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没答应啊。再说,我现在是ic派往斯宾塞岛捕鲸调查小组的代表,实地取证调查,又不是来帮你的。还有,我提醒一下,你现在能自由活动,是因为指控你的人还没有明确的证据证明你就是博洋。你要是一意孤行,信不信我明天就去向他们证明这一点?”
她不等海坤反驳,拿起手机晃了晃:
“你再啰嗦,我立刻给季鱼打电话,告诉她,你怎么把她骗得团团转,还贿赂我做帮凶。我虽然也算个政客,撒谎骗人是常事,但骗那么单纯的小女孩还是第一次。我真是于心不忍啊!”
“”海坤嘴角掠过一丝浅笑。
他今天来的目的,是想探视一下,傅远这个人,和黑鲨到底有什么关联。
郑敏是官方人士,在国际上有一定影响力,黑鲨的人当然不敢明着对她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季鱼现在应该还在机场,他还真不敢冒这个险。
海坤最终没再说什么,和郑敏一同进入别墅。
第92章
临海的别墅,视野开阔,除了私人海滩,还有一个大泳池,直接引入海水。
视线所及范围之内,到处都是人。
泳池里,有身着三点式的摩登女子,和只穿着一条裤衩的男人搂搂抱抱。
沙滩上,也有盛装打扮的男男女女,来来往往应酬交际,觥筹交错,说说笑笑。
郑敏是久经沙场的老将,应付自如,她一进来,就不断有人主动来向她敬酒,说一些客套话。
海坤完全不习惯这种场合,里里外外走了一圈,看到了几个熟人,但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人,更没有找到什么机关密道之类的。
可疑之处,别墅的主人,远洋集团的董事,傅远本人一直没有出现。
就这么离开,海坤有些不甘,随便找了个没人的角落抽烟。
凭他曾经做海警的查案经验,他确信,傅远这个人是找到黑鲨的一个突破口。
傅远派人逼迫任萍萍利用枇杷的求救信,把季鱼引到蓝鲸洞,就是证明。
但他查过傅远这个人,美籍华人,白手起家的小渔民,现在已然成为功成名就的企业家,慈善家,履历完美得找不出一丝破绽。
这次只能铤而走险了。
他现在所剩时间已经不多,在一切结束之前,除了完成他的终极目标,他还必须想办法把枇杷从黑鲨手中救出来。
黑鲨这个人,远比他想象得还要狡猾,即使他最终找对了方向,到了斯宾塞岛,这么长时间过去了,他连这个人的影子都没有找到。
季鱼无意间接触到的那个蓝鲸洞,他也去过好几次,附近已经被圈禁起来,不止多了很多守卫,戒备森严,水位上升以后,悬崖底下的洞口也不容易找到。
他费了很大劲找到了,却没有什么收获,就像季鱼描述的,洞口的铁栅栏把洞口封死了,根本进不去。
郑敏端着两杯酒走过来,在他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来,递给他一杯酒。
“你看到赖村长那些人了没有?”郑敏见他愁眉紧锁,以为他是因为这些人在烦恼。
“看到了,意料之中的事。”海坤端起酒,一口喝干。
不出他所料,南舟岛除去了铁叉,很快又冒出一个新的人物来。
ic派出过其他巡逻船,协同海洋守护者组织的追踪船,折腾了半天,没什么实质性的结果。
海洋守护者组织明确表示,不再派追踪船,他们对那些拥有现代化军事侦察设备的捕鲸船无能为力。
在这样的情形下,又是鲸类洄游季,捕鲸船必定赚个金盆满钵。
当地政府有好处捞,更不会有所作为,只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时不时象征性地发布一个声明,表明决心,却不见行动。
海坤想起刚到这里,就见到那个赖村长,摇头苦笑,在他走过来跟他打招呼之前,他直接视而不见,走开了。
还有一个黑人,他一时叫不出名字,但知道他和白砂糖一样,来自非洲北部索洛国。
没有看到白砂糖,他算是有了一点安慰。
“你绝望吗?”郑小姐打断他的思绪,“黑鲨想把玛纳和索洛等国家拉入他们的捕鲸集团,他们再次提出捕鲸合法化的建议,如果多了这些国家投票,最后的结果很不乐观。”
“有什么好绝望的,人活着,要始终希望得到希望,不抱希望的人,是傻子。”
海坤不绝望,只是觉得遗憾。
如果有更多的时间和资本支撑,他有信心找到其他国家的勾结证据。
“他们出现在这里,更证明了一点,傅远和黑鲨有关联。别的国家我们先不管,玛纳和索洛这两个国家,我们已经掌握了他们和黑鲨的捕鲸组织狼狈为奸的证据,他们的投票无效。”
郑敏点头表示赞同,突然站了起来,眼睛盯着会场的方向。
会场内传来喧哗声,似是有什么大人物出场。
海坤循声望向会场,视线落在会场中心的玻璃舞台上已然成为焦点的蓝色身影,瞳孔瞬间放大。
季鱼?!
海坤和郑敏对视了一眼,得出一致结论,他们联合起来把季鱼送出斯宾塞岛的计划失败!
季鱼旁边站着的男人,是傅远,正在向全场人介绍她。
她也面带微笑地向四周的人挥手,转向他们这一面时,笑容和手同时僵住,片刻之后,移开。
虽然隔着很远的距离,他却感觉到她那一刻的眼神,目空一切,斜睨万物,仿佛穿透尘世,彻底绝望,不想再看到他。
海坤心脏像被利刃刺中,冰冷的痛袭遍全身。
他听到傅远郑重宣布,季鱼将成为远洋集团品牌形象的全球代言人,整个人愣怔住。
郑淙什么时候坐到了他旁边,和郑敏在说些什么,他完全觉察不到。
一直到季鱼转过身去,背对着他,他才回过神来。
郑淙在讲季鱼过去的三天,如何痛苦,又是怎么艰难熬过来,似是故意讲给他听。
郑敏阻止了好几次,郑淙没有如她所愿停下来,反而讲得更起劲,连海坤和季鱼在床一上的那些事情也不忌讳。
海坤俊脸微红,他什么时候要她叫出声来了?
他们每次忘乎所以的时候,季鱼总习惯性咬紧下唇,好几次把下唇咬出血丝来。
他用舌尖撬开她紧咬的牙关,吻她,是让她尽量放松,最后也形成了习惯。
会场内响起了舒缓浪漫的华尔兹音乐。
季鱼朝他们走过来,没走两步,被傅远拉住,邀请她跳舞。
她似乎有些犹豫,但最后还是答应了。
傅远的手搭在她腰上那一瞬,海坤大脑突然一热,仿佛被灌入炙热的岩浆,胸腔内也被充入热气,四处蹿腾。
他按捺不住,站起来,把手伸向郑小姐,请她跳舞。
郑敏脸上表情愕然,显然不敢相信他这种人会跳舞,最终还是答应了,跟随他进入会场内。
郑淙双手抱胸,一脸看热闹的表情。
海坤和郑敏还没走几步,两个人脚步乱得像打架,问题当然出在海坤身上,他根本就不会跳舞,而交谊舞一般都是由男士主导。
他的目的很明显,郑敏痛苦地被他连拉带拖地拽到了傅远和季鱼附近。
一曲音乐结束,季鱼刚转身,被海坤拉走。
又一曲音乐响起,郑敏主动让傅远请她跳舞,却被拒绝了,两个人一前一后退出舞池,边走边聊着什么。
好戏终于看完,郑淙百无聊赖,看向季鱼和海坤离开的方向,笑了笑,起身离开。
季鱼被海坤拉到了最偏僻的一处海滩。
两人停下来以后才双双发现,他们一直手牵着手,这会儿也都没有放开的意思。
海坤把领带扯开,转身看着低头盯着他们牵着的手的女人。
她穿的还是蓝色礼服,不再露肩,看起来比以前优雅庄重,立领修身款,把她袅娜丰满的身段衬托得一览无余。
最大的改变,应该是她的发型。
一直披散的长发,被竖成高高的发髻,露出细巧白皙的脖颈,虽然只有半段,却有种别样的性一感。
月色撩一人。
海坤牵着女人细细软软的手,心里像塞了棉花,软得一塌糊涂,浑身燥热。
他视线落在她腰上,不知为何,莫名有些气恼,一把将女人拉近。
一手按住她的腰,一手捏住她的下巴,把她的头抬起来。
两人视线猛然相撞,呼吸缠绕。
紧贴的身体,在凉凉的海风吹拂下,温度不降反增。
季鱼看着男人沉黑幽深的长眸,和越来越靠近的唇,心跳狂乱,呼吸也变得急促,抓着他双臂的手指,越来越紧,指关节发白。
她并没有忘记,他们已经分手了,她应该推开他。
但她什么都没做,甚至很无耻地希望,他继续靠近,近到两人身无罅一隙也不要停。
事实却相反,在两人的唇几乎要挨在一起的时候,他放开了她,头转向一旁,紧抿的唇滑过她的唇角,像将燃未燃的火柴,擦出了一丝火星,转眼又灭了。
季鱼清晰地感觉到被火星子烫到的那一刹那,身体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两步。
片刻前炙热的身体和唇,被风一吹,转眼变得冰凉,她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海坤回头看了她一眼,把身上的西服脱下来,披在她身上,走到她一米开外的地方站定,点了根烟抽,却一直没开口说话。
季鱼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回想起今天晚上两人之间说不清道明的暧昧,有些手足无措,双手环抱住身体,看向远处的大海。
“为什么不回国?”海坤抽完一支烟,终于开口。
“为什么要回去?”季鱼被风一吹,头脑已经清醒,“我想去哪,想做什么,是□□。船长哥哥,你看清楚了,可别再认错人。”
她把身上的西服扯下来,扔给他,转身往回走。
“你了解过他们的产品吗?知不知道他们非法卖过鱼翅和鲨鱼软骨丸?”海坤冲着她的背影低吼,“你这是在助纣为虐。”
季鱼停住脚步,转身怒视着他:
“我知道啊。但我更知道,没有钱,‘鲲鹏’号只能停在港口,等着被拍卖。你看到没有,那个什么赖村长,他们在做什么?他们能为了钱,阳奉阴违,我为什么不能利用这些奸商赚的黑心钱,去做值得做的事?”
季鱼不等他反驳,向前一步,继续:
“我跟你不一样,你高尚,伟大,有原则,出淤泥不染,面对不公,还能做到淡定如水,我做不到。不就是陪人跳个舞喝杯酒吗?反正我又不是什么纯洁无暇的白莲花,我现在只想做一件事,留住‘鲲鹏’号,做什么我都愿意你干什么?”
男人怒气冲冲地跨到她面前,扣住她的手腕,俯视着她,嘴唇气得发紫。
季鱼往后退一步,被他拉近两步。
“做什么都愿意?摸你占你便宜,让你上一床你是不是也愿意?嗯?”
“”
季鱼来不及反驳,身体和头双双被他控制住。
男人怒视片刻,烙铁一样炙热的唇,重重地砸下来,堵住了她开口的机会。
第93章
海浪一波一波地袭来,拍打着沙滩,发出巨大的声响。
狂风肆虐,大海咆哮,仿佛要合力将沙滩上激一吻的男女撕成碎片。
眼前的男人,恰似狂滔怒海,带着戾气的舌,在女人唇齿间胡搅蛮缠,恨不得把她咬碎了,一口吞下去。
季鱼一开始也挣扎,心里并没有忘记,他们已经分手。
他这么做,显然只是认错了人。
他吻得越凶,越表明他和过去的那个女人感情有多浓烈。
可她的这种挣扎,更像是落入沼泽中的人在徒劳,胡乱扑腾,没有跳出坑,反而陷得越快越深。
后来她索性就不挣扎了,还找了个冠冕堂皇的借口为自己开脱。
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时有还无。
真真假假,也许时间一长,他就分不清了,最后真的爱上她,也不无可能。
季鱼抱着这种幻想,踮起双脚,长臂攀住他的脖子,回应得很热烈。
海坤满腔的怒气发泄完以后,很快意识到,他现在做的事情多么混账,匆忙把头一偏,强行断开两人交缠在一起的唇齿,按在她后脑和圈着她腰的手同时松开,迅速往后退了两步。
季鱼站在原地,看着男人一手撑着腰,一手抚额,来回走动,看起来很懊恼,意识到她之前找的借口,根本就是自欺欺人,心瞬间凉透了。
她呆愣片刻,二话不说,转身就走。
“季鱼,听我把话说完。”海坤大步追上她,挡住了她的去路:
“傅远这个人,绝不是什么好人。远洋集团背景复杂,背后的靠山很有可能就是黑鲨。他们找你做代言人,是在洗白他们自己。那些原本还在犹豫要不要投靠他们的弱小国家,看到你都成为他们阵营的人,马上都会趋之若鹜。影响多大,你想过吗?”
“你以为你是谁?你有什么资格对我指手画脚?”季鱼心里很乱,冷眼看着他:
“我不管他背后靠山是谁,我只要把我的商业价值套现,去做我想做的事。好人是什么?把大好青春花费在没有任何报酬的事情上,最后的结果等于零,这样就是好人吗?这不是好人,是圣人。我没兴趣做圣人。”
也许她心是凉的,所有的话说出来,也没有丝毫温度。
季鱼绕开他,继续往前走,手腕一紧,被他扣住,强行拉住不让她动。
两人隔着两手的距离,面对相反的方向并排站着,都没有再动。
“你想做什么,我是无权干涉。”他的声音低沉平稳了许多:
“黑鲨底下的那些捕鲸者,最初都是一些小渔民。一开始,他们辛勤劳动,合法捕鱼,靠海为生,也能养活家人。随后发现,换一种鱼网,能捕到成倍的鱼,于是,网眼越来越小。再后来发现,用一点□□之类的工具,能更轻松捕到再翻倍的鱼。人的欲望就像是一个无底洞,永远都填不满。某一天,黑鲨让他们看到,捕杀一条以吨计重的鲸,等同于两个月捕捞的鱼,他们不再安心做一个渔民,铤而走险成了捕鲸者。长刀和铁叉就是这样沦落到今天。如果他们一开始守住那条线,就不会走上这样一条不归路。”
两人几乎同时转身,看向对方。
“不管你做什么,我希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