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乱:未识绮罗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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胭脂乱:未识绮罗香- 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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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本是打算去乌孙国投奔戍守边关的丘慈将军的,只是如今……这里离乌孙国相去甚远,我的盘缠又用光了,实在是举步维艰。”
  完颜暮雪睁着杏眸,浅笑吟吟:“不如这样,我狩完猎正要会契丹国都,你随我一起去契丹如何?本来啊,我以为你是个俊俏公子,想着把你掳去契丹成亲要知道,天底下我看的中的男子可不多。现在竹篮打水一场空,不过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我保你安然无虞。”
  沉吟半响,她点点头:“如此,绮罗就叨扰了。暮雪率性可人,天下男子若能娶到你,也是莫大的福分。”
  暮雪撇撇嘴:“连你也取笑我,凡夫俗子可入不了我的眼。唉,为何你就不是男儿身……不过,你既然当不了我的夫君,也并不代表入不了我契丹皇族……”
  说着,她玩味地盯着兰烬落笑起来,似乎是在打着什么算盘。兰烬落不明就里:“暮雪何来此言?”
  “暂且不告诉你,到了契丹你就知道了。”


  ☆、116、皎然玉树临风前

  “暮雪,你瞧我给你带回了什么?”
  一个面容清朗俊秀的男子如风一样踏进完颜暮雪的闺阁,墨眉入鬓萧疏目举,穿着一身契丹国的装束,较之于常人却多了几分贵气与潇洒。男子看到兰烬落,不禁有些一愣。
  完颜暮雪一改平时率性的契丹装扮,换了一身清雅温婉的西楚国装束。一向穿惯了边塞窄袖短衫,兽皮长靴的她,反而扭扭捏捏有些不自然:“王兄,你看我哪里适合这身轻飘飘的衣裳。这绫罗绸缎啊苏绣蜀锦什么的,穿着好生别扭。”
  “怎么会呢,我的王妹天生丽质,不管穿什么都好看。”他端详着暮雪的一身兔绒蓝缎曳地裙,喃喃道,“就是腰肢再细一些就更好看了。”
  完颜暮雪鼓起腮帮子,怒嗔道:“好啊,连王兄你也取笑我,看你以后闯了祸,谁还在父王面前替你求情!”
  “你何时替我求过情,似乎都是你捅了娄子,要我来替你收拾烂摊子罢?哦,对了,这位是……”
  完颜暮雪笑嘻嘻搂住了兰烬落:“这位是我结识的西楚友人,兰烬落,小字绮罗;这是我的王兄完颜千山,绮罗,我跟你提起过的。”
  兰烬落微微福身施礼:“绮罗见过契丹四太子。”
  千山打量着她,眸底不禁意掠过一丝惊艳之色,局促地支支吾吾应道:“兰……兰姑娘不必多礼,西楚国素有‘礼仪之邦’之称,今日一见果然如此。只是契丹国人向来不拘小节,既然是暮雪的友人,便也是我的友人。”
  她浅笑吟吟:“四太子叫我绮罗就好。幸蒙暮雪相救,绮罗今时今日才能有幸来到契丹国,一睹契丹风情。”
  暮雪伏在千山的肩上,嬉皮笑脸悄声问道:“王兄,如何?”
  “什么如何?”
  暮雪狠狠瞪了他一眼,敲了敲他的脑袋:“你个木头脑袋,当然是绮罗合不合你的胃口?”
  千山一愣,推开了她:“你个丫头片子说什么胡话呢。敢情你将她掳到这里来,全是为了我?”
  “初见绮罗时她穿着男装,还以为是个俊俏的公子呢,本是要打算与她成亲来着,哪里知道……唉,我得不到的就只好让给你了,好歹别白费我一番心思啊。等等,我何时将绮罗‘掳’来了,分明是苦口婆心劝她来的!”
  他目光飘忽地道:“我哪里像你那么莽撞,我只是……”
  “感情是要靠自己争取的,咱们契丹国哪里有你这么扭捏的人?你太平些回殿等着,我自有办法。”
  “喂……”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兰烬落疑惑不明地走在契丹的宫里,喃喃道:“这个暮雪,找我前来也不知所为何事,也不告诉我怎么走……”
  一缕清幽的箫声入耳,有如池中莲花次第开放,她循声而去,只见一个清俊的背影在湖边孓然独立,一支玉箫在手,吹奏一曲《春江花月夜》,隐约之间,颇像宁王九青珩。
  “绮罗,怎么是你?”
  完颜千山转过身来,稍稍一愣后有些不知所措。兰烬落递给他一张纸条:“是暮雪约我前来的,也不知所为何事。”
  纸条上写着:今晚酉时,后庭院见。千山端详了纸条半晌:“没错,暮雪也给我写了同样的纸条,约我出来。原来如此,那个丫头片子她是有意的……”
  兰烬落站在紫衫树下,清淡的月光映入眸中:“适才千山看到我,话语中似乎很不情愿?”
  “不不不,我并非此意。只是我……自小就很少接触女子,平时大大咧咧惯了,也不知为何,暮雪说我见了你就变得扭扭捏捏了。”
  她笑起来:“西楚人治家严谨,女子需要三从四德;契丹则不同,马背上的国家自然豪爽热情,不拘小节。四太子其实不必特地迎合我,只要做好自己就好。人生在世,有太多太多的无奈和束缚,能够无拘无束的日子实在可贵。对了,四太子刚刚吹奏的是《春江花月夜》罢?此曲也是古琴中的名曲,若能以萧相和,想必是更胜一筹。”
  “绮罗可会弹拨古琴?”
  “会一些,四太子面前不敢献丑。”
  千山目光中有些期许:“无妨无妨,正好我这段日子也在钻研中原古琴,绮罗姑娘蕙质兰心,我很想讨教一番。不如明日如何?”
  她点点头:“还望你不要见笑才是。”


  ☆、117。、浮生若梦几时休

  “臣等恳请皇上励精图治……”
  浩浩荡荡的一群朝廷重臣井然有序地跪在清晏宫外的汉白玉石阶上,手执玉笏声音绕梁不绝。孙之曜走到为首的丞相左世礽面前:“这几日皇上心烦得很,近日不见人。丞相大人何苦如此这般,还是让皇上再歇息几天。老奴也是心疼皇上,唉……”
  “自此懿皇妃下葬之后,皇上已经连续多日不曾上朝。皇上再这样颓然下去,只怕是会遭天下人的话柄,我等身为臣子,理当是要为皇上的声誉着想的。皇上今日若不见我等,便长跪不起。”
  孙之曜进殿回禀道:“皇上,左丞相执意要觐见,否则泱泱众臣恐会一直长跪下去。”
  九妄言以手支额,揉捏着太阳穴:“让左丞相进来。”
  左世礽应诏入殿:“老臣参见皇上。逝者已矣,懿皇妃黄泉有知,也不想看到皇上为了她如此颓唐不振。如今民间传起谣言,说皇上并非皇室嫡亲血脉,还望皇上出面妥善处理此事。”
  “是何人散布的谣言!那些乱嚼舌根的人,统统给朕押进天牢,散布谣言之人一经核实,朕要他死!”
  左世礽微愣,良久喃喃道:“皇上何时也变得如桀纣一般暴戾恣睢了?以往的皇上,虽以铁腕治理江山,却爱民如子,从来不会伤及无辜。”
  九妄言目光眯缝着眼望着他:“大胆左世礽,身为臣子竟以下犯上!依你之言,朕也会如桀纣一样,臭名昭著遭后世唾骂?你信不信朕杀了你?”
  “老臣业已年老体弱,生亦何欢死亦何哀,早已无惧生死。但臣知道,皇上不会杀了臣。一来,臣尽心尽力辅佐皇上,虽不能说功绩千秋,但也问心无愧,皇上杀了老臣之后受人指摘;二来,臣如魏徵进尽忠言,皇上就应如唐太宗虚怀若谷。”
  “还是左爱卿了解朕。可你不知,外人都以为,朕这几日沉溺在失去懿皇妃的哀痛中无法自拔,其实朕一直在调查一件事情。”
  左世礽问道:“哦?那皇上调查到了些什么?”
  “民间的传闻不假。朕,确实不是皇室的嫡亲血脉,明王才是。”
  九妄言饮下一杯酒,平静的语气似乎坦然接受了这个事实。烈性的酒滑入喉中,浓烈万分。面前的左世礽却是一滞,深深地愕愣。
  “朕一直就隐隐地感受得到,母后望着朕的眼神,与望着明王的眼神是不一样的。母后为朕娶妻纳妃,都只是为了拉拢朝廷重臣,她只是将朕当作一枚棋子。而明王,母后却一直宠着他。”
  他继续道:“早前一直不明白,为何母后会这样区别对待。朕若不问她,她便打算一直瞒着朕了!如今她亲口告诉我,当年她是如何迫不得已将明王过继给卫皇后,又是如何偷龙转凤,将朕,从萧氏的手中夺走。萧氏,那个身份卑贱的宫婢,才是朕的生母啊……”
  “老臣只知道,这龙椅只有皇上坐得了,这江山只有皇上才治得了。不论谁敢觊觎皇位,老臣都会以皇上马首是瞻,为皇上扫平一切障碍。”
  九妄言睇着他:“左爱卿赤诚忠心,朕自然明白。只是听说百姓之中已经起了骚乱,不少野心勃勃之人自立为王,揭竿而起。但至今还不清楚到底谁是幕后主使,所以朕要继续装作不理国事,昏庸无能,只有这样才能引蛇出洞,揪出幕后元凶。”
  “原来如此,皇上英明。可如今九重门的势力愈加扩大,地下的新兵营也只扫荡了不过十分之一二,若再放任自流,恐怕千里之堤溃于蚁穴。再加上叛乱一党层出不穷,麻烦一个比一个棘手。”
  “左爱卿,你秘密替朕传达消息,派遣阳陵侯裴元昭、云麾将军夏侯征前去剿灭叛党。擒贼先擒王,只要迫使自立为王的那几个偃旗息鼓即可,不可发兵攻打。”
  左世礽领命道:“是,老臣定当为皇上效犬马之劳。”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这个多事之秋何时才会过去……”


  ☆、118、定陶鼙鼓动地来

  紫宸殿。
  阳陵侯裴元昭奏禀道:“启禀皇上,蜀王朱庆光、川王李禄、楚王赵劼自立为王之后,各地百姓竟一呼百应,谋逆一党气势嚣张,胜似陈胜吴广起义。”
  九妄言拍案而起:“起兵师出何名?”
  “叛党声称皇上并非皇室嫡亲血脉,且还沉迷酒色,不理朝政,鱼肉百姓,残暴不仁……说是要替天行道,推翻暴君,正本清源,还天下百姓以安居乐业的生活。”
  九妄言听罢,扯扯唇角笑了出来:“哈哈哈,朕厚葬懿皇妃,便是沉迷于声色犬马的生活?朕要引蛇出洞,静候多时,便是不理朝政?右丞相李祁自作主张挪用国库银两,克扣下发边关的军饷来扩建私宅,便是朕鱼肉百姓?朕将李祁处死,便是残暴不仁?”
  “这是罪责皆是定陶王加诸于皇上的,这段日子以来,定陶王一直野心勃勃,暗中勾结契丹可汗,以及边关守将、湮舞皇城的禁卫军,意欲篡位夺权。蜀王、川王、楚王都有拥立定陶王的倾向。”
  龙袍广袖下的手青筋暴起:“定陶王,定陶王!这么多年来,他一直在定陶安守本分,不想却在背地里为非作歹,蒙蔽百姓的眼睛,将所有的罪责都扣到朕的头上来!朕当真是低估了他,如今只怕定陶王与九重门也有勾结,这样一来,可真就难对付了……”
  左世礽愁眉深锁:“既然如今蛇已出洞,皇上何不一举剿灭?定陶王之心,路人皆知,皇上不可再坐以待毙了。”
  “话虽如此,可一举剿灭叛党谈何容易?四王的声势越来越浩大,这才多少时间,就已经敢和朝廷叫嚣了。阳陵侯,朕曾让你擒住为首的那几个,迫使他们偃旗息鼓,为何没有成效?”
  裴元昭答道:“那些自立为王之人本不过是群乌合之众,都是为了名利权势。那几人开出条件,只有皇上赐他们黄金万两,良田千亩,各自封封王封侯便会作罢。哪知他们又临时变卦,蛇鼠一窝拥立定陶王来。”
  左世礽道:“老臣听说,第一个答应退兵的湘王次日便被定陶王斩首示众。声称江山大业需要勇夫,畏缩不前之人统统斩立决,其余三王胆战心惊,纷纷表示效忠定陶王。”
  九妄言沉吟道:“如今四王勾结,又有了兵力,着实非常棘手。左丞相,依你之见如何处理?”
  “老臣以为,皇上的那几条罪责不管是否属实,在天下人心中已经根深蒂固,为今之计,皇上只有下罪己诏,反思己过。四王之所以如此猖狂,正是有了天下人的拥护,一旦失去这一道保护屏障,便不攻自破。”
  “什么,你要朕下罪己诏?这岂不是代表朕承认了这几条罪责,自扫颜面?”
  左世礽淡淡应道:“这便要看皇上是顾及面子,还是顾及江山社稷了。”
  契丹。
  夜半十分,兰烬落蓦然从床榻上惊醒,弹坐而起。
  梦中九妄言一夜之间白了头,三千银丝似霜白。双眼不满血丝的他,单薄的衣衫勾勒着削瘦的轮廓,衣襟前被酒沾湿,他落寞地走向她的坟,伸手锲而不舍地开始挖,口里喃喃着:“绮罗,我这就来与你同眠地下……”
  梦境交错,转眼狼烟四起。边塞国发兵攻到湮舞城下,西楚大将血溅沙场,九妄言沦为了亡国之君。就在边塞国即将要攻入皇城内之际,九妄言身穿明黄龙袍,正襟危立于城墙之上,苍凉的一声大笑,随即万箭穿心而死……边塞国君王狂笑着,大摇大摆地走进了西楚皇宫,而九重门的人已经奸佞小人都俯首称臣,九妄言的尸身却无人来收。
  血,满目的血洒在积满雪的城墙上,红装素裹交织成一片,浓浓的血腥味在空中蔓延。
  她就这么离开了他,到底有没有错?


  ☆、119、 仙乐风飘处处闻

  沁芳斋。
  娉娉婷婷的女子手托茶盘,浅笑吟吟地上茶:“客官,您要的大红袍,还有蟹黄酥饼茶点。”
  “姑娘,我瞧你腰肢如柳面如桃花,不如收来我府上做小妾如何?”
  临窗而坐的一身贵气的契丹纨绔子弟笑嘻嘻地揽过女子,便要将她搂入怀中。女子有些尴尬局促,脸庞绯红地推搡道:“客官,请您自重些……”
  “他娘的,爷看上了你是你几辈子修来的福气,不但不谢谢爷,还要我放尊重些?老子告诉你,我今天就要定你了!”
  女子手足无措地一把推开了他:“客官请不要让我为难,事情闹大了对谁都不好……”
  “你个娘们儿,我告诉你契丹人就是这性子,说一不二!我想要什么,还从来没有得不到过!小妞你还是乖乖跟我走,犟个什么劲儿呢?”
  两人起了纠纷,其他人如何劝阻都没有用。女子一个推搡,不留神将他推到在地,磕到了桌角,殷红的血从额角淌落下来,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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