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一的,这些疯子,吃饱了撑着。”身后传来郑淙的叫骂声,“喂,前面的,兵分两路,我直接飞回北欧去了。再见。”
海坤举了下握拳的左手:“保重。”
季鱼回头,想要说声“再见”,郑淙却已经把车子转入岔道口另一条和他们方向相反的路。挥手摆动两下,似是在跟她道别。
天色越来越暗,没多久,她就看不见他们了。
季鱼不知为何,心情有些沉重,回过头来,抱住飙车的男人,脸贴在他厚实的脊背上。
“郑淙就这么走了?”她像是在问他,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季鱼很担心,如果下次海坤再遇到类似的问题,没有郑淙,会怎么样?
这么多年,他们两个人的默契程度,几乎就跟人的左右手一样。
“不这么走,还能怎么走?”海坤反问了一句,覆在她手背上的手,突然用力握住,“这样很好玩吗?”责备的语气。
“不好玩。”她说的是实话。
这样惊险刺激的经历,心脏没有一定的承受力,一定会直接爆裂。
再来一次,她不确定她能不能挺过来。
“但我还是要来。有本事,你再把我绑住啊。”
季鱼用力把手抽出来,坐着脊背,抓住他的肩膀,在他两边肩膀上各咬了一口,一口比一口狠。
海坤眉头皱成了川字,被咬得很痛,心情却是愉快的,因为疼痛让他真切感受到,她还在,他也活着。
“你下次再绑我,我杀了你。”女人威胁他。
“下次这样的事情,你再跑过来添乱,我不会绑你,直接用镣铐,钥匙我吞了。”
“你敢?”
“你试试看。”
“”
他们的车子很快进入长蛇般蜿蜒的海岸公路,不停地拐弯,过单车道公路桥。
不久,他们又进入一片热带雨林山路,地势高低起伏,一道道胳膊肘弯,令人猝不及防。
一开始,季鱼还不时地回头看追兵,随着路况越来越复杂,追兵也越来越少,到后来,连个人影都没有了。
他们时而深入幽谷,时而在山路盘旋,时而穿越雨林两边的风景,像旅行纪录片里面的风景一样,不断变换。
季鱼想起刚到南舟岛那天,海坤说要带她去一些地方,现在算是无心插柳,兑现了原本无暇实现的承诺了。
眼下,她感觉他们不是在逃命,而是在自驾游,这种酣畅淋漓的感觉,实在痛快。
最终,热带雨林消失殆尽,他们进入一片广漠无垠的平地,地面是黑色的。
按照海坤的解释,这些是曾经炽热的岩浆,冷却硬化后形成的焦黑土地,偶尔有一处火山渣堆成小丘陵一样的地貌。
海坤把车子停在一处小丘陵旁边,下车,把季鱼抱下来。
许是坐车的时间太长,季鱼下半身几乎已经麻木,双脚也站不稳,全身的重量都趴在了他身上。
她仰头,撞上男人幽深的黑眸,比脚下的焦土还要黑。
她心口莫名一热。
海坤双臂圈着她的腰,一直没有放开,低头凝视女人。
两个人对视片刻,什么话也没说,她双臂攀住他的脖子,把他的头往下拉。
男人几乎在同时,手插入她的黑发,俯身吻住了她。
准确来说,这不叫吻,是在咬噬,咀嚼,吞咽,带着显而易见的怒意和惩罚的意味。
季鱼感觉嘴唇疼,眉头皱得厉害,气得也来咬他。
该生气的人是她好不好?
不仅用最龌龊的方法让她精疲力尽,睡死过去,还让她和任萍萍呆在一个屋里,他不知道她最讨厌看到那个女人吗?
这个劫后的吻,变成了另一场干架,以唇齿为武器,激烈程度不亚于不久前发生在井字街的对阵。
暮一色被天空中零零散散的几颗星星驱走,天空彻底黑了下来。
晚风吹过苍茫大地,视野范围内,只余两个激一烈拥吻的人。
整个世界都很安静,只有风声,和两颗心脏剧烈共一振的声音。
第61章
两个人拥吻许久,季鱼感觉双脚酸痛难忍,想坐下来。
海坤觉察到她两条腿在颤抖,放开了她,把她抱起来,放回摩托车软皮座位上,两条腿放在同一边。
他脱下身上的外套,披在她身上,一条手臂连同衣服,把她搂住,让她靠在他身上。他站在车旁,长腿踩着地面,倚靠在车身上。
季鱼整个人被他圈在臂弯下,像只刚孵出壳的雏鸟,被父母的翅膀严严实实地罩住,很温暖,也很安全。
他身上只穿了一件单衣,虽然不是冬天,但现在是晚上,气温还是有些低。
“你不冷吗?”季鱼担心他会冷到,想要抱住他,双臂却被他紧紧夹住,动不了。
“不冷。”海坤一手搂着她,一手插在裤兜内,抬头看向远方,“你先睡一觉,我们等到明天太阳出来以后再回去,现在回去,还会有埋伏。”
“那明天呢?万一那些人一直等着我们回去怎么办?”
“不会。明天他们想埋伏也没这个可能了。”他笃定回答,却没解释为什么。
季鱼等了半天,没有声音,抬头看向他,莞尔一笑。
“我错了。”
“哪里错了?”他低头看向她,脸上表情有些意外,她竟然会主动承认错误。
“我不该把任萍萍来找我的事瞒住你,当时是因为害怕,知道他们针对你,怕你有危险。也有些自不量力,以为我可以解决。现在想想,这个问题确实不是那么简单的。”
“知道就好。”他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都已经过去,睡觉。”
“我承认错了,你必须承认,你也错了。”季鱼不满他就这么含糊过去,“你明明知道我在做什么,却假装不知道,还有后面做的那些事情,我很生气。”
海坤低头看了她一眼,没说话,刚要转头,她一条手臂用力挣脱出来,伸手覆在他脸上,按住不动,让他继续看着她。
“君子协议补充条款第一条,以后有事,必须说出来,不许瞒着。”季鱼不等他答应或是拒绝,继续问道:
“如果我们今天没来找你,你是不是打算被他们活捉了,去见那个什么总司令?说实话,不许瞒着我。”
海坤默认,掰开她的手,放回披在她身上的外套内。
“季鱼,”他很严肃地看着她,“尽快把宣传片拍完,回国去训练。你要相信我,事情很快就能解决,三个月。”
“”季鱼听出来了,在黑鲨的问题没有解决之前,他不希望她留在他身边。
理智上,她应该相信他能解决他的问题,不干涉他要做什么,也不要去问,他为什么愿意冒死去见那个什么总司令。
但她她现在很难做到理智,还是忍不住追问道:“如果在你见到那个人之前,黑鲨就已经对你下毒手了怎么办?”
“你这是长别人的志气,灭我的威风。”如她所料,他不会正面回答她。
季鱼气得不想再理他,转移了视线。
她突然感觉到前所未有的恐惧,害怕失去他,却又无能为力去帮他解决什么实际问题。
季鱼很不喜欢这种感觉,闭上眼睛,强迫自己睡觉,不再去想那些怎么也理不清的问题。
她睡着以后,海坤才拿出手机,发现手机一格信号也没有。
他把手机收起来,双臂紧紧地环抱住女人,半边脸贴着她的头顶,眼睛看着天地交接的地平线。
不久前,井字巷发生的事情,像电影的蒙太奇画面,在他脑海里掠过。
他们到底是怎么从那场枪林弹雨中逃脱出来的,他已经无法去复原完整的情形了,因为实在太凶险。
这样的事情,他真的没有勇气再重复一次。所以宁愿忍受她不在他身边的苦。
海坤去之前,确实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万一没有逃出来,就让铁叉的人活捉。他确实想知道,这个人到底是什么目的。
贾永成和这些人到底是什么关系?
找到这些问题的答案,深入三戟叉内部,是最快捷的办法。
至于黑鲨会怎么对付他,他也只能见招拆招。
这个人远比铁叉狡猾,凶残,无论是对人,还是对鲸类等海洋生物,都可以用歹毒来形容,只要有黑鲨在,后患无穷。
他必须除掉他!
海坤现在担心一个问题,如果贾永成真的和捕鲸者勾结,季鱼能接受这样的事实吗?
他想到这个问题就头痛。
在井字巷折腾了一天,海坤也有些疲惫,两个人身体这么靠着,相互取暖,这种感觉,他有些迷恋。
海坤不得不承认,他越来越贪恋两个人这样在一起的感觉。
所以,他更应该在最短的时间内,把所有的问题都解决掉。也许有朝一日,他们能过一种现世安稳的普通生活。
身体很温暖,心底有渴望,在这种情形下,他所有的刚硬和防备都不知不觉被卸下来,没多久,也睡着了。
天色从深黑,渐渐变成浅黑,蓝黑,灰白。
最终,东边天际,泛起鱼肚白,出现了第一缕曙光。
海坤睡觉一向警醒,天边出现红光的时候,眼皮受到光的刺激,他立刻就醒了。
许是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他手臂有些酸,想换个姿势,站到她另一边去,刚一动,季鱼也醒了。
“是不是手很酸?”她坐直了脊背。
海坤“嗯”了声,站直身体,移步到她另一边,换了一只手搂着她,让她继续睡。
季鱼靠着他,却已经睡不着了。
她有些难以置信,他们两个昨晚就这么靠着睡了一晚。她一个梦都没做,中途也没有醒。
“海坤,你睡了吗?”她摇了摇他的手臂。
“没。”海坤注视着东边的地平线。
红日喷薄而出,缕缕金光,像利剑一般,射向广阔无边的大地。
火一样的红光,瞬间浴满天地间。
他看过很多次海上的日出,但这种火山日出,却还是第一次见到。
季鱼眼睛被光线刺激,伸手挡住眼睛,坐起来,看到他的侧脸,微眯着的眼睛,瞬间又打开。
眼前的男人,从头到脚都闪着光,像是火山喷发出来的焰火,在熊熊燃烧。
季鱼又想起他们在小艇上一起度过的那个夜晚,想起第二天早晨,海上初升的太阳,以及璀璨朝阳下的男人。
她忽然有些激动,胸腔内莫名涌起一股暖流,双手扶住他的肩膀,单脚踩在脚踏板上,另一只脚跨过车身,踩在另一边脚踏板上。
季鱼整个人站在了摩托车上,比他高出了一些。
她俯身,在他脸上亲了一下,他的脸有点烫。
海坤转过头来,侧头含住她的唇。
昨晚中断的热吻,转眼又续上了。
唇齿缠绵许久。
季鱼扭着身子,腰有些酸。
她想停下来,却突然感觉到,停住的车子,动了一下,她也不用扭着身子了。
吻却没有中断。
她微微睁开眼,发现他也跨了上来,与她面对面,他腿长,竟然可以夹着车子,直接站在地上。
季鱼想起昨晚被他弄得睡死过去的经历,感觉很没面子,覆在他肩膀上的手,用力往下一压,把他按下去,坐在了摩托车上。
她两条腿一一跨过他的双腿,站在他身后的脚踏板上,往下坐。
季鱼还没坐下去,男人突然钳住她的腰,托住她全身的重量,不让她往下坐。
他不让她坐,她却偏想跟他唱反调。
季鱼上齿咬住下唇,两只手摸索着,找到他的裤头拉链头,把拉链拉开了,隔着一层布料,抓住男人滚烫得仿佛另一座火山的膨胀部位
“”海坤被她握住得那一刻,倒抽一口冷气。
女人指尖冰凉,手心却滚烫,冷热同时作用在最敏感的地方,他身体几乎要炸一裂。
海坤理智瞬间滑到崩塌边缘。
他拖着她的腰,往后移动些许,把她放下来,推着她往后倒。
季鱼背躺在油箱上,油箱盖咯得她背疼,她又坐起来,刚起身,肩膀被他一手按住,不能动。
等她感觉到一条腿凉凉的,她才觉察到,他把她的牛仔裤脱掉了一条裤腿。
季鱼再次被他拉着坐起来。
两个人的吻终于断开,彼此看着对方的眼睛。
季鱼余光发现,她身上仍然披着他的外套,但从她的肩膀滑到了腰处,衣服足够长,遮住了她大腿以上的部分。
他连同衣服,把她整个人抱住。
“季鱼,”男人声音沙哑,吞咽了两下嗓子,喉结上下浮动,仿佛在启动某个开关,“你先回国,我很快回去。”
季鱼从他的话里,听出了离别的意思,心里一阵刺痛。
她当然已经了解,他们的船走什么路线,什么时候到什么港,停留多久,都是计划好的,多停留一天,就会多一天的费用。
出钱的是投资人,不是他们自己,所以他们能做主的空间很小。
鲲鹏号原本昨天就应该离开,因为遇到海上风暴,耽误了一天,在南舟岛停留的时间也往后推了一天。
所以,他们今天要离开南舟岛。
季鱼胸腔内的暖流,瞬间变成了一股寒流。仿佛他冷冽如水c深邃似海的黑眸中,涌出了一股冰冷的巨浪,从她的眼睛,灌入她心底。
“好”她只说了一个字,不知道还能说什么,只能再次去吻他。
季鱼一只手扶在他肩膀上,另一只手,伸到外套内,摸索着找到他已经扯满了帆的桅杆,除掉最后的障碍。
她再次站在了他身后的脚踏板上,一手抱着他的头,一只手仍然停留在外套内,看着他的眼睛,身体一点点往下坐,一直坐到底。
他抱着她的双臂,突然用力,季鱼感觉腰差点被他拧断。
“”
“”
两个人几乎在同时,张了张嘴,却半点声音都没发出来。
“季鱼”许久,她才听到他哑声唤她,很温柔,听起来却像是极度痛苦而压抑的闷一哼声。
季鱼看着与她肱一骨交一缠的男人,轻轻地“嗯”了一声,就再也说不出话来。
她身体里像被灌入了火山岩浆,四处蹿腾,形成巨大的驱动力,驱动着她身体动了起来。
天苍苍野茫茫的荒野,云蒸霞蔚,红日熔金。
整个世界都被浸染在火一样的红光里。
阳光这么灿烂的日子,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