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影抬起头问:“兰儿,你不去吗?”
若兰公主摇了摇头,脸色绯红道:“你不是说要娶我,带我出宫吗?我就思兰苑住上后一段日子,等父皇从扬州回来我便,便求父皇答允我们婚事。”说到后已经把头埋到胸前,声如细蚊。
章影欢天喜地满口应道:“好!好!”
若兰公主紧了紧鹤氅上流苏球,道:“我该回去了”
章影眼神流露出不舍之情,随着清辉月光洒了一地。若兰公主看她样子,轻笑一声,哄着说:“好了,我等你从扬州回来,你回来之后你我便可朝夕相伴了。”
章影想到回来可以迎娶心上人,嘴角就不自觉上扬,突然唇上一热。
若兰公主也不知自己是怎么,只是突然看到他嘴角笑容,就情不自禁亲了亲他嘴角,只是蜻蜓点水一下,旋即便离开了他唇,红着脸转过身来,“我走了”说罢,就要抬腿离开。
可是腰上突然一紧,拦住了她脚步,温热气息喷脸上,“兰儿,让我抱一下,一下就好。”若兰公主“嗯”了一声,静静任他拥着。
前面侯着瑶儿,等急了,手脚都冻僵了,呵气暖着手,自语道:“公主怎么还没回来,莫不是出了什么事?”瑶儿沿着来时路返回,行了几步,就看见街边亲昵两个人,急忙转过身,喃喃道:“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过了十五,朝堂之上礼部侍郎又向皇帝以进言请皇上下扬州,这次皇帝没有再含糊不理,而是超堂上说“准奏”,于是命礼部人备好龙舟,拟好同巡官员名单,扬州刺史也备好了行宫,十日后启程。
朝堂之上,纵有官员直言进谏反对出巡,却都被皇帝一句“不愿同去卿家们可留京城”给挡了回去。
将军府后院练武场内,江家父子正各执长剑,切磋武艺,招招凌厉,电光火石之际,江武突然被江待一一记侧踢,踢翻地,江待一大惊,连忙跑过去蹲下,急道:“父亲,你没事吧?”
话音还没有落,江待一脖子上便架上了一把泛着寒光剑,江武笑道:“待儿,有时不一定是谁武功高就是谁赢,死生也不过就是一瞬事,切记,戒心是何时都不可丢。”
江待一低头,谦卑说道:“儿子受教了”
父子二人收了长剑,用汗巾擦了擦手,江武道:“皇上十日后下扬州,为父也会同去。”
“十日?”江待一皱眉问:“怎么这么?”
江武冷笑道:“早已准备好了一切,十日足矣。待儿可随为父一起去?”
江待一嘴角一动,“去,当然要去,我倒是要看看天子巡游到底是个什么阵仗。”
练过功,江待一回了房间,推开门就看到坐床上刺绣文惠羽,笑意浮了上来,“娘子,有做什么给我?”
文惠羽嗤笑道:“好没道理人,人家刺绣却偏偏说是做给他。”
江待一倒大床上,头枕文惠羽腿上,抬手点了点她鼻子,“还不承认,除了我还有谁能请动我家文大绣娘做刺绣。”
“少臭美了”文惠羽娇嗔了一下腿上人,一个不留神,手指被针刺破。
“哎呦”文惠羽吃痛叫了出来,江待一连忙坐起身,心疼道:“刺破手了?都怪我分了你心。”说罢,将她渗出血手指含到嘴里。
手指如触电一般,电流从指间一直传到了心坎里,引得心里一阵震颤,文惠羽红着脸小声道:“谢谢”
嘴里血腥味淡了许多,松开了含着手指,道:“下一次小心点,你要是为了做东西给我而弄伤了自己,那我还是不要了好。”
文惠羽把绣到一半香囊递给他,佯怒道:“你这个人好没良心,我辛辛苦苦做给你香囊居然不要。”
蓝底绣着茉莉花香囊,针脚细腻,看出来绣此物人一定是极其用心,江待一揽过她肩,感动道:“惠羽真是贴心,知道我素爱蓝色,特意给我做了这个香囊,我一定贴身收着。”
文惠羽顺势倒他怀里,指着香囊,道:“茉莉花是喜欢花,蓝色是你喜欢颜色,我把茉莉花绣蓝绸缎上,就代表我们两个人一处。等做好了这个香囊,我再放入兰草杜若送给你。”
江待一摇头道:“我要放入茉莉花花瓣,这样无论我哪,闻到香囊香气就想起你来了。”
文惠羽柔声道:“也好”
江待一轻啄了一下她绯红侧脸,“对了,惠羽,十天后皇上南巡,父亲与我随行伴驾。”
文惠羽失色抬起头,“你要走?要去多久?”
江待一有些无奈摇了摇头,道:“我也不知道。”
文惠羽咬着下唇,思忖了片刻,坚定说道:“我跟你一起去”
☆、43登花船
十天很过去,皇帝南巡日子到了。
皇城旌旗飘飘;皇帝高坐龙辇之上;两侧站着随行文武百官;御林军随队护卫,浩浩荡荡向渡头前进。
清跸遥传羽骑驰;钩陈营卫肃威儀。葆盖龙含珠日耀;銮游凤旐彩云移。
江待一百官不起眼位置,心里暗道,好大场面!
走了一个多时辰才到渡头;平时娇生惯养大臣们走到这无一不是气喘吁吁,可为了天子仪仗再累也得咬紧牙关挺着。
皇帝带着太子和几位妃嫔率先登上龙舟;跟着几位朝中重臣也上了龙舟;其余官员们纷纷上了其他几艘豪华大船。
龙舟分三层;第一层住都是皇上近身几百名御前侍卫,二层住都是一品权臣,左右丞相,江大将军和六部尚书。三层是皇帝太子和众妃嫔房间。而只是四品少将军江待一则住离龙舟近一艘官船上。
“哎呦!走了这么远路,真是累死我了!”李靓一进船舱里房间,就倒床上抱怨着。
“惠羽,累坏了吧,先喝口水。”江待一倒了杯水递给文惠羽。
文惠羽身着粗布青衫,头带小帽,一身随从打扮,接过杯子,一口气喝光了杯中水。
“大哥,我也很口渴你怎么不给我倒一杯呀?”
江待一无奈倒了杯水走到床边递给大字型躺床上人,“喏,给你。早就你说了,旅途辛苦不让你来,你非来,现知道累了。”
李靓坐起来,接过水,咕咚喝了一大口,“辛苦也不过就只是这一下而已了,等到了扬州我可要好好玩一场,人人都说扬州是人间天堂,这么好玩地方怎么能落下我呢。”
江待一扶了扶额,道:“真是拿你一点办法都没有,幸好户部人想巴结我,多给我备了间房,要不然都不知道你住哪。好了好了,你回你房间,就隔壁,没事不要出去乱逛,免再给我惹事。”
李靓摆摆手道:“真是越来越啰嗦了,我先回房了,不打扰你们小两口了。”说罢就大摇大摆走了出去。
见李靓走了出去,江待一关好门,走到文惠羽身后帮她摘掉帽子,一头黑发如同瀑布倾泻而下,“委屈你了,要你装扮成我随从”
文惠羽身子微微后仰靠江待一腹部,阖上眼帘道:“若不是这样怎么能随你来扬州呢,再辛苦也是值得。”
入夜后,原本寂静江面,如今渔火斑斓,十几艘大船上灯火,映得江面亮堂堂,各个达官贵人都甲板上赏夜景,江待一则和文惠羽舒舒服服窝床上。
江待一像每晚一样,掀开层层花瓣,品尝着花蕊芬芳,汲取着花蜜,良久,方离开花朵。
文惠羽环上他脖子,嘴唇离他不过一寸,浅笑道:“外面好多人都甲板上赏夜景,待一不去吗?”
江待一嘴角一扯,道:“都是些附庸风雅人无聊才出去看景,我美人怀哪里舍得出去呢?”
文惠羽使坏咬了一下他鼻尖,“越发油腔滑调,没个正经样子。”
江待一笑而不语,唇又欺了上来,文惠羽侧了一下脸,躲了过去,笑道:“可是我倒是想看看江上夜景。”
没吻到佳人江待一,退而求其次亲了下脸近咫尺细嫩脸颊,坏笑道:“叫声相公来听听,我就考虑带你出去看夜景。”
文惠羽转过身去,晾个后背给他,“不去就算了,我先睡了。”
江待一手搭她柳腰上,头凑了过去,脸贴她脸上,轻轻蹭了蹭,滑腻中带着凉丝丝感觉,很舒服,哄着说道:“娘子大人,现外面都是人,我们出去难免惹人注意,等到了子时,大家都睡了,你我二人携手共赏江上夜景,如何?”
文惠羽露出了笑意,“这还差不多”扭过头,轻抬下颌,亲了一下他嘴角,笑道:“奖励你一下”
江待一看了看窗外天色,“现到子时还有些时辰”,手指摩挲着文惠羽朱唇,继续道:“既然时间还早,娘子就再多奖励我一会儿。”说罢,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覆上了她温热唇瓣,不给她逃脱机会。就这样一直缠绵到了子时。
过来子时,满船灯火熄灭了不少,洒江面上只剩下皎洁月光。船边椽木围栏边,站立着相互偎依两个人,清风吹起二人衣袂,恍如两个翩翩仙子凌于江上。
“外面这么冷,又是黑乎乎一片,真不知你为什么要出来。”江待一说着,又紧了紧怀中人。
文惠羽吻了吻身边人锁着眉心,闭上眼,轻轻道:“我喜欢听这浪花拍岸,和江海水流声音。”
江待一也用心聆听,点了点头,道:“是蛮令人安心声音”
文惠羽睁开眼眸,水波盈盈看着江待一道:“相公,我们以后老了,去海边搭一座房子来住好吗?”
率百万之师,驰骋疆场,建功立业,一直是江待一志向,甚至……甚至坐拥锦绣江山,只是这些都只能深深埋心底。每每看到有热血男儿,高谈阔论人生理想,而他只是冷眼旁观,默不作声,淡淡一笑了之。
没有听到江待一回应,文惠羽仰头盯着他问:“相公怎么不说话?”
这种平静生活,是不属于他,终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道:“我去过一个很美地方,虽不是海边但是我保证你会喜欢,以后得了空我带你去。”
文惠羽也被他成功岔开了话题,奇道:“是什么地方?”
江待一飘忽望着江面,似乎看到了从小长大那个四季如春,无忧无虑地方,静静道:“它叫无忧谷”
“无忧谷?听起来就知道是个好地方,说定了以后一定要带我去哦!”文惠羽略带俏皮说道。
江待一点了点头,道:“好”
“夜深了,我们回船舱吧。”说罢,文惠羽拉着他手回了船舱。
船队行了五六日,就到达了扬州境内。未到扬州一种奢靡气息已经席卷而来,真是暖风熏得游人醉。
“师兄,你知不知道花满楼花魁王姑娘也来了扬州。”李靓鬼头鬼脑说道,现房间里只剩他们师兄妹两个,她又恢复了从前对江待一称呼。
“那又如何?”江待一自斟了一杯茶,不冷不热说。
李靓一脸邪笑,道:“花满楼花船就不远处,我带你去见识见识怎么样?”
“不去”毫不意外答案。
“切”李靓一拍桌子,哼了一声,“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真是食古不化,算了,我已经提前约好了,一会儿就去见王花魁,我先走了。”
王花魁?就是师妹总说那人,总是勾着她往青楼里跑,江待一想到此处,嘴唇一动,道:“慢着”
李靓一愣,转身道:“怎么?想通了?”
江待一将茶杯中龙井一饮而,茶杯啪一声撂桌上,似有深意说:“我就跟你走这一遭。”
花满楼,全襄京大青楼,分院遍及全国,也是大多数达官贵人消金窟。
江待一刚登上花船,扫视了一圈个富丽堂皇两层画舫,冷笑道:“好大手笔”,旋即,眉头一皱,一股胭脂味浓烈刺鼻。
“哎呦,这不是小李公子吗?今个又是来找王姑娘吗?”一个半老徐娘老鸨摇着手绢,满脸堆笑说道,打量了一下李靓身边江待一,笑着问:“这位俊俏公子是哪家少爷?”
江待一神色冷淡,只说了一句:“下姓文”
李靓穿着一身男装,负手而立,粗着嗓子道:“是呀,我已经跟王姑娘约好了,请于妈妈带我过去吧。”
“好好还,两位公子随我来”老鸨带两人上了画舫二楼,二楼都是一间间雅阁,专门用来招待一些达官贵人,而李靓是花满楼常客,砸了不少银子,花满楼自然是把他奉为上宾,请进雅间里。
引两人进了房间,于妈妈就识趣退了出去,李靓也照规矩给了她一锭银子作打赏。
这间房与江待一想象不太一样,摆设很简单,一张书案上还摆着文房四宝,焚着安神檀香,不像寻常青楼一般花哨俗气。
“靓儿来了?”从屏风后面传来声音婉转动人,好似一泓清泉流过心间。
李靓一幅主人家样子拉江待一坐圆凳上,笑道:“嘿嘿,王姐姐是我,这回我把我大哥也带来了,我大哥小地方人没见过什么世面,我带他出来见识见识。”
江待一桌底踩了李靓一脚,低语道:“回去再和你算账”
两人玩闹间,王姑娘已经从屏风后款款走了出来,笑盈盈道:“靓儿戏言了,靓儿大哥想必也是人中龙凤。”
江待一起身,做了个揖,道:“下姓文,是李靓结义大哥,见过王姑娘。”
王姑娘欠了欠身,还礼道:“原来是文公子,真是一表人才。”
江待一不经意间已经悄悄上下打量了一遍这位艳名远播王花魁,没有青楼女子妖媚,而是像名门淑媛一样淡雅,举止间流露出从容大气,是只有岁月才能历练出来气质。论贤淑端庄不及若兰公主,论清丽脱俗不及文惠羽,但精致五官浑然天成,别有一番韵味。
江待一拱了拱手,道:“王姑娘过奖了”
李靓虽说是带江待一来,可到了这就完全把他抛了脑后,一直和王姑娘谈天说地,“王姐姐,我这一路上见到……”
李靓把这一路上所见所闻说了个遍,而王姑娘只是静静听着,李靓说到有趣地方,她会掩面轻笑,李靓说累了,她便递一杯茶,茶水温度不凉不热刚好入口,她并不多话,但每每说出话必是字字珠玑点睛之语。
江待一一边安静观察,心中已经了然,明白了为什么师妹会对花满楼流连忘返,只是与王姑娘聊天谈心就如此愉悦,若得此红颜知己当真是人生一大幸事,只是不明白这样一个奇女子怎么会流落青楼。
☆、44被拒绝
聊了许久;江待一看时辰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