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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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妆-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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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扇!”卫书突然喊道,我猛然转头看着他,他又继续说道,“从现在开始,你要记住,你只是小扇,与轻罗公主没有任何关系,我要你忘了她。”卫书说着,朝皇陵的方向指去。
  “我……”卫书捏着我的下巴,将我的目光从远处的皇陵强行移动到他的面前,看着黑夜里他那双如墨如漆的眼睛,我竟然迟疑了,待我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都吓了一跳,可卫书的眼睛却似乎更加深,更加诡异,我张着嘴,好久才继续挤出字来,“不……我不会忘记我的公主!”
  卫书浅浅的勾了勾唇角,好似戏谑一般:“那你就回到那潭死水里去。”
  莫名的害怕让我不由得拉紧了卫书的衣袂,双手颤抖着盯着卫书:“不……”
  为什么?我不求卫书喜欢我的公主,甚至我可以不计较他哼几声来表示不屑,可为什么要我忘记我的公主?
  “你不是轻罗公主的婢女,没有去过大陈宫,不认得叶千和义阳侯,你,小扇,只认得我——卫书!”
  我不是大陈宫的婢女?
  我不认得公主的夫婿和情人?
  我只认得卫书?
  只认得卫书?
  ……
  是的,我只认得卫书!
  我认得的卫书是一个阴阳师,他为人风,流,喜欢美酒美人,喜欢附庸风雅,喜欢多管闲事。
  他说,他有一个不成器的师兄,是陈国的一个侯爷,不过别人都不知道。
  我问他,为什么别人都不知道,他却知道。卫书可笑的看着我,说:“我可不是别人!”
  今天,卫书说要带我去侯府取一件东西,他嘱咐我,只跟在他后面就好,什么都不要碰,除非他要我碰,什么都不要问,除非离开侯府。
  我点了点头,跟在卫书身后。
  夜色很漂亮,一轮圆月在半空中悬挂着,四周是疏星几点。
  卫书这个不成器的师兄的住处还是很讲究的,至少我觉得越看越顺眼。走到一个灯火辉煌的厅堂之中,一个白衣公子正负手站在左侧,好似很焦急的样子。
  可他一看到卫书,就立刻四处张望,那张长得很顺眼的脸却是有些笨拙的可爱,我不由得捂着嘴笑了起来。
  卫书转头看了我一眼,我立刻收起了笑,朝他吐了吐舌头。
  “师兄,我说的不错吧!”卫书神态悠然的坐在正厅左下首处,我跟着站到他身后去。
  那个白衣的公子就是卫书的师兄,那个侯爷么?
  可他却好似自嘲的笑了笑,坐到主位上去:“你早将我猜透,何不骗我一骗?”
  卫书歪着身子,翘起腿仰道椅背上去:“你是我的师兄,我不想你空欢喜一场,况且,人鬼殊途,你的公主,已经是个死人了。”
  “呵!那你又有什么打算?要将小扇带在身边么?”他有些不甘的握紧拳头。
  “有何不可!”卫书转头朝我笑了笑,我却看到那个侯爷空洞的眼神朝我这边看来,却是看向了我身后的多宝阁。
  “五十步笑百步!”
  “我和你可不一样,我不会对一个恶毒的女人念念不忘,而小扇,只认得我!”卫书说道,“对了,听闻师兄出了年要尚公主了,恭喜!不过,师弟我可没有什么贺礼可送,甚至,义阳侯府大喜之日,我还身在他国呢。”
  “晋国?”义阳侯迟疑了。
  卫书点了点头表示默认。
  “难道……她……是命定之人?”义阳侯有些不可思议的猜测道。
  “七成。”卫书回答的十分淡定,相较于义阳侯那副紧张的表情,他实在是对他的师兄太不礼貌了。
  义阳侯登时起身飞快的跨道卫书面前,揪住卫书的衣襟,居高临下的逼视:“我不管有几成!轻罗能投胎转世自然是好,我不容许你再让她受什么苦痛!”
  轻罗?
  好熟悉的名字!
  卫书懒懒的扯了扯嘴角:“当初若你选择留在师父身边,或许,今天能够做主的人就是你了。师兄,你还是将一切都想象的太天真,就好像小时候一样,你以为,阴阳之术非你所求,所以舍弃了与我较量的机会,而我原本可以带着小扇一走了之,可我念在你是我师兄,才来跟你辞别,你又凭什么天真的以为,我会受你的威胁?”
  “你敢!”
  “师兄,你可别忘了,这是你自己的选择,怪不得旁人!”卫书说这句话的时候,似乎隐隐有些怨恨,可我明明就听他说,他的师兄自小就对他极好,他也十分崇敬他的师兄,不过后来他们的师傅选择继承人的时候,两人便没有再如往常一样时常在一起玩耍,一起学习阴阳术,可即便是那样,他们的关系依旧很好。
  所以,义阳侯喜欢的女子死了,他才会过来帮他驱逐恶灵……
作者有话要说:  

  ☆、第 6 章

  “你果然在这里!”厅堂外突然闯入一个矫健的身影,尽管他穿着平常的广袖大儒,依旧可以知悉他是个身手不凡的人。
  卫书看到他的时候有些意外,倒也并未做出多大的反应来:“将军别来无恙。”
  “人呢!”那人喝到,好似卫书欠了他几千两银子似得。
  卫书摊了摊手:“这里只有我们三个,哪还有别人?”
  “少废话!公主呢!”那个人的脾气似乎不大好。
  “将军怎么会问草民?草民可从未见过公主天姿。”卫书淡淡的抬了抬眼睛,丝毫不理会那个人眼中充斥的杀意,反倒朝我看了看,道,“小扇,去将这杯茶递给那个将军,让将军好好消气。”
  我点头,端起卫书手指的那杯茶递给那个怒气冲冲的将军,他却似傻了眼似得看着我手中那个普通的茶杯,半晌都没有接下,而义阳侯虽然不如他那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却还是很惊讶,但更多的,却是无奈和失落,甚至,我好像看到了心痛,以至于我手中的茶杯也跟着颤了颤。
  “将军还不接下么?小扇的手都酸了!”卫书又说道,那个将军才恍然大悟一般接下茶碗,又四处看了看,最后看向卫书的眼睛。
  卫书依旧怡然:“草民说的不错吧?草民可没有见过什么公主。”
  “轻罗……”
  又是这个名字。
  同一个名字,从不同的人嘴里喊出来,却有着不一样的感觉。
  而我,也无法分辨。
  那个将军的目光从涣散的茫然道聚集,最后竟然定格在我的脚下,我疑惑的朝自己脚下看去,猛地一提裙子跑开了。
  而义阳侯似乎也看到了,有些无措的走到那个将军的旁边,同样看着我刚才站着的那个地方。
  我无奈的看了卫书一眼,心中叹息。
  不就是一滩水么?又不是我弄的!要怪就怪义阳侯手底下的人耍懒,好在没有打湿我那条洒金的花裙子,要不然我非得要义阳侯赔我一条新的不可!
  “小扇,我们该走了。”卫书哪儿也没看,悠然的起身,抖了抖衣袖便离开了,我跟在他身后,却又好奇的转头看着那个将军和侯爷,但我觉得,他们的表情,好奇怪!
  离开侯府,我终于追到卫书身边:“我们要去哪儿?”
  “刚才你不是听到了么?晋国!”卫书头也不回,脚步却越发的快了。
  “去做什么?都快过年了呀!你难道不在家过年么?”
  “我没有过过年,无所谓在哪儿。”卫书答道。
  “可是,我们到底去做什么?为什么要去?就不能过完年去么?陈国每年过年都会有好漂亮的烟火,我可不想错过!”为了表示我生气了,于是我放慢的脚步,不再追着卫书跑,卫书似乎终于意识到,才猛然停下,看着已经被他甩地过了三十步的我,黑夜里,我看不到他到底什么表情,我只看着他叉着腰,偏着脑袋。
  “谁告诉你会有烟火?”卫书反问,“你是陈国人么?你来过陈国么?你见过陈国是如何过年的么?”
  “我……”我不是陈国人,以前没有来过陈国,更加没有见过陈国是如何过年的。
  可是,为什么我总是觉得,每当过年的时候,天空中都会有好多美丽的烟火?而这些烟火,就在远处那个高高的宫墙之内?
  是谁告诉我的?
  还是,我自己臆想而来的?
  “小扇……”卫书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我的面前,双手搭在我的肩膀上,“你想看烟火么?”
  “想。”我脱口而出,但脑子里却怎么都想不起来,烟火究竟是什么样子,只知道,它很漂亮。
  “好!你看着!”卫书说罢,单手一挥,四下飞出无数的像是萤火虫一样的东西,它们有的从天而降,有的围绕在我和卫书四周,我伸手去接,它们竟然能够躺在我的手上,带我仔细一看,它们几乎都是芝麻大小的水晶石头,却闪耀着神秘却不刺眼的光芒,比天上的星星还要好看……
  “好漂亮,你是怎么弄得?我要学!”我开心的跳起来,猛地扎道卫书胸口,撞得他猝不及防的退了两步。
  卫书单手一翻,在半空中划了半圈,那些好看的光点全都不见了:“想学,就要跟着我去晋国,今也你也看到了烟火,算是过年了吧?”
  “不,还不是!过年还要换香囊!”我一把扯下卫书腰间系着的香囊,那里面的香料好像已经很久了,根本就闻不到香味,可我将它打开的时候,发现香料居然都是新的,难道是这个香囊太厚,所以香味透不出来?
  我埋下头使劲闻了闻,还是一点香味都没有,便断定,是卫书买到假香料了!
  遂将香囊内的香料都倒掉,想要采几朵花放进去的,却发现四周根本没有开花的花树,正思索的时候,突然想起来,我头上不是带着花么!尽管那个纱堆的假花,可既然要当今夜就是过年,那就当那纱堆的花是真的花好了!
  所幸将头上的花摘下来装进香囊,有很满意的给卫书重新挂会腰间:“这才叫做过年!”
  卫书不置可否。
  “欸!你这个时候要跟我说吉祥话的!”我拉住要走的卫书。
  卫书不满的瞥过来:“恭祝……万寿无疆!”
  “这算什么吉祥话!我是姑娘,你要祝我青春常驻,早日觅得如意郎君,夫妻和睦,子孙满堂,福泽绵长!”
  “不会!”卫书似乎有些不耐烦。
  “我都说了一遍了,你还不会,是多笨啊!”我朝他吐了吐舌头,扭过头走到他前面去了。
  卫书真的太笨了!但为什么他总是那副看起来很聪明的样子?
  哎!也难怪,人不可貌相!
  “小扇!”卫书突然叫到,“我只能祝你,余岁安泰……”
  这算什么?
  有人打着灯笼从卫书身边走过,我这才发现,他的胸前的衣服竟然湿了。
  又没有下雨,他的衣服怎么会湿呢?
  是汗水?
  可寒冬腊月的根本就不热嘛!
  也不是我弄得!
  因为我的衣服都是干的!
  “哥哥!”那个打着灯笼的小女孩又折了回来,仰头看着卫书,可怜兮兮的。
  “怎么了?”卫书微微躬下身子。
  “我……我迷路了,哥哥你知道备郊三口巷在什么方向么?”小女孩委屈的带着哭腔。
  “我送你回去吧!”卫书说。
  小女孩皱着疏淡的眉头点了点头。
  那条路不是很长,似乎只是拐几个弯就到了。
  那条阴暗的小巷子没有人一户人家点着灯笼,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到,若非卫书提那个小女孩打着灯笼,我一定死也不进去。
  “娘!我回来了!”小女孩在一个破旧的木门前喊了一声,才推门进去。
  屋子很暗,一个憔悴的女人正在昏暗的油灯下刺绣。
  她穿着粗布衣裳,背后拥着补了好多个补丁的被子坐在床上,一眼就可以看得出来,这个家什么都没有,风从外面灌进屋子里,她床上的布帐也只能挡住一部分的寒冷。
  他放下手中的刺绣,一脸担忧的看着那个迷路的小女孩儿:“去哪儿了!娘担心死了!”
  “娘,我去送绣品,回来的时候迷路了,是这个哥哥送我回来的。”小女孩指着卫书感激的笑着,又十分细心的握住她娘亲的手细细的揉搓,“晚上就不要绣了,伤眼睛。”
  “多谢先生!寒舍简陋,若不介意,就将就坐一会儿吧。”她指着屋子里仅有的一个凳子,上面的漆已经掉光了,样式极为简单,不过倒是颇为干净。随后,她又叫自己的女儿去烧水洗脸。
  我却注意到,她方才放下的那副并未完成的绣品绣得极为精致,就好像是宫里的手艺。
  可她既然身怀绝技,为何会落到如此田地?
  “夫人的刺绣精妙绝伦,不知是绣给那个达官贵人的?”卫书也注意到了她的绣品。
  只见她苦涩的扯了扯嘴角,拿起那副未完的绣品轻轻的摩挲:“先生好眼力!此物正是奉与叶将军府。”
  “夫人的胆子也未免太大了。”卫书说的波澜不惊,她却实实地吓了一跳,惊慌的看着卫书:“你说什么!”
  “林长史不会忘了,自己是如何瘫痪的吧?”卫书淡淡的笑起来,好像从遇到小女孩开始,他就知道了一切一样。
  那个夫人是宫里的长史么?为何瘫痪了?难怪一直在床上,有客来也不下来,女儿走丢了也不去寻。
  林长史突然握紧了拳头,眼中带着恨恨的愤怒与不甘:“我当然记得!若不是将军,我恐怕连苟延残喘的机会都没有!可那个女人竟然就那么简单的死了!她凭什么死的那么轻易!”
  “死者已矣,长史再不甘愿,也无法让她活过来,让你手刃报一次仇了。”
  林长史仰头凄然地想要笑,眼泪却流了出来:“我林东兰岂是那起攀慕富贵之人?若非我真心爱慕将军,如今在陈宫中早已位列九嫔,我放着帝王的妃子不做,甘愿要入那将军府做小,昭仪娘娘已经答应为我铺路,可她却构陷我贪墨钱财,将我赶出陈宫,又要对我赶尽杀绝,若非将军恰巧碰见,哪里还有林东兰今日?”
作者有话要说:  

  ☆、第 7 章

  是怎样一个人,在皇宫那样的地方能够轻易构陷一个有品阶的长史呢?既然林东兰说,昭仪已经答应为她铺路,她遭遇此事,为何不向昭仪求助?
  是因为那个人,连昭仪也惹不得么?
  “先生驾临寒舍,端不只是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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