把白玉手镯重新放回了匣子里。
“启禀夫人,奎哥儿吃了奶娘的奶水已经睡下了。”外面的小丫鬟叫锦绣的进来回禀报。
“瞧瞧,咱们家奎哥儿多乖啊,一听说你让我去瞧他,他马上就睡着了。”张润扬心情极好,打趣道。
楚娉婷闻言但笑不语。
张润扬见楚娉婷也收拾妥当,就命丫鬟摆了早膳,这早膳热气腾腾不说,样式也是极其考究,水晶虾饺、金翠酥饼、燕窝羹、生煎云吞等等。
“娉婷,水晶虾饺你最是爱吃,快尝尝。”张润扬执着银筷子就给楚娉婷夹了一只晶莹剔透透着粉色的水晶虾饺到楚娉婷面前的白底蓝花的白玉碗里。
楚娉婷嘴角弯了弯,眨着一双明媚多情的大眼睛,娇滴滴的打趣道:“你还是自己吃吧,突然这么给我献殷勤,别人还以为你背着我做了什么错事呢!”
“没,只是看你最近颇为辛苦。对了,咱们奎哥儿的满月酒什么时候办?”都拖了一个月了,张润扬早就想办了,只是楚娉婷说自家奎哥儿反正是男孩子,寻个好日子再办满月酒也不迟。
“下月初八,你觉得好吗?我瞧着差不多春暖花开呢,天气暖暖的,可不能像洗三那会儿,天上下雪瞧把奎哥儿给冻得。”楚娉婷感叹道。
“那好吧,这事儿就听你的,下月初三,桂嬷嬷差不多也该回来了。”张润扬点点头答应了。
张润扬和楚娉婷用了早膳后就去了春晖堂给母亲林悠然请安。
“怎么不见奎哥儿?”林悠然笑着问道。
“奎哥儿睡着了,等他醒来,我让奶娘抱来给娘瞧瞧。”楚娉婷笑着说道,眼底浮现丝丝柔情。
“也好,奎哥儿真真是个讨人喜欢的小家伙,我是越看越喜欢,他多像润扬小时候啊。”林悠然很是喜欢宝贝孙子,一打开话匣子就离不开宝贝孙子的话。
“娘,你拿着这个雕花的檀香盒出来做什么?”张润扬好奇的问道。
“这是我给我孙子的宝贝,里面都是我这些年积累的银票,首饰,还有一对上佳的羊脂白玉手镯,以后让奎哥儿送给他媳妇儿戴。”林悠然命冯妈妈把那个檀香盒递到了楚娉婷的手里。
“娘,奎哥儿还是个小婴儿呢,你就把这么贵重的东西全给了他。往后若是娉婷再给我生几个娃,你这不是给不出来了吗?”张润扬心道奎哥儿还是个小屁孩呢,一下就把他老娘的老底都给掏空了。
“那不是有你和娉婷吗?行了,你们俩该干啥干啥去,我还有事要去一趟白马寺上香还愿呢。”林悠然对张润扬,楚娉婷说道。
“润扬,你还是派人一路护送娘去白马寺吧。”楚娉婷想了想说道。
“不必那么麻烦了。”林悠然不肯。
“罢了,也不是太远,咱们就让娘带着冯妈妈一道去吧,反正冯妈妈也会点武功的。想必这一路上也不会有什么问题的。”张润扬对楚娉婷说道。
楚娉婷见张润扬对自己眨了眨眼睛,便知晓张润扬是想派人暗中保护林悠然呢。
既然如此,楚娉婷是不打算去拆穿了。
白马寺乃楚国九大名寺之首,更因为寺庙的风景极好,加上主持智云大师的知名度高,很自然的,这白马寺在咸阳,乃至家喻户晓,更别提楼兰,漠北,西凉,北梁,真可谓名扬天下的。
甚至还有文人雅士慕名而来,只是因着今日不是初一十五,所以烧香祈福的人不是很多。
咸阳侯府的马车在白马寺位于的金雀山下停下。
冯妈妈搀扶着林悠然,后面跟着丫鬟婆子走在青石板的小路上。
本来是可以抬轿子的,但是林悠然说必须诚心诚意的还愿才好。
于是林悠然一行人踏着青石板的小路,往山上走去。
然而白马寺是建在金雀山的半山腰的,寺庙古色古香,恢弘明丽,高大庄严,整座寺庙掩映在雪白的梅花林中,偶露出的杏黄一角透着几分神秘的佛教色彩。
门前的一片宽大的广场,有三三两两的小贩在兜售香烛,冥币以及各式小玩意,引得来烧香的人们围观问价。
庙内供奉着一尊十三尺高的玉观音,手拿净瓶,有鲜绿的杨柳儿插着,阳光斜碎着洒在玉观音的身上,绽放着一抹金色的光芒,看之慈眉善目,神采飞扬。
“老夫人,老奴已经捐了香油钱了,你是不是要去那边抽支签?”冯妈妈见林悠然虔诚的在玉观音面前的蒲团上合掌又磕头好几次,待她起身后,她走过去问道。
“去抽签?不必了吧,如今家里事情都极好呢。我倒是多年未见智云大师了,今日也不晓得他在不在寺庙里?”林悠然想着智云大师最是喜欢云游四海,所以她也无法保证智云大师是否在白马寺里?
“那老奴去找个小沙弥问问。”冯妈妈笑着说道。
“也好,省的我白等了。”林悠然点点头。
过了一盏茶的时间,冯妈妈打听到了,说智云大师此时正在见贵客,不过一会就能见她了,但是还要林悠然在等一会儿。
林悠然便答应了,然后就带着冯妈妈去了一处僻静的厢房里歇息,这处厢房之前林悠然也曾带张润扬住过一段日子。
“老夫人,都晌午了,是不是在寺庙里吃了素饺面再回侯府?”冯妈妈瞧着天色,笑着问林悠然。
“也好。我想在厢房里静一静,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进来。”林悠然面色淡淡的吩咐道。
“是的,老夫人。”冯妈妈便带着丫鬟婆子一起告退了。
林悠然端坐在厢房的榻上,待坐了一会儿后,起身去墙壁旁,四下确定无人后,抬手搬开了一块活动的砖头,方才从里面捧出了一包黑布包着的盒子来。
恰在这时,厢房的门忽然被人推开,惊的林悠然慌忙把手里的东西给藏在了身后。
谁料来的人竟然是熟人,正是一字并肩王楚维。
“楚维——你在跟踪我!”林悠然愤怒的指责他。
“你想骂便骂吧,外面伺候的冯妈妈等人已经被我遣开了,方才智云大师让小沙弥传的话也是我让你假传的。”楚维俊美的老脸一红,他尴尬的轻咳一声说道。
“你给我滚!反正我这辈子都不想看见你!”林悠然眼神清冷的吼道。
“你就这么喜欢张扇博吗?”楚维脸色阴沉,但是又碍于林悠然的态度,他只得厚着脸皮,问道。
楚维口中的张扇博便是已过世的荆国公,张润扬的父亲。
“楚维!我不懂你在说什么!你还是快走吧,明天你也别来咸阳侯府,滚!”林悠然直言让他滚,这让楚维心中暗叹自己竟是一步错,步步错。
楚维沉默了半响,接着他扬手掌风一推就把门给关上了。
“你背后藏的是什么东西?”楚维好奇道。
“我不会告诉你的,还有,你把冯妈妈她们弄去哪里了?”林悠然怒气高燃,马上质问他。
“都去吃白马寺出名的素饺面了吧。”楚维也不惧怕林悠然的怒火,举步凑近她边上,赔笑着说道。
“你做什么靠我这么近?”林悠然暗骂自己不镇定。
“润扬是我和你的孩子,对吗?”楚维觉得自己忍耐了许久,但是这次连嫡亲的孙子都有了,他觉得自己忍不下去了,他也想含饴弄孙,也想享那天伦之乐的不是吗?
“不是!”林悠然摇摇头,很坚决的说不。
“肯定是,我有仔细瞧过,润扬那孩子的性子随了我,而且有时候指挥士兵的手势都和我一模一样……”楚维笃定的说道。
楚维年近四旬,可保养的极好,颀长挺拔,风姿俊秀,温润至极,举手投足间的潇洒极能诱惑人心,倒也不负他早些年美男子的美名,更何况还是习武之人,身体本就比同年的那些老爷们来的稳健些。
林悠然的视线再次收回,对于他的说辞,她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这是巧合!”林悠然特淡定的说道。
“那当初你们母子被荆国公府的太夫人驱赶出来的原因又是什么?还有东昌侯府为什么至今不肯承认你和润扬?你到底是怎么想的?林悠然,咱们已经不再年轻了,凭什么你到老了还要受苦,难不成我楚维活生生的一个人还比不过一个死人吗?即使张润扬不是我的亲生孩子,我想我也不会亏待他的,更何况他本就是我的亲生孩子,他的生辰——”正当楚维说的声情并茂的时候,却被林悠然狠狠的甩手打了楚维一巴掌。
“都是你,都是你,如果不是你强占了我的身子,我如何会怀上润扬?如何会被荆国公府驱赶,更是被东昌侯府放弃,害的我变成了家族的弃子!”这个时候,楚维把林悠然心中深切的怨恨都给一股脑儿的激发了出来。
林悠然一声高过一声的恼恨怨言听的楚维心中很是内疚。
记忆倒带似回到了林悠然的豆蔻年华。
那时候,林悠然身为东昌侯府的嫡女,吃穿都是极为精致的。
楚维和东昌侯府的林世子林进关系不错,林进就是林若水的亲爹。
素有往来后,楚维自然也常常见到林悠然,不由得一颗心都挂在了她的身上,只待她快快长大。
记忆中的她,彼时,她豆蔻年华,生的五官明媚,秀姿翩然,模样生的极是娇艳,一双凤目微挑,眼里流动的神采煞是飞扬,不点而红的薄唇微微轻扬,声音不见一点软绵,反倒是如黄莺出谷,极为是好听。
“维哥哥,待我长大,你带我去看江南烟雨,漠北黄沙,去看香山红叶……”一声声的还在耳边响起。
但是他等到的是什么?
他不过是去了边疆打仗,回来的时候却得知林悠然已经在半年前嫁给了荆国公世子张扇博。而且他知道她的日子过的不太好,可是他约她,却被她给拒绝了。
直到张扇博生了恶疾去了,他终于克制不住心中的期望,他想见她一面,却不料被她狠心拒绝,他愤怒之下强占了她的身子……
谁说往事如烟,其实有些事情一直记在心里,挥之不去罢了。
“张扇博已经死了,荆国公府也快倒了,你何必纠结于过去,我们为什么不可以在一起呢?”是的,楚维觉得自己一直在等林悠然。
张润扬多大的年纪,他就等了林悠然多少年!
“你不是有妻有妾吗?怎的有脸面对我说这种无耻的话?”林悠然不满的质问道。
“悠然,我告诉你,我从来就没有娶妻,也没有纳妾,更没有通房丫头伺候,我这些年都是一个人,我一直都在等你,等你心甘情愿的那一日,等到了现在,咱们的孙子都出生了,你为何不肯给我一个和你在一起的机会呢?你莫不是想让我去跟皇上请旨赐婚?”楚维听了她说的话,顿时有点哭笑不得。
好像是啊,她倒是没有听说过一字并肩王娶妻纳妾什么的,外面还说他战场上被敌军伤了身子,落下了什么隐疾,莫不是这些传闻都是他给派人放出去的?
“那……那你的隐疾是怎么一回事?”林悠然好奇的问道。
“我没有什么隐疾,那是为了应付某些不必要的麻烦才派人传出去的谣言,这样也好让自己的耳朵清静一些,悠然,你要相信我,我一直都在等你啊。”楚维嘴角微微一牵。
“你说够了吗?说够了的话,请你马上离开这里,我真的不想再看见你!”林悠然恼怒道。
“不想再看见我?你以为可能吗?悠然,这一次我不会再放手了,如果当时我知道你爹娘想和荆国公府议亲,我说什么都会在去边疆之前把你我的亲事给定下来的。”其实楚维当时走之前也确实这么想的,只是一想到战场上刀剑无眼,万一自己战死沙场,那谁来照顾悠然呢?
“我知道你此时的心情太过激动,也不想看见我,那罢了,我先回去了,明个一早我会去咸阳侯府见我的亲孙子的。”楚维见林悠然面色沉郁,别开脸不瞧他的样子,他晓得林悠然心中估计是恨自己的,罢了,他想他会用时间去证明他对她的那份深切绵长的感情的。
林悠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