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夫妇愣了半晌,忽而将老虎一个转身凑头道:
“虎儿,你这大半年出去拐卖人口了?”
老虎瘪嘴,不言语,王氏夫妇更是笃定了心里的想法,忙点头哈腰上前道:
“哎呦,公子啊,我家丫头不懂事是不是下药把你拐来了?您别生气,我马上找人送你回家。”
郝铭早听见他二人对话,只是惊叹于老虎父母果真也不怎么着调的事情上没来得及解释,这下马上哭笑不得道:
“伯父伯母,我就是老虎口中的未婚夫。”
“啊?”
桌前,王氏夫妇瞪着两女三男一行人,半晌憋不出半个字儿。
良久,才见李氏道:
“老虎啊,你这是到底出去干啥了,这怎么带回来这么多贵人呢,这个个看着都不像凡人呐。”
卫安僵硬。
殷离笑。
卫平傻笑。
郝铭淡笑。
“嗯哪,我去修仙了,这些都是我的仙友,特别是这个,你知道他是谁么?”
老虎指着郝铭道。
“是谁?”
“他是玉皇大帝!他说天宫里缺个王母娘娘,就让我上去跟他成亲,你看你们以后就是王母娘娘他爹娘啦!”
“啪!”
“哎呦!”
老虎捂着脑袋瓜嘟嘴,瞪了一眼偷笑的卫平等人不满道:
“干嘛打我!”
“我信你个鬼!玉皇大帝和王母那是夫妻么!让你不跟着好好参佛,乱说话小心妖魔抓你下油锅。”
老虎被李氏拍了一巴掌,虽说在家里没少挨打,但是这大半年在公身边哪受过这种板栗式教训,心里自然觉得委屈,便吭吭哧哧的扭到郝铭怀里求安慰,郝铭刚要摸摸她的头,便见王大志一步走过来揪起老虎后衣领便往门口丢。
“女孩子家家的,没成亲就往未婚夫身上腻歪,哪像个堂堂正正的男子汉,给我出去砍柴思过!”
郝铭僵了一刻,权当没看见,卫平的整个脸从开始到现在都快笑抽了。
卫安:“公子,怎么听着有点不对劲啊,老虎姑娘的父亲有把老虎姑娘当女儿养么?”
郝铭:“……”
“老虎,过来,爹爹教你爹爹这个月独创的刀法。”
“虎儿,过来,娘给你买了几条发带,娘给你带上来。”
“老虎,男子汉最重要的就是要有担当,今天我就教你什么叫担当。”
“虎儿,娘这几天给你置办了几身衣裳,来穿上给娘看看。”
“天哪,我终于知道这丫头这么古怪的性格是怎么来的了,原来从小教育就如此心酸坎坷,这到底是男是女?”
“老虎啊,爹出门执行公务去了啊,你娘出去置办年货,你跟阿铭和你的朋友们在家好好看门,中午记得给他们做饭,别怠慢了客人啊,晚上我们就回来。”
夫妇二人一走,老虎立马活泛起来,小跑到公子处,一把搂住。
卫安等人深表理解,老虎回家之后简直一点空闲时间都没有啊,这夫妇二人简直一刻都不能离开自家女儿,那叫一个粘,恨不得把女儿栓自个儿裤腰带上。
郝铭哭笑不得的搂着老虎,心里也有些小小的心疼。
“公子,我肩膀酸。”
郝铭抬头揉揉她的肩膀。
“公子,我胳膊疼。”
揉胳膊。
“公子,我脖子酸。”
捏脖子。
“公子,我喜欢你。”
郝铭这回笑了,笑得暖如春风。
缓缓启唇道:
“丫头,喜欢不够,我要的是爱。”
大年三十,众人是在老虎这间小家里度过的,一过年便听到个消息,灵越太子半月前死于回国途中,同月下旬,灵越王驾崩,白瑾作为灵越第三个女王登基,且与朝廷签下合约,许诺她在位之年,将不得进犯边疆一步。
“原来她打的这个心思,真是个可怕的女人。”殷离道。
“能做帝王的人都可怕。”卫平接嘴。
“我不可怕哦,公子。”
老虎窝在郝铭怀里笑嘻嘻的表示自己的纯洁。
“西丽城已经平叛,李天霸也已经逮捕归案,公子,那老爷……”
“我做的已经够多了,再剩下的要靠他自己醒悟。”
“公子,那是咱们的信鸽。”
卫安接过信鸽打开字条。
“这是皇上的字迹,说是内忧已除,卿可归来。公子,原来你和皇上早就下好了套。”
郝铭看着窗外雪景,对着老虎道:
“老虎,咱们该成亲了。”
老虎眼睛一亮,乐呵呵点头。
卫安等人相视一笑,皆是喜上眉梢。
作者有话要说:
☆、(六)大喜之日
“这么快就要成亲啦?我的虎儿总归是要嫁人的,唉……”
李氏瞅着老虎直叹气,这么可爱的女儿他们才养了这么十几年就得交给别家人,真是的,早知道当初就生个男孩子了。
“阿铭啊,你家既然是,咱这粗汉子家家的,你父母不介意么?”
“说的什么话,我王大志的女儿哪里配不上?好歹我也是泰安县衙王捕头,为人正派作风纯良,大不了我多攒些陪嫁!”
王大志潜意识里认为她女儿到底是走不了多远的,结识也结识不了多大户的人家,看这几人模样,那个黑衣蓝衣哥俩一看就是江湖人的打扮,只有这个看上去文质彬彬的,不像是风餐露宿的江湖人,道有几分正经人家的模样,看在两人眼里怎么看怎么舒服。
其实为了不招人耳目,一行人来之前就换上了百姓装扮,衣料只比寻常百姓好那么一点点,若是真拿出他们几个平常的装扮,还不吓死这夫妇两,再者这次出行到底不大光彩,所以一直也未透露身份,只说大家都是老虎路上结识的好友。
但是要是真涉及成亲事宜,这谎话可就不能再编下去了,但是挑明了吧又尴尬,所以几人都默契十足的打马虎眼。
“只要不是什么大富大贵的官宦世家和富甲,我家老虎就配的上!”
卫平斜眼瞅了瞅自家大哥:大哥,龙子算官宦么?
卫安斜眼抖眉:我不知道,我好像记得京城近一半的商铺也是公子的,这算富甲么?
卫平:我更不知道……
郝铭却是一脸气定神闲,只微笑看着二老道:
“我与老虎情投意合,家父家母早已同意,只要二老能将她许配与我,择日便可成亲,只不过在下家乡太远,家父家母身体多有不便,不能舟车劳顿,便捎了口信儿让我赶来替家中父母求亲,这成亲事宜还老二老帮着置办,泰安县先办一场,另外一场等我双亲气色好些,再大办一场。”
“好好好,那我可得好好给虎儿想想嫁妆。”
“我得去通知他们,我女儿要出嫁了嘿嘿……”
老虎瞅着自家爹娘兴奋的模样,似有不解,怎么自己要搬去别人家住了,他们这么开心,难不成早就想她出去了不成?
“公子。”
老虎走近郝铭正要说话,郝铭先她一步道:
“老虎,带我去见见沈师爷可好?”
“嗯?”
一刻钟后,泰安县大街上。
“哎呦,这不是老虎么?什么时候回来的?”
“虎丫头,怎么回来也不告诉婶婶儿,婶婶可是大半年都没看见你了……”
“王家丫头,可是把你等回来了,怎么出去几个月人都瘦成这模样了?”
“老虎……”
“丫头……”
郝铭惊讶老虎在这小小县城里的影响力,几乎满大街的人都认识她,个个熟稔的跟自家后院似的,有的一看见就上来嘘寒问暖,有的干脆就大包小包的往老虎手上塞些点心瓜果什么的,一路上本该群星拥戴的自己反倒成了旁人漠不关心的存在,郝铭觉着好笑,倒也不阻拦,这些暖心的小事,怕是京城人忙活大半辈子都无法得到的。
老虎一路走一路吃,从街头吃到巷子尾,直到终于走到县衙门口了,老虎这才抹了把嘴巴旁边的点心渣子,朝后喊道:
“公子。”
郝铭笑笑认命上前递上水壶,顺便习惯性拿出手帕帮她擦掉袖子上的点心渣,无奈道:
“我放你小包里的手帕怎么不用,总用袖子擦嘴不干净。”
“嘻嘻,公子,你总是唠唠叨叨的好像个老妈子。”
郝铭黑线,伸出长指弹了她额头一下没好气道:
“我倒不对别的姑娘唠叨,你若不喜欢,我便对你和其他人一般对待可好?”
老虎忙摇头,一把抱住郝铭胳膊。
“不要不要,我就喜欢公子唠叨。”
“这就是县衙?”
郝铭看着门上破烂的掉了漆的门匾,还是第一次见着这么不修边幅的衙门。
正要进去,便见里面走出来个差役。
“哎哎,没看见这是县衙?闲杂人等不得入内,边儿上玩去。”
“大勇哥哥!”
老虎叫了一声,差役一愣,抬头仔细一看,惊喜的不得了。
“虎丫头!哎呦,你这大半年可跑哪儿去喽,你可知道你不在,这县衙少了多少乐趣哟。”
“我这不回来了么?你看你看,这是我家公子哟,是我未婚夫君,长得是不是特别俊?”
郝铭配合的作了一声礼。
名为大勇的差役这才看见小丫头身旁还站了个笑面如风俊美逼人的公子,到底是跑过县衙见过世面的,这一看就知道不是个小角色,嗯,配的上他们家小丫头。
“不错不错,出息了,这出去就相了个好夫君,记得请哥哥们去喝喜酒啊。”
“肯定的,县老爷不在么?沈师爷呢?”
“县老爷能干嘛,这泰安县一年到头见不到几个案子,县老爷带着他的八个姨娘回老家过年去了,沈师爷倒是没走,你来找沈师爷?”
“恩恩,我想来看看他。”
“也是,赶紧进去吧,这大半年沈师爷可没少念叨你。”
“谢谢大勇哥哥。”
“公子,你为什么要来见沈师爷?”
老虎才问出疑惑,抬头看着他道。
郝铭只看着眼前越来越近的低矮厢房笑道。
“我来见故人。”
“故人?”
郝铭不语,在门前站定,还未敲门,便听里面有男声传出。
“请进吧,二殿下。”
老虎一惊,抬头看着郝铭。
“丫头,你也进来。”
郝铭冲着老虎笑了笑,推开门,一转眼便看见茶几旁坐着的文雅中年男子,手拂长须笑意睿智。
郝铭扯唇,丝毫未见惊讶,只抬手作揖,道了声
“国师。”
“我一早算出,这相隔二十年的一面会在这小城,却没料早了整整一年。”
“国师这二十年隐秘行踪,可是叫我等好找。”
“殿下?国师?”
老虎凑近二人道。
“先坐下吧,茶凉可就失味了。”
郝铭抬步落座,老虎跟着坐下,怎么看也没有她的杯子,便嘟着嘴要去抢郝铭的茶杯,却突然被沈世仁一手赶开。
“去去去,你这丫头不懂品茶,没你的份儿。”
老虎眨巴眨巴眼便委屈道:
“老虎就走了半年,沈师爷就不疼老虎了呜呜呜呜……”
“小丫头片子,旁边给你备着东西呢,这茶你可不能碰,早些年就打坏我好几副上等茶具了。”
老虎一扭头,果然看见桌子上满满的一盘晶莹剔透的葡萄,嘴上一喜,便端了来捧在怀里。
郝铭看在眼里,见老虎确实讨得眼前人欢心便放下心来。
“我可没有你们皇家人的心思,教唆人接近你参权的事我还没这闲心做。”
沈世仁看了他一眼继续道:
“我早就告诫过这丫头不要进丞相府,谁知道她到底还是没听我的。”
老虎闻言低下头做羞愧状。
“二十年前救你出宫的事我也参与在内,却并不因你母亲,你母亲好高骛远树敌众多,明知后宫不得干政却还暗中连同你祖父结党营私妄想左右朝政立你为储君,谁知到底输给当朝太后彻底被斩草除根,我和郝丞相疏通内外以死婴替你才救你一命,说到底这其中缘由,不过一个命字。”
郝铭神色闪动,老虎见之悄悄握住他的手,只觉手中传来温暖,郝铭这才恢复了神色。
“我救你,不过是因为我算出你的命格,定是能翻覆朝政之人,我当年以为,这代表你就是未来命定天子,老虎出生之日,我又为你算了一卦,知你命中贵人已降在这泰安县中,我亲自教养她,越教却越不忍将她带进那片是非之地,我从未教她智谋与心机,却还是跟着命运找到了你。”
说完沈世仁轻轻一叹道:
“到如今我才算明白,我终究不够高明,未算出你心中所想。”
郝铭闻言一笑,轻抿了口茶道:
“国师未算错,当年我的确差点儿……就做了那人上人。”
说着又看了看老虎道:
“这命中贵人也来的及时,若不是她,我这一劫也未必过得去,她教我明白,凡大事不如小,千金不过一心。”
“如今这明君贤臣,不正合众意?”
沈世仁闻言思索片刻,终于茅塞顿开。
“说的好,不论哪种结果,都不如如今局面合我的意,看来这年纪大了,总是容易钻牛角尖儿。”
郝铭笑笑,不语。
“公子。”
郝铭看着她挑眉。
“你真是皇子么?”
“觉得这身份太遥不可及?”
老虎咬咬指头抬头道:
“不是,我不大喜欢皇宫,要是你去皇宫的话,我就不嫁你了,我还是继续找大侠比较好。”
郝铭:“……你敢。”
郝铭想起老虎的一系列异于常人的能力,抬头问道:
“国师,老虎的五觉似乎异于常人,是否……”
沈世仁摆摆手道:
“不用担心,这个我也研究了许久,后来寻得妙法算得她前世根本就是只占山为王的母老虎,正好配了你这龙子,相得益彰的很嘛。”
老虎停下嚼动的嘴,愣愣看着沈世仁。
郝铭黑线的同时又好笑的紧,这到底是什么孽缘。
“公子,这已经是第十七封皇上的亲笔信了,这次说是要给你洗清罪名让你做摄政王。”
“老虎,来再吃一口。”
“公子,这是第十八封,说是让你回去,皇后娘娘要产龙子了。”
“老虎,这个字些的不对。”
“公子,这是第十九封了,说是如