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卫松。”发现不对劲的恭常生被扯掉面巾,愤愤的瞪着摘下帽子的侯年。
“没错。”对他们吩咐道,“带回衙门吧。”
公堂上邱县令的心情显得很是沉重,动作也变得缓慢的许多,半晌才问道,“堂下何人?”
“孟常生。”
“你可承认何明,危高氏,危限都是你杀害的。”邱县令的语气显得很压抑。
孟常生很果断的回道,“他们都是我杀的,当年他们合谋害我的父亲含冤而死,我要他们血债血偿。”
“那你且说说,是如何杀害他们的。”
“我……”
“他们是我杀死的,与我哥哥无关。”县令夫人冲上了堂来,“哥哥是为了保护我才这么做的,真正的凶手是我。”
“小妹你……”
“哥,你别说了,我只希望待我死后,能够回到爹娘的身边。”
邱县令看着一心求死的夫人心情很是复杂,“夫人,这些真是你做的?”
县令夫人哽咽讲诉:叔叔知道哥哥的性格懦弱,所以才把计划告诉了我。那天我借故说要告诉他孟天儿女的下落,其实是将他骗到了破庙,然后伺机将他杀害,在争斗中我被抓伤了手臂。至于危高氏其实是危限杀死的,为得就是要杀她灭口,隐瞒作伪证的秘密。我用孟家遗孤的身份约他出来,先是用了迷药,然后砍断了他的手,再用我试验后的毒蟑螂咬死他。哥哥发现整个事件后为了帮我隐瞒所以才想帮我消灭证据,情急之下伤害了侯捕头。
“将邱孟氏押后收监,等候处决。”邱县令忍痛拍下了这个结果。
县令夫人眷恋不舍的被押下去,可以看见堂上这两个她最爱的人,眼角泛着泪光满目的疼惜。
☆、54章 决裂
也许这是在邱县令来汾城上任的那天起便早已注定会发生的结局,但是他始料未及的是要亲自判决自己的爱妻。
你带她走吧,我没能给她一个家。
这是邱县令得悉夫人在牢中自尽后对孟常生所说的话,他的背影显得那么的悲凉,步伐又是那么的沉重。
“大人,在小妹的心里你就是她的依靠。”孟常生颤抖着双手将邱孟氏的遗书递到他面前,“她把最想说的话都写在里面了。”
勉强挤出一丝的微笑,颤巍巍的接过好似千斤重的信件,转身径直离去。
望着这样的邱县令,柳快快的心情也变得很是压抑,叹息道,“孟大哥,时候不早了,上路吧。”
微愣片刻,收拾心情的孟常生感触颇深的望了眼汾城的城门,感慨道,“此次一别,或许永远都不会再回来了。”
“你一直以来的心愿如今终于可以实现了。”从苏花那里接过小包裹,“这是我们为你准备的一些干粮,带着路上吃。回属于你们的家吧。”
孟常生感激的点头,带着邱孟氏的遗体策马离去。
这段酝酿了十年的悲剧终于落下了帷幕,只是过了一个伤心人。
良久,陪同的苏花提醒道,“快快,我们回去吧。”发生了这样的事情,眼下最难过的莫过于邱县令了,大人心情不好,整个衙门的气氛也跟着沉闷了。
想到还要回去照顾受了伤的侯年,柳快快也就不多做逗留,跟着苏花行走在折返衙门的路上。
可,忽然从半道上冲出一个人影出来,表情生厌的指着柳快快责道,“早就觉得你不该嫁给侯捕头,你看不好的事情又再次发生了吧。”
她们还没反应过来,妇人扯着嗓子嚷嚷道,“乡亲们你们快来听听,这侯捕头为了柳快快被刺伤的事情你们都知道吧?”
“听说过,原来是真的?”
“侯捕爷怎么受伤的,重不重啊?”
一时间大家关切的话语好似炸开了锅般在她们的耳边纷飞,柳快快的解释还卡在喉咙里,带头闹事妇人从身上拿出一个签文,说道,“柳快快的命格大家都是知道的,这先前侯捕头就因她受过伤,现在又被人刺中了胸口,这没准下次就被她害的丢了性命啊。”
“这位大姐你在说什么呢,侯捕头那是因为抓犯人才受的伤,怎么能怪在快快头上呢。”苏花气愤的为她报不平。
妇人冷哼道,“还办案呢,这平时侯捕头办的案子也没少,怎么没见他受伤啊。若真的与柳快快没关系,那为何刚巧她都在现场,这说明什么啊乡亲们?”
“柳快快的克夫命又要验应了。”不知是谁吼了一句,妇人立即应和道,“没错,原先我还不信,特地去为侯捕头求了一支签。”将签文呈现在大家的面前,“是下下签啊。”
现场的气氛霎时被煽动了起来,纷纷指着柳快快七嘴八舌批判,在推搡间从人群中走出一个老者,语重心长的对柳快快说道,“孩子,你生来这个命格虽说对你而言是件凄凉的事情,但是侯捕头是我们汾城的脊梁柱,可不能因为你而垮了啊。为了我们整个汾城着想,孩子,你还是离开侯捕头吧。”
这一声声的指责,一步步的压迫,让柳快快快要临近崩溃的边缘,在苏花的帮助下好不容易从人群中挣脱出来,丝毫不敢松懈的赶回了衙门。
肥常见二人气喘吁吁的匆匆而回,纳闷的问道,“厨娘夫人你们不是送孟常生去了嘛,怎么神色慌张的?”
苏花无奈的冲着他摆手,顺了顺气开口,“你是没看见,那些人又疯了,追着快快指责,说她命克侯捕头让她赶紧离开侯捕头。”
在旁边喘着粗气的柳快快心里很是郁闷,眼见汾城的人都接纳了她侯夫人的身份,为何现在又闹了这么一出?
准备出门的侯年无意间听到了他们的谈话,皱眉快步到柳快快的身边,看到她手上有被抓伤的痕迹,问道,“怎么回事,这消息是从哪里传出来,谁挑的事儿?”
不愿把事情闹大的柳快快冲着他茫然的摇头,“我不知道。”
“是一个女人挑得头。”苏花忙搭话说道。
略有所思的侯年淡淡的开口,语气中带着几分严峻,“处理好快快的伤,没什么事不要让她出门。”自己则是头也不回的奔出了衙门。
带着心里的猜测,几经查询之下,侯年很快找到了带头闹事的,眼神冷峻的质问,妇人经不住他压迫的气势,最终还是道出了实情。
得到的答案和心里的猜测重合,侯年的心情变得很是纠结,他无论如何都不愿去相信这个事实,可,他真的很想知道今日的柳玉琼变成了什么样的人。
打开房门的那一刻,柳玉琼正怡然自得的坐在桌前喝茶,看到侯年的到来并没有太多的意外,只淡淡的说,“我没想到你会来的这么快。”
“你为何要做伤害快快的事?”侯年话不多说,开门见山的质问道。
柳玉琼也不多做解释,表明目的,“我要你们分开。”
“为什么非要这么做?”
“因为你给不了她该有的幸福。”
侯年的唇边闪过一丝的嘲讽,“那在你心目中,什么样的幸福才是她该拥有的。”嗓音骤然拉高,“一出生母亲就抛弃了她,从小背负着冷言冷语,本来可以嫁个好人家,可偏偏被一个江湖术士批成克夫命格,你知道这四年来她过的是什么日子吗?”
“就是为了弥补对她这十八年的亏欠,所以我才要尽量给她最好的,尽我最大的努力去保护好她。”柳玉琼的情绪也跟着激动了起来,“我要告诉她,我回来了,她的母亲回来了。”
侯年的眉眼间浮现一抹痛心,“玉琼,这是你心里最真实的想法吗?让快快离开我对她而言真的是最好的结果吗?”
“是。”她沉默了片刻,坚定的回应。
然而侯年给出的回应也是坚定的,对着柳玉琼一字一句说的很是清晰,“在没有确认你真正的目的前,我是不会放开快快的,更不会让她受到伤害的。”
“侯年,你明明就不喜欢她,为何要抓着她不放。”柳玉琼抓着他责问道,“你放手让她回来我的身边吧。”
侯年眼神无奈的撇掉了她的手,“我办不到。”
“侯年……”
“夫人,我找好人了,只要你吩咐就可以对柳快快下手了。”没发现侯年存在的婢女口无遮拦的讲了出来。
这番话让侯年很是意外,不解的打量着柳玉琼,许久才质问道,“她说的是什么意思,你找人对快快下手?”
事迹暴露的柳玉琼对此保持缄默,这举动更是激怒了侯年,拽过她的手严厉的低吼道,“告诉我,是不是?”
见隐瞒不过,柳玉琼只好阴阴的说道,“是,我知道你们不会那么容易被分开的,但只要顶着克夫之命和与人私通之名,碍于汾城百姓的舆论压力你一定会休了快快。即便是你不会这么做,快快也会忍受不住选择离开的。”
看着眼前这个平静的好似述说这一个与自己无关痛痒的事件,侯年心里涌现出更多的还是痛心的感觉。
口中一直在强调都是为了快快着想,可所作所为没一件不是在伤害快快的。
此刻映在他眼里的柳玉琼是那么的陌生,硬是将遗留在他心里最美好的印象给破碎了。
强忍着心里的波涛汹涌,侯年对着平静的柳玉琼吐露道,“柳玉琼,从今往后如果你再作伤害快快的事情,我绝不会放过你。”
“你说这话的意思,是要跟我划清界限了吗?”柳玉琼若无其事的说道。
侯年转身攥紧手里的铁尺,“是决裂,跟不择手段的柳玉琼决裂。”
随着他的离去,柳玉琼无力的瘫坐在椅子上,扶额的手无力的颤抖着,无力的闭上了双眼,呢喃道,“通知下去,计划取消了。”
“原本的计划取消了,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有些失落的苏花撑着脑袋坐在石桌前仰望着天上的繁星,感叹。
大家为了柳快快将商议好的郊外游玩取消了,这让她很是内疚,“都怨我,总给你们造成困扰。”
“这怎么能怪你呢,也不知是谁没事生事。”苏花安慰道,“你跟侯捕头明明就很好,受伤本就是个意外,哪里是你害的。”
“苏花说的没错,这些谣言你千万不要当真。”从方才开始就一直在听她们谈话的侯年忍不住插话。
苏花见师侯年,识相的给他们制造机会,“我忽然想起有事,你们好好聊着。”
两人在她离开后,一度陷入了尴尬的沉默气氛。
“这些话我都听了四年了,怎么会当真呢。”柳快快故作释然的笑道,“我只是想知道……”
“我不会。”
“我还没问呢?”
“我知道。”
“你知道什么?”
“你是我侯年的妻子,至少现在是。”
☆、55章 快快的心意
为了尽快让这场风波平息,侯年主动提议跟柳快快一起回上柳村去看石婆婆,毕竟她是长辈,对于柳氏母女之间的纠葛,至少要让她明白。
翌日,在汾城百姓讶异的议论和观望下,带着一些点心进了院子,柳快快对着屋子唤道,“婆婆,我们回来了。”
好半晌石婆婆才从里面迎出来,先是愣了片刻,这才招呼道,“听说侯捕头受了伤,该好好的休养才是,怎么跑回来了。”
侯年面色平静道,“婆婆,我的伤不碍事,快快担心你一个人在家发闷,这才陪你来看看。”说着将手里的点心递了上去,“听快快说您最喜欢吃凤梨酥,所以我特意给你带来了。”
石婆婆从徘徊在外面不时往里瞥几眼的村民那儿收回视线,其实关于这两日的传言,她早就知道了,此刻心情更是复杂不知该如何是好,可望着他们期盼的目光又做不出那些狠心的事来。
勉强的笑着接过,“你们快进屋坐坐吧,侯捕头有伤,快快你照顾着点。”进屋后随意的将凤梨酥搁在了一边,径自的忙活了起来。
原本挂在脸上的笑此刻因她的举动而僵住了,这要是搁在以前婆婆一定会很高兴的接过,然后美滋滋的品尝着说好吃。
可现在……柳快快暗自叹息着打量起房间,看来婆婆的心情真的是受到影响冲击,要不按照她的性子怎会容忍这样凌乱。
望了眼在厨房里忙活的婆婆,默默的收拾了起来。想着这次来的目的,侯年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走到石婆婆那儿。
欲言又止的站了一会儿,已经发现他的石婆婆率先开了口,边忙着手上的活边说道,“你来是不是为了快快和玉琼的事情?”
“是的。”侯年听了她的话似受到的鼓舞般将心里的话说了出来,“我希望您能去劝劝玉琼,不要再做伤害快快的事情,她毕竟是……”
“快快毕竟是玉琼的亲生女儿,她不会做伤害快快的事情的。”石婆婆的的动作一顿,转身对侯年语重心长的说道,“侯捕头老身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对于石婆婆此刻的恭谦,侯年感觉有点受宠若惊,忙回应道,“婆婆想问什么,尽管说吧。”
敛了心神,望了眼在里面忙活的柳快快,缓缓启言,“从快快嫁给你的那刻起到现在,你是否打从心底里接受她是你的妻子?”
这个直面他内心的话题,不由的让侯年心里一颤,原本心平气和的他此刻变得慌了几分,犹豫着愣是给不出答案。
石婆婆望着这般的他,心里了然的分析道,“老身知道,你虽然嘴上说要提防玉琼,保护快快,可其实你的内心深处还是惦念着玉琼的。”
侯年只是沉默的听着,不语。
“同样身为母亲,老身绝不相信玉琼会伤害快快,反而认为可能伤害快快最深的人是你。”石婆婆说着从旁边拿出一个三口之家小泥人,“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侯年注视着茫然的摇头。
石婆婆的嘴角闪过一丝的慰藉,回忆道,“这是快快小的时候亲手做的,虽然她嘴上总说就算没爹没娘她依旧可以过的很好,可总是偷偷的去听你跟玉琼之间的事情。”
“曾有一段时间我就在想,这孩子是不是把你当成了她的父亲,所以才会想方设法的接近你,期望有一天玉琼能够回来,一家团聚。”眼泪已经在眼眶里打转,“但是最后我错了,这丫头是打从心里的爱慕你,只因心意与玉琼无关。”
“我不值得她为我这般。”侯年轻吐想法。
石婆婆无奈的摇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